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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眼睛,脫口而出:“你怎麽在這兒?!”

他不是應該正領著朱無戒給少俠他們布置陷阱呢麽?

問完我自己一個激靈,我特麽管他為啥在這兒幹甚?!趕緊跑是正經!!!

我用上了輕功,轉身便踏地而起。

我跑,我跑……我怎麽跑不動?

然後我就感覺背後像是有漩渦吸上了,整個人仿佛被無形之力往後扯,而且力道越來越大。

我反應過來,這是他另一招很邪門的武功,名字似乎叫做“吸星大法”。不久前他剛用這招憑空將扒著懸崖的五行忍者拽上來,而動畫裏的豬無戒則是被這招吸了後腦勺,直接給吸出腦花了!

我在空中掙紮了一下手腳,沒用,急得我左手搭上紫雲劍————紫雲劍就算不帶內力那也是削鐵如泥的寶貝,正當我尋思要不要突襲一下子,攻他個措手不及,就聽他道:“你給我回來,我不為難你!”

少主手一落,我一個失重,又重新落到剛才的位置,腳下踉蹌了兩步,總算穩住沒有摔倒。

我……我完全不知道少主在打什麽主意,內心極度惴惴不安,心率都有點失常————不是心動,真是被嚇的。

一想到他的武功竟已經深到這個地步————能在我毫無覺察的情況下大搖大擺地跟著不說,還兩次繞到我前面來插傘————屏氣凝神的功夫已經如此爐火純青,那武功內力就更不必提了。要知道,平常打鬥內力外洩時,呆在旁邊的習武之人可是會有感覺的。

以前我只是坐在電視前隔岸觀火,後來是火燒到眼前但是好歹有厲害的隊友陪著,現在是火燒到眼前周圍就我一個人QAQ……

他的眼神掃過我周身,然後神色如常道:

“我父親飛鷹傳書叫我回去,我陪他老人家用了頓飯,這會兒正要趕回去。”

我:……啊?這什麽和什麽?誰特麽有心思跟你嘮家常啊QAQ………

然後我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回答我之前脫口而出的那句“你怎麽在這兒?”

少主又開始盯著我:“你這又是要去哪兒?你該不會是尋找第六劍的吧?”

我嚇了一跳,然後趕緊搖頭:“不是不是,我對天發誓,我不是去找第六劍的!”

但我確實是去找第七劍的……

少主沒說話,看樣子是在等後續,我只好道:“其實我就是去吃飯的,要是沒別的事,我就走了?……”

少主默了兩秒。

然後他略略不滿的質問:“撒謊你也不找個像樣點的尊重我一下!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好騙的嗎?你這不是進城的方向吧?”

我看了看自己前進的方向,心道麻煩,這家夥還挺機靈的。不過我心率這會兒也緩過來了,便信誓旦旦的舉起左手的三根手指,振振有詞:“誰說只有進城才能下館子?野外也有農家樂的好吧?我真的就是去吃個飯!我現在餓的不行不行的———從這兒純屬路過!說謊我全家被雷劈!”

我沒撒謊,我本來是要去居士家吃田園飯的!雷你不能劈我!

少主抱著胳膊,揚眉:“是嗎?既然你還沒吃飯,要不要本少主請你吃?”

額……

我腦袋猛搖:“不了不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也能找到吃飯的地兒,用不著少主你操心。”

少主又默了兩秒,然後陰陽怪氣的道:“………那多不過意不去啊,我現在的頭等大事就是解決七劍傳人。”

……我回過味來了,雖然他說了不為難我,但現在也是今時不同往日,跟他說話確實不能太落人面子。

雖然我吃不準他來找我的用意,不過他話裏提到了七劍傳人,之前還問我的右手………我心神一動,頓覺抓到了重點。

我開始動之以情:

“額……少主,我就和你說實話吧,其實我這次離開是去歸隱山林的……所以——你要是再打我,那你就太沒品了。”

“……”

看他臉色一下子不好,我趕緊適時的沖他揚了揚右手腕的繃帶,憂郁的道:“你看,我右手已經沒辦法使劍了…多年來,我苦練紫雲劍法,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參加七劍合璧,可是現在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

我耷拉著眼皮,使勁嘆了口氣,又感情充沛的目光黯然道:“我已經是個廢人了,現在七劍合璧也不需要我了,我甚至已經成為大家的累贅……”我反手抹了一把淚花,“ 一個劍客,沒了右手,她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呢……”

我發現,我記性挺好。

我正在悲傷的嗚嗚抹淚,就聽少主沈默中冒出一句:“……別的不說,就算你右手真的廢了,還有左手不是嗎?”

嚇!!!!

“你!你!”我大吃一驚,猛地擡頭看他,不會吧?他這是要補刀?!我都賣可憐到這份上,假裝右手已廢並和七劍脫離關系了,他還惦記我左手??

還講不講理了?!之前說了自廢右手就放我一馬的!

