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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馴化萬人迷男主] [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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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馴化萬人迷男主] [VIP]

可我想要了解你。

明遠在碧藍的光中望著她, 她沒有欺瞞他,哄騙他,她如實的告訴了他, 他怎麽怪她?

他不該怪她, 不過是入了他的夢罷了。

她的呼吸在他的手指旁, 明遠此時才看見,她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褻衣, 側躺在他手掌下,一片雪白柔軟呼之欲出。

他眼神亂了, 心也亂了,慌忙松開了被子。

那被子重新蓋住了她的身體和腦袋。

她在被子下動了動, 鉆了出來,雙手捏著被子,只露出一張緋紅的臉,與流光溢彩的眼。

她在害羞嗎?

她輕輕眨了眨眼睛,望著他,“你不怪我嗎?”

明遠的心也被煽動了一下, 他不知該望向哪裏, 只知自己不敢望向她,他從不曾仔細看過女子, 如今他在她一舉一動之間,生出抑不住的可憐可愛。

“你……”他看向那熄滅了燈火的連臺燈,問她:“你在我夢中看到了什麽?”

他不知道嗎?

喬紗又眨了眨眼,是了, 他只能感應到她入夢, 卻感應不到她入的是哪個夢, 她沒有入他正在做的夢。

他的耳垂竟是紅了。

喬紗望著他, 他在心虛什麽?他以為她入了他方才的夢?所以如此心虛?

那他方才夢到了什麽?

“你方才夢到了我嗎?”喬紗不問他夢到了什麽,故意問他,是不是夢到了她。

他果然眼皮動了一下,移過來看向了她垂在榻邊的黑發,卻不敢看她的臉,“你都看到了?”

好啊,聖僧果然是夢到了她,她猜還是香艷無比的夢,不然他心虛什麽?為何不敢看她?

“我看到聖師夢中與我金風玉露,顛鸞倒鳳。”喬紗有心詐他。

他眼神動蕩,一下子看住了她的臉,她的眼,像是慌了一般脫口:“我不曾……”

卻是沒有說出口,那些字句在他心中口中過一遍都如犯戒。

喬紗一副了然又遺憾的表情:“你沒有夢見與我顛鸞倒鳳啊?”

她撐起手臂坐了起來,“那你夢裏與我在做什麽?”被子從她身上滑落,露出薄薄的褻衣,與她的肌膚。

明遠又挪開了眼去看蓮燈,“你沒有入我的夢?”他皺起了眉,她方才全是在詐他?套他的話?她什麽也沒看見?

“你要先答我。”她聲音裏帶著笑,探頭來他的眼底下看他,“方才夢中你與我在做什麽?”

她眉眼間盡是俏皮的戲弄,與之前故意逼他走進她,叫她紗紗時一模一樣。

可明遠仍然被戲弄的心如野草,挪開了腳步離開床榻,離開她的範圍,他仿佛著了她的道一般,一次又一次。

“莫要再戲耍我。”明遠站在蓮燈旁,背對著她,無奈又妥協。

喬紗坐在榻上看著他昏暗之中的背影,抿嘴笑了,她偏偏愛戲弄他,看山一般沈靜無心的聖師亂了方寸,是何等的情趣。

“好啊,那你回過頭來看看我。”喬紗聲音裏裹滿了笑意。

明遠的背影動了動,只聽著她說:“你看看我,我便不再問你,我還告訴你,方才我入夢看到了什麽,好不好?”

他望著那無燈芯的蓮燈,問自己,為何不敢回頭看她?有何不敢回頭看看她?

