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我親愛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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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我親愛的妹妹
南瑤病得很重, 肝癌晚期，伴隨著一系列棘手的並發癥。
疾病是在楚年離開的當天找上南瑤的，來勢洶洶, 毫無預料。她去醫院檢查過, 也積極配合了治療, 奈何杯水車薪。無論她如何掙紮，努力求生，病情依舊迅速惡化, 最終無藥可醫。
“但是很奇怪，我不知為什麽一直沒有死。”
南瑤被楚年接到了賓館, 洗了個熱水澡後, 平靜地坐在床上訴說著：“醫生說我活不過半年的, 但我已經多活了一年。”
南瑤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講述一段與自己完全無關的故事。
然而楚年卻覺得這些話像是個鑷子, 一層層剝開了她的心臟。因為在她的認知裏，她們只不過分開了一個小時。再見面時，卻成了這副光景。
她無法接受。
“我一直在等你。”南瑤握著她的手, 表情祥和, 仿佛是垂暮的老者在交代身後事, “你突然消失了，我卻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你。而我好像被困住了, 我不得不回到那個家，再去面對許槐安。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在牽著我走，我掙脫不了……那時我一直在想，你不會是我臆想出來的吧？”
她咳嗽了起來, 側過頭去極力捂住嘴，生怕飛沫會“感染”楚年, 盡管肝癌並不傳染。然後平覆了一陣，抿起一道笑容：“幸好，你是真實存在的……小年，你安然無恙……真好。”
楚年說不出話來。她之前一直在勸南瑤“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可現在血淋淋的事實擺在她面前，令她忽然失去了全部的勇氣。
這世界所有住民的命，從不屬於他們自己。在李朗等人看來，他們可能只是一團團數據罷了。一個“先驅者”的逝去，可以被“事故”二字輕描淡寫地帶過。仿佛他們在意的只是這個世界的外殼，而非裏面的“內容”。
“我會想辦法的。”楚年吸了下鼻子，強擠出一抹笑來，“你安心養病。”
然而肝癌晚期會伴隨著劇烈的疼痛。整整一下午，楚年只能眼睜睜看著南瑤在床上痛苦地蜷縮著，渾身都在顫抖，卻寧可咬爛嘴唇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只能慌張地去買止痛藥，不知該買哪一種，便向藥店老板打聽。卻聽對方狐疑地問道：“怎麽不去治治呢？”
楚年楞住：“肝癌晚期也能治嗎？”
藥店老板以不確定的口吻問道：“癌癥……呃……我記得攻克來著……好像有什麽特效藥，只不過挺貴的……”
楚年大喜過望，慌忙追問是什麽藥。結果藥店老板卻撓撓頭，露出抱歉的笑容：“這個我真忘了……”
楚年又問了很多，結果藥店老板一問三不知，最後更是無辜地表示他忘記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說什麽人類已經攻克了癌癥，還研制出了特效藥。但被她這麽一問，竟一個都想不起來了。
楚年強忍著沒給他一拳，拿上藥匆匆離去。走到一半，她忽然滯住腳步，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目前所發生的一切，可以總結為，她這個小病毒的到來篡改了一些角色的文本，導致他們的人生偏航。而隨著數據被修覆，所有角色的人生回到了本來的樣子，按照他們在人物志中所展示的文本演繹著。
