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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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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 103 章

這一下, 魯石匠家那上次被大雨泡發倒了幾堵的墻壁,如今也徹底成了一堆爛泥堆在那裏。

所以接下來幾日裏,見天都能聽到魯石匠的罵聲, 他自也不會罵自己的親閨女和那魯狗兒,只盯著那文弱弱的溫書生罵。

每日顧小碗他們都能看到這溫書生拉攏著個腦袋, 像是個鵪鶉一般。

逢著這會兒, 顧四廂就要感慨, 回家跟已經能下床做些輕松活計的何望祖說道:“你瞧魯石匠家這女婿, 實在是造孽,好歹也是識文斷字的, 若不是這天災人禍的,他落了難,如何做起這上門女婿來?那魯石匠也不做人,自己不聽勸, 如今哪裏不好就都怪罪到自己的女婿頭上來。”

一旁的周苗聽著, 嘴裏不由自主地附和著:“他這個做岳父的,反而像是那惡婆婆磋磨媳婦一般。”

這樣一說,還真有些那麽點意思了。顧四廂又檢討,“果真是這般, 女兒嫁出去怕遇著惡婆婆,兒子入贅又害怕兇岳丈, 左右都為難,索性你們以後要娶媳婦要找女婿, 都別搬出去, 免得你們到外頭受欺負去。我到時候做婆婆也罷, 做丈母娘也好,都斷然不會像是別家那般, 一定是一同相待,不會叫哪個受半分委屈。”

何望祖坐在椅子上剝毛豆,一面含糊不清地學著他娘的話,一面搖頭晃腦的。

剛好叫顧四廂瞧見,拍了他的腦門一巴掌,“坐也沒得個坐相,枉費你爹從前還是教書先生呢!”又見他在那裏晃晃悠悠的,總共也沒剝多少豆子,越發覺得礙眼,便使喚著他:“你得閑了,元寶也不願意幹活去,索性你帶著他去磨坊,把那堆毛竹給碾碎了,回頭得了空閑,淘出些紙張來。早前便說要給你外祖母燒紙的,這一轉眼中元節已經是眼前了,還沒個門路。”

周苗接過了話:“是了,前兒小姨還講,得了外祖母這許多東西,到底不好拿那炮仗葉在糊弄,無論如何也要燒幾張紙錢下去給她老人家使。”只不過現在也沒得出村子的打算,是從外面弄不來紙錢了。

好在顧小碗早就放棄用那些柔軟的草做草紙,此前就專門去大竹林那邊割了些不好的小毛竹回來,用鍘刀鍘成小節,然後放到磨盤上去碾碎,又泡發錘錘打打的,反正工序也是費勁得很。

最終實驗了無數次,終於是做出了些薄厚不已的紙張。

字是寫不得,但是擦屁股到底是有用的。

那時候何荊元只直呼奢侈至極,他在那鎮子上住的時候,也不敢這麽用紙,只敢用竹片燒過的廁籌。

不過最後到底是沒逃過真香定律,又叫顧小碗說這紙又不花錢,和那廁籌一樣是竹子做的,只不過這浪費些工序罷了。

於是他才作罷的。

但也是因為他們自己用毛竹造紙來擦屁股,那何望祖此刻聽到了,一時立起了耳朵,滿臉震驚,“娘,你這如何使得?那不是拿來擦屁股的麽?如今你又拿去糊弄外祖母做錢使,那陰曹地府要是不認,指不定還將外祖母做那□□販子打一頓呢!”

這話說出口,他那後腦勺上緊接著就狠狠地挨了好幾巴掌,疼得他這次嗷嗷叫,“我說實話罷了。”

“老娘看你是滿嘴臭糞,再胡說八道,回頭喊你小姨來收拾你。”顧四廂給他這話氣得不輕。那紙錢到下面去能不能用還兩說呢!就他們這一個丫口鎮周邊的村子,每個村子用的紙錢都不一樣呢!

有的是圓的,中間還有個四方孔,仿佛那銅錢一般,只不過一張有巴掌大罷了。但是隔壁村子用的又是銀票那樣四四方方的,而再北邊那頭的村子一些,人家用的又是要拿鏨子印花的,反正各式各樣,也不知哪一處的是真紙錢。

所以燒的本來就是個念想罷了,如今何望祖上綱上線的,不挨揍才怪。

何望祖委屈巴巴的,見他娘進屋去抱午覺醒來的大滿小滿,這才不服氣地看朝周苗,試圖找共鳴:“難道我說錯了麽?”

