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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陽春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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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陽春假日

雙休日這樣的大好日子,不去水立方為中國隊加油的閑雜人等全部聚集在陳素王峻家的樓下。

「真的嗎?」

「是真的嗎?」

「真的是真的嗎?」

匆忙而來的每個人都在詢問著這句話。

劉鎮東抱著千金帶著半洋老婆顛著過來了,後面跟著還沒來得及取下做家務的護袖的孫莉和高遠,放假的江嘩也跟著爸爸快步聚集過來。

四面八方聚集過來的朋友們有著捉現成的興奮。在大家的矚目下,年紀最長的江教授按下了陳素王峻家的門鈴。

趁著雙休日睡了個大懶覺,在床上賴到快中午才爬起來的陳素對朋友們的集體拜訪很意外。雖然在一個城市生活,但大家的工作都很忙,也都各有自己的生活空間,除了預約的聚會和節日之外,平常倒並不多走動,今天怎麽這麽巧都齊聚到他們這兒來了?

對不多見的朋友們,詫異後是很愉快的歡迎,招呼著大家進屋。劉鎮東懷中的小千金對著陳叔叔咧開小嘴巴呵呵笑,惹得陳素跟著歡喜。劉家千金這滿腦袋的綢緞花可真有意思。

歡迎著朋友進屋,看到跟著大隊伍最後進來的高遠和孫莉,陳素失笑中有著調侃,「哎,不會是你倆號召的吧,是來送喜帖吧?」

不管當事人再如何去撇清,在所有人眼中就是一對的高遠和孫莉接觸滿一年了,相看兩相厭的兩個人也不知怎麽的就成了現實中的一對,可就是都沒有結婚的打算,看得雙方的親戚都替他倆著急。

兩人各自笑了一下,沒有應答。

對不回避也不承認的兩人,弄不懂這兩位究竟是什麽想法的朋友們卻沒想過問。在朋友眼中,高遠早就被孫莉的蜘蛛絲給盤住了,他倆婚姻大事只是心態的問題。況且,今天相對於高遠的事,他們更關心陳素王峻家的事。

與陳素短促地應了句客氣話,一擁而入的客人們都貓著身子東張西望,個別的還悄悄瞄了瞄陳素王峻的臥室。刻意忽略沒有折疊的被子,瞄了擺在床頭櫃上常年盛開的百合花,讓那個別往人家臥室鉆的朋友看得頗有意思,真想像不出王峻還是個有浪漫細胞的家夥呢。

經過地毯式的搜查,最終還是一無所獲的他們把責難的目光盯向江教授。幾次接觸下來,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這位外表穩健的海歸教授骨子裏是個一點也不亞於劉鎮東的大嘴巴。

沒找著目標,摸著下巴,江教授踱步站到一直都在穩重旁觀的江明華和江曄那邊,對這些責難的目光采取了全然無視的態度。

「怎麽了?你們在找什麽?」跟著這群人圍著自個兒房子轉了一大圈後,陳素發現這些朋友們此來好像是要在他家找個低於桌子的小東西。

大家都是貓著腰探究桌子下面,應該是在找個小東西的吧?試探著,陳素問朋友們,「你們是在找麻將嗎?上次你們放在哪兒就還在那兒。」

「不是找麻將。」放下沙發布的劉鎮東眨眼,「好久沒見王峻了,對了,今天是周末,他上哪兒了?」

瞧著劉鎮東,再看看撩著桌布看桌子下面的他的半洋媳婦,陳素直起腰道,「你們就明說吧,來是有什麽事?」

「被你看出來了呀?」劉鎮東笑著。這幾年被王峻熏陶的陳素越來越不好糊弄了。

白了劉鎮東一眼,他和王峻一周工作日的接觸時間比自己和王峻待著的時間都長,說好久沒見王峻這樣的推搪之詞,當他有那麽好騙的嗎?陳素正色道,「說吧,讓你們一起過來究竟有什麽事?」

