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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幹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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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幹凈

趙西芮剛說完話,一輛超跑就從轉彎處開過來,風馳電掣,引起不小動靜,也吸引無數路人目光。

“那車不錯啊!”

“柯尼塞格gemera,能vs布加迪的,你以為。”

“很貴嗎?老子不信打工十年買不起。”

“你還是先買雅迪吧。”

“?”

秋日的陽光落在皮膚上,有淺淡的暖意。

周暖微微側首,那輛跑車開得很快。

跑車一個急剎,堪堪在趙西芮腳邊停下,趙西芮此時也摘下墨鏡辨認,少有的四座超跑。確認是柯尼塞格沒錯,她有些疑惑,怎麽是這牌子?

車窗搖下來,露出宋南轍玩世不恭的一張臉。

他吹了個口哨:“咋樣趙西芮,快不?”

趙西芮白了他一眼,懶得和他嬉皮笑臉,她有更重要的問題:“這不是你車啊?”

這車是誰的她知道,但是閉嘴沒繼續說。

宋南轍直截了當:“我靳哥的車,我今天過生日,他給我當回司機不行麽?”

說完他讓了個縫隙。

靳承就坐在主駕駛位置上,單手扶著方向盤,漆黑的眼睛看過來。

趙西芮也沒想到是靳承開車,她和宋南轍是發小沒錯,可和靳承不算熟,而且她很早就聽過一些關於他不好的傳言,要不是宋南轍生日,她估計永遠不會和靳承出現在一個場合裏。

她走也不是,一時有些尷尬:“我舍友要去醫院,本來還想讓你幫忙送一下。”y

宋南轍剛剛一眼就註意到周暖,那天早上討論過的女孩,腿不方便,他差點直接盯著人家“假肢”看,硬生生給忍住了。居然是趙西芮她室友,什麽緣分。

不過送一下倒是無可厚非。

他轉過頭,征詢靳承意思:“怎麽樣,靳哥,送不送?”

靳承目光錯過趙西芮,看向她身後的周暖。她安安靜靜立在陽光下,手裏拿著的似乎是一疊檢查單。

周暖怕趙西芮為難,想說公交站不遠,不需要送。

跑車的門忽然被自動打開,靳承說:“上車。”

趙西芮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要知道這個圈子裏的人一般不和不相幹的人接觸。宋南轍是她發小,她才邀請的周暖一起坐車。

兩個女孩依舊站在原地。

宋南轍看樂了:“楞著幹嘛,上來啊。”

趙西芮這才趕緊拉著周暖坐進來。

車門重新合上。靳承踩了油門,跑車迅速駛入主幹道。車速快到周暖差點沒坐穩,她摸索著趕緊系好安全帶。

周暖沒坐過跑車,她小時候家境不算差,但也買不起這種。

陌生環境下她習慣選擇沈默。

趙西芮平時大大咧咧,這下倒還有些拘謹,也不說話。

宋南轍今天過生日,忙著招呼手機上的朋友組織場子,沒空聊天。車裏過分靜謐。

很快來到十字路口,等紅綠燈的間隙,靳承落下車窗,手肘搭著車窗去看後視鏡。

“去哪家醫院?”

周暖擡眸,對上後視鏡裏的一雙眼,她繃著聲音道:“市人民醫院,麻煩你了。”

看得出來兩個女生都有些緊張,他又不吃人。

靳承轉過頭:“行。”

他順手打開了車載音樂。

前奏響起,逐漸被音箱放大,車裏靜謐一掃而空,連帶空氣跟著震動,低沈的男聲開始唱——

“I'm tryna put you in the worst mood ah

P1 cleaner than your church shoes ah

Milli point two just to hurt you ah

All red Lamb' just to tease you ah”

The Weeknd的一首新歌《Starboy》,歌詞夠直接旋律夠帶勁,在國外很受歡迎。

“House so empty need a centerpiece

20 racks a table cut from ebony

Cut that ivory into skinny pieces

Then she clean it with her face man I love my baby”

