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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東都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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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東都7

挑來選去,最適合進入春宵閣打探情況的居然是姜逸之。

左百齡步入金丹境之後就保留了十九歲的容貌,如今看起來清冷和稚氣占了上風,一眼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修土;蘇好眠就更不說了,她這張臉明晃晃地寫著妖媚,滿春宵閣都找不出一個比她還漂亮的人,實在是太惹眼了……

而姜逸之,大概是常年練武的緣故,換上男裝也毫不違和,身形頎長,走路帶風,只需要稍加修飾,看上去就是個家裏有點小錢的混世魔王。

進了春宵閣,姜逸之故技重施,進了三樓之後選了個名單上的姑娘來彈琵琶。

不多時,姜逸之便聽見門外傳來極輕的聲音,嬌媚的女聲似乎在抱怨:“以我如今的身價,居然要來三樓彈琴,可真是晦氣。”

門應聲而開,打扮精致的女人懷抱琵琶走了進來,她頭上簪著兩朵栩栩如生的芙蓉絹花,花瓣上似乎還有搖搖欲墜的露水,脖子上掛著樣式簡單的瓔珞,襯得她膚白如雪,面容嬌艷又不失靈氣。

她抱著琵琶坐在姜逸之身邊,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低聲道:“不知公子想聽什麽曲兒?”

“隨便彈點什麽吧。”姜逸之本來也不是來聽曲的,“聽聞月姑娘琴藝超群,我素來喜愛音樂,便想著必然要來見見姑娘。”

月姑娘羞澀地笑了笑,蔥白指尖在琴弦上撥動,便有婉轉的樂音緩緩流淌,她觀察著姜逸之的神色,暗自思考等會該與對方說些什麽。

一曲畢,月娘開口道:“公子是從外地來嗎?”

“嗯,家裏有些生意,跟著父親到王都來長長見識。”姜逸之笑,“等過幾參加完春宴,就得離開了。”

能被邀請參加春宴,家中必然是跟京城權貴之間有些關系。

月娘的眼睛一亮,低下頭去不敢讓對方發現自已的欣喜:“我前幾剛作了新曲,公子可願一聽?”

“能聽到月姑娘的新作,是我之幸事。”姜逸之倒了杯熱茶給月娘,“聽聞這次春宴上有不少樂中高手,不知比起姑娘如何?”

月娘動作一頓,看向姜逸之的眼神帶鉤子:“這春宴可不是賞樂的,那是賞花的。”

姜逸之露出個疑惑的表情:“嗯?此話何意?”

“春宴,名義上是給才子佳人相看定情,實際上是為了讓權貴們來賞花的,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月娘意味深長地看著姜逸之道,“至於是什麽花……還能是什麽花?什麽花是高墻大院之中沒有的呢?”

姜逸之笑彎了眼睛:“那這春宴有什麽看頭?倒不如這春宵閣,人好看,曲也好聽。”

“此言差矣。”月娘搖頭,“春宵閣內都是登記在冊的解語花,春宴上的可是飄零無依清純可人的小白花。”

姜逸之撇嘴:“姐姐老是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你看起來年歲還小,不知道是正常的。”聽見姜逸之這樣叫她,月娘羞澀一笑,“不過姐姐提醒你,在春宴上的人非富即貴,可註意些。”

姜逸之點頭稱是,心裏卻暗自琢磨。

月娘說話露一半藏一半,既可以看出她並沒有將參加春宴當做自已的資本,也可以看出她在暗示這春宴上另有隱情。

這飄零無依、清純可人、小白花……聽上去也像是某種暗示。

她暗自把這些話和這些猜測全都記在心裏,到時候回去試探一下雲嵐,就能知道個大概了。

雲嵐:呵呵。

從春宵閣出來,姜逸之看著陰沈的天空嘆氣。

左百齡抱臂站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姜逸之:“你嘆氣做什麽?”

姜逸之欲哭無淚:“這春宵閣真是個銷金窩,一進一出,我三百兩沒了。”

不過這三百兩也不是完全沒用,姜逸之在路上把春宵閣內聽到看到的一切,給左百齡事無巨細地陳述一遍。

“飄零無依,小白花……我猜……大概是這些女子的身世清白、家中無權無勢。”左百齡皺眉,裹緊身上的夾襖,“我方才去了一趟無上仙門的駐點,根據我們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散修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所以無上仙門依舊沒有管轄權。”

姜逸之點頭:“嗯,沒事,我們查我們的。”

“無上仙門沒有管轄權,但是如果我們管了這件事,把這件事捅出去,無上仙門的懲罰是什麽呢?”姜逸之眨了下眼睛,露出個計得逞的表情,“無非就是寫寫檢討,通報批評什麽的,這說明什麽?盡管去查,祖師爺擔著呢。”

左百齡哽住,最後憋出來一句:“不愧是你啊,姜逸之。”

“按照月姑娘對待春宴的態度來看,她應該算是春宴裏結局比較好的一種,那麽另外兩種……嫁到外城或者悄無聲息消失的,結局只會更慘。”

說到這裏,左百齡突然開口道:“而且,我今天發現了一件新的事。”

長街寂靜,幾乎只能聽到二人交談聲和腳步聲,見左百齡沒有跟上來,姜逸之回頭:“什麽?”

“那些被春宴邀請和綁走的人裏,還有男子。”左百齡心情覆雜,“多是八到十五歲,數量不少,也都是些家世清白的……”

南滄民風開放,權貴之間玩弄男色十分常見,想起今在路上被男人調戲的事情,左百齡臉色黑得像是鍋底。

“啊……不意外。”姜逸之點頭,她看著左百齡,“左百齡,在月神廟的時候,蘭溪不就已經說過了嗎?”

“權力和壓迫都是不分性別的,當這些人將平民女子視作可以隨意戲耍的玩具時,憑什麽覺得,他們不會壓迫、戲耍、玩弄平民男子呢?”

“只要藏在黑暗中的那只手存在,誰都有可能成為受害者,你也是,我也是。”

夜風吹拂起姜逸之的頭發,她依舊是那身男裝,眼神卻瞬間柔軟了下來。

風將她的話送到了左百齡的耳邊。

“你以為我在救她們嗎?不,我在救我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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