被看出來了,聚集而來的他們同時指向江教授,要問原因,就問這位海歸教授。這次聯合行動是江教授發動的。

對集體的出賣,江教授相當不屑。雖然這件事是他先挑起的頭,向劉鎮東散布了不準確的信息,可一聽到只言片語就聯合攛掇著跑來的家夥們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在江明華和江嘩也非常好奇的目光中,江教授解釋了一下,確實是事出有因。這件事需要從他教完選修課之後在回家的路上看到王峻的車說起。

在路上,他看到王峻的車不是問題,問題是看到了從王峻的車上跳下來的兩個小孩,倍覺好奇的他就立即采取了盯梢行動。接下去,他親眼看到鎖了車門的王峻一手牽了一個領著進了學校。在他盯梢的二十分鐘裏,王峻沒有松開牽小孩的手,而且,他也判斷出王峻進學校絕對不是辦事,純屬閑逛,在學校裏閑逛。所以,經過認真地分析,首先,需要確定的是王峻絕對不是那種會好心給迷路小孩帶路的人,更不會是個離開校園後還留戀母校的人,難道——難道這是王峻和陳素領養的小孩?震驚著的、好奇著的、有趣著的他立即掏出手機,第一個打通的就是劉鎮東的電話。畢竟,和王峻接觸時間最長又最藏不住話的只有一個人——劉鎮東。

於是,全然不知這件事的劉鎮東在十分鐘內就通知遍了全部的熟人,接下來,散居在四九城的朋友們短時間內聚集到這裏,這再次證明了偌大的北京城依舊還是很狹小的。

對,劉鎮東點著腦袋,就是這樣。雖然這幾年他們都看破了江教授的真面目,不過正所謂無風不起浪,江教授還不至於胡說八道。得到劉鎮東傳來陳素王峻領養小孩這種大事件的朋友們當時就扔下手中的東西都跑來了,他們真是好奇透了,對他們來說,陳素王峻領養小孩是件非常新鮮的事。

聽完了解釋,看著面前閃著亮亮眼神求證的這些位,陳素無奈著。「真是一群沒事找事幹的家夥。」這句話被陳素隱在心裏,沒好意思說出口。顯然,這個假期,大家都過於閑適了。

「他去拿幹洗衣服去了。」陳素交代了一下王峻的去向。

端詳了陳素的臉色,大家都很失望,看來這件事根本就是空穴來風。在這個家,和外在表現的不一樣,陳素的家庭地位可比別人預想的要高得多,王峻幹什麽都會稟告太座大人的。陳素無聊的神情明確表示出了根本沒這回事嘛。

圍著陳素求證的大家一哄而散,還套著護袖的孫莉給大家泡茶去了,劉家媳婦去幫忙。不管怎樣,也快中午了,顯然,大家都想蹭完午飯再走。陳素也連忙回房間把沒疊的床鋪收拾一下。

陳素王峻家陽臺上一片綠意,每年年節買的花花草草都被王峻隨意料理得生機盎然,江家三口在陽臺上指指點點。

廳裏,舉著千金,劉鎮東不厭其煩地向所有朋友再次炫耀,「來,扮個小貓給光棍高叔叔瞧瞧。」粉嫩嫩的小千金有力蹬著肥嘟嘟的小腿,對著光棍高叔叔歡騰著呢。

擡腳踢開總是慪他的劉鎮東,每次都這樣,都不覺得無聊嗎?

喧囂沒有進行多久,鑰匙開門聲傳來,王峻回來了。

進來的王峻對滿屋子的人沒什麽反應,劉鎮東嚷著讓閨女扮小貓的聲音在樓道裏都聽得清清楚楚,這家夥不在家盤弄他那個寶貝女兒,到他這兒來幹什麽?