而在那文本的末尾，只說了她們這群人在2565年集體發生了什麽事。她想了許久，覺得那些被塗黑的字極有可能是指這些人都是在2565年進入到這個世界的。
也就是說，2565年是這世界裏所有住民的人生分界點。如今王霞從獄中釋放，南瑤身染重病，正是他們在進入到這個世界之前的狀態。
換句話說，隨著數據修覆，這群人回歸到了“原點”。所以南瑤一直保持著重病，既不會死，也不會痊愈，因為文本設定如此。
這是一種比死亡還可怖的刑罰，像是將人放在斷頭臺上砍了無數遍。楚年不敢想這五年南瑤是怎麽熬過來的，那般漂亮的她，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變得枯槁，成為了病毒的樂巢，卻無能為力。
最雪上加霜的是，她還要回家面對許槐安，經歷了被許槐安欺辱，毆打，奪走全部錢財和尊嚴後，逐出家門，在醫院地下室茍延殘喘。
楚年明白，南瑤的精神到現在還沒崩潰，是因為她一直在期待著重逢。
這令楚年極其痛苦。李朗說是因為她的數據篡改了原本的模塊數據，才令南瑤和王霞逃離了既定的悲慘命運。可如今一切都刪改重來，她卻如局外人一般，根本不知該如何改變著一切。
跟南瑤呆得夠久的話，是不是能改變？
住回那間破房子的話，是不是會改變？
去求李朗呢？
楚年匆匆跑回賓館，扶起虛弱的南瑤，將止痛藥餵給了她。然後趁著南瑤昏睡過去，坐在走廊上一遍遍撥打李朗的電話。
然而李朗好像正沈浸在度假中，所有的電話和短信都石沈大海，電話中傳來的一聲聲忙音似是在嘲諷她的無能。
“嚶……”
這時悠悠打門縫裏溜了出來，坐在她的身邊，用腦袋拱了拱她的手。
悠悠的身上添了很多傷口，大多數已經結疤，腦門上有一個圓圓的疤痕今早又滲了血，很像是被煙頭燙出來的。
“悠悠還記得我呢……”楚年把它抱了起來，放在腿上輕輕揉著它粗糙的背脊毛，“你不怨我嗎？對於你而言，我拋下你離開了五年……”
如今悠悠的心動值和王霞的血條一並消失，她不懂這意味著什麽。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悠悠一直記得她，且愛著她。
五年對於人而言，算是個不長不短的時間。可對於小狗而言，足以占據了他們三分之一的生命。盡管如此，悠悠還是在認出楚年的一瞬間，毫不猶豫地跑了過來。在它那狹窄的壽命裏，楚年竟貫穿了如此寬廣的一段距離。
這足以令她心懷愧疚。
南瑤的昏睡只維持了三個小時左右。她很快又疼醒了，但拒絕服藥，因為止痛藥吃得太頻繁會有抗藥性，她怕自己到最後撐不住。
“怎麽會到最後呢！”楚年搖著悠悠的前爪努力逗她開心，“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會想出辦法的！”
說著她拿出手機給南瑤看：“其實這個是李朗給我的通訊器。他現在在度假，等七天後他回來了，我就求他給你修改數……給你的病想辦法。”
南瑤面色一凝，語氣不知為何嚴肅了許多：“楚年，你跟李朗做了什麽交易嗎？不然他為什麽一直幫你？”
楚年一怔，旋即連連擺手：“沒有，我有什麽可跟他交易的。我就是……我……”
她猶豫了很久，見南瑤面露急色，只得說了實話：“其實，我類似於……李朗養的……寵物吧。”
楚年解釋了很多，唯獨隱瞞了她看見了南瑤等人的“背景故事”。她告訴南瑤，這個世界確實是假的，而在她們之外是一群“程序員”。李朗類似於公司中的技術高管，在公司中很有話語權。
“總之，他跟我還算是……呃……半個朋友？我們有共同的秘密。”楚年小心編排著話語，試圖讓南瑤安心，“我去求求他，他會幫忙的。”
然而南瑤的眉頭卻越皺越深，幾度欲言又止，最終只淡淡地嘆息了一聲，問道：“楚年，如果真是這樣，他又憑什麽幫你呢？”
楚年不假思索地扯了個謊：“他喜歡我。”
楚年在撒謊。李朗對她的感情很覆雜，但絕不是喜歡。所以她已經準備好見到李朗後磕頭哀求。只要李朗能讓南瑤康覆，她不在乎付出一些代價。
