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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賠禮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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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賠禮道歉

在楚年昏迷的這幾天裏, 以斯帖和約翰成為了整個王國裏最勤勞的“老人家”。從戰後重建到未來規劃,從清點間諜,到排查危險點, 面面俱到。

婕拉將之稱為“見鬼了”。並三番五次地跟楚年咬耳朵, 說以斯帖可能是被她的重傷刺激到了, 整個人突然變得雷厲風行,仿佛年輕了十幾歲,又成了被人忌憚的“紅色別裏塔”。

楚年對此深以為然, 等以斯帖和約翰忙完了,截住他們細細盤問了一圈:“你們最近還失眠嗎?”

以斯帖盯著個滿是血絲的死魚眼回答道:“失眠倒是不失眠了, 因為最近我根本就沒睡覺。”

楚年大吃一驚:“你進化了?”

以斯帖白了她一眼:“我是被你嚇到了。怎麽, 你打算賠償我嗎?”

楚年啞口無言, 尷尬地咧出笑容:“賠,我說了, 我給你養老送終。”

約翰哈氣連天地擺擺手:“你們師徒去另一邊說悄悄話吧,我得去睡個覺了。”

約翰走後,楚年沈聲又問了一遍:“師父, 你知道我想問什麽。你的閾值……穩定嗎?”

出乎她意料的是, 以斯帖點了點頭:“很穩定, 約翰也是。我們最近沒再有之前的那種……焦慮感了。”

楚年垂著眼眸,擡頭看了一眼天:“你現在要休息嗎?”

以斯帖默默望著她, 忽然笑了一聲:“想跟我聊天就直接說出來。”

楚年忸怩地點點頭:“嗯,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於是他倆尾隨約翰回了家,占了約翰的客廳。楚年煮了咖啡,以斯帖拿了個巨大的啤酒杯裝了滿滿一紮咖啡, 一飲而盡,嚇得楚年一個趔趄。

喝完後以斯帖像是充滿了電量, 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說吧,你是想進行感情咨詢還是心理咨詢。”

楚年無奈地撓撓頭:“師父,我不是人類。”

以斯帖沈默,與她對視了半天,發覺她沒打算繼續往下說,頓時茫然地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麽秘密嗎?難道說你終於發現自己是什麽東西了?”

楚年啞然,吭哧半天後問道:“不是……我是說……呃,之前我一直以為我是人類,所以我想要拿回身為人類的自由。可現在……”

以斯帖擺擺手打斷了她:“你怎麽會認為自己是人類呢?哪個人類能像你這樣被抹了脖子,爆了頭,渾身中了二十多槍還活蹦亂跳?”

楚年為難地重新整理著話語:“我之前真以為我是人類。我是覺得這個世界可能是介於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間的縫隙,所以我原本是人類,但我的意識體跌入了這個世界。因為我沒有□□,我受到了多大的傷害我都能恢覆……”

以斯帖剛剛喝咖啡喝得太快了,打了個嗝後問道:“所以你想過這裏不是現實世界,也想過這裏到底是什麽地界,唯獨沒想過你不是個人,是嗎?”

楚年沒脾氣地癱在沙發上:“是啊。我長得人模人樣的,我也沒想過我不是人類啊!”

以斯帖聳肩:“這是什麽很重要的事情嗎?”

楚年愕然:“當然重要啊!我不是人哎!你不覺得害怕嗎?”

以斯帖誠懇地回答道:“我能一拳把你打得哭兩個小時,你覺得我該害怕你嗎?”

楚年默默按住了翹起的中指:“你心大,你豁達,可我想不開。我就覺得我之前做的事都是笑話。”

以斯帖見她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灰敗,長嘆一聲,認命地嘟囔著:“到底是個小孩子。”

說著他躺在了沙發上,沖楚年打了個響指:“王國裏還有很多事要做。你約翰老師老了,不能當驢用了,你去拿他的筆記本,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收尾的,去做吧。”

楚年茫然:“筆記本?”

以斯帖打了個呵欠:“在他的上衣口袋裏,一個棕皮本子。”

楚年只能偷偷溜進約翰的臥室,打眼一看,約翰穿了套睡服,戴了個睡帽,雙手放在胸前,被子拉到了下巴底下,睡得尤為安詳。

這姿勢讓她莫名想起了李朗,不禁心中哀嘆,怎麽這群學霸天才都這個睡姿?