「你回來了。」整理了桌面騰出空地兒的陳素跑過去迎向王峻,接過他手中拎著的幹洗袋,視線定在了王峻的身側。

「陳叔叔,您好。」跟著王峻後面進來的還有兩個小男孩。

「張揚?沈毓!」接著幹洗拎袋的陳素好吃驚,連忙分開王峻,打開已經關上的門,張望了一下樓道,後面沒人。

「這怎麽回事?歡迎,歡迎。」好意外的陳素擁著兩個少年兒童進屋。

有小孩子的聲音!從廚房躥出孫莉和劉鎮東媳婦,從陽臺跑來江家三口,再加上廳子裏坐著的高遠劉鎮東和劉家千金,滿屋子的人都盯上了小客人。正要對陳素解釋的王峻被蜂擁的一幫子人擠到一邊。

王峻帶回來兩個少年兒童!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另外一個眉目俊雅很是清秀,兩個小男孩都背著個不小的背包,有著小旅行家的味道呢。

盯著這兩個小孩,首先,大家一致確定這兩個絕對不是孤兒院的小孩;第二,這一定是家境良好的小孩,簡單的春裝,精致的小背包全部顯出良好的家境;第三,這是家教很好的小孩,面對一哄而上圍著他們盯著瞧的叔叔阿姨們,兩個小孩不慌不忙地鞠躬,「叔叔們好,大姐姐們好,大哥哥好!」再看向一位叔叔懷中抱著的粉嫩嫩滿頭蕾絲小姑娘,一起加上一句,「小妹妹也好。」叔叔,大哥哥,小妹妹都很好解釋,可,那個「大姐姐們」指的是哪些個?

滿場男人們的目光一起掃向楞了一下後迅速笑開了花的奔三的女人,對,這滿屋子就劉鎮東半洋媳婦和孫莉這兩個奔三的女人了,低頭瞧著這兩個一本正經說著假話的小子,有禮貌,有教養。很有眼色,還好甜的小嘴巴,哎喲,多可愛的祖國花骨朵呀!

瞄著那邊歡天喜地的兩個被奉承了的女人,被擠了出去的王峻轉身回房換衣服去了。陳素好笑的上前幫兩個少年兒童取下小背包,領著他們向大家介紹,虎頭虎腦的那個是張揚,秀氣的這個叫沈毓。一出口就得到了絕對歡迎的兩個兒童立即成為這裏的焦點,也很得哥哥、妹妹的喜歡。

劉家千金小佳佳伸出肥嘟嘟的小手去摸新哥哥,噗哧噗哧笑個不停,那歡喜勁樂得兩個小男孩眼睛也閃亮亮的。捏著嬰兒一點點大的小手指頭,兩個小子好奇極了,好小好小的爪爪呀。

因為可逗又有趣,劉鎮東索性把舍不得放手的寶貝女兒遞給他們抱著,小孩子抱小孩好有意思。

閃動著星星眼盯著兩個小正太,孫莉激動地掏出數碼相機圍著拍個不停。她狂熱的行為看得高遠立即沖過來連聲警告,「差不多點,不要太過分了。」當然,他旋即被失去理智的孫莉甩到一邊。

還沒長牙的劉家千金小佳佳眨著眼睛對兩個小哥哥出奇的喜歡,歪坐在小哥哥腿上的小模樣,連王峻看得都忍不住咧開唇角。

一時間靠近不了被無聊的大人們熱烈歡迎著的張揚沈毓,想不透他倆怎麽會和王峻在一塊,帶著疑問,陳素跟著王峻進了臥室。

接過王峻脫下的外套,陳素詢問著,「這是怎麽回事?他倆的爸爸呢?」上周他還和張震預約下周三見面簽合同的,難道張震他們這會兒就來了?

「是在路上看到他倆的,我打電話找他們爸爸的時候,那張震居然還很不以為然,說就是讓他們自個兒找旅游景點的。」說著這話的王峻表現出對不及格的張爸爸的不滿。

啊?陳素詫異起來,就算是很放開手,張揚和沈毓也還是小學生呢,連忙道,「他們不來接人嗎?」

「本來說不來接了,讓他倆玩累了自個兒回酒店。不過,那個鄭律師說來旅游的時候沒帶合約,想來接他倆時順便拿份合同影印本,他們逛完天壇就過來。」王峻把衣櫥上的箱子取了下來,順口道,「這次,好像他們全家都來旅行,說是玩到簽約那天。」

