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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使者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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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使者的弱點

在使者蘇醒的前夕, 諾亞地心站全體成員提出恢覆對“黑洞擬造機”的測試。

只有楚年給出了反對意見:“現在罅間被限制供能,黑洞擬造機會消耗大量的能量……”

肖如雲卻強調道:“這是必要的犧牲,我們別無他法。”

楚年沈默了, 看著他們圍繞著黑洞擬造機計算起了能量消耗, 得出的結論是, 如果想讓黑洞擬造機正常運行,他們至少要調取目前整個罅間百分之十的能量。

無人談及強行調取能量的後果,但楚年心知肚明, 最先被犧牲掉的將是E區的居民們。

根據肖如雲等人制作的罅間理念圖,整個罅間的供能系統呈現出倒金字塔形狀。最底層的E區裏生活的是貧民階級, 他們的人口基數最大, 但所獲取的能量最低, 因為監管者們認為他們的“價值”不配擁有太多的供給。

同時,當上層區域缺乏能量時, 罅間會執行能部能量再分配,將底層區域的能量自動輸送到上層。

而先驅者們又是一個個意識體,能量的供給將直接影響到索恩圖之匣能否繼續維持他們的意識體狀態。

所以, 如果他們繼續占用大量的能量, 導致罅間頻繁執行能量再分配, E區、D區,等各個低級區域遲早會被抽幹能量, 裏面的先驅者們將在不知不覺間徹底消失。

這些代價,肖如雲等人應該早就料想到了,但是他們能有什麽辦法呢?跟所有人一起平等地等死?

楚年雖不讚成他們的行為,但也沒繼續阻攔。因為將黑洞擬造機的研究進行下去, 確實成了他們唯一的自救手段。

她思來想去,發覺自己唯一能做的, 是竊取能量。

李朗將她跟巴比倫那的中樞供能系統綁定在了一起,如果她能想出辦法操控中樞供能系統,說不定能重新分配能量。

可是她一點頭緒都沒有。目前她能感覺到是自己好像比之前更精神了,就是這具身體太不方便,跟塊板磚似的,拍人可以,做不了精細活。

她只能顛顛地跑去了約翰家的地下室,研究何海留下的“維系者.改”。

以斯帖正在沙發上睡覺,見她吧嗒吧嗒跑了過來,疑惑道:“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你不是把這機器都研究透了嗎?”

楚年無精打采地說;“我有點想約翰老師了。”

以斯帖酸溜溜地嘖了一聲:“你約翰老師可不想你,他在這王國裏當總統當得很開心。”

約翰端著飲品從廚房出來,瞪了以斯帖一眼:“胡說八道,我一直想你們呢。”

說著他坐在沙發上,遞給楚年一瓶果汁:“你們走後,王國陷入了小小的動亂,有很多人叫囂著要離開這裏,還有一群犯了毒癮的家夥鬧事。都被婕拉他們解決……不是,安撫了。”

楚年也坐上沙發,晃悠著小短腿:“辛苦你了,約翰老師。”

約翰詫異地看著她:“你怎麽突然這麽客氣了?”

楚年啞然,倒在沙發上感慨著:“發生了很多事……有時候,我真想在王國養老。”

以斯帖和約翰沈默了,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們對現狀心知肚明,更知道楚年的壓力。只是,約翰能對楚年感同身受,以斯帖卻想著別的事。

“楚年,罅間毀滅的話,你會去哪裏?”

楚年如實回答:“我?如果我能活下來的話,我大概會去巴比倫那,掐死那個使者。”

以斯帖拿出香煙,但沒抽,沈默許久後說道:“楚年,如果罅間毀滅了,我希望你不要去報仇。只能說,你已經努力過了,你本就跟我們不是同類,不是嗎?”

“嘿!”約翰踹了他一腳,露出責備的眼神。

以斯帖卻繼續說著:“楚年,我知道這世界有好人,可是有幾個呢?我敢說這裏一半以上的先驅者都是自願選擇追隨使者的。現在發現被耍了,後悔了,你就活該為他們買單嗎?別逗了。”

說著他拿出打火機啪啪打著火,卻一直沒能點燃香煙,一時更加煩躁:“這次的事也是。他們地心站的全體成員都覺醒多少年了?結果還他媽是一群廢物。內部出了一窩間諜不說,連最基本的逃生路線都沒考慮過,傻逼嗎?”

