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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笑一笑十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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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笑一笑十年少

傑西卡留下了這麽一通匪夷所思的話就離開了, 該隱拿著那卡片倉惶地回了家。

芙洛拉大酒店的拍賣會他早就有所耳聞,但這不是他這種身份的人能參與的事。拍賣會由“黑荊棘商會”讚助,拍賣的物品大多是見不得光的違禁品。從藥物到珠寶古董, 乃至槍支彈藥, 每一件藏品都踩在違法亂紀。

而黑荊棘商會的幕後金主是一個楚年從未聽說過的組織——萬國監理會。

“這是一個大型國際組織, 由三大主權國家主導,而所有被這三個國家承認的國家政府皆可加入該組織,以解決國際間的各類問題, 並保障人類的基本權益。”

楚年聽著該隱的解說,恍然大悟:“哦, 就是聯合國唄!怎麽改名叫萬國……你們那個年代全世界有一萬個國家了?!”

該隱略帶尷尬地解釋道:“當然沒有那麽多國家。只不過, 在糜爛紀之前, 人類愈發熱衷於對太空的探索,有科學家提出設想, 說人類預計在2700年左右征服太空,實現多星球移民。然後各個大國的領導人一合計,覺得如果人類能遍布全宇宙, 那產生一萬個國家不在話下, 不如叫個萬國理事會。”

楚年不禁笑出聲來:“幹什麽?圖吉利嗎!這誰提議的, 哈哈哈哈……”

該隱微笑地回答道:“你們曜國……”

楚年的笑容戛然而止,改為兩聲輕咳:“有時候還是要相信玄學的……”

該隱聳肩, 拿出一些資料投放在墻壁上:“黑荊棘商會就是三大理事國中的政客們暗中籌建的。據說初衷是為了掙取太空勘探項目的資金。最著名的薪火行動便是萬國監理會敲定的項目,由諾亞地心站執行,只可惜……”

他揉揉頭,仔細回憶著:“我記得是失敗了。”

楚年回想起在圖書館的書籍上看到的那些筆記, 下意識地問道:“是嗎……他們沒有找到新的適居星球?”

該隱遲疑地搖了搖頭:“我記不太清楚。我只記得諾亞地心站損失了很多優秀的宇航員,甚至還不慎造成了一場特大爆炸事故。而事故之後, 地心站內部產生了分歧,一名負責人被推出去承擔萬國監理會以及所有關註著此項目的人的怒火,他叫……”

他頓住,捂著生痛的額頭嘶了一聲:“我記不住了。我只記得他是個曜國人。”

曜國人,諾亞地心站的負責人,科學家……楚年突然想起了一個與她有著千絲萬縷聯系的“故人”——

何海。

當初她跟李朗提起過何海,李朗說何海曾經是地心站的負責人之一,由於某些原因離開了地心站。至於是什麽原因,屬於違禁話題,他記不清楚也說不出口。

難不成這就是真相?地心站花著萬國監理會用不光彩的渠道掙來的研究經費,結果輸得一塌糊塗。於是何海被推出來當了替罪羊。

但,這個猜測從一開始就存在著一個巨大的違和點——萬國監理會為什麽要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斂財?

“這我不太清楚。”該隱點了點腦袋,“我們的記憶都是斷斷續續的,問別人也一樣。你得自己找答案了。”

楚年嘆了口氣,心想她真是個操勞命。正倚在沙發上想接下來的對策,以斯帖突然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你去哪兒?”楚年詫異地問道,“外面不安全。”

以斯帖頓住腳步,回了句:“我去跟邁克爾套點情報。”說罷匆匆離去。

楚年皺眉,打開地圖觀察到以斯帖應該是騎上摩托車往東邊去了。而東邊算是“市中心”,有著學校、醫院、以及圖書館,且離諾亞地心站的本部很近。算是地心站的地盤。

所以以斯帖沒有任何理由把邁克爾約在這種微妙的地方。因為邁克爾是阿列夫的人,阿列夫跟地心站的關系雖談不上水火不容,但也沖突頻起。邁克爾出現在那,容易引人懷疑。

以斯帖騙了我?為什麽呢?楚年百思不得其解。她察覺到,最近以斯帖好像有什麽心事,但她摸不清是不是與她有關,畢竟她家師父的經歷不是一般的豐富。

“不用擔心,他沒事。”莫裏適時地安慰了她,並遞來他做的三明治。

楚年接過三明治,禮貌地道謝:“謝謝。莫裏,這次拍賣會會順利嗎?”

莫裏坐在桌旁,理了理頭發:“有些覆雜。我感覺到,你應該去,但是我有心慌得厲害。”

楚年若有所思:“也就是說,我會遭遇危險,但是我必須要去。”

莫裏眸光微沈,沈默了片刻後低聲問:“說實在,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救人類。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所作所為可能只是被代碼所操控?”