靜幽幽的房間之中,他在那方桌前、蓮燈旁,轉過了身看向榻上的她,她卻不知何時已在他的身後,只與他隔著半步的距離。

那張臉毫無預兆的展露在他眼底下,他心頭突突而跳,她直勾勾的望著他,又上前半步,光著的腳尖頂在他的僧鞋之上。

他心頭惶惶,忙向後退去,撞在背後的方桌之上,蓮燈“哐啷啷”晃動起來。

“咚”一聲倒在了桌上。

他在那些響動中,垂下眼瞼,仿若想按壓住他“哐啷啷”的那顆心。

可那張臉,那細白的脖頸就在他眼底下,她細白的手指穿過他的身側,環抱一般,將他身後桌上的蓮燈扶起,戲弄的含著笑輕輕叫他:“步蓮生,你看看我呀。”

他的心如同那蓮燈,被她攥在掌心裏。

他認命的掀起眼簾看她,她皎皎的臉、迤邐的眼、與她唇角的壞笑一起印在他眼裏,掉進他心裏。

再也躲不開,忘不掉。

他終究要落入布滿她的夢魘之中。

“宿主,明遠的好感度又增加了,現在是百分之八十五。”101無法不感嘆,宿主在玩弄男人這方面,所向披靡,只要給她一點時間,她能將所有的零刷成百分百。

喬紗松開了那盞蓮燈,推開半步,一副不戲耍你了的模樣,對他說:“我方才不知怎麽,入了你很久之前的夢境中……”

明遠的手指擡了擡。

一件寬大的僧袍從架子上隔空取來,裹在了喬紗的雙肩上。

他側過頭,伸手勾起僧袍上的衣帶,將她的襟口收緊,利落的系了上,“你看到了什麽?”

控制不住眼睛往這裏看,就只能替她裹好。

色和尚。

喬紗抿著嘴笑,站在那裏任由他系好帶子,乖乖回答他:“我看到了你與一個紅蓮湖旁的男人在說話,他抱著一個女嬰,說他有名字了。”

明遠的眉心蹙緊,扭過頭來看住了她,“你看到了他?你還看到了什麽?”

喬紗望著他的眼睛,決定試一試,便直接問他:“他就是魔尊對不對?你曾經與魔尊發生過什麽?”

明遠沒有否認,看著她頓了許久,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

喬紗主動說:“若你不想告訴我便算了,我若想知道,小聶自會告訴我。”她披著僧袍轉身離開了他的眼底下,“原就是我自作多情的在了解你的過去。”

明遠手指一空,心也跟著一空,她孤單單的坐回了榻上,垂著眼也不看他。

他不知為何,不想看她如此。

“是。”他回答了她,原本這件事也沒有什麽可隱瞞的,他的過去雖然不曾被人知道。

但他與魔尊的事,謝明君也知。

若是她想知道他的過去,他也不介意。

他轉身落坐在了蒲團之上,垂下眼與她說:“我的過去並不有趣,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他擡眼看向她手中的碧藍珠子,“莫要再入我的夢。”

“好,你若不喜歡,我絕不再入你的夢。”喬紗擡手將碧藍的珠子丟進了他榻邊放著的茶杯中,“你知道的,我很少騙你。”

他唇角有些自己也沒有察覺的笑意,他知道,他聽到了。

“宿主,又漲了百分之五。”101實時更新數據,明遠的好感度已經百分之九十了,男人一旦落入情網,智商為0,說什麽信什麽……

宿主一直在騙他,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他是我山中的聖蓮。”明遠看向了門口開著的那朵紅蓮,靜靜的說:“他本不是妖邪,是佛祖誕生之地的伴生蓮,他伴著佛祖而生,被供養在佛祖坐前,本是聖蓮。”

佛祖的伴生聖蓮。

喬紗仍然是被驚到了,她沒想到那個傻白甜小聶,那個魔尊,竟然是如此了不得的設定。

“這座山原本是個萬墳冢、亂葬崗。”明遠垂著眼,看著蒲團下的青磚,像看著這座山,“厲鬼與妖邪從山而出,禍亂天下,佛祖為了渡這山中的怨魂厲鬼,便將聖蓮種在了這山上,以聖蓮來潔凈這座墳山,他長久的長在山中,百年千年,將山中怨魂妖邪度化,可他也漸漸生出了不該有的神識靈智。”

“那你呢?”喬紗忍不住問:“你又是誰?”

他又是誰?

明遠擡起眼來看向喬紗:“你可知我的名字,步蓮生是何意義?”