剛想罵人———

“別緊張,我說了不為難你。”他扔了一個瓶子過來,我左手不大流暢的接住。低頭看,上面貼著個紙條,寫的是……

“沒別的事,這是我們魔教的療傷聖藥,斷續生肌膏,對筋脈肌理的外傷有奇效…”他頓了下,“就當我們扯平了。”

我……我看了一眼瓶子,又擡頭看了一眼他。

我不確定的開口:“那啥?你沒問題吧?你給我藥,你就不怕我養好傷後,又回去當七劍傳人了?”

說完我想到另外一種可能,開始瞇著眼睛,以懷疑的目光打量他。

少主秒懂,臉色不好看:“你還擔心我給你下毒?!你摸摸良心,你覺得我會害你嗎?”

額,他確實沒主動害過我。

但我確實不想再欠他人情,欠了恩義都是要還的,而我……我還不起。他出事的那回也是七劍生死存亡之際,屬於心態崩了沖進雷區自己把自己炸死的,就算是他爹來了也沒法攔著他自己找死。

也正因為不想欠人情,所以……沒翻臉那會兒,我看他順眼的時候,經常有意無意的氣他,也是私心裏希望他能被氣得習慣了,也就佛系了。

我硬了硬心腸,斟酌了一下用詞————既能打擊到他又不會讓他惱羞成怒反手傷害我,我道:“少主,謝謝你的好意,可你有沒有發現,你這人有點分裂啊……?”

我沒敢看他,睜著倆眼看天: “上次咱們可是說好了見面是敵人,你追殺我們時不是也挺起勁的嗎?你是有多自信,想要自己給自己使絆子?———你確定要給我藥?那你等著吧,我手腕養好了肯定回去合璧,你就準備後悔去吧……”

說完,我一臉正氣的把那個瓷瓶遞過去:“我勸你拿回去,咱早就互不相欠,井水不犯河水!”

少主咬了咬牙,看起來窩火還沒處撒,他別過頭,忍氣吞聲的道:“我宵琥送出手的東西,斷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他繼續臭著臉,言之鑿鑿斬釘截鐵:“哼,隨你的便好了,不管你是去養右手還是去練左手,虹瑁他都等不到那一天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他就像想到什得意的事,以一種鄙視、不爽、篤定又帶點冷笑的語氣道:“ 練左手,虹瑁怕是老死都等不到!養右手,兩天之內我就能讓他就此消失!!”

說完,他拽著氣勢甩了下披風,然後運起輕功,走了。

我……我……算了,他諷刺我兩句又不痛不癢,至於藥,他給我我就拿著。

……

不過這藥應該挺好的,要不我擦點試試?小神醫只給了內服的,現在外用的也有了,畢竟自己的身體,能好好對待還是好好對待。

我用牙把瓶塞咬開,聞了聞,藥還挺香的,然後我左手解了繃帶,無名指刮了一點藥膏,試探著塗抹在新結痂的傷口邊上。

嗯,涼涼的,香氣悠然。

然後我放心的挖了不小的一塊,在傷口上整個兒塗抹。

我剛抹勻,才高興了三秒,呼吸就頓時哽住。

我滿眼淚花,觸電似的拼命甩胳膊,然後左手虛虛捂著右腕,在原地使勁蹦了幾下。

特麽的,好疼!!

比我自己割自己那會兒還疼!!!

方才沒料到這種情況,一下子抹了太多,現在我都疼得想在地上打滾了。

草啊,黑小虎這是要直接疼死我!!!!

這會兒想刮掉藥膏已經不可能了,除非我把新結的痂給摳了,我頭暈氣短,疼得都有點想吐,從胃到肚子也開始隱隱作痛,然後慢慢的,痛的就有點喘不過來氣了。

我抱著肚子蹲坐了下來———還要註意不碰到右手腕的傷口,然後自暴自棄的側著躺倒在地上。

荒郊野嶺的,我咬緊牙關沒嚎出聲,只把肚子捂緊,腦門冷汗津津,同時心裏驚疑,不會吧?這是手疼拐到了交感神經,我要疼休克了?

然後,我感覺到身體內有一股熟悉的細流緩緩而出。

我:“………”

完蛋!!!

剛停了四合一,我姨媽就到訪了!!

時間久遠,可能有人忘了,那我就再簡略解釋一下,所謂的四合一,就是我之前不是找小神醫開了四個藥方麽?要生發,美容,減肥和停姨媽的。

當時小神醫犯了難,告訴我一堆大道理說生發的藥方肯定和減肥的犯沖,美白的藥方肯定和停經的犯沖,我只能選兩樣吃。

把中醫的說法翻譯成人話大概就是,我要是吃減肥的藥,我很容易因為營養吸收不好而掉頭發!我要是停了姨媽,那我臉色絕對好不起來,還會因為內分泌失調長痘痘!

