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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香水精油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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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香水精油鹵味

◎你也太拖沓了!◎

地白風色寒, 雪花大如手。*

三九寒冬,雪花簌簌,大地一片白茫茫。

王婆蜷縮在冰冷衾枕中硬熬到天明, 外面人聲漸起,才披衣坐起。

又等晨起那一陣腰背的劇痛緩過去了, 才撐著床沿磨下床, 趿拉上寒冰似的冷硬破棉鞋, 扶著鬥櫃邊緣挪到火爐跟前。

拿起火鉗子撥一撥灰燼, 添兩塊炭進去,又嘶嘶地忍著疼彎腰吹幾口氣,好不容易將火弄燃。

她作為武大郎被殺一案中的從犯,當初在東平府受下二十脊杖, 幾乎打斷她一根脊梁骨。

養了這三四月才勉強能下地挪著走, 卻又落下了傷癆病根, 每逢下雪天腰背就疼得格外要命。

剛才覆燃的火不大, 她手腳並用幾乎騎在火爐上充分汲取熱意, 這樣過了片刻才感到暖和一點。

沒那麽冷了之後,王婆就註意到窗外傳來寒風呼嘯的淒厲嗚嚎,隨之而來一股猛灌進來的夾雪寒風, 霎時卷走了身上剛起的一點暖意。

“又是哪個遭瘟的捅壞我窗戶紙!又不是你家老婆, 也不是你家嫂子!她看不上家中短矮不中用的男人,願意和中用的男人困覺, 關你們甚麽事!都是些濫好心的遭瘟的跌崖的……”

王婆罵罵咧咧的, 也不敢大聲。

只一邊竊竊咒罵,一邊艱難起身, 打算去找一塊破布堵住漏風的洞眼。

此時又一股寒風猛灌進來, 除了吹在身上面上, 刀子刮似的疼以外,還帶來縷縷濃郁肉香!

只聞了一鼻子,嘴裏就不自禁生起涎水來。這肉香味真是霸道得很,就跟它家主人西門大官人一般,從街頭傳過來半條街都還這麽香。

王婆也不去翻找破布了,一步一挪到窗戶根兒下,從漏風洞眼裏往外覷看。

寒冬臘月凍死豬狗的天兒裏,又是一大清早,街面上卻是人流不息三五成群,大都在往同一個方向走。

都是去西門大官人前不久開在縣衙對面街上的鹵味店裏,買新鮮剛出鍋的鹵肉鹵下水的。

王婆平日裏不敢出門,但也蹲墻根兒聽得幾耳朵。

大官人前些時日開的鹵味店叫小名鹵味,店裏除了賣鹵豬肉、鹵羊肉、鹵牛肉那些正經好鹵肉,還賣鹵煮的豬下水、牛雜、羊雜這些邊角料。

聽說那些邊角料的口感、味道、香氣,樣樣都不輸豬羊牛正經鹵肉,且還別有風味!又因那些邊角料價錢更便宜,比正經鹵肉反而賣得更俏,經常是去快有去慢無。

她身上背了汙名,以致她的賣婆、媒婆、牙婆和產婆諸多營生,盡都做不下去了,便是有那不在乎虛名的老主顧想繼續找她,也礙於西門大官人和那武松而不敢了。

三四個月沒得進賬,只能卯吃寅糧啃老本,可是尤其在腰背疼得厲害時,她也想要吃點香的。

想去切二兩豬下水下酒,再打二兩酒溫了,好肉好酒吃了,暈暈乎乎酣睡上一覺,或許會好受些。

可王婆她終是不敢,全因武松那廝就住在鹵味店隔壁,聽說他每天都會去切鹵味下酒吃。萬一碰上他了,惹得對方想起武大郎之死,又突然要報仇,她這半條殘命只怕就休矣!

再有那鹵味店的主人可是西門大官人,往常雖然也‘王幹娘’的叫著,可一看這次的事便也該知道沒多少情面在的。聽說大官人和武松那廝結拜了兄弟,她哪敢去?