噢,真是很享受的一家。聽了好笑的陳素找了塊幹布擦拭了箱子上的浮塵,把王峻帶回來的幹洗好的毛衣細心放進箱子裏——王峻的母親親手編織的兩件毛衣是他們倆最珍惜的寶貝。

收拾好,陳素跟著王峻出了屋子,好奇地追問了一句,「對了,你是怎麽遇到他倆的?」

「我在半路上看見他倆在街上問路,就帶他們去了想要去的地方看了一下。」王峻對陳素的疑問簡短的應了聲。

「不是這樣的,王叔叔說的不對。」被大姐姐圍著親了好幾口的張揚舉著手,「是我帶著弟弟正在旅游,半路上遇見了王叔叔,王叔叔非要帶我們去看清華,我們就陪王叔叔去看了。」

啊?王峻非要帶他們去清華?清華?北大出身的王峻非要帶他們去看清華?明顯不想解釋的王峻穿過廳堂去收拾窗臺邊書桌上的電腦之類的東西。小孩子是很鬧的,要是不小心弄摔了,丟了資料就不好了。

聽得好奇又好笑,江教授一本正經地逗著小虎頭,「北大比清華好喲,你們不想看看北大嗎?」一邊說著,一邊他側頭靠著身邊江明華的耳朵說著悄悄話,今兒他分明看到王峻領著兩個小子在母校裏閑逛的。顯然,王峻已經對倆小子進行過幼稚的報覆了。一邊也聽到了的江曄好同情這兩個被王叔叔騙了的小弟弟。

「不想。我爸爸說那是個標榜著中國大學生的領袖和楷模卻光說不做誇誇其談的地方。」仰起小臉,張揚得意洋洋道。

滿屋子的沈寂。這一句話把滿屋子的叔叔們都得罪遍了,當然,這其中也包括了王峻陳素。被小小打擊了一下的陳素看向面無表情的王峻,顯然,這話他已經聽過一次了。

苦笑了一下,伸開手臂擁著這兩個得罪了一群記仇的叔叔們的小孩,聽著這話的陳素不是惱火,而是有著蠻不好意思的感覺,這確實像是那位沈爸爸的話。孩子們的沈爸爸真厲害,總是能一針見血,不甘心也沒辦法。沒偏離事實多少的言論還是得洗耳恭聽的,這也是批評和自我批評的好事,只有對批評的意見進行改正和提高才能更加促進進步!

瞄著前後左右楞著的男人們,孫莉眨眨眼,她現在實在好奇這倆孩子的爸爸是何等人物。劉家媳婦也蠻好奇地瞧著這兩個小客人,不管怎麽說,王峻會領著兩個小男孩回家就是非常有趣的事兒了。

又一個顯出不成熟心態聽不得不同聲音的大人跳了出來。可親的高叔叔微笑地捏著小虎頭的臉蛋,「你們爸爸什麽時候過來呀?」沒人阻攔高遠這種不成熟的舉止,大家都有著一致的認可,變相被踩了的叔叔們都想見見那位欠揍的爸爸。

聽著蠻有趣的孫莉從高遠手中救下被盤弄的小孩,笑著岔開話題,「你們爸爸說清華好,所以你們就想去看看清華嗎?」不管怎樣,有志向的小孩看在她眼中很了不起。

「不是,是要考大學的哥哥問爸爸該報什麽樣的學校好,爸爸就要哥哥在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之間作選擇,爸爸說他不喜歡廢話多的地方。」被捏了臉蛋的張揚繼續著爸爸的語錄,「要少講廢話多做事,清華就是個少講廢話多做事的地方。」

嘿,這麽說他們的學校就是那個廢話挺多的地方吧?不過,想想也是,北大提出了「團結起來,振興中華」,而清華則提出「從我做起,從現在做起」,一虛一實,其實已經昭然若揭了。

