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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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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圍

我趕緊上前將張海俠的拐杖撿起來給他,緊隨其後。

貨倉外圍了20多個人,手裏有的拿槍,有的是棍棒類的武器,為首的女孩兒戴著面具,齊耳短發,盡管看不見臉,但從身形上判斷,應該非常漂亮,只是個頭不高,也就是一米五多一些。

難怪無論我怎麽開槍都很難射中她,這個女孩子又瘦又矮小,身手又非人的敏捷。

張海俠見這陣勢,立刻把我護在身後,對我道:“是那個假扮張海嬌的女子。”

果然是姓白的女殺手,我環顧四周,前有殺手後有炸彈,可謂絕境了。

“我不是張海嬌,我叫白珠。”女孩兒開口了,語氣十分囂張,“董小姐,在房間裏躲了這麽久,到底還是出來受死了。”

我楞了一下,就連張海俠一向淡然的臉上也閃過一絲困惑,我們看了一眼對方,他替我開口:“白姑娘,你找錯人了,這位不是你口中的董小姐。”

白珠道:“少說廢話,易了容就當我認不出嗎,你就是當日在霹靂州殺了所有埋伏的那個女人!”

我心念電轉,立刻想到自己被白珠盯上的原因並非我張啟玥,又或者是易容後的臉,而是她把我錯認成“董小姐”。我暫時不知道這個“董小姐”什麽來歷,但肯定是很厲害的女子,我當時為了救張海俠,在南洋檔案館大顯身手,令對方以為,我就是她要找的人。

這個“董小姐”肯定跟莫雲高有仇,難怪貨倉裏要放火藥,原來是為了對付“董小姐”的。

剛才她刺我兩刀都沒見血,估計更認定我就是董小姐了。

身後的貨倉有炸藥,要真炸了那就是同歸於盡,這20多個打手看著也不像眼前這白珠一樣訓練有素,看穿著和長相,明顯是花錢雇傭的馬來人,只不過一個個兇神惡煞,原本也不是善茬。

於是我道:“我是董小姐,你想把我怎麽樣,要殺了我,你們直接開槍吧。”

但這些人中大多求財,無論白珠給他們多少錢,沒命花的買賣做起來還是有壓力的,所以我試探性的一嗓子,拿槍的十幾個人都沒有動,我就知道我猜對了。

張海俠顯然也看出,只有白珠才是最危險的,其他人只拿錢辦事。這些人中有的是被關押過的囚犯,有的是牛氓地痞,看似不好對付,一旦出現狀況就會變成一盤散沙,白珠也很清楚,這也是為什麽她首選下毒的原因。

張海俠分析完當前局勢,得出結論,白珠假扮張海嬌的目的是為了殺張瑞樸,張瑞樸應該有所察覺,但還沒有頭緒,所以才要張海樓上南安號查瘟疫的源頭,但我的出現打亂了白珠的計劃,又或者說,是莫雲高的計劃。

白珠雖然逃上了南安號,卻又中途折返,殺手對於任務的執著有時候是很難用正常人思維去理解的。但她身份暴露,只能隱藏於市井,而後我們又去了檳城,白珠一直沒有機會,她應該一直把張啟玥當成了董小姐,而這位董小姐,也是莫雲高的目標。

所以一直按兵不動,直到張啟玥獨自上了這艘船。

張海俠沒有剛才緊張了,他知道眼前的局勢還是有轉圜的餘地,以及,他聞到了張海樓的味道。

風向告訴他,張海樓此時正躲在桅桿的高處。

我小心地掏出包裏不多的銀元和金幣扔到甲板中間,除了白珠,其他20個人眼睛都亮了,我用馬來語道:“我有的是錢,如果我活著,你們每個人都能分到一筆可觀的好處費,但你們要是跟著她幹,她是個職業殺手,一旦任務完成,就會把你們全殺了。”