她不知道。

“寸步之間紅蓮生。”明遠告訴她,“我是為侍奉聖蓮而生的山靈,我是這座山。”

他擡起眼,窗外的細雨忽然之間淅淅瀝瀝的飄灑而下,所有的枝葉隨著雨聲吧嗒吧嗒響起來。

喬紗看著他的臉,他的沈靜的雙目,意料之中又心中悸動。

——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更沒有人知道他的修為深淺,他似乎對三界之中的所有事物不感興趣,他閉門不出,閉關在紅蓮寺中,守著那座山。

——山從什麽時候有,他就從什麽時候在那裏。

——他仿佛與這座山融為一體,山中一草一木皆是他的眼耳口鼻,他聽得到、看得到她的一舉一動。

——她濕漉漉的手指扶在窗下老舊的青磚上,像扶在他的膝蓋上一般。

——他不在意天下蒼生,他的使命便是為了鎮壓魔尊。

——若是封禁不了魔尊,他將不再存在。

這所有關於明遠的描寫,無一不在暗示著他的身份,他是誰。

喬紗看著他眉心的一點朱砂痣,甚至覺得他的朱砂痣,是因為山中紅蓮,山中的一抹紅,他眉心的一點朱砂痣。

步蓮生,為聖蓮而生。

喬紗的心不知為何,隨著窗外的細雨輕輕顫動,那魔尊的命魂鎮壓的紅蓮池下,這座山中,就意味著鎮壓在明遠的體內。

所以他為自己封上了魂釘。

喬紗輕輕的坐在了他手邊的青磚上,黑發垂在他的膝前,“然後呢?”

他望著她,她的溫度與觸感,清晰的令他感應到,她就像坐在他的膝上,依偎著他,靠著他。

他禁不住用手指輕輕勾起了她的一縷黑發,垂眼看著說:“我被佛珠點化,佛珠賜我名字,命我侍奉聖蓮。我一邊隨佛珠修行,一邊侍奉聖蓮,百年千年,我修成正果,得如今這具法身,得明遠聖師的法號,可山中孤寂,我常常在紅蓮池旁誦經,不曾想到聖蓮早生出神識與靈智,他學會了說話。”

“他學著我的語氣、聲音,與我說話。”明遠回想著那麽久遠的記憶,他開口和他說的第一句話是:“他叫我和尚,問我:做人好不好玩。”

那是聖蓮第一次開口與他說話,他那時還沒有得道,聽見紅蓮與用他的聲音和他說話,心中只覺得新奇。

山中太孤寂,除了修行之外,沒有人與他說過話,所以紅蓮第一次開口,他便回答了他。

“我不該回他的話。”明遠輕輕嘆息,“或許我不回答他,他便會覺得無趣,便不會生出魔障,安心的做他的聖蓮。”

“不,一旦生出靈智,他便會開始好奇,便會生出許多幻夢,無論你與他說不說話,他都會好奇向往著做個人。”喬紗卻不這樣覺得,她問明遠:“你那時怎麽答他的?”

明遠看住了她,她的眼中滿是好奇,亮晶晶的沒有一絲絲雜質,她壞嗎?她有些行為確實稱不上好人,可他總覺得她帶著一種孩子氣的肆意與報覆,這一點像極了曾經的魔尊。

魔尊惡嗎?他惡事做盡,可他又非常純粹。

明遠無法向世人、向正派說明,他們口中的魔尊,其實也曾是凈化千萬怨魂的聖蓮。

就像他亦無法與旁人說明,他覺得她如此可愛。

“我答他,我也不知。”明遠望著她嬌嫩的臉,他想要觸碰她,可他不該,“我雖修成人身,可我守在山中並不知做人是何滋味。”

“那他如何說?”喬紗又問他,她聽故事一般,靠過來,坐在他的蒲團上,身子挨著他的膝,手掌壓著他的袍袖。一花

他沒有躲開她,他嗅著她的氣味,垂眼望著她說:“他又問我,怎麽樣才算是做人?我說至少要有人的軀殼,要有姓名。”