可就怕李朗權衡利弊後，徹底舍棄她。畢竟在被上司發現他對數據做手腳，和舍棄一只養不熟的小病毒之間，正常人都會選擇後者。
“放心，真的，他很迷連我。”楚年說著自己都覺得惡心的話，一遍遍安撫著南瑤，“七天，啊不，去掉今天的話，六天就好。他馬上就回來了。”
南瑤只默默地望著她，忽然說道：“楚年，你的頭發亂了，來，我給你梳一下。”
楚年怔然，見她撐著床坐了起來，忙拿來木梳。南瑤的手腕上一只套著一根頭繩，盡管上面的裝飾物已經泛黃，清洗了四五遍也沒能恢覆原貌，但她仍小心地寶貝著。
這根頭繩是之前她跟楚年一起去商城買的。她只戴了一次，就是那天她給楚年跳舞看的時候。頭繩上有一根羽毛和兩個小小的毛球，白絨絨得很可愛，也很配南瑤的那套舞蹈服。
可惜，那套衣服和舞鞋都被許槐安給賣掉了，而這頭繩是她唯一藏起來的最後的念想，雖然已經五年了，但頭繩保存完好，只是無法根除歲月到底痕跡。
“楚年，要好好愛惜你自己啊。”南瑤的聲音輕柔如貓爪撓在了楚年的心底，“以後要經常打理頭發，不要染發，很傷頭皮的……你現在這個年紀，紮一個馬尾辮就很好看……把額頭大大方方地露出來吧，你的臉型多漂亮啊……”
楚年沈默著，任南瑤慢悠悠地為她梳著頭發，最後將那根頭繩給她紮好。白色的羽毛和小毛球服服帖帖地懸掛在她的頭發上，像是短暫駐足的精靈。
“多漂亮的小姑娘啊。”南瑤親昵地揉著她的面頰，“楚年，要一直漂亮哦。”
楚年懵懂地握住了她的手：“我漂亮嗎？我怎麽不覺得……”
“漂亮著呢……”南瑤忽然擁抱了她，“小年……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健健康康……”
她說完這些話後，又慢慢躺了回去，疲憊地合上了雙眼。楚年大氣不敢喘地在旁邊盯著她，不時把手放在她的鼻子上方測探她的呼吸。
南瑤這次睡了很久，一直到日落西山，她突然睜開眼，對楚年說：“我想吃那家的米粉……就是我們分開前吃的那一家。”
楚年滕然站起：“好，我這就去。”
她把悠悠留給了南瑤，帶好賓館們，小跑著下樓。她隱約記得那店離這裏不算近，所以出了賓館後她一路小跑，憑借記憶在大街小巷裏尋找著。
豈料她跑了四五圈，楞是沒找到那家飯店的蹤影。五年的時間差令整座街區都有了微妙的變化，著實出乎了她的意料。
楚年本以為整個世界的建築物都算是程序中最不重要的背景板，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太大變化，如今看來，她太天真了。李朗那群人好像想讓這個世界貼近於現實世界，又不願放棄對他們的掌控，令人琢磨不透動機。
她找了足足半個小時，最後終於放棄了，在一家大排檔上買了炒米粉。她想，炒米粉的味道可能都大差不離，南瑤應該吃不出來。除此之外，她還買了些水果和牛奶，想讓南瑤多補補營養。
轉悠到現在，楚年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疲憊以及饑渴。現在想來，這應該是她“異變”了，只是不知是李朗做的手腳，還是她自行進化了。總之這種特質給她帶來了不少便利，比如她現在正百米沖刺往回跑，爭取讓南瑤吃上熱乎的。
然而當她跑回了賓館時，房間門微敞，南瑤不知何時離去了。
“汪汪汪！！”
廁所門關著，但燈開著。悠悠在裏面又跳又撲，努力夠著門把手，可惜那把手是轉動的，它只能激動地大聲吠叫。
楚年慌忙將它放了出來，悠悠焦急地在她腳邊繞來繞去，嚶嚶不停。楚年六神無主地想追出去，卻忽然瞥見床頭櫃上有一張紙。
她下意識地走了過去，發現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卻極其用力，幾乎穿透的紙張，只有三句話：
“不要去求他們，你一定要逃出去，要活下去。”
“游戲已經開始了。只會有一個最終的公主，其他公主會殺死你。”
以及
“我愛你，我親愛的妹妹，謝謝你。”
