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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這可是我特意給你找的!”

少主言之鑿鑿要教我武功,而且他拿來了一套劍譜。

天哪,打岔打了這麽多天,他居然還沒忘。

我再一瞄劍譜的封面,金蛇劍法。

等等,金蛇劍法,這不是馬三娘自帶的秘籍嗎?

這是要上演變形記的節奏?在她冒充我成為紫雲劍主後,我再冒充她當個魔教副教主?

***

“氣乾鼎聚,中有日月,混元一氣,沿任督二脈環繞小周天……”第一次為人師表的少主講的飛快。

我:“等等,氣乾鼎聚是啥?日月又是啥?任督二脈在哪裏啊……”

少主:“……”

他表情像是不相信世界上有這麽笨的人,大概想罵我,又忍住了,無語了一會,語氣恨鐵不成鋼,道:“五心朝上,雙目閉合,舌抵上腭,鼻吸鼻呼……”

我不懂就問:“五心是什麽……”

少主長長地深吸一口氣,坐到我面前,指著自己:“這個姿勢就是五心朝上。”

後面的教學過程就是:

“眼睛閉上,舌頭抵著上腭,先緩緩吸氣,吸氣要深長勻細,吸滿後盡可能長時間地停頓,再緩慢勻細的呼出。”

“然後用意念引丹田裏的氣團,丹田在臍下三寸……不是那裏!有沒有常識啊?這裏的三寸就是四指,對,然後你想象那個氣團是火紅色的,沿小腹下行,意守會陰發熱為止。”

“再引氣上行至兩腹中的命門…………會陰是哪裏?會陰就是……算了,先別學了,下回我給你帶本穴位書……”

雖說我有故意打岔的成分,把少主氣的就快爆血管,但是也因此搞明白了以前壓根不懂的東西————畢竟沒有語言環境嘛,我笨點也正常。還有,我真是沒想到古人的想象力這麽豐富,能把胃脹氣想象成太陽和月亮……

少主每隔幾天就會來找我一次,短則三五天,多則半個月,我把我會的菜差不多都給他做了一遍,而他每次過來都會給我指導劍法。

“金蛇狂舞!”

我幾步沖上去,橫劍直接向他掃去。

劍光卷起霧氣,淡淡的凝聚在刃上。

少主不慌不忙,側身一避,曲起一指,彈在劍身上。

我劍被他一彈,差點脫手,踉蹌著向前沖了幾步,撲在地上。

我爬起來,有點惱羞成怒,挽了個劍花,不管不顧地回頭向少主沖去。

跑到跟前,我耍了個心眼,沒有去劈向他的腦門,我驟然俯身,向他雙腿砍去。

少主一腳踢在我的劍上,騰空而起,空中翻了個身,又踢了一腳,我的劍脫了手,然後摔了個狗啃泥。

我:“……”

我坐地上,看著剛剛在地上擦破皮的手掌,油皮破了,還往外冒著血清,火辣辣的疼。

我怒了,“刷”地擡頭,少主怔楞的站在我面前,眼睛睜得大大的,手足無措的樣子,表情竟似乎有一絲膽怯。

“……黑小虎!我詛咒你一輩子單身狗!!!”

少主:“……”

說一下,關於黑小虎這個稱呼,少主抗議了很多次,因為他叫宵琥,我讀小虎也就算了,加上個‘黑’字,他覺得我是在人身攻擊。

但這次他卻默認了,大概是覺得我罵他是有正當理由的。

手破了,別說開店炒菜,我連自己給自己做飯都是問題。

在我的眼神控訴和逼迫下,少主自覺的幫我包紮了手掌,“……學武哪兒有不受傷的。”他一邊包紮一邊嘟嘟囔囔。

其實我發現了,少主只要一心虛,就會予取予求,態度十分客氣。

然後,我的兩只手就被繃帶全部纏住,像兩根大號棉簽。

我很不滿意。

“少主你還有沒有點審美?你把我手包成倆棉簽你想幹嘛?!”

少主大概自己也覺得包紮的不夠美觀,所以啥也沒說,拆了重新包紮。

我看著他拿著布條在我爪子上繞來繞去的悶頭忙活,覺得自己雖敗猶榮。

接著我想起一件事:

“ 少主,你得賠我醫藥費,誤工費,還有精神損失費!”

少主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你窮瘋了啊?我教你這麽多天,你拍拍良心說,我收了你一個銅板嗎?”