他那時也不知何為人,他只知,或許有身體,有名字,就算是人了。

可他沒想到,這樣的回答,在聖蓮心中種下了心魔。

他再第二日再次打理聖蓮時,就發現,聖蓮化成了他的樣子,坐在湖邊望著他,與他說:從今以後我便叫步蓮生。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變故,聖蓮若化成人,離開這座山,他便難辭其咎,要領受責罰。

他用佛祖給他的佛珠,設下結界,打散了他幻化出來的身體幻影,將他又困在了蓮花湖之中。

他從那時變成了訓誡者,訓誡他,他化成人身是妖,是魔,不是人。

訓誡他,他便是化成了他的模樣,用他的名字也不是人,只是一個模仿他人的妖邪。

訓誡他,不要因一時好奇,誤入歧途,原本他只用再山中再凈化幾十年,變可回到佛珠身邊,那時他功德圓滿自然可以成仙。

可這些,終究是無用的。

明遠那時候沒察覺,聖蓮不知何時從湖底蔓延出去,一直探出了這座山,在山之下的小溪旁開出了一朵紅蓮。

明遠只知道,他在那一次之後就很安靜,卻不知他在山下的小溪旁見到了各式各樣路過的人。

明遠發現端倪,是從聖蓮開始問他——你覺得張生這個名字好不好?

——那劉勇呢?

這些陌生的名字,明遠從未提過,這座山也從不許任何人踏入,明遠便猜到,他離開過這座山。

明遠為了警示他,故意與他打了一個賭,明遠準許他幻化成人身,去做一日的人,無論他做張生還是劉勇,只要有人肯真把他當做人,與他結伴過人的日子,無論是親人、朋友、伴侶,都算他贏。

贏了,明遠便徹底解開結界,放他去做人。

但若是輸了,他便要回到山中,在期限滿之前,永遠不得再化成人身,不得離開這座山。

“那結果呢?”喬紗禁不住催促的問他。

窗外隱隱泛起青白色,像是要天亮了。

“結果,他輸了。”明遠看了一眼窗戶,“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兩個“張生”,他幻化成別人的模樣,用著別人的姓名,怎麽能算做人?只是一個妖而已。”

他早知會如此,聖蓮本就不是人,卻要模仿他人做人,只會被正派當成妖魔。

聖蓮不經人事,太過天真了,他化作張生,去往張生家中,要與張生的妻子、家人過日子,怎麽能不被當成妖魔?

當天夜裏這附近的正派宗室弟子,便前來除他這個妖。

這些與聖蓮來說,只是一些小法術而已,根本傷不了他,傷他的是張生的家人和妻子。

張生的家人和妻子,為了幫助正派弟子除掉他這個妖魔,假意把他當成張生,對他噓寒問暖,還做飯給他吃。

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吃到人的飯食。

可飯裏下了藥,衣服裏貼了符咒,他被傷的遍體鱗傷,險些要將張生一家全殺了。

是明遠趕到將他帶回了山中,告訴他,他輸了。

明遠以為他會至此不再幻想著做人,他那之後也確實安寧了很長一段時間。

可不到半年的一日,明遠在山中嗅到了人的氣息,他忙趕過去,發現聖蓮再次化成了人身,這一次他沒有再化成他的模樣,而是一副陌生的面孔,並且還抱著一個已經死掉的女嬰。

他說他有了名字,他自己的名字,說那嬰孩是他的孩子。

“這就是我看到的夢境。”喬紗握住了明遠的手指,“然後呢?他叫什麽名字?那孩子從哪裏來的?”

可明遠還沒答她,背後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喬紗被氣的擡手便要將門外人擊遠,卻聽那人著急的道:“明遠聖師,海上月前輩的身體忽然出現了屍僵,恐怕他們出事了。”

屍僵?

“就是屍體僵硬了。”101為她解釋,“這個世界,元神離體不算是死亡,修仙者的身體會保持著昏睡的狀態,但一旦他的元神,也就是三魂散了,就是死了,身體會變成屍體,出現屍僵。”

這麽說,海上月死了?他們沒將阿加從陰界救出來?

