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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馴貓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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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馴貓達人

以斯帖到底沒有舉辦慶功宴。他屬意將物資發放給了居民們, 按人頭平均分配。

基地門口又排起了長隊,所有人老實到恨不能把隊伍排成筆直筆直的直線。楚年坐在基地二樓的窗邊看向外面,忽然瞧見一人擡頭望向她, 下意識地招手打了個招呼。

然而那個人慌張地低下了頭, 領了東西就匆匆跑了。惹得她一陣莫名其妙, 不得不收回視線看向了屋中。

李朗正坐在一邊敲打著透明鍵盤,瞥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地問道:“你還記得那份契約吧?”

楚年嗯了一聲, 心思完全沒有在這上面,而是盤算起了這樣下去黃金對待物資究竟夠不夠“戰後重建”。

荒地裏的作物種類較為單一, 如果只是滿足溫飽尚且還好。但很快就會有人不滿足於只是溫飽。

要重建商城嗎?那可是一個大工程。還有, 如果有一天公主游戲結束了, 掙錢的渠道又該是什麽呢?

維持這個王國比她想象得還要難。她不禁望著窗戶上對待樹影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

李朗一直在望著她,見她始終沒有轉過身來, 收起控制臺靠在沙發上咽下了不悅。

在擔心嗎?擔心找不到雷沙,輸掉契約?那你為什麽不請求我幫你呢?

還是說,你已經有別的辦法了?

不安如藤蔓纏繞在他的心上, 令他克制不住地加重了語氣:“你為什麽要簽那個契約?你不怕輸了嗎?輸了有什麽懲罰措施?”

楚年漫不經心地回答道:“某種意義上……沒有懲罰措施。”

李朗一怔, 就聽她繼續解釋道:“那契約我反覆看了很多遍, 沒有說輸的人會遭受懲罰。”

李朗不敢置信:“你沒看漏嗎?”

楚年點了點頭:“嗯,沒有。不過……國王說, 我只有成為了最終的公主才能見到諾林。所以,反之,如果我輸了契約,那我就一輩子見不到諾林了, 而他也能繼續當國王。”

她頓了下,迎著李朗的視線忽然反問道:“李朗, 你提起這件事,是想跟我做交易嗎?”

李朗啞口無言。煩躁感瞬間沖上了他的理智,他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脖頸,才想起項鏈已經給了楚年,只能不自然地用手背蹭了下下巴:“我如果說,是呢?”

楚年反而松了口氣:“那你直說吧。”

李朗卻卡了殼。交易?他可從沒這麽想過。他只是不明白楚年為什麽不在意眼前的事。如果真如她所說,輸了那契約後她永遠見不到諾林,而國王也繼續主持著這場荒唐的游戲。那她一直以來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他越發覺得看不懂楚年了。楚年到底在謀劃著什麽?她不是一直想當救世主嗎?

楚年卻懨懨地勾了下嘴角:“我倒是無所謂。我在這能做的已經都做了。我要是輸了契約就開公交車離開王國好了。反正這個世界又不是只有這麽一個國家。”

李朗無言以對。確實,楚年沒有這個義務非要拯救王國。但是……

這股莫名其妙的不甘是怎麽回事……他默默壓了下自己的心口,按捺住湧起的酸澀。

楚年太自由了。想做就做,不想做就離開,從不會固定在某一個角色上。反觀他,就算楚年離開了這裏,他依舊得在規定時限內解決掉王國的異常。

所以他的語氣愈發不自信起來:“那……那個……虛假的王國……還需要嗎?”

楚年若有所思:“這是一個閉環啊,李朗。你看,我要是輸掉了契約,那我們永遠見不到真正的諾林。見不到真正的諾林,就得等你徹底破解了這塊的異常代碼。不過……你的時間還來得及嗎?”

李朗的雙手攥在了一起,垂首默不作聲。

楚年語氣輕松地笑了笑:“所以那個偽造的王國,如果你能做出來,就做吧。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李朗的右手大拇指摳進了左手的虎口。不爽,太不爽了。明明是你求的我,怎麽變成了為我好?