“我給你做吃的不是也沒有收錢?”我反駁,“學費就是餐費!”

他無語的瞪我:“……這兩樣真的較真起來根本沒有可比性吧?難道請個練武師父只需要供飯就可以了?!”

我理直氣壯:“當然啊,一只叫花雞都能學一套降龍十八掌了!”

接著,我們又針對降龍十八掌吵了半個時辰。

*

我沒辦法碰水燒菜,所以今天少主請我去城裏吃飯。

雖說是城裏,但只是人煙多了些,地段繁華了些。

街上推著小車的小商戶叫賣著桂花糕,捏面人的手藝師傅攤前聚集了不少小孩子,賣布匹的老板支了個木架子,把布料綢緞等攤開吸引客源,幾個半大少年拿著兵器在旁邊有節奏的鑼鼓聲裏叮叮當當的對打起來,其中一個灰色功夫服的小孩子向後一連翻了好幾個跟頭,引來一片叫好聲,一個可愛的小姑娘開始拿著托盤來請賞錢。

還有賣玩具的,賣瓜果的,賣茶水的,賣字畫的……叫賣聲和還價聲入耳不絕。

我從來沒來過這裏,也沒見過這麽有生活氣息的城鎮,興奮的四處張望。

我看向少主,發現少主也一樣。

少主似有所覺,看了我一眼,有點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來。”

我不再管他,一個人東摸摸西瞅瞅,走馬觀花,春風得意,像個第一次去大城市旅游的小孩子。

我們吃了一路小吃,都是少主付的錢,不過撥浪鼓和鬼面具這種古裝劇大小姐必買的玩意兒我沒有讓他買。

摸摸看看就算了,沒必要買回家。

我喊他往前走,沒想到少主卻在攤前挪不動腳,對一只竹蜻蜓舍不得放下,他悶悶不樂的摩挲著它的紋理:“我娘以前帶我玩過這個,可惜被我堂兄給踩壞了。”

我看了他五六秒。

也不知道少主的娘親是個什麽樣的人,想來已經不在世了,還有小孩子互相玩鬧踩壞玩具什麽的,誰還沒有過吧……不過,少主既然都這麽真情流露了,我就安慰他一下吧。

我摸出幾個銅板,把竹蜻蜓買了下來。

“這個我送你。”

“……其實你沒必要買,我也沒辦法帶回去,被我爹發現了他能罵死我……”

我毫不在意的說: “我知道啊,就算買了也不是曾經那只,不過你可以放在我那兒,偶爾玩一下。”

說實話,我有點同情少主,不過想想“我”,原主爹媽早就不在了,她跟著地瓜師傅學習紫雲劍法,偷懶貪玩也是要挨罵的。人生在世誰活的容易呢?起碼少主還是個富二代,他還有個爹呢。

我又不怎麽同情他了。

但我轉念一想,少主現在明顯真心拿我當朋友,如果以後他知道我是七俠之一,他肯定覺得人生遭受了重大背叛……

emmm還是再同情他一點好了。



按照定律,穿越女來到武俠,必須要去觀摩一個地方,幾乎形成了約定成俗的【不到xx非好漢】的思想方針,用時髦點的話叫網紅打卡,用通俗點的話叫“穿越古代不去xx,你好意思說自己是穿越女嗎?”

那就是……

由於我左右觀望的動作太過明顯,以至於少主疑惑的開口:“你還要買什麽嗎?”

我說的很含蓄。

我:“我要買笑。”

少主楞了一下,他反應很快,隨即聽懂了,所以怒視我。

買笑這個說法很少見,但是想買‘笑’,那就要有賣笑的。

賣笑的地方只有一個。

“你去那兒幹嘛?!”

“不幹嘛,好奇而已,少主你就不好奇嗎?”

“不好奇。”少主瞪我,“有什麽可好奇的!”