她輕而易舉地在衣架上的外衣裏找到了約翰的筆記本,悄悄帶好屋門,離開了。

客廳裏,以斯帖也睡著了。楚年找了個毛毯隨手給他蓋上,小聲說:“我出去了。”

以斯帖閉著眼睛沒回應,楚年只得躡手躡腳地離開。

站在門外,冷風一吹,她清醒了許多。對著陽光,她翻開筆記本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計算公式,看得她一個頭大成兩個。

她急忙往後翻,不得不說約翰的字跡很工整,像是在答試卷似的,一行行寫得幹凈認真。

終於,她在筆記本的後半部分找到了不得了的東西,是日記似的工作筆記。

她津津有味地讀了起來,日記是從她來到這個王國後沒多久開始記的,充斥著約翰的吐槽和詳細的工作記錄。

她看了許久,翻到了她昏迷時的這幾日記錄。

“王國紀第六年十一月十二日,天氣晴。

今天以斯帖又偷了我一瓶酒,我本來想留著那酒去換食物的。他偷了,還不承認,我憤怒至極,跟他打架,沒打過,只能放棄。

中午他拿了小公主做的兩個豆沙包來向我道歉,我本來想原諒,結果發現包子被咬了一口。他說這是悠悠吃剩下藏進冰箱裏的。

我又跟他打了起來,還是沒打過,再次放棄。

下午我去安慰了悠悠,他很難過,堅持趴在小公主的身邊,守護她。

我有點後悔吃掉了那個包子。

今天翻修了3街的四座房屋,布置了兩個哨卡,盤點了庫存物資,真不敢相信我們居然這麽富有。

晚上我做了兩管麻醉劑,期待小公主醒來後,能把這麻醉劑紮進以斯帖的屁股裏,為我報仇。”

楚年忍不住笑出了聲,坐在噴泉旁的長凳上,繼續往後翻。

“王國紀第六年十一月十三日,天氣陰。

今天是陰天,小公主還是沒醒。婕拉哭了五分鐘,被以斯帖罵了十分鐘。兩人打了起來,以斯帖輸了,因為婕拉的丈夫坐著輪椅從以斯帖背後撞了他的腳踝。

我很開心,但是發現婕拉又偷拿了我的啤酒後,發現自己開心早了。

今天重建了四座房屋,清點出的物資如下。新增哨卡一處。倉庫物資餘……”

楚年笑出了眼淚。她還真想象不出婕拉居然敢跟以斯帖動手,而且以斯帖還能被輪椅撞個跟頭。

啊,以斯帖讓著她呢……他可能只是煩心,想找個地方發洩一下吧。

她繼續往下看,看到了她蘇醒後的日記。

“王國紀第六年十一月十四日,天氣陰。

小公主醒了!(黑色加粗大字)

她像只是睡了一覺,坐在桌子上問我們發生了什麽。以斯帖高興得哭了,我嘲笑他越來越感性了,他不承認。

現在基地裏的所有人都相信小公主有神力,普力雕了她的木頭小人,被尼娜要了回去,放在家裏參拜。

我不在乎小公主到底是神還是人,我只希望她不要再受傷了。而了解小公主的人都會這麽想。

她是上帝賜給我們的奇跡。但是上帝的孩子總要為世人承受苦難。

這不公平。人類的苦難是無法停止的,唯有苦難中的希望能讓人類繼續生存繁衍。我希望小公主成為那希望,但不要承受苦難。

這是我身為一名教師的私心。可惜上帝聽不見我的禱告,他已經聾了很久了。

今天什麽都沒做,也做不進去什麽事了。我和以斯帖補了個覺。我們很難得地沒有做噩夢。醒來後,以斯帖對我說,不做噩夢的原因可能是,我們真正地開始向前看了。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我沒告訴他,我又嘲笑了他太感性了,真該把這些話告訴小公主。

他又打了我,該死的,我的眼鏡。”

眼淚落在了紙上,險些暈了文字。楚年合上筆記本,抱著膝蓋坐在長椅上,看著零星路過的行人,默默埋下了頭。

她能感覺到以斯帖和約翰都把她當孩子來寵。可她並不算是個孩子啊,她都快二十歲了,雖然有時候會幼稚犯傻,但她已經是成年人了。

到底是什麽原因呢?她想不通。但是她能確定,約翰和以斯帖對她的偏愛不僅僅是因為她給大家帶來了希望。因為他們在她受傷後,真切地為她感到難過。

楚年坐了許久,她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她究竟是什麽,而是在於她想成為什麽。

之前何海求她成為人類,拯救全世界。她覺得憋屈,因為她這人天生反骨,總想問一句“憑什麽啊?”

