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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無情卻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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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無情卻有情

看著梁淺驚訝的神情,馮伏嘉在桌子下蜷縮成一個球,抱住了自己的腿。

“那你可是馮伏嘉?”

梁淺小聲試探的問道,見對方搖了搖頭,自己再次嚇得深吸一口氣。

“不過,馮伏嘉是我兄長,我名叫馮伏芳……兄長意外病逝,我這才頂了兄長的名進京的。”

馮伏芳伸出手拉了拉嚇得瞪大眼睛的梁淺。

“這!唉……公子是怎麽病逝的,可安葬好了?”

梁淺看著眼前這個身著狀元袍卻滿是愁容的女子。

不禁感到心疼,這樣一個瘦弱的女子,是怎樣走了這麽遠的路來到京城,又是怎樣控制住自己心裏悲痛萬分的情緒上了考場,還拿下榜首的……

“兄長本來身子就不好,原來同他青梅竹馬的秦家小姐忽然被家裏許配了人。

他只埋頭讀書考試,等聽到消息的時候,秦小姐已經在那家難產而死,他連最後一面都未曾見到……

這才氣急攻心走了的,我見到他時,他只說曾答應秦小姐,等他高中便回來娶她,如今是盼不到了,讓我留了他的一縷頭發悄悄埋到秦小姐的墓旁。

我與兄長這些年相依為命,靠著父親的撫恤過日子,母親前些年也走了,兄長上回去趕考,秦小姐來見我,還給了我許多錢財傍身,卻沒有想到成了兄長的安葬錢……

後來,我想著兄長從小也教我讀書,他讀過的我也都讀過,我們長相相似,我便頂了他的名來了京城,想遂他的願,拿個功名回去與他。”

馮伏芳回憶著這一路的艱辛,梁淺不由的牽住了她的手安慰著她。

“那你後來是如何上了考場的?可有誰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的?”

梁淺還是決定確認一下,目前除了自己還有沒有人知道這件事,這決定了這件事的風險如何,只見馮伏芳搖了搖頭。

“我原以為也是兇險的,只不過考場上,丞相貌似壓了許多寶,所以眾多人賄賂著,我也跟著給了些錢才免於搜身的。

也正是如此,蕭大人上報說考場有舞弊之人後,昨日陛下還專門將原本榜上前三甲的人又召進宮裏細細當面考了一回才作數的,我也身在其中。”

梁淺不禁感嘆,這不相當於還加試了,雖然可能不用搜身(因為這年輕皇帝定是親眼盯著),但是卻依舊考真才實學,想必丞相的人露了怯,這馮伏芳才得以成功。

倒是當真是天時地利人和了。

“唉,如此這般,你如今是打算怎麽辦?”

馮伏芳再次嘆氣,臉上愁容密布,“東家,這正是我今日所愁之處啊,我原是想,拿了功名了卻了兄長的心願,我便回鄉假死,屆時買通當地官員,去查的也就是兄長真正身死的消息……”

梁淺聽到這裏,還是不免嘆氣,她真是將此事想得太簡單了。

“可,今日得知我成了狀元,進宮謝恩之時,丞相大人莫名為我做了媒,說要將青月公主許配與我。”

馮伏芳說著越來越激動,不由得提高了音調,梁淺忙指了指門外,馮伏芳才又小聲的說著。

“這這這,這不是荒唐!我卻不得暴露身份,一再拒絕,竟然惹得了太後不悅,說是我不敬青月公主,我本是高攀,怎還挑剔起來了,我……便更不敢說了。”

梁淺聽到這裏,竟然覺得荒唐得有些想笑,只有戲文裏才會發生了的事情,現在居然就這樣發生在了自己眼前。

“哦?那如此這是聖旨已經下來了?”梁淺強忍住那奇怪的笑意,還是關心地問起來。

“那倒是沒有,說這事時,陛下始終沒有說話,只是太後和丞相在同我說,故此,想必是還未定下來,可我聽公公們說,今夜開宴,定然也是要請青月長公主來相看的……

唉……我該如何是好?東家。”

梁淺聽到宴會,便有些敏感的意識到,這馮伏芳想必是知道了自己不僅是這酒樓的老板,更是蕭大人的家眷,這麽大的宴會,自己八成也在的,所以才找自己來出主意。

可梁淺並不打算戳破,站在馮伏芳的角度,自己也能理解她如今的困境,而且青月長公主自己也算認識,應該,也不算多管閑事吧。

“按你所說,你可是還未曾見過長公主殿下了?”對面用力點了點頭,期待地看著梁淺。

“那今夜晚宴上,你便同青月長公主私下見上一面,公主是良善之人,也不願任人擺布,故此,你同她如實以告,想必公主得知真相,也會同情你,想必也能拒絕這門親事。”

“好,那便聽娘子的,小人在此深謝娘子了,還請娘子救我與水火,來日,我定然結草銜環,報答娘子。”