周暖沒聽過這歌,但歌詞她聽得懂,好幾句都恨不得寫上國內刑法。她耳朵有點燙。

與她十八年來生活中接觸的人不同,靳承這種無疑是“離經叛道”的存在。

周暖去看趙西芮,趙西芮則隨意努了下嘴角。

她認識不少富家子弟,連英文都牛逼到恨不得得打上馬賽克的歌詞,在他們這兒不要太正常,她沒當回事。

紅綠燈等的有點久,靳承煙癮犯了,隨手抽了根煙出來,咬在嘴裏。

他剛想點火,意識到什麽,目光又掃了下後視鏡,註意到斜後方少女微紅的一張臉。

長得幹凈,也確實純,一個歌詞就能給她聽到臉紅。

靳承仍叼著煙,卻也沒再點燃。綠燈亮起,他重新啟動了車。

沒多久宋南轍終於忙完了,回頭開始找周暖她們聊天。

“誒還不知道,同學你叫什麽名字?”

“周暖。”趙西芮替她回答。

“你好周暖同學,我叫宋南轍,和趙西芮從小玩到大的,認識了就是朋友,以後有空一起玩唄。”

他們這種圈子裏的,天生自來熟。

周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她慢半拍地點了個頭。

宋南轍覺得這妹子有點可愛有點萌啊,近距離看才發現她有一雙十分漂亮的眼睛,就是可惜被一張臃腫的臉毀了,腿也不好。

他多說了兩句:“我今天生日,搞的場子就在市人民醫院附近,等會你要有空可以過來。”

趙西芮忍不住懟他:“就你那些朋友,你別帶壞了我室友。”

說完,她意識到自己嘴快,下意識看了靳承一眼。

靳承扶著方向盤,眼睛在看路,毫不關心她的那些話。忽然,他擱在一旁的手機震動,來電顯示“譚青青”三個字。

手機震動了很久也沒被接起。宋南轍沒心沒肺地問:“靳哥,女朋友的電話不接?”

方向盤在他手裏轉一圈,跑車下了高架橋。

靳承淡淡地道:“分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不經意朝周暖看了一眼。

周暖立即想到那天在樓道撞見兩人分手的畫面,她別過頭去看窗外,有些尷尬。

宋南轍倒是對此見怪不怪,當時那帖子一出來他差不多能猜到會分手。

據他了解,靳承從沒把感情當回事,更不會慣著女生,而譚青青那種小伎倆顯然就是在越界。

在宋南轍的思維裏,他們這群人在外面怎麽玩都行,真到後面反正還是得聽家裏邊的安排。

市人民醫院不算遠,車開了一段時間就到了。盡管是周五工作日,看病的人也不少,醫院大門口車滿為患。

周暖說:“到這就行,謝謝你們。”

趙西芮提醒:“你下車小心點啊,車很多,別被碰了。”

靳承握著方向盤,沒說話,也沒打開門,周暖和趙西芮互相對視一眼,不明所以。

沒過一會他油門一踩,見縫插針的拐進了醫院裏。

車門這才打開,周暖拿好東西下車,她再次輕聲道了謝。

與此同時,宋南轍望向朝醫院大樓裏走的少女,又看了看靳承,有些匪夷所思。

靠,他靳哥居然這麽好心?還給人送到了門診大樓入口,還真是特殊群體特殊關照啊?

送完周暖後,靳承他們遲了個幾分鐘,推門進去包間的時候,裏面已經坐了不少人。

靳承挑了個空位置坐下,車鑰匙扔桌上,然後去點嘴裏的煙。

不少人見狀主動挪過去。

“靳哥。”

“靳哥下午好啊,最近怎麽樣?”

