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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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下山
黎策：“這些年來我也能感受到，我的精神狀態極為不穩定，好似總是處於悔恨之中。
於是我上了雲濤山，修了道，想得一些大自在。
可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一些東西。
我其實沒有悔恨，只是你爸媽是我見過最耀眼的靈魂了。
我將這兩個人害死，總是覺得有些惋惜。
感覺世界空空蕩蕩，怪無趣的，感覺世間的人無趣，事也無趣。
但若當年死的是別人，我可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常常覺得遺憾，我可能依舊在過我的逍遙日子。
你爸媽這件事放在我心裏好多年，我總想和人聊聊天。
白樂陶，你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身上流著白文修和蘇景兩個的血，我一直想和你說說話。
但是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你爬上了雲濤山，也意味著你是來問我當年的事的。”
說話間，黎策無所謂的笑了笑：
“不過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
我現在年紀大了，看得很開，正如我所說，我覺得世界無聊透頂。
哪怕你告訴我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心裏可能甚至在期待末日的到來。”
白樂陶臉上此時已經沒有什麽表情，沒有怨憎，沒有抓住黎策把柄的快慰。
他只是心裏覺得憋悶。
上山前，白樂陶在想，如果黎策如果真的害了自己父母，他要怎樣把黎策的罪行公之於眾，他要黎策把牢底坐穿。
他想了千萬種為父母報仇的方法。
然而黎策現在卻無畏無懼，白樂陶總覺得自己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悶悶的，難受得很。
白樂陶從衣服口袋中拿出錄音筆，按下保存鍵，再面色尋常的將錄音筆放入自己背包。
黎策只是看了錄音筆一眼，沒有去攔。
白樂陶看似大咧，然而心思細膩，拿出錄音筆這種東西再正常不過。
隨即，白樂陶又從背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黎策：
“之前黎元青拿到的那份文件，是我爸學生陸爾午做的。
這份才是我爸媽生前在進行的項目，其實也不是項目，只是是一份環保倡議罷了。
倡議還不成型，後面有幾張亂糟糟的紙，是我爸當時一些隨想隨筆。
我看到他其實是想邀請你參與的。
我看不大懂那些專業名詞，但是我知道我爸覺得在某一方面你比他強。……
黎策手微微顫抖，他顫抖著手打開文件，目光定格在最後那幾張紙上……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緊隨其後，白樂陶又掏出一個小盒子，他將小盒子推至黎策面前：
“還有這一份禮物，晚了10年，現在我代替我媽媽轉交給你。”
黎策手覆在盒子上，不解的看向白樂陶。
白樂陶語氣平淡難掩譏誚：
“那年如果沒有發生意外，從南極回來之後的不久，你們那批博士生就應該畢業了。
我媽其實有提前準備好畢業禮物，這份貼了你的名簽，是屬於你的那份禮物。
不過拜你所賜，我爸媽沒有從南極回來。
所以這份禮物也就沒有送出去……”
黎策手依舊覆在盒子上，他眼神似有畏懼，似乎是不敢打開那盒子。
白樂陶終於開心了些。
他終於找到了一些報覆的快感。
可這種快感畢竟比較劣質，他心裏馬上又空空蕩蕩。
從椅子上站起，白樂陶轉身欲走。
站在門口，白樂陶側身看了黎策一眼，正午陽光全部照在了白樂陶身上。
他的皮膚、發絲都像灑了層金粉，恍若透明，聖潔的樣子好像被上天賜予神力，能夠審判所有骯臟罪惡。
白樂陶目光微冷，他看向黎策，淡淡道：
“下次見面，可能就在法庭上了。”
黎策只是笑了笑：“隨你……”
……
雲濤山頂，青天白日，白樂陶升起兩盞祈願燈。