對面的人沒有動作,一個個面面相覷,像是聽懂了,但又有些迷茫,不過真金白銀就在眼前,有人開始蠢蠢欲動。

張海俠對我道:“那段話太覆雜了,裏面有些詞在馬來語裏是沒有的,他們應該沒明白。”於是,他又替我說了一遍。

至於張海俠是怎麽明白的,以他的智慧,不需要用語言就知道我的主意。

話音剛落,20個人都有些動搖,白珠身上不可能有太多錢,大概都是用她的美色將這些人騙來做白工的,事後肯定會全部殺掉。

美女和金錢,還是到手的東西最實際,搞不好他們還想都要。

白珠一下子被孤立了,這時候要是對他們動手,就正中下懷。她只是個殺手,平時幹得最多的就是殺人,她很少單獨行動,通常都會有同行配合,動腦子的活都是別人在幹。

她已經非常強大且聰明了,但還是架不住人性貪欲。

面對眼前的突發狀況,白珠一時間也想不到對策。

剛有人上前去撿那些銀元金幣,脖子上就被射進一枚刀片,當場就死了,接二連三的刀片像急速飛散的落葉一樣砸了下來,瞬間就又死了四,五個人。

我和張海俠幾乎同時舉槍射擊,對面的打手頃刻間就亂了陣腳,有槍的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就被子彈擊中倒地不起,白珠見勢不對,抓了個人做掩護,快速跳海。

尋常人要是跳下海,不用管他,一晚上就凍死了。

但白珠太不像正常人了,張海樓給我們打了個手勢,也直接從桅桿一躍而下入了海,要將白珠抓回來。一旦被她逃脫,指不定躲在船底要幹什麽壞事,不能被她逃了。

“海樓!”我嚇了一跳,解決完眼前的打手趕緊跑到船舷邊上。

就見張海樓已經游出幾十米,潛入海裏,也不知有沒有發現白珠。

我對張海俠道:“得讓船停下來!”

“不用,我們的水性很好,這點距離回得來。”張海俠道,“等會兒扔條繩子下去就行了。”

聽他保證,我稍微松了口氣,回頭看向甲板,我們在三等艙弄出了那麽大聲音都沒有乘客或水手出現,連看守貨倉的船員都不見了,肯定是被白珠清理了一部分。

張海俠檢查著地上的打手,活著的留了下來,死了的全都扔下了海。

剩下的槍支,張海俠留了三把,餘下的取了子彈,也都扔了。

看著被一一拋下海的各種東西,我道:“有點破壞環境啊。”

張海俠還在考慮貨倉裏的炸藥該怎麽處理,數量不少,他們三個扔起來都要花不少時間:“200年後的人不往海裏扔東西嗎?”

“扔煙頭都要罰款呢。”我看著這艘金屬結構的大船,在沒有監控的時代,簡直藏汙納垢。

張海俠笑了一下:“那樣的世界,一定非常和平吧。”

我怔了怔,沒想到他只通過我的一句話就能精準地做出判斷:“要是你在我那個年代,肯定能活得很幸福。”他過分善良,這麽多年過去依舊如此,但在這裏,善良是沒有用的,張海俠只能違背本性,戴著臟面去殺人。

張海俠輕輕摸了摸我的臉:“我現在就很幸福。”

張海樓的聲音從船舷另一側傳來:“你幸福,我可不幸福,快來幫忙,這女人真難搞。”他背著白珠,那女人的手腳不自然的彎曲著,顯然是被張海樓給擰斷了。

白珠的臉上沒了面具,露出一張稚嫩卻又嫵媚的臉,她看上去像是沒有成年,年輕大概在16歲左右。

她的表情有些痛苦,但看到我時,還是露出殘忍的笑:“你們永遠都到不了廈門。”

對方是個女人,張海樓也沒對她太無禮,白珠的衣服濕透了,幾近透明,張海樓就把自己的襯衫裹在她身上,也順便將她束縛住。

張海樓和張海俠雖然見慣生死,但面對一個失去戰力的少女,還是不自覺心生憐憫,但這個女人卻危險至極,不可能放任,於是他們都看向我。

女人應付女人,總是比較合適的。

白珠怒視著我,眼神裏完全沒有俘虜的膽怯,我問道:“你多少歲了?”