想托人去買了鹵味來,卻無人可托,自己出去買又怕撞見西門大官人和武松,一個不慎就要丟命。

王婆也只能像往常那般,縮在窗戶根兒下聽一聽外面的動靜,聞一聞飄過半條街的濃郁鹵味肉香。

過了會兒,叫王婆看見一對熟人——賣棗糕的徐三和賣馉饳的李三,二人從街兩頭走來迎面碰上。

徐三老遠就看見李三,催促道:“快去快去,我買時特意探頭看過,豬下水和牛雜羊雜已經折去大半鍋!鹵肉倒還多著,有大半鍋,只是你今兒買什麽?”

李三聞言立刻急了!“我就是要去買鹵牛雜的!都怪家裏娘子兒,昨晚鬧著要吃鹵牛雜,早上卻又不早些喊我起來。”

徐三想要的豬下水已經到手,這會兒便悠閑玩笑道:“就你家裏娘子兒要吃,你便不吃了?你既念著嘴上一口吃,便要念著起早些才行呢~”

“不和你扯閑篇了!”李三不敢再耽擱,加快腳步往前趕去。

因為雪地路滑,張著兩個手臂搖搖擺擺的,看背影滑稽極了!

徐三在後面看了一會兒,笑了一會兒,就提溜著一包切好的鹵豬下水,哼著不成調的曲兒,美滋滋往家裏走去。

李三一路連走帶滑,好不容易趕到,就見小名鹵味店外已經排起長隊。

他不敢猶豫,就怕等會兒人更多還買不著,趕緊呲溜一下滑過去在隊尾排上了。

李三和隊伍所有人都是一個樣兒,伸長脖子望著隊伍前面,扇著鼻翼嗅著隨風而來的霸道鹵肉香味,時不時吞一下口水。

看見前面的人買得量大了,就在後面扯起嗓子吆喝:“買那麽多吃得完嗎?少買些!給後面的留點!”

遇著好說話的,也會手下留情少買一些。可遇著那促狹的,不但不會少買,買了出來時還高舉著包了鹵味的油紙包,闊步挺胸,大搖大擺從長隊旁邊走過,擺明的炫耀!

霎時惹起一陣笑罵:“你這賊廝,仔細腳下,最好是狠狠跌上一跤!”

“最好跌上一跤叫你爬不起,我們白撿五斤鹵味。”

“若我撿著了也不吃獨食,一定均分給在場各位!”

“哈哈哈!好打算!”……

此方地界一時嬉笑怒罵,真熱鬧極了。

李三跟著插科打諢也笑了一場,笑過後無聊張望,就看見那打虎英雄武松武都頭,從旁邊住著衙役士兵的大雜院裏出來,腳下一轉徑直往鹵味店走來。

店小二遠遠看見了,趕緊熱切招呼道:“武二爹!”

因著西門卿和武松結拜成兄弟,店小二是西門府上的家人,喊西門卿為爹,喊武松便該是‘武二爹’。

武松上前:“嗯,你小子好生勤快些。今早照舊切半斤牛肉,與我裝了拿回去吃。”

自從這鹵味店開了張,武松幾乎每日都要切個半斤一斤的鹵味,店小二早就熟門熟路。

“武二爹,我家爹說您早上光吃鹵味不頂事哩!要不我把這鹵湯舀一勺勾兌了滾水,給您下一碗面條子?”

武松咂咂嘴沒有拒絕,“哥哥家的鹵湯香味霸道,勾兌了滾水下面條子,那味兒就剛好。”

“好哩!那您稍等。”店小二一邊招呼客人,一邊架鍋給武松煮面條。

又還心想,我們這鹵味湯自然是霸道的!

認得著認不著的香料有二三十種,經過精妙配比後再巧妙炮制,為防秘方洩露又把香料碾磨成粉裝罐備用,每次用時取適量放在湯裏鹵煮,精華都煮在湯裏了哩!

店小二給武松煮好了鹵牛肉面,盛出來遞給他,武松端回院裏去吃了。

沒多久,又來了一個熟人——提籃少年鄆哥,輪到他時就脆聲問好:“平安哥哥好啊,給切二兩豬大腸!”