相比於一點兒也不在乎被捏了的張揚,另外那位被劉家小千金拽著不放的小男孩閃動著大眼睛,對高叔叔的笑裏藏刀就顯得警惕多了。

和虎頭虎腦的張揚不同,這個年紀較小的沈毓看來是個觸覺敏銳的小孩,似乎不怎麽好對付。不過,瞧著這個懷裏掐著個沒牙的小丫頭片子,自個兒也還沒長開的小子一副謹慎正經的小模樣,除了想笑之外,大人們實在沒有別的想法。小孩子審讀的目光讓成精的大人們立即變換了態度,在座的大人們意見有著一貫的統一,和小孩子就不要計較了,但一定得見見那位敢如此口出狂言挑釁的欠揍的爸爸。難道這倆小子的爸爸是憤青?挨了踩受了罵的家夥們都默契地耗在了王峻陳素這兒堅決不走了。

轉開身,王峻懶得去理睬這些無聊人士。而開始就對這個話題就不上心的陳素忙上忙下給小客人們翻找著零食。家裏存料不多,還都是小孩子不怎麽喜歡吃的餅幹之類。

不管男人們怎麽想,樂開了懷的孫莉和劉家媳婦都對兩個小嘴甜甜的小男孩搶著表示歡迎。話是人家爸爸說的,把氣撒到小孩子身上,真是一群不成熟的大人。

「小弟弟,你們吃過了嗎?你們想要吃什麽盡管告訴大姐姐。」

被自稱大姐姐的倆奔三的女人的嗲腔雷到的男人們轉開腦袋各自找事幹去了。面對大姐姐的善意,敏銳的沈毓有著客氣的生分,「謝謝大姐姐,在餐廳外的地方,我們不點菜。」

啊?

轉過腦袋的大人們錯愕的視線盯著這兩個小子,還在歡騰著的張揚嗅著散發著藥味的空氣,昂頭東張西望打量著四周。呀!好多書呀,王叔叔陳叔叔一定是非常聰明的人。

「不點菜?」這是什麽意思?孫莉看著漂亮的小男孩沈毓詢問著。

小沈毓正色道,「我爸爸說,在餐廳外的地方不許點菜,更不許在家的地方點菜。」

喲,喲,多可愛的小孩,多有哲理的教育用語,多有趣的爸爸,多新鮮的教育詞匯,這可是一句回絕在飯桌上無理吵鬧的獨生子女的哲理性的語句。「聽到了沒有,快點記下來。」劉鎮東的媳婦催促著老公快點掏筆拿紙。

「不要緊,今天爸爸不在,姐姐願意給你們做你們想吃的所有好吃的東東哦。」聽得樂極了的孫莉誘導著孩子們偏離正路。

「不可以。」張望過四周環境的張揚搖頭,「爸爸說沒有規矩就不成方圓,不能堅守準則,將來就不會成為意志堅定的人。」

真想拍手稱讚,把兒子教育成這樣的爸爸究竟是什麽樣的爸爸?劉鎮東瞟著媳婦兒奮筆疾書,好有哲理的教育理念,必須立即記下來。

「不過——」有點不好意思,張揚眨眼道,「我弟弟最喜歡吃魚了。」

大家瞄向明顯比小哥哥更有戒備思想的弟弟。看了張揚一眼,沈毓道,「哥哥喜歡吃雞腿。」

孩子那小小的狡詐看在大人們眼中實在太有意思了,愛吃魚的小貓貓和愛啃雞腿的小虎頭看得人手癢癢的,拋下對孩子們的爸爸的成見,江教授忍不住抱抱小虎頭,江明華和江曄都不由摸摸小貓貓,這樣的小孩想不疼愛都很難呀。連帶的,劉家小千金也被摸了兩下,恨得劉鎮東牙癢癢的。

不過,很遺憾,魚和雞腿這兩樣在王峻陳素家的冰箱裏都沒有。歡樂的孫莉煮著可口的菜肴;沒有女兒的糾纏,劉家媳婦也守在一邊跟著認真學習家務,只是幫倒忙的次數過多,被孫莉友好地請了出去。