楚年呼吸急促地拿起這張紙，突然發現紙張下面壓著她跟南瑤的“公主邀請函”。
而此時邀請函上的文字已經變了，同時顯示著：
【游戲已開場，您的積分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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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瑤病得很重, 肝癌晚期，伴隨著一系列棘手的並發癥。
疾病是在楚年離開的當天找上南瑤的，來勢洶洶, 毫無預料。她去醫院檢查過, 也積極配合了治療, 奈何杯水車薪。無論她如何掙紮，努力求生，病情依舊迅速惡化, 最終無藥可醫。
“但是很奇怪，我不知為什麽一直沒有死。”
南瑤被楚年接到了賓館, 洗了個熱水澡後, 平靜地坐在床上訴說著：“醫生說我活不過半年的, 但我已經多活了一年。”
南瑤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講述一段與自己完全無關的故事。
然而楚年卻覺得這些話像是個鑷子, 一層層剝開了她的心臟。因為在她的認知裏，她們只不過分開了一個小時。再見面時，卻成了這副光景。
她無法接受。
“我一直在等你。”南瑤握著她的手, 表情祥和, 仿佛是垂暮的老者在交代身後事, “你突然消失了，我卻不知道該去哪裏找你。而我好像被困住了, 我不得不回到那個家，再去面對許槐安。就像是有一股力量在牽著我走，我掙脫不了……那時我一直在想，你不會是我臆想出來的吧？”
她咳嗽了起來, 側過頭去極力捂住嘴，生怕飛沫會“感染”楚年, 盡管肝癌並不傳染。然後平覆了一陣，抿起一道笑容：“幸好，你是真實存在的……小年，你安然無恙……真好。”
楚年說不出話來。她之前一直在勸南瑤“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可現在血淋淋的事實擺在她面前，令她忽然失去了全部的勇氣。
這世界所有住民的命，從不屬於他們自己。在李朗等人看來，他們可能只是一團團數據罷了。一個“先驅者”的逝去，可以被“事故”二字輕描淡寫地帶過。仿佛他們在意的只是這個世界的外殼，而非裏面的“內容”。
“我會想辦法的。”楚年吸了下鼻子，強擠出一抹笑來，“你安心養病。”
然而肝癌晚期會伴隨著劇烈的疼痛。整整一下午，楚年只能眼睜睜看著南瑤在床上痛苦地蜷縮著，渾身都在顫抖，卻寧可咬爛嘴唇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只能慌張地去買止痛藥，不知該買哪一種，便向藥店老板打聽。卻聽對方狐疑地問道：“怎麽不去治治呢？”
楚年楞住：“肝癌晚期也能治嗎？”
藥店老板以不確定的口吻問道：“癌癥……呃……我記得攻克來著……好像有什麽特效藥，只不過挺貴的……”
楚年大喜過望，慌忙追問是什麽藥。結果藥店老板卻撓撓頭，露出抱歉的笑容：“這個我真忘了……”
楚年又問了很多，結果藥店老板一問三不知，最後更是無辜地表示他忘記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說什麽人類已經攻克了癌癥，還研制出了特效藥。但被她這麽一問，竟一個都想不起來了。
楚年強忍著沒給他一拳，拿上藥匆匆離去。走到一半，她忽然滯住腳步，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目前所發生的一切，可以總結為，她這個小病毒的到來篡改了一些角色的文本，導致他們的人生偏航。而隨著數據被修覆，所有角色的人生回到了本來的樣子，按照他們在人物志中所展示的文本演繹著。
而在那文本的末尾，只說了她們這群人在2565年集體發生了什麽事。她想了許久，覺得那些被塗黑的字極有可能是指這些人都是在2565年進入到這個世界的。