她沒料到我有此一問,卻也沒打算配合:“你會死,這裏所有人都會死,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否則,等我恢覆自由,就會殺了你。”

看來是溝通困難了,我道:“我根本就不是董小姐,我叫張啟玥,不過,莫雲高這些年一直都在找姓張的人,你要殺我也算你歪打正著吧,但他怎麽突然又去招惹什麽董小姐。”對於我能不能從白珠嘴裏問出真相,我沒有指望,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我很清楚,我也沒什麽想知道的。

只是對方把我當成了另一個人,讓我有些好奇。

白珠聽到我的名字,以及我提到莫雲高,她還是露出了驚愕的表情,更堅定了我就是董小姐的想法。

也就在這時,我想起自己在南部檔案館看盤花海礁案的卷宗裏,的確有董小姐的名字,但信息有限,並沒有過多的贅述,也沒說明這個董小姐到底是誰,只知道她在南安號上與莫雲高派出的殺手火拼。

我沒有再細想下去,眼前的白珠才是棘手的問題,說實話,隨便決定一個陌生人的生死,我很難開口,畢竟在我的年代,死亡是一件非常嚴肅和莊重的事,我不是法官,沒有資格給別人判刑。

而且,她還姓白。

白姓在九門吳家有著特殊的身份,是吳家人的合作夥伴,也是他們的打手,我和吳家關系不錯,也和幾個白姓同齡人是朋友,可白珠就跟張瑞樸一樣,活著就是隱患。

張海樓看出我的糾結,知道該怎麽做。

張海俠卻突然轉頭,就看到甲板上,多了個少年。

白珠見到少年,忽然變得非常激動,要不是她手腳被廢,早就跳起來了:“蛇祖,你背叛主人,會下地獄!”

她用的是廣西一帶的方言,我有點沒聽懂,張海樓和張海俠卻聽明白了,眼前的少年,竟然是跟白珠一夥的。

被叫做蛇祖的少年臉上沒什麽表情,道:“他是你的主人,不是我的主人,我只收錢辦事。”

張海俠聞到蛇祖身上怪異的味道,草藥,混合著動物的氣息,他對他很警惕。

我認出對方正是昨日白天出現的弄蛇人:“你也要殺我?”

蛇祖沒有回答,而是對白珠道:“我給你說過,這個女人身上有我寨子裏祭司的紋身,我不能動她,你也最好不要動她,通常有這種紋身的女人地位是很高的,有仙祖庇佑,你不信,變成了這樣。”

我一句也沒聽懂,但張海樓和張海俠卻看著我。

“放屁。”白珠道,“主人會知道你背叛了他,你等死吧!”

蛇祖搖搖頭:“他不會知道的。”

白珠的臉色變得鐵青,嘴唇發黑,抽搐幾下便斷氣了,我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白珠的衣服裏鉆出一條深褐色的長蛇。

蛇有毒,什麽時候鉆進去的,我們都沒看見。

張海樓嘴裏舔著刀片,對這個弄蛇人很是防備,他之前離開房間,在三等艙活動的時候察覺到了異常。白珠雇傭的馬來人有一半都是張海樓和張海俠以前見過的罪犯,做些人口走私的生意,後來被馬六甲的警察給抓了。

這些人突然出現在船上,張海樓立刻就有了警覺,才能及時替我們解圍。

但弄蛇人卻一直沒發現,他也沒有出面替白珠做事,張海樓還以為這個人的出現只是巧合,沒想到還真是一路人。

蛇祖身上到處都是蛇,張海俠看不見,卻能聞出來,不管出於什麽原因,他沒有選擇與白珠同流合汙實在萬幸。

他身上的蛇如果都有毒,而他能控制自如,那真是防不勝防。

蛇祖徑直朝我走來,張海樓和張海俠下意識將我擋在身後。

“玩蛇的,有話就在這裏說,別靠那麽近。”張海樓開口道。

翠綠的小蛇出現在我的肩頭,悄無聲息的在我的脖子周圍游走,它沒有攻擊我,只是對我吐著信子,很溫順的樣子。

倒是張海樓和張海俠嚇了一跳,要不是我攔著,張海樓差點就把蛇殺了。

“你看。”蛇祖說,“我要傷害她很容易,你們的防備根本起不到作用。”

張海俠道:“你有什麽要求,可以提出來。”

蛇祖註視著我:“我要看你的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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