靠著廚房的門,高遠道,「給我來份牛排。」

「在家的地方不要點菜。」愉快的孫莉拒絕。「只有排骨、燒蝦、炒香菇,別的沒有。」

「噢。」被拒絕了的高叔叔在劉家媳婦吃吃的笑聲中回座,看著瞧著的劉鎮東過來推了他一把,「你倆在一起也有一年了,婚事究竟什麽時候辦?」

被拒絕點菜的高遠白了被閨女拋棄的劉爸爸,「八卦!」

等著開飯的這段時間裏,兩個小子很快和江曄哥哥玩到一起。對莫名多出來的兩個小尾巴,江曄覺得頗是有趣。不,是三個尾巴,還有個揪著沈毓衣襟不放的劉叔叔家沒牙的小千金。同樣的,對揪著他衣服就是不放手的小小妹妹,身為小男孩的沈毓也顯得有些困惑,伸手拍拍滿頭花花的小妹妹的腦袋,小妹妹露出粉嫩嫩的牙齦,回以大大的笑顏以示喜歡。大人們故意回避了,放不開手的沈毓就只有夾著小妹妹跟著了。很喜歡這兩個小男孩的劉家媳婦進來照看一下,雖然是小男孩,沈毓抱著軟軟的小妹妹還是很小心的,看得很放心的劉家媳婦又跑回廚房繼續給孫莉幫倒忙去了。

個性溫和的江曄很得張揚沈毓的喜歡,交談了三句話就改口叫上了「江哥哥」了。小弟弟們毫不掩飾的歡喜讓總不能完全拋開心理陰影的江曄格外開心,大人們默契著不介入孩子們聚集的區域。被三個小孩圍著的江曄有著當哥哥的穩重和成熟。只有劉鎮東極為憂郁,他那個寶貝千金居然就是揪著沈毓不放,要是非要扒開她的小手,小姑娘就會吵鬧不休。

唉,要喜歡也要喜歡像張揚那樣的呀,雖然過於沒心眼,可是很厚道的。沈毓這種很敏感的小孩可要不得,當爸爸的好為千金的未來擔憂喲。

「餵!」高遠擡腿踢蹲在沙發角監視著兒童區的劉鎮東道,「你那個丫頭才幾個月呀,離嫁人還有二十多年呢。」

「妒忌,純屬妒忌。」劉鎮東撇著嘴巴。

盯了劉鎮東一眼,當他真沒有脾氣嗎?一而再,再而三被慪的高遠動手了,擡腳就踢。受了攻擊不還手不是劉鎮東的生存原則,立即揮拳還擊。張臂護著江明華,江教授盯著開架的這兩個老大不小的家夥,打吧,加油!再來一拳。

被無辜波及到的王峻擡腳踢開兩個在他的地盤開架的家夥,真是的,怎麽到了他家都成了這副長不大的模樣了,糾糾纏纏的也不怕孫莉拍照。

可嘆,孫莉沒來得及瞧著,這場拳腳戰鬥在王峻的過度幹預下短時間成為死局。一溜煙,抱著粘著他不放的劉家千金,沈毓躥了過來,對著被王叔叔踹了的高叔叔劉叔叔給了個大大的笑臉後又跑開了。

怔了一下下的王峻摸著下巴,剛才高遠就欺負了張揚一下下,就被沈毓記住了,現在的小孩子還真厲害。江教授連連搖頭,劉家千金的未來堪憂呀,這般聰明的男孩子可不好對付。江明華擡起一肘擊在他腰上,別把風涼話直接說出來。被小孩子間接譏諷了活該的高遠安撫著聞言後很受傷的劉鎮東,還要擔憂二十多年呢,悠著點,不要把心操碎就成。