沒用的正派。

喬紗起身跟著明遠一起出去,去了隔壁房中看海上月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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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發紫的僵硬掉了。

眾人圍著那具屍體,慌亂的在問明遠該怎麽辦。

山中忽然刮來一陣腥腥的風,期間還夾雜著腐朽的味道。

明遠與喬紗齊齊看出去,只見微微透亮的細雨之中,謝明君提劍而歸,他的一身白衣被雨水打濕,滿頭的銀發此刻已只剩下額前的幾率,一頭烏黑的發,將他蒼白的臉襯得格外沒有血色,死人一般。

他徹底成魔了?

喬紗清晰的從他身上聞到陰氣和腐朽的氣息,那氣息她不知道是什麽。

但其他人卻知道,是仙者入魔的陰戾之氣。

謝明君,入魔了。

所有人在謝明君出現那一刻,便確定他已不是之前的謝明君,他入了魔,他已被心魔所吞噬。

諸位掌門看向那位師祖,師祖握著佩劍朝他們暗自使了個眼色,幾乎是立刻達成了決定。

在謝明君步入禪房之時,他們紛紛讓開,環繞住謝明君,布下了結界將他困了住。

“謝聖君莫怪。”那位師祖加固結界,警惕的盯著他說:“我們設下結界只是為了防患於未然。”他頓了一下問謝明君:“謝聖君是否已經入魔?”

這個答案很明顯,他只是為了確定一下謝明君現在是否還有理智。

謝明君站在結界之中,並沒有動,他沒有看眾人,他只看著喬紗,喬紗站在明遠的身側,她身上還披著明遠的僧袍,只這樣便令他眉心隱隱跳動。

“是。”謝明君將腕上的束魔繩結再次勒緊,那繩結早已沒入他的皮膚之中,滲出血來,這樣才能令他清醒,他不能失控,他決不能輸給心魔。

謝明君垂下眼,將一樣東西從衣袖之中掏出來,遞給了明遠。

他的手指青紫一片,拿著一把碧玉發簪,發簪是海上月的,眾人很清晰的從發簪上感應到一縷陰魂。

“海前輩舍棄他的天地二魂,找出了阿加的一縷陰魂。”謝明君手指在細微的發顫,是被束魔繩捆的,“卻只有一縷微弱的魂。”

什麽叫微弱的魂?

喬紗只看到簪子上,一縷如同點燃的檀香的香線,細細的一縷繞在簪子上,連是三魂之中的哪一魂也感應不出。

——“是阿加嗎?那是阿加嗎?”

她身體裏的小聶忽然激動起來,試圖要控制著她的身體去拿那支簪子,卻被她按壓在了體內:你最好別輕舉妄動,不然阿加就救不回來了。

她對小聶說。

小聶果然安靜了下來,只輕輕的對她說——“他們會不會騙我?拿了別人的魂魄來騙我?”

喬紗竟對他生出憐憫之心,可憐天下父母心,她對他說:他們騙不了我。

他徹底安靜了下來,不再說一句。

喬紗也沒有主動去拿那簪子,簪子被明遠接在手裏。

其他掌門一個個再問,海上月呢?

謝明君垂著眼,握緊佩劍說:“海前輩天地二魂俱散,他的命魂墜入陰界之中,進了輪回道了。”

所有的人,一下子面如死灰,仿佛死了親爹一般。

喬紗卻不屑,不過是入了輪回去投胎做人了,她還以為魂飛魄散呢。

海上月只是丟了修為和這條命,可阿加可是被他們害死,到現在也沒有入輪回,只剩下這麽一小縷快要散了的陰魂。

有掌門憤慨的攥緊佩劍,一字字說:“定要讓那魔尊魂飛魄散,方能報海前輩的仇!”

好不講理的正派,這也能怪在魔尊頭上?明明就是海上月那老兒學藝不精,不然人家謝明君怎麽活著回來了?