現在她明白了,憑什麽?憑這本筆記,憑那些為我哭泣的人,也憑……

“我叫楚年。”楚年望著明晃晃的太陽,伸出手,對著天空做出了握手的姿勢,“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她跳下長椅,買了瓶紅酒後,回了約翰家,把筆記本偷偷放回約翰的外套口袋裏,又在約翰的床頭櫃上放下了紅酒。

客廳裏的以斯帖睡得四仰八叉,鼾聲如雷,她拿記號筆在以斯帖的臉上畫了個王八,算是給天天挨打的約翰出口惡氣。

婕拉正在哨塔上觀測王國的動向,見楚年蹬上了哨塔,隨手給她新做的甜甜圈:“你應該再休息幾天的。”

楚年啃著甜甜圈,含糊不清地問:“這幾天王國沒什麽異常?”

婕拉指了指街上一隊拎著大包小裹往家跑的居民:“聽說你重傷要死了,有些人被嚇壞了,居然他們要失去黃金的庇佑。他們躲進了新修的地下避難所裏……哦,就是原先的地下水道。我們把那裏改建了。”

楚年了然:“是個大工程,辛苦了。我看約翰老師打算把居民的花名冊統計出來,然後重新做王國規劃。這也是個麻煩活。我打算組織個普查小隊,身手好點,避免跟巴克薩的間諜打起來。”

婕拉哼了一聲:“說道巴克薩。裏奇的屍體被找到了,居然在商城的地下暗道裏。死因是他的手下犯了毒癮,在跟他搶奪麻葉子的時候,槍支走火。”

楚年汗顏,心想這裏奇死得夠草率的。接著又聽婕拉罵了一句:“雷沙倒是挺能藏的,居然藏進了皇宮裏。該死的國王,庇護他這麽混蛋。我這幾天一直盯著王國的房間窗戶,可惜找不到他。”

楚年看向她身邊的高倍望遠鏡:“這玩意能看到多遠?讓我玩玩。”

說著她彎下腰,透過望遠鏡看向皇宮,震驚地發現這望遠鏡的倍率高到無法想象,她甚至能看清房間裏的裝飾品。

她好奇地轉動著望遠鏡,鏡頭一滑,來到了皇宮中最突兀的那個鐘塔,白色的鐘樓像是高昂的天鵝頸,暗金色的鐘閃耀著陽光,而在鐘下……

諾林?!

楚年渾身一顫,她分明看見那鐘下有個金發白西裝、戴著面具的男人。雖然看不見男人的面容,但這衣服和發型一看就是諾林.嘉特納。

她與諾林隔了千米遠,但諾林似是早就察覺到了她正在看過來,擡起手揮了揮。

只這麽一瞬,她渾身的血液都凍結了。猛地擡起頭來,對婕拉說:“狙擊槍給我。”

鐘下的那個人確實是諾林,畢竟除了他也沒人能站在這個地方。他早就知道楚年已經蘇醒了,迫不及待地前來挽回她的心。

信任度……啊?無法查詢?諾林挑了下眉,心想李朗動作挺快啊,居然發現了他埋下的數據塊。

不過,沒關系,我現在送小公主一份禮物,改善一下我們之間水火不容的關系。一切還有得商量……

他的手裏托著一個水晶球似的道具,輕輕一觸碰,水晶球裏展現出了一副畫面。

只見陰暗的地牢裏,雷沙被鎖在裏面痛苦地哀嚎著。他大張著嘴,發瘋似的抓撓著自己的脖子,嘴裏嚷著“救命”。

諾林將雷沙的毒癮放大了十幾倍,讓他的痛苦加劇。且為了防止雷沙突破閾值,他每隔一小時給雷沙註射一次藥物,真正做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在用折磨雷沙來向楚年表達他的立場。他知道,楚年已經把他歸於了雷沙同類,這令他很難堪。現在雷沙已經快被他磋磨瘋了,楚年該看到他的誠意了吧?

諾林止不住揚起嘴角,他能感覺到楚年灼熱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於是他對著楚年張開了雙臂,心裏呼喚著:來吧,來覆仇,來與我談判,來控訴我的暴行。我欣然接受,然後向你奉上我的誠意……

然而他沒能等到楚年親自來找他談判。

因為楚年這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能動手,絕不廢話。

砰得一聲,一枚子彈正中他的眉心,打碎了他的面具。諾林向後一個趔趄,茫然地捂住了臉,面具掉落,他的面孔竟沒有五官,光禿禿一片,仿佛被畫廢了的油畫。

“切,還是分|身。”遠處的楚年收起槍嘖了一聲。

她當然不會過去!開玩笑,她剛被諾林害死一次,再貿然進皇宮不是大腦炎後遺癥嗎?

諾林手裏的玻璃球掉在地上,分|身漸漸消散,無奈地看向遠方。正瞧見千米外的楚年沖他比了個中指。

此時,他忽然意識到,這世上確終於有了道難題困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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