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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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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娘子,我再問一遍,你是否有私通元天茶閣的嫌疑?”見她不回應,雲疏雨這一遍語氣嚴厲了許多。

“我……”章娘子欲言又止,她想辯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雲疏雨當然不希望她真的有背叛茶鋪,她今日這樣直言去問她,就是秉持著對她的信任,只要她說,她都會相信的。

畢竟她們也相處了近半年,雲疏雨相信她不會看錯人,一個極其疼愛女兒的母親,她不會是為利益做出背叛的人。

章娘子臉上一閃而過歉意以及愧色,她剛要開口,武莊連忙上前,整個人的高大瞬間把她護在了身後——

“不可能!章娘子不是這樣的人!”

說罷,他雄赳赳氣昂昂地挺起頭,這一番一正言辭的信任倒是讓章娘子突然就熱淚盈眶。

茶鋪裏聽見動靜的靈靈冒出了頭,或許是從前在趙氏的養護之下,她對於這些沖突的情緒十分敏感,小獸一般地躲在了章娘子身後。

雲疏雨看著突然摻和進來的武莊,不禁頭疼,她本就沒有打算要對章娘子如何,只是想聽聽她的解釋,這下弄得好像她已經怪罪了章娘子,認定她就是奸細一般。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欲要解釋。

可是武莊的怒氣抑制不住似的,登時要拉她離開,章娘子踉蹌了兩步,在離去之前道:“東家,他們的確是找過我……可是,我沒有答應他們的……不管你信不信。”

說罷,茶鋪裏就沒了人影,見到她們跑出去,雲疏雨一下子不知道是該追還是不追,忽然她就像霜打的茄子,整個人沒了精神。

後來盧氏聽聞這事,第一次責怪了她,“你怎麽能懷疑章娘子呢?”

章娘子在茶鋪的這些日子一直盡心盡責,這些她們都是看在眼裏的,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豈不是往人家心上紮了口刀?

說起來,這事也有她的不對,若是她早些知道從中調解,或是替雨兒去問章娘子這件事,也不至於她們會離開茶鋪,想必現在章娘子一定十分傷心吧?

在章娘子離開後,雲疏雨也很是自責,她雖然沒有認定章娘子就是茶鋪奸細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她的想法,可是盡管這樣,還是很讓她傷心吧!

“你現在知道人家的難過啦?”盧氏收拾好爐竈,一把把她拉起,握住她雙肩,“真的感到抱歉那就去把人家找回來,好好道個歉,彌補一番!”

給她出的這麽個主意是盧氏作為局外人的角度來考慮,雲疏雨的確感到歉意,可是現在就讓她去低頭,竟然還有些拿不下臉來。

跟著盧氏推辭了一會兒,她說待晚間茶鋪打烊時再去,本來茶鋪就已經少了兩個,現在她再走,鋪子裏光有盧氏根本忙不開。

離了武莊和章娘子二人,茶鋪真有些手忙腳亂,這時雲疏雨才知道平常有他們在時的輕松,心中不由一番唏噓。

臨近傍晚,古老板前來,還是為了買地的事宜。

“呦,怎麽了這是,一個兩個都不開心?”她敏銳地發現了她們情緒的不對勁,“我這有好消息都不想聽?”

盧氏顯然沒有雲疏雨的情緒低落,連忙上前笑道:“是什麽好事兒?”

看樣子,應該洽談還算順利?

古老板點點頭,“我見過地主了,也去看了地,土壤肥沃,最主要的,是距離你家茶園近,不過走路二百步就可以到。”

雲疏雨聽著她侃侃地講著今日和地主見面的事,聽得認真。別看只是距離這點小事,可是放在古代大著呢!

沒有交通工具,走路可費不少腿,距離近的話,她們去茶園就不必跑得太遠,能省下不少人力。

“但是也有個不好的消息。”古老板無奈笑道:“人家地主說了,他這地要比一般的地貴二成,不知道你們可不可以接受?”

二成?那這價錢可不便宜,盧氏不禁猶豫。

“那,陸家儒生的地怎麽樣?”不是不止一家人賣地嗎?