平安是西門大官人貼身男仆,鄆哥不時的去府上磕頭說話,二人很見過幾次,算得上熟人了。

平安如今被大官人委以重任經營這間鹵味店,卻並不眼高於頂不認舊識,聽到是鄆哥的聲音擡頭看去:“你小子今兒賣的甚麽?竟舍得來開葷打牙祭了?”

“賣的是酥油豆沙果子,家裏老爹想吃鹵大腸哩。”鄆哥乖巧回了,又機靈地從籃子裏面拿出兩個掌心大小的酥餅,遞給平安:“給哥哥兩個嘗一嘗。”

“那我就嘗一嘗。”平安也沒推辭就接過,順手放到案板下的籃子裏。

接著轉身麻利夾起一截豬大腸,又額外夾了一截小腸,一並切好後用油紙包了一並遞給他:“大官人關照的,給你吃好些!”

“謝過大官人,謝過哥哥!”

“去罷。”

鄆哥於是提著油紙包往家走去,一轉過街角,就遠遠望見那座造得甚是雄峻氣派的高樓。

琉璃彩瓦金碧輝煌,廊檐翹角峻峭欲飛。上墻刷赭色紅泥,墻腳砌水痕白石。樓門上懸掛金漆匾額,上書墨寶:香腮雪。

那香腮雪正是西門大官人前不久新開的胭脂水粉店,在樓宇修繕完備開張之前,他憑著大官人的一份關照,鉆進店裏去看過。

店內裝飾和外面如出一轍的氣派,丈高的檀木多寶閣縱橫交錯,隔斷出一個個相對獨立的雅閣,多寶閣的每個格子裏擺放著一樣售賣的貨品。

在布設擺件上又更添雅致,美人瓶插花草,仕女圖掛高閣,小寶鼎燃香粉。

總歸裏裏外外都盡顯奢侈矜貴,讓他們這些一般小民望而生怯,輕易不敢踏足。

就在鄆哥正要走過門前大街時,從店裏出來兩位穿戴鮮亮的娘子,一邊一個丫鬟攙扶著。

穿紅色皮襖的娘子甚是懊惱:“這一趟又沒買到空谷幽蘭,竟又讓人搶先了一步!”

另一位披月白披風的娘子左右看看,才湊上去悄悄地說:“聽說是限量的,要你在店裏買的多了,才配給你呢!”

紅皮襖娘子嘴角眉眼一撇:“我怎會不知是限量!不止空谷幽蘭這一款,所有款都是限量的哩。可我都在店裏買了三百兩銀子,一問卻還是沒貨!”

即便這樣她也不能拿那些女小二如何,那可是西門大官人開的店,誰敢耍橫?而且一旦得罪了女小二,可就再也買不到想要的香水了。

月白披風的娘子隱晦地輕蔑一撇嘴角,轉頭就變臉一般,笑意溫婉:“聽說西門大官人啊,把空谷幽蘭都送到東京城裏頭去了,雖說香腮雪的東西都不缺銷路,可這一款怕是最不缺的了。”

她夫家是有人在東京城裏為官的,自然比這村裏村氣的土富娘子消息靈通。

“因此怕是得買到五百兩銀的,才會給配呢。”

就在鄆哥聽了嘖嘖稱奇又與有榮焉時,紅皮襖娘子豪爽的一甩帕子,“走,家去!明兒帶足了銀子再來!”

月白披風娘子瞧不上對方行止粗鹵,則格外文雅地叉手施禮告別:“陳二娘子,明日再會。”

然後各自上了自家的青帷布篷小轎,小廝擡起小轎,丫鬟轎旁跟隨,往相反方向走了。

離開的兩位娘子,路上又是另一番情態了。

披月白披風的娘子坐在轎中,已經等不及到家,三兩下就拆了女小二贈送的小樣,拿在手裏把玩起來:

“她仗著自家有幾個臭錢,慣愛向我炫耀她集齊的香腮雪所有款式。可是真論起來,還是家中有人更中用,說不準就求到人面前了呢!”