也就是說，2565年是這世界裏所有住民的人生分界點。如今王霞從獄中釋放，南瑤身染重病，正是他們在進入到這個世界之前的狀態。
換句話說，隨著數據修覆，這群人回歸到了“原點”。所以南瑤一直保持著重病，既不會死，也不會痊愈，因為文本設定如此。
這是一種比死亡還可怖的刑罰，像是將人放在斷頭臺上砍了無數遍。楚年不敢想這五年南瑤是怎麽熬過來的，那般漂亮的她，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變得枯槁，成為了病毒的樂巢，卻無能為力。
最雪上加霜的是，她還要回家面對許槐安，經歷了被許槐安欺辱，毆打，奪走全部錢財和尊嚴後，逐出家門，在醫院地下室茍延殘喘。
楚年明白，南瑤的精神到現在還沒崩潰，是因為她一直在期待著重逢。
這令楚年極其痛苦。李朗說是因為她的數據篡改了原本的模塊數據，才令南瑤和王霞逃離了既定的悲慘命運。可如今一切都刪改重來，她卻如局外人一般，根本不知該如何改變著一切。
跟南瑤呆得夠久的話，是不是能改變？
住回那間破房子的話，是不是會改變？
去求李朗呢？
楚年匆匆跑回賓館，扶起虛弱的南瑤，將止痛藥餵給了她。然後趁著南瑤昏睡過去，坐在走廊上一遍遍撥打李朗的電話。
然而李朗好像正沈浸在度假中，所有的電話和短信都石沈大海，電話中傳來的一聲聲忙音似是在嘲諷她的無能。
“嚶……”
這時悠悠打門縫裏溜了出來，坐在她的身邊，用腦袋拱了拱她的手。
悠悠的身上添了很多傷口，大多數已經結疤，腦門上有一個圓圓的疤痕今早又滲了血，很像是被煙頭燙出來的。
“悠悠還記得我呢……”楚年把它抱了起來，放在腿上輕輕揉著它粗糙的背脊毛，“你不怨我嗎？對於你而言，我拋下你離開了五年……”
如今悠悠的心動值和王霞的血條一並消失，她不懂這意味著什麽。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悠悠一直記得她，且愛著她。
五年對於人而言，算是個不長不短的時間。可對於小狗而言，足以占據了他們三分之一的生命。盡管如此，悠悠還是在認出楚年的一瞬間，毫不猶豫地跑了過來。在它那狹窄的壽命裏，楚年竟貫穿了如此寬廣的一段距離。
這足以令她心懷愧疚。
南瑤的昏睡只維持了三個小時左右。她很快又疼醒了，但拒絕服藥，因為止痛藥吃得太頻繁會有抗藥性，她怕自己到最後撐不住。
“怎麽會到最後呢！”楚年搖著悠悠的前爪努力逗她開心，“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會想出辦法的！”
說著她拿出手機給南瑤看：“其實這個是李朗給我的通訊器。他現在在度假，等七天後他回來了，我就求他給你修改數……給你的病想辦法。”
南瑤面色一凝，語氣不知為何嚴肅了許多：“楚年，你跟李朗做了什麽交易嗎？不然他為什麽一直幫你？”
楚年一怔，旋即連連擺手：“沒有，我有什麽可跟他交易的。我就是……我……”
她猶豫了很久，見南瑤面露急色，只得說了實話：“其實，我類似於……李朗養的……寵物吧。”
楚年解釋了很多，唯獨隱瞞了她看見了南瑤等人的“背景故事”。她告訴南瑤，這個世界確實是假的，而在她們之外是一群“程序員”。李朗類似於公司中的技術高管，在公司中很有話語權。
“總之，他跟我還算是……呃……半個朋友？我們有共同的秘密。”楚年小心編排著話語，試圖讓南瑤安心，“我去求求他，他會幫忙的。”
然而南瑤的眉頭卻越皺越深，幾度欲言又止，最終只淡淡地嘆息了一聲，問道：“楚年，如果真是這樣，他又憑什麽幫你呢？”
楚年不假思索地扯了個謊：“他喜歡我。”
楚年在撒謊。李朗對她的感情很覆雜，但絕不是喜歡。所以她已經準備好見到李朗後磕頭哀求。只要李朗能讓南瑤康覆，她不在乎付出一些代價。
可就怕李朗權衡利弊後，徹底舍棄她。畢竟在被上司發現他對數據做手腳，和舍棄一只養不熟的小病毒之間，正常人都會選擇後者。