以斯帖越說越激動,幹脆把香煙攥成一團:“憑什麽讓你去斷後啊?你也他媽是傻子,你為他們犧牲做什麽!你死了,光靠這群人能成什麽事?地心站的這群王八蛋,每次出事都會犧牲底層的人,然後就是外人。他們明明知道你多重要,到頭來還不是保自己人!媽的,真給曜國人丟臉。”

楚年靜靜地等他罵完,挪過去用小方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啦,知道你心疼我。這次確實是我考慮不周,別生氣了。”

以斯帖耷拉著腦袋,一時真成了個失意的中年大叔:“楚年,別跟使者對上,他很……邪。”

楚年訝異:“怎麽聽上去你好像知道點什麽?”

以斯帖不回答,又摸出一根煙來,卻被她啪嘰拍癟:“師父,告訴我嘛。”

他沈默許久,終於回答道:“周泊懷疑使者是羅波安.特裏。這家夥,曾經上過我的暗殺名單,只不過我沒敢接單子。”

沒敢?楚年愕然,心想以斯帖這種刀尖上舔血的戰爭販子,居然也有不敢做的事?

這時約翰遞給以斯帖一瓶啤酒。以斯帖喝著酒,情緒穩定了下來,緩聲說著:“羅波安.特裏德曾被譽為糜爛紀最成功的商人,也被稱作……最瘋狂的投資家。”

楚年靜靜地聽著,漸漸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覆雜的人物。

羅波安.特裏德跟以斯帖一樣,都是約伯國人。約伯國覆滅後,他走上了救國路線,將大量流亡海外的約伯國人聚集在一起,成立了“約伯國覆國組織”。

然而他的覆國大業一直沒能實現。因為大部分約伯國人對“祖國”並沒有完整的概念。他們能記住的只是統治者的剝削和壓迫,所以,他們更傾向於成為無政府主義者。

羅波安在一次次碰壁後變得愈發偏激。因政見不同,他開始暗殺與迫害昔日的同胞,並為了爭取社會話語權無所不用其極。

羅波安也找上過以斯帖,命令以斯帖為他暗殺迦勒國的某個高官。以斯帖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斷然拒絕了他的要求。

於是羅波安開始跟條瘋狗一樣咬上了以斯帖。他先是向以斯帖的仇人舉報了他的行蹤,後綁架以斯帖的一名手下,將之殘忍殺害,嫁禍給了另一個人,直接導致了以斯帖的傭兵團內訌分裂。

以斯帖本想向他尋仇,卻發現羅波安與迦勒國的高官暗中進行了某些見不得人的交易,最後獲得了議員席位,成為了政府官員。

於是他徹底看不懂羅波安到底想做什麽了,沒敢輕舉妄動。

很快,他眼睜睜看著羅波安以快到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在國際上嶄露頭角,最後甚至登上了萬國監理會的舞臺。他大肆投資各種不被看好的科研項目,一次次扭虧為盈,最終富可敵國。

而其中最著名的投資,便是對索恩圖之匣的投資。在全世界都覺得繆爾特是騙子時,只有羅波安覺得這項目能成。最終給了世界一個“小小”的震撼。

“我一直覺得他可能請神上身了。”以斯帖嚴肅地說著,“你別笑,我是認真的。我查過他的資料,他的學歷只停留在了高中,可他展現出的能力根本不是正常人類能達到的。”

楚年聽得毛骨悚然:“那你還記得羅波安的結局嗎?”

以斯帖猛喝了一口酒:“原本忘了,昨天才想起來。他消失了,無人知曉他去了哪裏。而在他消失期間,發生了一件大案子。”

他放下酒杯,面色難看到了極致:“在皮依諾國的一座廢棄小學裏,足足有三百名人類,穿著黑袍,手牽手跪成一圈,死了。沒有任何外傷,他們就像是集體在那自然死亡了。”

約翰不禁驚呼出聲:“我怎麽沒聽說過這種事?”