行走在寒風中的丫鬟順著轎中娘子,殷勤地說:“娘子說的最有理不過了!那陳二娘子夫家是有幾個銀錢,但咱們家也是不缺錢用的!就是那些女小二,也知道高低尊卑呢,還提前贈了娘子香皂小樣。”

顯然丫鬟這一張巧嘴,說得轎中娘子很開心,“這世上蠢人是多,到底也有聰明人呢。”

“這桂花牛奶香皂聞著有淡淡奶香和桂花香,卻又香而不膩、不燥不沖。想來真如女小二所說,用在手上臉上一次,可比用滿桶鮮牛奶桂花鮮花浸泡敷貼,最是滋養嫩膚。”

丫鬟捧著說到:“娘子說的是,香腮雪的東西從來不同凡響,娘子回去用了必定肌膚雪嫩。”

主仆兩人一個坐在遮風轎內,一個走在夾雪風中,邊說著邊遠去了。

相反方向的另一頂轎中,也正說著大差不差的話。

“哼,夫家在東京城裏有兩個做文吏的親戚,不過沒品沒階端茶遞水跑腿傳話的,就以為自己是書香門第、官宦世家的娘子了!”

“當誰瞧不見她拿白眼瞥我哩!還瞧不上我出身,也不想想往上數三代她娘家不過是屠夫!我就是有兩個臭錢怎麽了,羨慕不死她!”

轎中的陳二娘子嘴裏噠噠吐著話,手上把玩著白膩瓷瓶裝著的香水。

看得滿足了,又拔開瓶口軟木塞,湊近深深嗅聞一口……

又說到:“可見錢真是好東西,這不,女小二都給我送了梅花精油小樣,這是指著日後售賣正品了我好去照顧生意哩!”

轎外的丫鬟應和道,“俗話說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可見錢真是好東西。娘子這梅花精油小樣可是好東西,那些女小二輕易不會給出去的。”

“這梅花精油是梅花蒸出的花之精華,養膚嫩膚的好貨,自然是好東西哩!”

陳二娘子忍不住往手背倒了一滴,輕輕抹開,又打圈按摩幾圈,再拿到鼻下深深嗅聞,果真如雪地梅花散發出一股子冷香!

而且這抹了精油的手背,是肉眼可見細膩多了,觸之絲滑,效果立竿見影!

“那空谷幽蘭,是東京城裏的娘子們都搶不到的俏貨,我一兩日買不到有甚稀罕的,待明日我帶足了兩百兩,不、三百兩銀子,一定能買到手!”

新的精油小樣讓她驚為天人,於是就更想買到東京城裏的娘子們都求之不得的空谷幽蘭了。

“娘子出手,手到擒來那是必然的!”

……

又是一天黃昏時,西門卿外出歸府回到書房。

一路繞著他飛來飛去的小雀兒,又再一次騎臉輸出:[導游導游,你也太拖沓了!你還要把武松的羈絆值滿點成就獎勵閑置到什麽時候啊!?]

[一寸光陰一寸金,老師說過寸金難買寸光陰!]

大約是受夠小名系統的嘮叨,西門卿今天終於沒再忽視它,正兒八經吐露出他的想法:

[小名,你該知道,就算現在處於徽宗後期,天下失政、世道混亂,但是朝廷還在,那該有的程序還是應該有的。]

[哪怕只是走個過場呢,那也要走一個。]

小雀兒不解歪頭:[什麽意思?]

[難道小名以為,曬鹽就是找一塊平坦的沙灘就可以曬鹽,接著就能用雪白的精鹽大賺特賺了?]

真這樣想的話,那小名系統還真是傻的可愛。

小雀兒還真就眨一眨黑豆眼,天真地問道:[難道不是嗎?]

近古時期的網文小說裏都是這樣寫的啊,穿越主角找到一片海灘,然後曬出雪白白的精鹽,然後賺的盆滿缽滿!

沒錯,當初武松羈絆值滿點成就的獎勵就是海水曬鹽工藝,以及一只重46兩4錢的黃金寶箱。

只是西門卿在領取了獎勵後,就一直擱置到現在,可把想要見證近古網文小說經典劇情的小名系統急紅了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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