“放心，真的，他很迷連我。”楚年說著自己都覺得惡心的話，一遍遍安撫著南瑤，“七天，啊不，去掉今天的話，六天就好。他馬上就回來了。”
南瑤只默默地望著她，忽然說道：“楚年，你的頭發亂了，來，我給你梳一下。”
楚年怔然，見她撐著床坐了起來，忙拿來木梳。南瑤的手腕上一只套著一根頭繩，盡管上面的裝飾物已經泛黃，清洗了四五遍也沒能恢覆原貌，但她仍小心地寶貝著。
這根頭繩是之前她跟楚年一起去商城買的。她只戴了一次，就是那天她給楚年跳舞看的時候。頭繩上有一根羽毛和兩個小小的毛球，白絨絨得很可愛，也很配南瑤的那套舞蹈服。
可惜，那套衣服和舞鞋都被許槐安給賣掉了，而這頭繩是她唯一藏起來的最後的念想，雖然已經五年了，但頭繩保存完好，只是無法根除歲月到底痕跡。
“楚年，要好好愛惜你自己啊。”南瑤的聲音輕柔如貓爪撓在了楚年的心底，“以後要經常打理頭發，不要染發，很傷頭皮的……你現在這個年紀，紮一個馬尾辮就很好看……把額頭大大方方地露出來吧，你的臉型多漂亮啊……”
楚年沈默著，任南瑤慢悠悠地為她梳著頭發，最後將那根頭繩給她紮好。白色的羽毛和小毛球服服帖帖地懸掛在她的頭發上，像是短暫駐足的精靈。
“多漂亮的小姑娘啊。”南瑤親昵地揉著她的面頰，“楚年，要一直漂亮哦。”
楚年懵懂地握住了她的手：“我漂亮嗎？我怎麽不覺得……”
“漂亮著呢……”南瑤忽然擁抱了她，“小年……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健健康康……”
她說完這些話後，又慢慢躺了回去，疲憊地合上了雙眼。楚年大氣不敢喘地在旁邊盯著她，不時把手放在她的鼻子上方測探她的呼吸。
南瑤這次睡了很久，一直到日落西山，她突然睜開眼，對楚年說：“我想吃那家的米粉……就是我們分開前吃的那一家。”
楚年滕然站起：“好，我這就去。”
她把悠悠留給了南瑤，帶好賓館們，小跑著下樓。她隱約記得那店離這裏不算近，所以出了賓館後她一路小跑，憑借記憶在大街小巷裏尋找著。
豈料她跑了四五圈，楞是沒找到那家飯店的蹤影。五年的時間差令整座街區都有了微妙的變化，著實出乎了她的意料。
楚年本以為整個世界的建築物都算是程序中最不重要的背景板，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太大變化，如今看來，她太天真了。李朗那群人好像想讓這個世界貼近於現實世界，又不願放棄對他們的掌控，令人琢磨不透動機。
她找了足足半個小時，最後終於放棄了，在一家大排檔上買了炒米粉。她想，炒米粉的味道可能都大差不離，南瑤應該吃不出來。除此之外，她還買了些水果和牛奶，想讓南瑤多補補營養。
轉悠到現在，楚年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疲憊以及饑渴。現在想來，這應該是她“異變”了，只是不知是李朗做的手腳，還是她自行進化了。總之這種特質給她帶來了不少便利，比如她現在正百米沖刺往回跑，爭取讓南瑤吃上熱乎的。
然而當她跑回了賓館時，房間門微敞，南瑤不知何時離去了。
“汪汪汪！！”
廁所門關著，但燈開著。悠悠在裏面又跳又撲，努力夠著門把手，可惜那把手是轉動的，它只能激動地大聲吠叫。
楚年慌忙將它放了出來，悠悠焦急地在她腳邊繞來繞去，嚶嚶不停。楚年六神無主地想追出去，卻忽然瞥見床頭櫃上有一張紙。
她下意識地走了過去，發現上面的字跡歪歪扭扭卻極其用力，幾乎穿透的紙張，只有三句話：
“不要去求他們，你一定要逃出去，要活下去。”
“游戲已經開始了。只會有一個最終的公主，其他公主會殺死你。”
以及
“我愛你，我親愛的妹妹，謝謝你。”
楚年呼吸急促地拿起這張紙，突然發現紙張下面壓著她跟南瑤的“公主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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