以斯帖解釋道:“國際警察封鎖了消息。那個時候世界已經夠亂了,沒必要再添亂了。但是你應該記得吧?有世界大戰爆發期間,各國都出現了大量的人口失蹤案件。”

失蹤?楚年突然想起之前她在周泊制造出的那個“夢境”空間中,聽見新聞報道說過這種事。

“死的那三百個人,都是失蹤者。”以斯帖咳嗽了幾聲,又喝了口酒,“所以楚年,你明白了嗎?羅波安他可能很久之前就不是人類了。他的智慧,他蠱惑人心的能力,都不能用科學來解釋。”

不,或許可以。楚年想,羅波安身上的一切反常,都可以用一樣東西來解釋——

協同大腦。

她再度翻閱起了與諾林相關的資料。這回李朗給她調到了最高權限,她看到了不少之前被抹黑的資料塊。

如她所料,那些被抹黑的資料中最常出現的詞為“罅間”“索恩圖之匣”以及——

“悼罪者”。

很多先驅者進入罅間之前,在接受了使者的洗禮後成為了“悼罪者”。他們認為自己生來有罪,人類如今的下場是一直以來的罪業的積累所導致的必要滅亡。

所以他們要拋棄人類的軀體,去往“純粹的新世界”。

至於諾林,他的介紹故事依舊寫得很含糊,並沒有給出太多直接的信息。但她發現,諾林最後的結局並不是進入罅間,而是“下落不明”。

這就很有意思了。諾林既然是“下落不明”,那罅間的這個諾林又算什麽呢?監管者們不可能在明知道諾林就在罅間的前提下,敷衍地在資料庫裏寫個“下落不明”吧?

所以,所謂的“下落不明”應該是指,諾林並沒有自願或被動進入罅間。出現在罅間的這個諾林,完全是意外。

如果諾林就是協同大腦的核心,那麽諾林下落不明的時間,很可能就是他被羅波安擄走,強取了大腦的死期。

而諾林失蹤的時間遠早於世界大戰。所以,羅波安很可能早早獲得了諾林的智慧,使用協同大腦這項發明,研制出了大量的黑科技產品,包括洗腦產品。

再加上他還擁有了索恩圖之匣。他完全可以用這個趁手的道具以及它的覆刻品們去綁架人類的意識。

肖如雲說,使者已經不是一個單獨的人,而是一群。目前來看,這個羅波安既擁有了諾林的高智商,又很有了繆爾特的鬼才和奸詐。

當然,他肯定還奪取了其他人的智慧,比如說某幾位成功的商人。再加上他自己的偏激、執拗以及掌控欲……

確實很邪。

楚年拍了拍自己的方塊腦袋,“師父,你好好回想一下,羅波安有什麽弱點?我是說,人格和心理上的弱點。”

以斯帖茫然地眨眨眼:“心理?那家夥就是個純瘋子……”

但緊接著,他忽然想起了什麽,急忙說:“創傷應激癥,他有很嚴重的創傷應激。他討厭巨大的聲響以及閃光。我記得有一次新聞發布會,他要求所有記者關閉閃光燈。有一名記者不小心開了閃光,他直接咆哮著罵了起來。”

楚年迅速記下:“還有嗎?”

以斯帖靠在沙發上捋著頭發想了半天後,又說道:“迷信。他有很強烈的宗教信仰,有一段時間經常公開說是真神派他來拯救世界的。哦對了,他信的教是約伯國的一個本地教,叫黑林賽。這個宗教信奉萬物有序,就是所有東西生來都有特定的使命,哪怕只是一坨狗屎。”

對上了。楚年想,使者應該就是本著這種信念,才將罅間規則制定成了這種扭曲的樣子。所有人都有特定的身份,無人能改變現狀。

她忽然有了些信心。在她看來,無論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只要是人,就一定不是完美的。

而現在,或許可以嘗試著擴大他的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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