我當時想了想,露出希冀的表情道:“可你是大名鼎鼎的神醫啊。”

小神醫被我高高捧起,這下著實苦惱了一番。三天後,他自稱尋了一味藥引,找到了一個平衡點,只給我開了一副藥便具有以上四種功效————在補氣補肝的同時會抑血且減少營養吸收,算是四合一。

然後他把藥捏成藥丸,用法是每天一丸,只要停藥,經期就會恢覆。

————其實我也理解,我高考前曾經算著日子吃避y藥,為的就是避免經期難受影響高考發揮,當時也是每天都要吃,雖然傷身體………小神醫說他這個藥對身體無害已經很厲害了。

但,我不是手腕受傷了嗎?我和這些古人混久了,醫理多少也懂了點,我知道藥是不能同時吃的,尤其是犯沖的藥。

想要傷養的快,吃補血生血的藥的同時,肯定得停掉之前有抑制作用的四合一。

只是我沒想到,一停藥,姨媽這麽快就來了。

而且就在一天前,我在冰冷的湖水裏泡了將近半個時辰,三天前還劇烈飲酒加熬夜(陪大奔戒酒),加上這半個月一直用冷水大晚上洗澡,所以………

遭到了姨媽兇狠的疊加報覆。

我痛經了。

這會冷汗淋漓,眼前發黑,不用看也知道我現在肯定是面色灰白。

沒有止痛藥,但是我貌似還有點麻沸散,應該可以止痛?

……不,不行,麻沸散會影響藥效,本身也不利於手腕恢覆,加上這荒郊野嶺的,我若是把自己麻-翻了,很容易被路過的野獸啃了……

再忍一會兒————

我閉著眼睛,滿腦子蒼涼悲傷,正蜷在地上跟個蝦仁似的,就聽見一個去而覆返的聲音略帶慌張的道:

“你怎麽了?肚子疼嗎?餵,手剛塗的藥別亂碰……”

我本來咬緊牙關正生生捱著這波痛意,聽見聲音,掀開眼皮瞄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藍影。

他怎麽又回來了?

不知怎麽的,我突然悲從中來,眼淚從眼角滑落,沒入頰邊發際。

我閉上眼睛,小聲嗚咽:“……我要死了…我不行了……我,我想我媽媽…嗚嗚……”

“……………”

我的右手被人拿起來,幾秒後,感覺有繃帶覆上去,然後飛快纏了幾圈。

接下來是左手腕被拉起,手指的觸感傳來,四五秒後,又被放下。

“……你不會有事的,別怕。”少主伸手給我擦了擦眼淚,然後扶著我的肩膀向上,“你先坐起來,我試試……”

我揮開他,“我肚子痛,我要躺著,別煩我……”

“你坐起來,我幫你運功緩解一下。”

“煩不煩,我又沒有內傷,走開!”

話雖這麽說,但是少主不肯放棄,我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被拽起來。

他先點了我右肩個穴位,然後坐在我後面,手掌貼上了我的背,一股熱乎乎的感覺從我的肩胛骨處升起。

和平常的真氣緩慢推行不一樣,溫熱的氣團在我身體裏蛇一般的飛快游走。先沿著夾脊上行,上升到頭頂發熱發跳,又飛快流回丹田,連帶著小腹迅速變暖變熱。我感覺心臟砰砰直跳,血液流的也越來越快,臉開始滾燙,幾乎都有走火入魔的預兆了。

!!!他這絕對是要玩脫了,我要完……

這時候,他收了功力。

“不通則痛,現在血淤被沖開了,應該好點了吧?”

又伸手解了我右肩的穴道,解釋道:

“你右手有傷,所以提前給你點了穴道,免得傷口滲血。”

我從血管賁張而死的想象中回神,依然有些驚魂未定。又聽他問起,我稍稍感覺了一下,剛才光顧著害怕,小腹的疼痛確實被這股熱力帶著消散了不少。

他按著我肩膀把我放平躺著,面色微紅,嘴裏嘟囔:“之前沒發現你有這個毛病啊……”

我茫茫然的眨巴眼,我確實肚子不痛了,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又重新對未來充滿希望。

然,想到幾分鐘之前的那幕,我又覺得有點擡不起頭,深深為那個在少主面前抱著肚子軟弱哭鼻子的自己感到丟臉。

後悔,非常後悔。

再想到事情的起因,我趕緊把左手探到身後———動作要表現的不動聲色———在褲子後面緊張的摸了兩把,舒口氣。還好,總算還留點顏面,沒有徹底丟臉丟到姥姥家……但是,也得趕快處理了……

反正,只要肚子不疼,我就滿血覆活,勇氣無限。

我一個仰臥起坐坐起身來,假裝無視自己發熱的耳根,對視上一臉關切的少主。

我內心尷尬了一秒,移開眼神,強撐著露出些微不耐煩的表情,毫無感恩之心的指著他:

“關你什麽事啊?先前不是告訴過你,咱井水不犯河水嗎———”

少主:“你………”

少主討了個沒趣,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三秒後站起來,抱著胳膊,居高臨下的冷聲: “斷續生肌膏四千兩,疏通經脈五十兩,零頭看在以往的交情給你抹了,去掉我欠你的一千,你該欠我三千兩,拿錢!”

“…………”

我沒料到他如此突變的畫風,所以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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