喬紗不屑至極。

101:“……宿主您的三觀越來越可怕了。”

喬紗低頭看著簪子上的一縷陰魂,那陰魂在掙紮,可像是被什麽捆綁了住一般,無法脫離簪子,“這是阿加的魂魄嗎?她能化出人身嗎?至少能化出樣貌來,才能拿去引魔尊上鉤啊。”

不然,就這樣給魔尊告訴他,這是阿加,傻子才信。

眾人這才看向明遠手中的簪子。

明遠已經探過簪中的陰魂,皺緊了眉頭搖了搖頭,“這縷陰魂太微弱了,不可能化出形態,它甚至沒有神識,它或許只是那女孩兒最微弱的天魂。”

最微弱的天魂?

101為疑惑的喬紗解釋:“您已知天魂是掌管修仙者修為法術的那一縷元魂,這縷元魂是沒有神識和思維的,更無法幻化出形態。”

她知道,曉碧塵鮫人丹中的那一縷天魂。

“但阿加並非修仙者,她只是個凡人。”101說:“所以她的天魂非常微弱,只是一縷陰魂,沒有絲毫作用。”

這麽說,阿加確實是個凡人?不是邪魔,他們當初殺了一個凡人小女孩?

“可能是。”101不確定的回應。

喬紗想,這就是正派嗎?就算是魔尊的女兒,她也只是個凡人小女孩。

若有人殺了她的女兒,她也會與那些人拼命,將那些人殺光殺絕。

她掃過那些人。

所有人洩了氣,情緒難以控制的質問謝明君,“海前輩與你進入陰界,便只找到了這縷微弱的天魂?沒有其他魂魄嗎?”

“到底是怎麽回事?還請謝聖君把來龍去脈說清楚。”另一位又說。

謝明君垂著眼,腕上的鮮血一滴滴墜了下來。

“夠了。”明遠打斷了其他人,突然擡手,將一縷靈氣渡入了謝明君的額頭之中,對他說:“謝聖君,你該凝神入定,或許還能克制住你的心魔。”

那縷靈氣將謝明君的陰氣壓下去一些,可只有謝明君知道,他已經無力回天了。

他只想完成最後的一件事。

他擡眼看向了喬紗,喬紗卻沒有在看他。

所有人都沒有在看他。

他們看著明遠,喬紗也看著明遠,他仿佛一枚無用的棋子。

他此一生,為道為正派,辜負他唯一結伴的妻子,值不值?

門外的蓮花池像是反應到什麽,咕咕的翻騰起來。

明遠很清楚,他快要鎮壓不住了,他看著簪子說:“還有一個法子。”

所有人看他。

他擡起眼看住了喬紗:“你的蜃夢珠。”

其他掌門驚訝的看喬紗,她竟然有蜃夢珠?那珠子不是傳說□□蜃龍的元丹嗎?他們只在傳說中聽過,她怎麽會有?

喬紗從他們的眼神裏大概知道,那珠子很難得,她還以為只是曉碧塵回家時帶回來的伴手禮而已,原來這麽了得?

“在你房中的茶杯裏。”喬紗說,他看著她丟進去的。

其他人更是驚訝,不敢信,問明遠:“明遠聖師確定那是蜃夢珠?不是尋常的珠子?”

喬紗冷笑。

門外的曉碧塵擡手一攤,一粒碧藍的珠子從明遠禪房之中飛旋而出,落入了他的掌心裏。

“師母。”他走進去,將珠子遞給了喬紗。

喬紗接在手裏,碧光流轉將這屋子映照成一片海洋,她問曉碧塵:“原來這珠子這麽貴重?”

曉碧塵不說話,不貴重,天下所有珍寶加起來,都沒有她的笑容貴重。

所有人看著那顆碧藍的珠子,不再說話,他們也無法確定那是不是蜃夢珠,他們也從未見過。

可明遠很清楚,是真的,她曾用它入了他的夢。

“蜃夢珠不止可以入夢。”明遠看著喬紗,像是只對她說:“只需要結下法陣,便可以送入夢者的靈識回到夢境中的時間。”

喬紗驚訝至極,這是說,通過法陣可以從珠子裏回到那個人夢境中的過去世界??

