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49

49.

十一月左右，陳導接待國外D大的教授來S大訪問交流。小魚跟著作陪，學到不少東西。教授科赫是醫學上的泰鬥，陳導的老師曾是科赫的學生，因此科赫來S大開講座，陳導才會有機會接待他。

S大和D大的醫學部有交換生項目。陳導想要推薦小魚過去，他這屆的學生裏，學得最用心、最踏實的就是小魚。這孩子聰明，可以在實驗室一待就是一天，測驗也幾乎都是滿分的成績。

“你真的決定把這個名額給你的小弟子？”科赫用不算熟練的普通話和陳導交流。

講座的茶歇時間，小魚接到琳琳的電話，他走了出去。琳琳來電話是想要錢。兩個人吵起來，小魚動作太大，碰倒了一旁桌子上的花瓶。

象生花倒在地上。言許把花撿起來，說：“有人給院長投了針對你的舉報信。”

小魚並不感到驚訝。

“你知道是誰？”言許問他。

“知道。”小魚說。

“既然知道就早點解決，陳導給你把舉報信扣下來了，他打算推薦你到D大去做交換生。”言許說。

作為師兄，言許一直是合格的。陳導手底下帶的學生，言許或多或少都幫過忙，唯獨小魚，他操心最多。

小魚絲毫不考慮這個提議：“我不會去。”

言許說：“我已經提前跟你哥說了，你哥很支持你去國外進修。”

“所以呢？他想要我去，我就一定要去嗎？”小魚轉身進茶歇室，他到門口又突然站住，紮了一下言許的心，“師兄，老師讓我提醒你，茶歇時間不要吃太多，這會讓他很丟臉。”

言許不耐煩地擡手讓他滾蛋。

講座結束，小魚找了學校一間畫室。畫室陳列著許多畫架和石膏。他拜托美術系的同學教他速寫，最近他才有所成果。一幅麥冬的畫像，被藏在畫布後面。

每晚他都會過來學一小時。焦昀是美術系大二的學生，因為急性闌尾被小魚救治過，後來焦昀加了小魚的微信。兩個人一直沒聯系，焦昀給小魚發的紅包，小魚也沒收。

上個月，小魚找到焦昀，突然提出想要付費學速寫。焦昀答應了，不過唯一的條件是，他只免費教學，不收費。

畫室裏只有焦昀在。燈很亮，將石膏塑像的暗部也打得很白很亮。

“你今天晚上好像沒有精神。”焦昀拿著畫筆，在畫布上鋪色彩。他在畫水粉，比較需要時間精力。

“我之前想要學會畫畫，給我男朋友畫一幅私房畫。我想要把畫送給他當生日禮物。”小魚說。

“哦，我知道，你說過。”焦昀說。

“最近，我遇到一點麻煩事，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是我出國。但我並不想出國。”小魚說。

畫室熄燈後，小魚一個人騎車回家。他確定自己不想要出國，他不想離開麥冬，他習慣了有麥冬在的日子，這些習慣已經在他的身體裏，好像基因一樣是必須存在的。把一個人養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習慣去愛他，守護他，對他好，這就是小魚前半生一個很籠統的總結。

在以後很久很久沒有麥冬在的日子裏，小魚依舊沒有習慣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去逛超市。在D大的日子裏，他忍受種族歧視、習慣獨立完成小組作業的大部分工作、面對科赫嚴格的要求、組裏同學言語間顯而易見的輕視，他感到孤獨，他想著麥冬，心裏就會好受一些。

小魚樂觀面對生活的所有勇氣，都是麥冬給的。

天底下最好的麥冬要是那時候能夠在他身邊就好。

那小魚就會變成天底下最幸福的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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