說罷,馮伏芳便從袖口裏拿出了一金簪遞了過來,梁淺忙推了回去。

“蕭家娘子,我既知你真實身份,如今也是誠心求你,若不是兄長臨了時同意,我也萬萬不會來此,只在家當個紡織娘子做些工錢罷了。

可如今,我既得了功名,也想做出一番事業,或大或小,都是告慰兄長和秦娘子的在天之靈罷了。

求您幫我,也是不想卷入丞相他們爭鬥,更不想誤了長公主的終身。

這金簪原是我母親的陪嫁,如今我雖剛得了功名,卻無俸無祿,還望您收下此物。”

梁淺將對面扶起來,見到馮伏芳明艷卻又有一絲英氣的容貌,心裏想起一瞬間長公主的樣子,竟然聯想了起來。

這樣兩位女子不應該就這樣不清不楚的就被捆綁上,聽到對面這番情真意切的話,梁淺也不免動容。

“我只能盡力而為,你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這金簪如此貴重,我是萬萬不能收的,你且好好收著,讓來日這金簪也來見證你的好日子才是。”



梁淺送走了馮伏芳,叮囑福之繼續去盯萬星,便帶著財之匆忙回了蕭府。

果不其然,到了下午蕭明淵果然派了人來報,讓梁淺進宮赴宴。

“頭兒?如今按著形勢,您可還要殺那人?”

財之在前面駕車,梁淺則靠著馬車同財之說話。

見梁淺半晌不說話,財之才又繼續開口說著。

“頭兒,我雖從小在縣裏混著,可也算半個江湖人,依我看,無情大師所說之事想必對頭兒你來說,未免風險太大。”

財之始終看著前面的路,雖然路上有各種各樣的聲音,梁淺還是聽清楚了財之的話。

“哦?依你看,我有哪些風險可防?”

“籲——”財之聽到梁淺有了回應,便將馬車停到了一無人的巷口,自己則仍然坐在原處說話。

梁淺也註意到馬車停了下來,心想反正自己今日也不是宴會的主角,看日頭也能提早到,便也沒有拉開車簾,靜靜坐著聽財之說話。

“頭兒,恕我直言,這幾日我也猜到了七八分,想必您和大師想殺的這人也算得你們的仇人罷,雖說冤冤相報何時了,我也沒有這個資格攔您,可還望頭兒能多考慮一分。

先不說這人的武功這些年在江湖上也沒有聽到個響兒,要麽是早年有些厲害受了重傷,要麽是出了什麽事隱退了江湖。

可如今成了丞相府的門客,怎麽看,這都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頭兒你想殺他,風險未免太大。”財之倚著馬車門,像家中的老者一樣同梁淺說著。

梁淺坐在馬車裏長嘆一口氣,“我又怎會不知他並非常人,可師父執念太深,我若不去,想必她也會自己去的,而她身上的傷則是實在負擔不起了。”

“頭兒可有想過,即使真的將這人殺了,您和蕭大人的關系……”財之頓了頓,可馬車裏的梁淺什麽都沒有說。

“這些日子我看蕭大人還是愛惜您的,府內上下也尊敬您,您要開酒樓,不想管府裏的事,蕭大人也從未幹涉。

但頭兒別忘了,蕭大人如今和丞相明裏暗裏鬥得是人盡皆知,若是真說起來,蕭大人也是眼裏可是揉不得沙子的人。

若是您冒然殺了這人,影響了蕭大人的事,只怕您和大師都會身陷囹圄啊。”

沈默了好一會兒,梁淺才從馬車裏遞出來一杯茶水給財之,然後掀開簾子看著遠處逐漸遠去的雲彩。

“財之,唉……我同你講個故事罷,從前有幾位俠客,他們師出同門,約定一起闖蕩江湖。

後來最小的那位師弟在一次意外後不知所蹤,另一位師弟也離了心,後來跟著他夫人來了京城定了住處,不再漂泊……

叫無情的大師姐和叫無傷的小師妹都喜歡上了同一位師兄,後來無情離開了,成全了他們。

可兩人卻被人追殺,師兄被人挑斷手筋,活活傷痛而死,師妹帶著孩子沒過幾年也去了,那孩子就這樣流浪了好多年,無情才終於找到,又過了很久,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才幫師兄師妹安葬在一起……

所以,這件事,我必須去做。”

這是師父多年的執念,也是身在古代的梁淺想要幫無辜的一家人討回的公道。

財之聽完也沈默了許久,他此刻也明白無情作為江湖兒女,師兄師妹便是親兄弟姐妹般的存在。

也明白難怪梁淺說無情執念太深了,想必這些年她也時常愧疚,會不會正是自己當初的離開才讓這家人受到這般苦痛的。

“嗯……頭兒,如此看來,那對師兄師妹之死並非一人之力所能做到的,想必身後是有更深的勢力牽扯才是。”

財之暗示其梁淺,還是想勸梁淺多留心。

“你擔心的,我明白,到時候……我會問清楚的……我們走罷,再不出發就真的晚了。”

財之坐好駕起馬車,朝梁淺說道:“頭兒用得上我的盡管說。”

梁淺笑著點了點頭,放下車簾,看著馬車裏的熏香,梁淺無奈的搖了搖頭。

剛剛說起蕭明淵的時候,自己心裏竟然想的還是期望他不要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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