這珠子,這麽厲害。

她真是沒想到。

“那我們豈不是可以送一個人回到魔尊的過去,在他未成魔之前,就將他殺了?”那師祖第一個反應過來,“可我們如何能入魔尊的夢?”他看向了喬紗,“她體內有魔尊的天地二魂,是否能通過天地二魂入魔尊的夢?”

“不可。”明遠幾乎立刻否決,“若將她體內的魔尊地魂放出去,你們有能力壓制嗎?”

所有人閉上了嘴。

“即便是回到魔尊未成魔之前,你們也殺不了他。”明遠靜靜的說。

“為何?”其他人不解。

明遠握了一下手指。

“因為他是佛祖的伴生聖蓮。”謝明君擡起了眼,他眼中出現一種很陌生的神色:“他能夠凈化千萬厲鬼妖邪,你們以為你們能夠殺得了曾經的他?”

他心中生出火來,當初他與明遠是豁出性命,費勁了所有心力才將魔尊三魂剝離鎮壓,這些人為何不知感恩?為何……

一縷靈氣再次渡入他體內。

是明遠,他一次次的想要鎮壓住謝明君體內的心魔。

“諸位合力送一人回去,只需要將阿加的命魂抽出來,帶回來即刻。”明遠直截了當說:“這是最安全最好辦到的法子,唯一的法子。”

喬紗心潮一湧一湧,激動了起來,她握緊手指,多想直接說她去,她去是再好不過了。

可她等著,等著其他人紛紛看向她。

等著其他人開口說:“喬姑娘豈不是最好的人選?”

太棒了。

謝明君握緊佩劍,擡起頭,一步便要上前。

明遠的手掌壓在他的肩膀之上,一股股靈氣渡進去,低聲說:“謝聖君若入魔便再無回頭之路了。”

可他心中的怒火壓制不住,他已為正派,為鎮壓魔尊犧牲到如此地步,他願意為他的道,為正派殉道。

他唯一堅守的只有,將此事解決,將喬紗平安帶回仙門,哪怕是送她回劍宗,至少……至少他還保住了她。

為何他們,又一次將喬紗推入這場災禍……

“好。”喬紗擡起了眼,開口說:“我願意去做這件事,但不是為了正派,為了你們。”

她看向了明遠,望著他,輕輕說:“我只為我的心,為我在意的人,我不想看他痛苦。”

明遠壓著謝明君的手掌又僵又燙,他何嘗不知道,她的意思。

她是為了他。

——“你,是為了我嗎?”

小聶在她耳朵裏低低問她,問完又說——“還是為了那和尚?”

喬紗沒回他,她聽見101告訴她,明遠的好感度與小聶的好感度,同時漲了百分之五。

小聶的好感度現在是百分之八十。

而明遠現在已經百分之九十五了。

喬紗握著碧藍的珠子,掃過了謝明君,對他說:“夫君不必阻止我。”她苦笑了一下,“若是當初魔窟,你能夠救我,我也不會走到今日這般。”

謝明君楞在了那裏,他望著她,他無法辯解,她說的沒錯,若非當日魔窟他丟下了她,他為了正派,為了聖君之名,為著給正派一個交代……將她一人留在了魔窟之中。

若他當初能第一選擇救下她,她便不會遇上小聶,不會被牽扯進鎮壓魔尊之中。

她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今日種種,皆因他起。

喬紗不再看他一眼,轉過身對明遠說:“不必入魔尊的夢,入你的夢。”

是,這也是他的想法。

明遠接住了她的眼神,只有他與她明白,他的夢中發生了什麽,不必入魔尊的夢,入他的夢便可以找到阿加。

明遠輕輕“恩”了一聲,一股莫名的情緒環繞著他,好像……這世上有人和他有了關聯,有了他們之間的秘密。

有人了解他的過去,明白他的心。

快點吧。

喬紗早已等不及了,她到底要看看魔尊長什麽樣,叫什麽名字。

這成了她如今最想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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