然而,可氣的是,他居然反駁不了。因為他確實無法按時抹除整個王國的異常。他申請了延期,卻仍不夠。因為諾林在這個王國裏布下的底層代碼少說也已疊加了十幾年。

在建國日的游戲裏,那些落在地上的書籍,其實也是諾林整合進這個區域的數據。整個王國以一種完全的語言,陌生的構架,以及超出了他理解能力的邏輯運行著。他不是技不如人,而是下手晚了十幾年。

所以,突破口只有先制服了諾林,讀取他的記憶數據,再進行數據修覆。而於公於私,他都得幫楚年贏了這個契約。

“你要是想贏……可以求我幫忙。”

李朗的喉結不安地顫動著,把“求”這個字說得很輕。

哪知楚年只是雲淡風輕地撩了下脖子上的項鏈:“不用麻煩你,求你幫忙的代價太大了。”

說著伸了個懶腰跳下窗臺:“我去做點吃的給婕拉送去,你有想吃的東西嗎?”

李朗沒回答,楚年也沒再管他,自顧自地離開了。

她一走,整個屋子都靜了下來。李朗坐在沙發上大腦一片混亂。

他剛剛真的很想讓楚年求他出手。只要楚年求他,他可以不收取任何的“代價”。

他只是想讓楚年意識到,在這個世界裏,她最終能依靠的也只有他而已。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楚年在權衡利弊後,把他打入了“弊”那一端。那個項鏈可能是楚年最後一次與他做“交易”了,接下來她會越來越排斥他,直至積攢了完全能與他抗衡的力量,與他開戰。

發展到這一步可真夠糟糕的。李朗雙手揉著頭發,發洩著積攢至今的郁悶。他確實太自傲了,當時在平凡市就不該放楚年走。不過是一年而已,楚年就變成了滾落在柵欄另一邊的果實。他隔著一道柵欄,堪堪能用指尖觸碰到果實,但稍一用力,果實越滾越遠。

不能讓楚年與他徹底斬斷聯系,她身上還有很多秘密,如果現在把關系鬧僵了,他的實驗就徹底完了。

對……只是這個原因,並不是什麽可笑的私人情感……

他得想辦法修覆關系。

“喲,楚年。那個混血小帥哥呢?”

婕拉的超市中,楚年拿出了新做的豆沙包後,成功獲得了婕拉的反向投餵。嚼著香噴噴的黃油面包,看著婕拉那一副八卦的表情,哼了一聲:“誰知道呢。”

婕拉疑惑不解:“你說話這麽奇怪了?怎麽,你們吵架了?”

楚年笑笑,看著手裏啃了一口的面包,忽然沒頭沒尾地問:“婕拉,你養過貓嗎?”

婕拉楞了楞:“貓?呃,沒養過。我在軍隊服役的時候養過狗。我丈夫倒是喜歡貓,但他生病後,也沒精力去養個寵物了。”

楚年默不作聲。她其實很喜歡貓。當初收養了悠悠後,她本想到處轉轉看看能不能養個貓,好貓狗雙全。

但貓的性格千奇百怪。有些貓像狗一樣熱情,有些則天生冷淡。還有一些,是貓中的小作精,喜歡對主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把主人當成了玩具。

所以,這種小作精必須得“馴”。在它搖著尾巴喵喵叫的時候對它置之不理,在它爬到高架上睥睨眾生時熟視無睹。晾一陣子,它會變得黏人,因為它其實忍受不了孤獨。只有主人一直不理睬它時,它才會心慌,會放下身段,主動來貼貼。

多數人狠不下心來馴這種傲嬌貓。哪怕冷淡了一陣子,小貓咪一翻肚皮,人就妥協了。

但楚年不是多數人,她的心足夠狠。

她在婕拉的店裏坐了一陣子,聽了婕拉之後對商品的規劃,提了點建議,又吃了不少婕拉做的曲奇後,忽然瞥見李朗慢吞吞地走了進來。

婕拉當即沖楚年眨眨眼,示意她李朗來了。楚年卻跟沒看見似的,繼續吃手裏的餅幹,直到李朗走得足夠近了,才擡起頭故作驚訝地問:“嗯?你怎麽來了,找我有事?”

李朗沈默了數秒,最終低著頭沈聲說:“我想了想,你說得有點道理……在事情沒有變得麻煩前,我應該占據主動。”

楚年眨眨眼,往嘴裏塞了塊餅幹:“你有計劃了嗎?”

李朗死死盯著她的眼睛:“有,但是……”

“那你先回去吧。”楚年喝了口茶,“我跟婕拉聊完回基地找你。”

說著她扭頭笑著問向婕拉:“你丈夫怎麽樣啦?”