耀陽太陽之下，祈願燈真的很渺小，但是也已經足夠。
白樂陶仰頭，雙手合十，對著烈日，對著祈願燈許願。
他希望兩盞燈將白文修與蘇景的魂靈帶回溫暖之地。
有陽光，風徐徐，春有百花，秋會葉落，茫茫白雪只是四季之一。
兩盞燈很快就無影無蹤。
白樂陶對著虛空笑了笑，他背包下山。
太陽漸漸沈入西山，雲濤山的小路越走越蕭瑟，快到山腳時，山下小鎮終於亮起的燈火，心底一下子就暖了起來。
好似溫暖的人間煙火離自己好近。
白樂陶腳步加快，到達山下時，卻見上午游弋送他的地方，車子依舊穩穩停在原地。
游弋正靠在車子上朝著白樂陶招手：
“小白，這邊……”
白樂陶雙臂垂下，在路燈下看著熟悉的面孔，怔楞良久，不知在想些什麽。
游弋也未繼續催。
少傾，白樂陶回神，忽然朝著游弋奔來。
游弋下意識張開雙臂擁抱住白樂陶。
白樂陶紮進游弋懷中，臉埋進游弋胸膛。
很快，游弋察覺到臂彎中身體的細微顫抖，以及胸前襯衫的濡濕。
似乎預料到了結果，他撫摸著白樂陶的發頂，輕聲道：
“沒事，哭吧，一點都不丟人。
好在一切已經都過去了……好在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所以，便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白樂陶的聲音沙啞且斷續：“可是今天我好難受啊……好多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樣。”
游弋：“可是，有了結果就是好的……之後不用再猜來猜去了。
還有，你可以哭的，只是你只能哭半個小時。
因為鎮上館子已經定好了位子，我媽、陸爾午他們都到了。
你想要的排骨也點好了。”
白樂陶擦了擦眼睛，聲音依舊帶著哭過的沈悶：“那我們快走吧，別讓大家等久了。”
說著，白樂陶睜著紅腫的眼睛看向游弋：“我眼睛有好腫嗎？”
游弋笑著看向白樂陶鄭重的小臉，一本正經道：
“嗯，還有點腫，但是大家都會覺得白樂陶這個年輕人啊，特別棒，不會有人去嘲笑你。”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白樂陶確認道：“真的嗎？”
游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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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策：“這些年來我也能感受到，我的精神狀態極為不穩定，好似總是處於悔恨之中。
於是我上了雲濤山，修了道，想得一些大自在。
可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一些東西。
我其實沒有悔恨，只是你爸媽是我見過最耀眼的靈魂了。
我將這兩個人害死，總是覺得有些惋惜。
感覺世界空空蕩蕩，怪無趣的，感覺世間的人無趣，事也無趣。
但若當年死的是別人，我可能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常常覺得遺憾，我可能依舊在過我的逍遙日子。
你爸媽這件事放在我心裏好多年，我總想和人聊聊天。
白樂陶，你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身上流著白文修和蘇景兩個的血，我一直想和你說說話。
但是我知道，如果有一天你爬上了雲濤山，也意味著你是來問我當年的事的。”
說話間，黎策無所謂的笑了笑：
“不過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告訴你。
我現在年紀大了，看得很開，正如我所說，我覺得世界無聊透頂。
哪怕你告訴我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我心裏可能甚至在期待末日的到來。”
白樂陶臉上此時已經沒有什麽表情，沒有怨憎，沒有抓住黎策把柄的快慰。
他只是心裏覺得憋悶。
上山前，白樂陶在想，如果黎策如果真的害了自己父母，他要怎樣把黎策的罪行公之於眾，他要黎策把牢底坐穿。
他想了千萬種為父母報仇的方法。