楚年啃了口三明治,覺得味道很好,剛要大口吃,悠悠突然擠了過來,她便隨手把三明治塞進了悠悠手裏,平靜地回答道:“我想過,但是我不在乎了。”

說著她揉了揉正在啃三明治的悠悠:“我在做有意義的事情,這就足夠了。”

這時悠悠突然含糊不清地說:“好吃,跟爸爸帶回來的,一樣好吃。”

楚年訝異:“爸爸?誰是你爸爸?以斯帖?不對吧,差輩了。”

悠悠歪了歪頭,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那個在他的記憶力忽隱忽現的男人:“就是,爸爸。爸爸撿到悠悠,給了悠悠名字。”

他盯著手裏的三明治,喃喃自語:“爸爸有時候會帶回三明治,從一個紅色的房子裏,三明治。”

楚年皺眉,理不清他在說什麽。倒是莫裏好像想到了一些事,站起來追問道:“悠悠,你是說,你吃過這種味道的三明治?”

悠悠點點頭,然後認真地繼續吃剩下的三明治。

“這樣嗎……”莫裏若有所思,“該隱也說了,我們都忘記了很多事。這個三明治的醬汁是我根據我很多年前吃過的三明治調的,用了卡查牌的醬和雞蛋黃攪拌在一起。但是我怎麽都想不起我從哪兒學來了這種做法……紅色的房子……”

他突然眼前一亮:“救助站!對了,我在救助站領過食物,是救助站的三明治!”

楚年聽得稀裏糊塗:“這裏的救助站?還是……”

“不是這裏,是我們國家的失業救助站。”莫裏輕輕敲打著混沌的腦袋,“好像是因為環境和戰爭原因……許多公司倒閉了,失業的人很多……嗯……好像有許多國家政府都破產了……”

悠悠突然擡起頭接了一句:“嗯,爸爸也說過,破產。很多國家,沒有了。大家都沒有吃的。但是有錢人有吃的,他們不給我們吃。”

“所以……”楚年陷入了沈思,“國家破產,百姓陷入貧困,稅收這種東西基本上不存在了……萬國監理會籌集不到資金,只能出了下策,打起了富人的秋風。這倒是個合理的解釋,不過……為什麽要賣違禁品呢?”

在她的認知裏,如果真到了這種需要全世界籌錢搞星際移民的地步,政府下場直接強制讓富人們“捐錢”可能是最理智的行為。除非……

政府已經被財閥反制。

若是如此,那萬國監理會的一切異常行為都能解釋得清了。在那個時代,它不再代表各國的人民,而是代表了各國的富人們,所以它打著為全人類謀福利的旗號為富人行便利。

曜國也是如此嗎?

楚年又想起了曜國的“紅河兵變”。之前她怎麽想都想不明白,曜國的最高領導人為什麽會下達反人類的命令。還有迦勒國,雖然迦勒國的歷屆領導人都熱衷於發戰爭財,但它還沒墮落到把反人類正大光明地寫在臉上。

異常的各國領導人,被財閥操控的萬國監理會,糜爛紀顯然用荒唐一詞不足以形容。更傾向於……

絕望。

還有一個問題。楚年揉著悠悠的腦袋,心情愈發沈重。萬國監理會就算再以權謀私,面對末日,他們肯定要想方設法地延續人類的火種,至少要保證這群領導者逃出生天。所以,他們最終達成了怎樣的結局呢?

如果說監管者們所在的世界是他們經過一系列努力獲得的成果,那……

萬國監理會的力量,殘留下來了嗎?

只這麽一想,她頓時覺得毛骨悚然。萬國監理會做不到讓全人類去往新家園,那麽被篩選出來的人類們,會不會就是現在的監管者?

那罅間的先驅者們……是被拋棄的人類們嗎?

一股無明業火驟然升起。如果真是如此,富人搶占資源,逃出生天。窮人只能龜居罅間,還要被掌控、奴役、甚至被當作實驗材料。

憑什麽?

她越想越生氣,揉得悠悠的頭發炸成了雞窩。而悠悠只知道眨巴眼,感覺到她不開心,一個熊抱摟住了她的脖子。

“楚年,笑!”悠悠用鼻尖蹭她的臉蛋,“爸爸說,笑,運氣會變好。”

楚年無奈地戳戳他的發旋:“你的爸爸到底是誰啊?他叫什麽名字?”

悠悠搖搖頭:“不記得。”

楚年好奇地追問:“那他長什麽樣子?”