“嗐,我去看過了,地質貧瘠,而且離你們茶園還遠。”古老板說到這不禁抱怨一聲,想想白日裏她可走了老遠,出了一身的汗,就是為了去陸家的地實地勘察。

“這樣啊,那看樣子好地不多。”盧氏念叨一句,說話間,她還收了位茶客的錢,把茶飲給他送了過去。

古老板看著她們生意一如既往的忙,且並沒有瞧見之前一直打下手的章娘子等人,索性就不做過多打擾,同雲疏雨道有空一起去看看那地,先不忙著買。

將她送走,雲疏雨接連打掃了幾桌,又被盧氏喚著去泡茶,說是二層的茶客需要,她又連忙回到茶房燒水煮茶,忙個不停。

一天下來,真是渾身疲憊,還要把茶鋪上上下下拖一遍。

盧氏走近,止住了她,“這些交給我便是,你快去把該找的人找回來!”她嗔怪地將她推了出去,而後說是晚上家裏見。

無奈,雲疏雨頂著自己給自己的壓力去了客棧,她想,章娘子要不是在客棧,那就是在武莊家裏。

懷著愧疚之情,雲疏雨還是買了些水果點心去登門道歉。

同一天空下,山林輕松且寒肅的對立面是皇宮天然的謹慎威嚴,更尤其是太後的慈康宮。

鳳仙嬤嬤傳人將殿內跪著的女子帶下去,日後只準留在禦膳房做事,還吩咐沒有太後準許,不許接近陛下一步。

慈康宮的宮人們聽聞這個規矩,連忙牢記於心,日夜留心,以免那女子再一次出現差錯而拖累了自己。

自從被太後禁止自由出入禦膳房,賀巧巧整日都是唉聲嘆氣的,這跟她從前在家有什麽區別?

沒了人身自由,賀巧巧簡直比死了都難過,只能日日埋頭於禦膳房,搗鼓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諸如香蕉紅糖餡餅、面團鹽餅、油煎山楂……

這一日,她聽聞兩個禦膳房的小宮女竊竊私語,說是陛下的癥狀好了許多,太後心情也是因此而好轉,至於那些慈康宮的宮人們,日子也能好過不少。

賀巧巧豎起了耳朵,註意聽著,半晌,小宮女捧著新做的膳食離開,她這才嘆了口氣,揉著面前案板上的面團。

若不是她瞎搗鼓什麽牛乳茶,誤讓皇帝喝到,他也不會因此過敏,全身起了一大片的紅點。

有些郁悶,想去瞧瞧他,可是自己又被太後娘娘嚴令禁止靠近皇帝,再者,還有禦膳房的宮人們暗中關註著她,可謂是化成蒼蠅也飛不出去。

漫漫長夜,賀巧巧在自己的房間裏翻來覆去睡不著,聽聞,是皇帝為她說了不少好話,太後娘娘才沒有責罰她,更甚至是免了她的死刑。

心中實在過意不去,月光灑下在床頭,耳邊還有同寢房的宮女微弱的鼻息聲,賀巧巧掀起被褥,小心地出了寢房。

既然見不到皇帝,沒有辦法向他道歉,那她就劍走偏鋒!

於是,黑夜下,女子著一身單薄的衣衫迎風走入慈康宮的殿前跪下。

她就在這裏跪著,只希望第二日太後知道了能夠格外開恩讓她見一見皇帝,這樣她才放心,也才能不內疚。

黑夜寒涼,殿前的臺階無比堅硬硌人,寒氣欺入膝蓋,凍得她又麻又木,“阿嚏!”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而後抱緊了自己。

直到身子逐漸適應下來,她才覺察到一絲困意。

殿前異常的安靜讓人不知道此刻是幾時幾分,賀巧巧守著這座宮殿,逐漸由最初的精神滿滿變成了昏昏欲睡。

膝蓋已經麻了,兩條腿也是,困倦像是一條無聲的蟲子,慢慢爬上她的意識。

直到天明時分,賀巧巧被鳳仙嬤嬤的聲音喊醒,一旁還有通報的小宮女,“嬤嬤……”

她十分驚喜,她想請她告訴太後娘娘,她想求見皇帝。

可惜鳳仙嬤嬤也不是那樣容易說話的,她若不心狠也不可能會陪著太後在這宮中闖出一片天地。

“你回去吧,就是把膝蓋跪出個洞來你也見不到太後娘娘。”

她聲音出乎異常的冷漠,只是留下這樣一句,讓賀巧巧想要拉住她離去的腳步,但膝蓋無比之沈,下一刻她就撲倒在地面,胳膊也摔得生疼!

望著鳳仙嬤嬤的背影,賀巧巧不服氣,“我不會走的!讓我見見太後娘娘!見見陛下!”

她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來,但顯然,那人並未有所在意,直到消失在了那扇朱門後。

“咳咳——”

嗓子忽然發癢,她好像因為在這兒跪了一夜感染了風寒,“不,我一定要見到皇帝……”她如是告訴自己。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賀巧巧頭腦昏昏沈沈,還又怕冷又怕熱的,雙腿已經是和地面融為一體了,沒有任何感覺。

“我想見皇帝……我想見皇帝……”她不住地呢喃。

往來的宮人們看著她上半身搖搖晃晃,但也只是掃了一眼,便從旁離開。

樹影移斜,賀巧巧終於支持不住,直直栽倒在前方,“讓我見皇帝……”

一雙手穿過她腰身,將那不受控的身子恰好圈住,沒有和地面接吻,胤連也是這時才聽清她口中的呢喃,她要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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