婕拉尷尬地看了一眼呆站在原地的李朗,輕咳了一聲:“呃……就,老樣子。病情不好不壞的。”

楚年連連點頭:“加濕器還是挺有用的吧?”

二人就這麽你一言我一語地又聊了起來,全然不顧李朗就站在楚年身後,一句話都插不上嘴。

不知過了多久,李朗終於轉身離去。婕拉望向他的背影,用力攥了下楚年的胳膊,小聲說:“他走啦!”

楚年還在啃餅幹:“嗯。”

婕拉一頭霧水,從她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只能又問了一遍:“你倆真的沒問題嗎?我怎麽感覺你在跟他……打冷戰?”

楚年笑笑:“沒有,我呆會兒就回去了。對了,餅幹我帶走幾塊。”

半個小時後,她握著一小袋餅幹回到了基地二樓的小房間。

一推開門,她就看見李朗坐在她一直喜歡坐的位置——窗臺上,默默望著窗外,對她的姍姍來遲,沒有絲毫的反應。

楚年勾起了嘴角,主動走向他,把餅幹放在他懷裏:“吃吧,是你喜歡的草莓味。”

李朗看著手裏的餅幹,微微一滯,眸中一直縈繞的惱怒頃刻消散了大半,連語氣也無意識地柔和了下來:“雷沙的坐標還是比較好追蹤的。我在皇宮中埋下了幾個陷阱。只要他踏上了那些特定的坐標,我可以隨時將他轉移出來。”

楚年胳膊肘拄在窗臺上,托腮迎合道:“是嗎。”

李朗握緊了餅幹袋子。她的反應太淡了,難道說她一點都不在乎?

她是不是有事瞞著我?“何海”在幫她?還是說她又分化出新的能力了?

李朗凝視著楚年的側臉。夕陽下,楚年的眼睛裏盛著細碎的橙光,卻沒映出任何人,比那空無一物的天空還要沈靜。

定然是了,她已經十拿九穩了……

李朗倉惶地收回視線,打開餅幹包,看著裏頭粉色的曲奇故作鎮定地又說道:“確實,你如果不贏下契約……我處理起這個王國會很麻煩。”

手裏的餅幹散發出甜膩的草莓醬味,惹得他心裏癢癢,見楚年依舊沒什麽反應,短促地補了一句:“那個虛假的王國……已經在制作了。”

楚年終於看了過來,誠懇地微微一笑:“謝謝。”

李朗心尖一顫,莫名避開了她的視線,看著窗外的街道。楚年起身慢悠悠地向門口走去,推開門的時候又回頭說了句:“我要做手搟面,待會兒下來吃點?”

李朗點了下頭,隨著屋門哢噠一聲關上,他拿起一塊餅幹輕輕放在了嘴裏。

太甜了。自從他裝載了味覺系統後,他才知道原來之前他一直感興趣的甜食,越鮮艷得越甜。

想吃豆沙包……冰箱裏好像還剩幾個?

啊,那個好像是留給小狗的。

李朗失神地捧著餅幹,大腦短暫地陷入了空白……

……

“餵,我有雷沙的下落了!”

以斯帖在角落裏做俯臥撐,見楚年走來,興沖沖地與她咬耳朵:“我們繳獲的高倍望遠鏡觀測到他所住的房間了。等幾天我研究一下那個狙擊槍,想辦法做了他。”

楚年與他反咬耳朵:“沒事,有人幫咱們解決他。”

以斯帖一驚,慌忙逼問她:“那個混血小子?!你又付出了什麽代價!”

楚年聳肩:“沒有啊,他主動提出的。”

說罷她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捏住了那狗牌似的項鏈。

馴服一只貓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過度的暴力和冷漠會讓貓離家出走,但……若即若離的寵溺,以及定期的投餵,會激發它的依賴感,留在窩裏。

這個“狗牌”既是代價,也會成為一個小小的貓鈴鐺。

現在,狗牌雖然戴在了她的脖子上,貓鈴鐺可是牢牢穩穩地拴住了李朗的心。

之前是她太遲鈍了,居然這麽晚才悟出該如何維持這段搖搖欲墜的關系。

給他熱幾個豆沙包吧?剛剛他好像看了婕拉手裏的豆沙包一眼。

想至此,她哼著小曲將冰箱裏豆沙包放入了蒸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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