悠悠想了想,用手比劃著下巴:“爸爸有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很長的胡子。”

楚年忍俊不禁:“人類不都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

悠悠嘿嘿笑著:“是啊,爸爸就是爸爸,爸爸是人,悠悠是小狗……”

楚年揪了揪他的耳朵:“那悠悠的爸爸去哪裏了呢?悠悠為什麽獨自流浪?”

悠悠把腦袋埋進她懷裏,悶聲悶氣地說:“爸爸……死了。”

他早就知道死亡的意義了。死亡就是人和小狗都再也不會回來了。之前楚年受了傷,躺在那一動不動,約翰偷偷問以斯帖楚年是不是死了,他嚇壞了,抱著楚年不敢撒手,生怕楚年像“爸爸”一樣被帶走。

楚年顯然沒料到她家這傻乎乎的小狗還有這麽悲傷的過往,一時語塞,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他的腦袋。

以斯帖直到深夜才回來。楚年一直坐在沙發上等他,看他跟做賊似的墊著腳回來,幽幽地問:“你去哪兒了?”

以斯帖一僵,旋即痞笑道:“去大人快樂的地方了。反正現在兜裏有點錢了。”

楚年翻了個大白眼:“你不是去找邁克爾了嗎?難不成跟他日久生情了?”

以斯帖哼了一聲:“別惡心我了。我還是喜歡大波浪卷發美女……”

說著他活動了一下胳膊,徑直走向一樓南側的臥室。

“你困了?”楚年狐疑,“你不是沒有疲勞值了嗎?”

以斯帖敷衍地回答道:“我不困,我只是想安靜一會兒。”

說著他關上了臥室門。楚年盯著臥室許久,終究忍不住動用了“全視”能力。

臥室中,以斯帖坐在床邊,垂眸看向地板,表情凝重,他的指間夾著一根香煙,卻沒點燃,似是當作了裝飾品。

良久後,他突然揉了揉肚子,掀開襯衫,低頭查探著。

楚年頓時瞪大了雙眼,因為以斯帖的腹部上有一塊巴掌大小的淤青,顯然是新傷。

他出去打架了?跟誰?誰能傷了他?!

以斯帖顯然沒把那處傷當回事,放下衣服,蹬了鞋,翻身躺在床上發呆。楚年收回視線,坐立不安了許久,終於決定起身敲門。

然而屋裏沒有回應,她輕輕推開門,發現以斯帖正在閉著眼睛裝睡。

她嘆了口氣,走出屋子,跟該隱要了一瓶傷藥,又寫了個紙條,把藥瓶和紙條放在了以斯帖屋裏的床頭櫃上,然後躡手躡腳地離去。

房門重新關上的一剎,屋中回歸了黑暗。以斯貼又等了一陣,確認外面沒有聲響了,拿起了床頭櫃上的紙條,借著窗外幽暗的光線查看。

上面寫了一句話:

“冰箱裏藏了兩個包子。”

他不由哭笑不得。他知道,楚年是個很敏感的孩子,他近日來的種種異常,終引起了楚年的警覺。可她嘴笨得很,只會打直球,並奉行著“沒有什麽事不是一頓飽飯不能解決的”這一真理。

他捏著紙條躺回床上,捂住了眼睛。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朋友,糟糕到上帝都不會原諒他。

那他的徒弟呢?他的徒弟會原諒他嗎?

黑夜的沈默是最殘忍的懲罰,令他不敢問,也不敢說……

……

拍賣會當天,楚年換了套晚禮服,把頭發高高盤起,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唉,紅顏禍水啊。”她對著鏡子中的自己大發感慨,“上次我穿上裙子的時* 候,死了一票人,造孽啊。”

以斯帖則在她身後整理著領帶,適時地提醒她:“這回你收點手,能死少點。”

最終他們坐上了轎車,往酒店方向而去。楚年倚著車窗看向上面的反光,見以斯帖一直沈默不語,終忍不住問道:“師父啊,你笑一下,運氣會變好。”

以斯帖默默轉過臉去,遞給她一個兔子面具:“戴上吧。”

楚年接過面具,自嘲地嘟囔著:“這群家夥真夠掩耳盜鈴的。明明對彼此的糟爛心知肚明,偏要戴個面具保體面。”

以斯帖沒應她,身上的黑西裝有些不合身,肩線緊繃著,襯得他更加魁梧。他戴著一獵鷹面具,鼻子部分做成了勾起的鳥嘴形狀,尖端很鋒利,完全可以拿來當武器。

楚年戴上面具,下意識地看向手上的戒指。李朗至今沒有任何消息,她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還有……

諾林也沒動靜了。她嘆了口氣,斂了下裙擺,心想“租”來的外掛終究不靠譜,接下來得看她的實際操作能力了。而且……

埋在諾亞地心站的那顆“雷”,也該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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