靳承收了打火機,隨意道:“還行。”

雖說這是宋南轍生日會,但宋南轍知道,其中不少人是看著靳承的面來的,他也無所謂,生日聚會對他們來說就是個聯絡感情的東西,無關看誰的面子。

包廂有不少吃的東西,卻很少有人真的吃,有人聊天有人玩游戲。

這其中不乏混進這個圈子卻不是上流社會的人,想著怎麽吸引這群公子哥大小姐的註意。

這場面趙西芮都看乏了,她挑了個果盤獨自吃。

有女生剛唱完一首歌。談羽看一眼坐在角落的靳承,從他進來的時候她就關註著他,然而對方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身邊圍著一群人,談羽根本擠不進去。

有個男生這時註意到她:“誒,那邊那個美女,你會拉小提琴?”

人很多,男生認不全人名,卻能看見談羽隨身攜帶的小提琴。

眾人目光聚集過來。

“居然是會拉小提琴的小姐姐,能不能給我們表演一個?”

“歡迎歡迎!”

談羽楞了楞,她是學音樂的沒錯,但她水平一般,背小提琴也只是因為最近這門課多,然而此時已經有人帶頭鼓掌。

這麽多人她不可能說自己不會,談羽只好咬咬牙,拿出小提琴硬著頭皮上了。

上好材質的小提琴,眾人很是期待,就連靳承都瞭眼看過來。

捕捉到靳承的目光,談羽更緊張了。

一首著名的巴赫《G弦上的詠嘆調》瞬間被她拉成了四不像。

眾人眼裏的期待一下消散,最後表演結束時,大家也只是象征性鼓了個掌。

談羽回座位的時候,馬上去看某個方向,靳承沒再看她,有人給他發撲克牌,他笑了笑,咬著煙接過。

談羽手指扣著小提琴琴弦,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給周暖檢查腿的醫生是梁慶的同學,對周暖之前的治療方案已經了解過。

他看著手裏的X片,說:“治療方案效果蠻顯著的,但是由於常年不使用腿部肌肉,恢覆速度可能沒有想象中的快。”

周暖抿緊唇。

註意到小姑娘臉上緊張表情,他寬慰道:“不過也不用太擔心,放平心態,已經比預想中要好很多了。”

“謝謝醫生。”

“別客氣,還有,你之前吃的激素藥可以停了,我給你再開點溫和的藥,配合適量運動。”

“好。”小姑娘乖巧點頭。

醫生開完單子,又朝她看了幾眼,等人離開時忽然說:“你媽媽是叫許蘭茵嗎?”|

周暖回頭:“您認識她?”

醫生頓了頓,了然般笑著說:“她和你舅舅還有我,我們之前都是同學。另外,你和你母親挺像的。”

周暖從醫院裏出來時已經是傍晚,她走在街上。

路兩邊栽著梧桐樹,因為醫生剛才的話她忽然想起了許蘭茵。

童年的時候,許蘭茵極其疼愛周暖,她只有這一個女兒,長得漂亮無垢,像個小仙女,任誰見了都少不得誇上兩句。

周暖眉眼像她,容貌卻更勝她一籌,那時候許蘭茵已經時常在苦惱,要是女兒到了青春期,太多小男生追求怎麽辦?

只可惜她沒能等到女兒長大,也不知道她的女兒在本該發光的年紀腿受傷,漂亮的臉蛋也因為激素藥物臃腫褪色。

忽然,手機震動一下。

周暖拿起來看,是談羽在社交賬號上更新了一條動態。

談羽分享了一張很美的油畫,畫著海邊日落,白色的海浪,橙色沙灘,意境十足。一位穿純白色芭蕾舞裙的小少女站在沙灘上,踮起腳尖手臂彎曲,面朝大海,恍若一只高貴的天鵝。

這張油畫照片也就停留幾秒便被刪除,又或者該條動態被設置成不對周暖可見。

周暖用力扣緊手裏的藥袋。

即使多年過去,她仍舊記得那副畫是出自她母親許蘭茵之手。

許蘭茵熱愛畫畫,周暖八歲生日那天,她帶她去海邊玩,給女兒畫了這幅畫當作生日禮物,如今油畫一角的落款竟變成了談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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