“沒去過的地方總會有點好奇啊,再說我也做不了什麽,我就是想去那兒喝喝茶,聽聽曲兒……”

“……不行。”

我跟他對著幹: “少主我又不是你手下,你不想去,可我想去啊,而且你就算攔住我這次,你一走,我也是可以再過來的。”

“…………”

少主噎了半晌,最後憋出一句:“那我就勉強陪你進去看看。”

*

有句話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既然是江湖,那就有紛爭。

其實花魁的長相我已經不記得了,但少主看到他們魔教四堂主為了花魁打架的表情我能記住一輩子。

形容一下就是,

【丟臉,非常丟臉】

人家姑娘都說了賣藝不賣身,朱堂主還要鍥而不舍的騷擾,不但不給贖身錢還要強娶,過分的是還要去打花魁真正的心上人,那個人也是有功夫的,朱堂主打到一半,居然扔蝴蝶鏢偷襲。

“我朱無戒是堂堂魔教四堂主,你若不從我,我就把他給殺了,我還要把這百花樓給燒了!小的們,給我把這樓圍起來!哈哈哈哈哈……”

我:“……”

少主:“……”

身為吃瓜群眾,我確實對魔教的肆無忌憚有些火大,但身為魔教少主現在的熟人和未來的敵人,我又有點幸災樂禍。

可為了給少主留點面子,我面上做出義憤填膺的表情,實則暗搓搓的煽風點火:“少主,魔教怎麽可能有這麽沒品的家夥?他肯定是冒充的!”

潛臺詞:揍他!

少主瞪了我一眼:“你閉嘴吧,我知道你是在諷刺我!”

少主不知道從哪兒撕了兩塊黑布,把臉蒙了起來,然後另一塊遞給我,“蒙上,我得留他性命。”

我懂,少主蒙臉是因為他是偷偷溜出來玩的,他讓我蒙臉是擔心豬無戒———或者說,朱無戒———以後記住我的樣貌來找麻煩。

少主又低聲道:“你功夫不行,找地方藏好不要動,數一百個數再出來。”

我點頭,蒙了臉,乖乖找地方藏了,然後開始數數。

我並沒有逞強,我雖然學了劍法,對懲惡揚善這種江湖做派有點躍躍欲試。但我只樂意去毆打一些沒學過武還小奸小惡的地痞流|氓,或者是帶著一堆手下自己沒什麽本事的裝b犯————簡言之,必須是實力絕對碾壓的那種架。

不然,哪怕對方武功是跟我打個平手的級別,我也不願意冒險。何況魔教四堂主是個能和藍兔宮主打個不相上下的,動起手來心狠手辣,絕對是高於我這三腳貓的大佬。

*

少主腳尖一勾,從兵荒馬亂的人群腳下踢了個棍子抓住。

接著,少主去揍自家手下了。

他一出手,叉腰叫囂的朱堂主立刻沒了剛才的威風,一邊在地上打滾躲避,一邊瘋狂搬後臺:“蒙臉也沒用,你肯定是七劍之一,你給我等著,我們教主即將出關,到時候滅了你丫的。”

少主不吭聲,揍得更狠。

然後朱堂主疼得受不了了,他換個保命的姿勢,就地一跪,瘋狂磕頭:“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啊,小的也是沒有辦法才誤入魔教的啊,花魁也是教主讓我搶的,怕影響不好才用我的名義————”

我:“……”

少主:“……”

之後的場面極度舒適。

我躲在百花樓的閣樓樓梯和櫃子的夾角,一邊偷笑看戲,一邊數數,才數到了五十一,腦袋就猛地被人敲了一悶棍————對方是個魔教小兵,顯然是發現自家堂主形勢不好,之前又看到我和少主說話,認為我們是一夥的。

我昏了。

一切聲音離我遠去。

身體被人搬來搬去,似乎略有顛簸,但腦子昏沈著又沒什麽感覺,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聽見有人在我耳邊喊:

“老板,這是一百兩銀子,幫我請城中最好的大夫!”

一百兩……

我小震了一下,垂死病中努力睜開眼,伸著手掙紮著起身,“好嘞客官,我這就去請大夫……”

少主:“………………”

少主把我按了下去:“沒喊你,你好好躺著!”

事後,我腦袋纏了一圈紗布,不知道有沒有腦震蕩,反正,我要每天煎藥,一直喝兩個月。

我很郁悶。

我的手,因為少主,受傷了。

我的頭,因為少主的手下的手下,也受傷了。

“兩個月的藥錢你必須給我出了!聽到沒有!還有覆診費,後遺癥傷痛費,補品費,醫療器械費————就是紗布錢!還有煎藥的柴火費,砍柴的人工費!”

我躺在自家客棧的床上,拍著床鋪,對門口的少主憤憤不平的喊。

少主:“…………”

少主手裏正托著冒著熱氣的藥碗,聞言,他氣的把藥碗在桌子上重重一放:“本少主用錢砸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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