“你倆都沒錯,不過阿祖你這張嘴,能閉還是少張為妙,免得又白白挨打。”周苗忍著笑說道。

何望祖便是萬般不服氣,但最終還是揉著後腦勺牽著元寶去了磨坊那頭去。

下過那場雨後,接下來這幾日天氣都甚好,大雨洗過的天空明鏡一般,雲是雲,山是山,白的白,綠的綠,又有村子裏的各樣果香飄蕩著,倒已是有了幾分秋豐的意思。

只不過如今村子裏人多了,前日雨後又回來了兩戶人家,這滿樹的果子大部份都有了主人家,也不要顧小碗他們來擔心果子熟了掉地上可惜。

因此自是將那原來做果脯的時間都節約了下來,地裏活也不必太趕,得了空閑顧小碗還和阿拾去山裏挖些草藥回來。

運氣好的時候,野雞是斷然少不了的,或是去河邊下個網,還不耽誤自家那新房子的進度。

日子倒也怡然自得的,轉眼過了中元節,顧四廂看著和自己一般高的顧小碗,忽然反應過來,“這一轉眼的,老六你也是及笄了。”

十五歲罷了,顧小碗覺得自己還是個發育未成熟的小丫頭片子,不以為然。自然是不會想著過什麽及笄禮,更有這些個侄女年紀都不小,所以便也不擔心顧四廂要替她找婆家的事情。

反而與她提起另外一件事情來,“上次玉春回了肥頭縣,已是得了三姐他們的下落,又托了往那頭走的商人傳消息,想來就是從北到南,也是該到了,正好這眼下地裏不是太忙,房子那邊也差不多要收尾了,我的意思是,叫阿祖陪著玉春回肥頭縣一趟去。”

到底是年輕人,恢覆得快,何望祖那腰已經好了,如今一口氣爬十米高的老樹桿都不帶喘氣的。

顧四廂一聽,自然是讚同的,“也好,反正現在就那麽點地了,咱是忙得過來的,大滿小滿又大了。”只是仍舊是有些憂心,“上次只說是三姐他們有了消息,並不曾說秋子和榮兒在何處。”

世界那麽大,找人本就是大海撈針一般,便說是現在了,就是自己那個時代,有的一輩子也沒找著呢!

因此顧小碗也不由得跟著嘆了口氣,“是啊,回頭還是得抽空出去打探打探,還有前幾天,聽村子裏回來的人說,去年還見著了五姐夫妻兩個。”

“是呢!只是沒有提孩子的事情,那會兒藍毛鬼打來,你五姐懷著身孕,也不知這孩子如何了。”這是顧四廂最不敢提及的一件事情了,幾年前這一場天災人禍,上頭的姐姐下頭的妹妹們,哪個都遭了秧,幾乎是家破人亡的地步。

唯獨她抱著了小妹的這條大粗腿,家裏不但人員沒有因為這戰亂和天災減少,反而添了兩個丫頭呢!

對比起顧五幺,她簡直就是生在福窩窩裏一般。

早年顧家還沒顧小碗的時候,是打算留了顧五幺找個上門女婿的,只是一來二去的,總是沒有那合心意的,反而將顧五幺的年紀拖了,沒法子,最終找了個鰥夫一起湊合過日子。

孝期滿了,顧小碗準備收拾包袱去投靠姐姐們的時候,也是考慮過去找顧五幺的,只不過想起她那時候才有身孕,自己去了也是添亂,便轉頭去了近一些的丫口鎮,找顧四廂。

只不過也沒想到顧四廂家那時候正逢大難,也是一無所有。

然這一切說起來,似都是命運早就安排好的一般。她原本去投靠顧四廂,反而將顧四廂一家子帶著往紅楓村來,竟是避開了外頭的亂世,過了這幾年的寧靜日子。

不說在這村裏過的什麽榮華富貴的好日子,但最起碼是能吃飽穿暖,比過那外頭去逃難的那些強。

瞅瞅村子裏這些回來的人家,如今已有了□□戶,可是全須全尾回來的,唯獨是那方家罷了。

餘下的人家,哪家不是折了好幾口人在外頭,或是回來的,也是帶著一身的病竈。

正想,阿拾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小碗,我記得你早前還有一斤多的甘草。”

顧小碗擡頭看去,只見阿拾背著一個沒上漆的小木箱,那是何荊元幫他打造的,手藝到底不過關,別說上頭雕花繡朵,能弄兩個小抽屜推拉,已經算是不錯的。

她回著:“有的呢!現在要麽?”又見阿拾從外頭來,滿頭的大汗,偏那頭發也不算太長,只能在額頭前紮了個抹額,這會兒一熱,有些發絲都黏在了額頭上。

便又說:“你先歇會兒吧,這大中午的,本就是休息的時候,他們若是不太急,等晚些陰涼了再去瞧。”一面從繩子上扯了面巾遞給他去。

原來阿拾從地裏回來午飯後,便趁著這午休的時間去村裏沾染了病竈的人家。

阿拾接了胡亂往臉上一擦:“孫家嬸子那裏著急用,你去給我拿來,我回我那邊去拿別的,我怕她等不得。”

一邊擦著臉,就往他們隔壁去。

顧四廂見他走了,只抱著咿咿呀呀的小滿隨著顧小碗的腳步往屋子裏去,“那姓孫的就不是個好貨,早年沒少欺負我們姊妹幾個,如今她遭了大病,果真是報應,你還拿藥給她作甚?叫她疼死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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