然而黎策現在卻無畏無懼，白樂陶總覺得自己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悶悶的，難受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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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策只是看了錄音筆一眼，沒有去攔。
白樂陶看似大咧，然而心思細膩，拿出錄音筆這種東西再正常不過。
隨即，白樂陶又從背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遞給黎策：
“之前黎元青拿到的那份文件，是我爸學生陸爾午做的。
這份才是我爸媽生前在進行的項目，其實也不是項目，只是是一份環保倡議罷了。
倡議還不成型，後面有幾張亂糟糟的紙，是我爸當時一些隨想隨筆。
我看到他其實是想邀請你參與的。
我看不大懂那些專業名詞，但是我知道我爸覺得在某一方面你比他強。……
黎策手微微顫抖，他顫抖著手打開文件，目光定格在最後那幾張紙上……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緊隨其後，白樂陶又掏出一個小盒子，他將小盒子推至黎策面前：
“還有這一份禮物，晚了10年，現在我代替我媽媽轉交給你。”
黎策手覆在盒子上，不解的看向白樂陶。
白樂陶語氣平淡難掩譏誚：
“那年如果沒有發生意外，從南極回來之後的不久，你們那批博士生就應該畢業了。
我媽其實有提前準備好畢業禮物，這份貼了你的名簽，是屬於你的那份禮物。
不過拜你所賜，我爸媽沒有從南極回來。
所以這份禮物也就沒有送出去……”
黎策手依舊覆在盒子上，他眼神似有畏懼，似乎是不敢打開那盒子。
白樂陶終於開心了些。
他終於找到了一些報覆的快感。
可這種快感畢竟比較劣質，他心裏馬上又空空蕩蕩。
從椅子上站起，白樂陶轉身欲走。
站在門口，白樂陶側身看了黎策一眼，正午陽光全部照在了白樂陶身上。
他的皮膚、發絲都像灑了層金粉，恍若透明，聖潔的樣子好像被上天賜予神力，能夠審判所有骯臟罪惡。
白樂陶目光微冷，他看向黎策，淡淡道：
“下次見面，可能就在法庭上了。”
黎策只是笑了笑：“隨你……”
……
雲濤山頂，青天白日，白樂陶升起兩盞祈願燈。
耀陽太陽之下，祈願燈真的很渺小，但是也已經足夠。
白樂陶仰頭，雙手合十，對著烈日，對著祈願燈許願。
他希望兩盞燈將白文修與蘇景的魂靈帶回溫暖之地。
有陽光，風徐徐，春有百花，秋會葉落，茫茫白雪只是四季之一。
兩盞燈很快就無影無蹤。
白樂陶對著虛空笑了笑，他背包下山。
太陽漸漸沈入西山，雲濤山的小路越走越蕭瑟，快到山腳時，山下小鎮終於亮起的燈火，心底一下子就暖了起來。
好似溫暖的人間煙火離自己好近。
白樂陶腳步加快，到達山下時，卻見上午游弋送他的地方，車子依舊穩穩停在原地。
游弋正靠在車子上朝著白樂陶招手：
“小白，這邊……”
白樂陶雙臂垂下，在路燈下看著熟悉的面孔，怔楞良久，不知在想些什麽。
游弋也未繼續催。
少傾，白樂陶回神，忽然朝著游弋奔來。
游弋下意識張開雙臂擁抱住白樂陶。
白樂陶紮進游弋懷中，臉埋進游弋胸膛。
很快，游弋察覺到臂彎中身體的細微顫抖，以及胸前襯衫的濡濕。
似乎預料到了結果，他撫摸著白樂陶的發頂，輕聲道：
“沒事，哭吧，一點都不丟人。
好在一切已經都過去了……好在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所以，便沒有那麽難以接受。
白樂陶的聲音沙啞且斷續：“可是今天我好難受啊……好多事情和我想的不一樣。”
游弋：“可是，有了結果就是好的……之後不用再猜來猜去了。
還有，你可以哭的，只是你只能哭半個小時。
因為鎮上館子已經定好了位子，我媽、陸爾午他們都到了。
你想要的排骨也點好了。”
白樂陶擦了擦眼睛，聲音依舊帶著哭過的沈悶：“那我們快走吧，別讓大家等久了。”
說著，白樂陶睜著紅腫的眼睛看向游弋：“我眼睛有好腫嗎？”
游弋笑著看向白樂陶鄭重的小臉，一本正經道：
“嗯，還有點腫，但是大家都會覺得白樂陶這個年輕人啊，特別棒，不會有人去嘲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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