忙碌的女人們端上飯菜,招呼著孩子們開飯了。劉鎮東也終於能夠抱回閨女一下下了。

餓了的孩子們再次體現出良好家教,洗完手坐到桌前齊聲道,「謝謝大姐姐。」

又被甜甜嘴巴給迷惑了的女人們把最好吃的菜肴往兩個少年兒童面前推,「要多多地吃,才能快快地長大喲。」既不認生又很禮貌,這樣的小孩到哪兒都會得到歡迎。

這一頓飯菜吃得熱鬧,小男孩們毫不掩飾對佳肴的喜歡讓孫莉心情很愉悅。劉家媳婦抱著千金進了陳素家的臥室,劉家小千金的午餐是母乳。劉鎮東端著飯碗跑進屋,圍著母女倆一個勁的傻樂。

沒有劉鎮東在的飯桌上,大家這頓飯吃得很安穩。

顛著吃飽喝足的千金,傻爸爸劉鎮東繼續實施對光棍高遠的顯擺。高遠一把搶過劉鎮東又拿來慪他的小千金塞給全無防備的沈毓。措手不及的劉鎮東瞪著這個小心眼的朋友,拿寶貝慪他,還不是想讓他早點成家生子麽,真是小心眼,老大不小的人,怎麽還是這樣幼稚。

三個孩子和他們的江哥哥在王峻的運動間玩,看江曄認真照顧著弟弟妹妹的模樣,放心了的陳素請江明華幫忙覆印一下東西,張揚的爸爸也應該快到了。

吃飽了玩了一小會兒,小姑娘開始迷乎乎了,舞動著四肢不安地折騰起來。瞧著小姑娘漲紅的小臉,在空襲警報響起前一瞬間,江曄、張揚撇開沈毓連忙去找劉叔叔。

聽了跟著過來瞧一下的陳素連忙回臥室展開被子,拉上窗簾,準備給小姑娘休息。

撥開爸爸媽媽慈愛的大手,小姑娘纏著沈哥哥的衣襟開鬧了,困難地抓住開鬧了的小妹妹,小學生的沈毓好為難,小妹妹的哭鬧聲一點也不比張揚哭得好聽。沈毓求助地看向大人。

瞧著太有趣,大人們繼續刻意避開責任,當沒看到求助的,用眼角的餘輝關註著有趣的劇情如何發展。

最後,得不到大人援助的沈毓在江哥哥的幫助下,把糾纏著他衣襟的小妹妹放到床中央,無法脫身很為難的靠著床邊摸著小妹妹的腦袋,「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

為了填滿被愛女再次拒絕的空蕩的心靈,掏出角落的麻將想趁著孩子們睡覺玩上兩把的劉鎮東愕然回頭盯著王峻陳素的臥室,幫陳素覆印的江明華也走出小房間看向臥室的方向,「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曾子曰,吾曰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跟著一起咕噥背誦著的張揚拍打著王叔叔大大的拳擊包,呼呼,好重。

時間在停頓,安靜的客廳裏,大人們所有的行為都停頓了,空氣中,孩子咕噥的背誦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空間。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在王峻陳素的這個家裏聽到這種古韻的念白,更覺有意境。這次,就連外間的王峻都看向臥室的方向。哄著小妹妹入睡的沈毓和張揚的背誦聲交疊在一起,他們在背誦成人早已遺忘了的…… |?

《論語》。白了回頭用目光詢問他的劉鎮東一眼,高遠轉向也訝然了的王峻,「這兩個小子的爸爸是幹什麽的?搞教育的?」

不是,王峻對那兩個爸爸的的印象都停留在盤弄小貓小狗的搞怪狀態中。

「我爸爸是科學家喲!」從王叔叔的運動間跑出來,翻著自己帶來的背包的張揚得意洋洋地回應。

科學家?那是學理的了,他們中除了幾年才能見上一回的宋威是學電子工程的,別的都是學文的。

作為教育者,江教授過去攬著小虎頭的大腦袋,這小子真可愛。

「跟叔叔講一講剛才背誦的《論語》講的是什麽涵義。」

「不知道。」 

小虎頭幹脆的回應讓江教授頗為意外,「那麽,爸爸沒有告訴你嗎?」

「爸爸說這是做人的道理,不用特意去學,長大後就知道了。」張揚樂呵呵笑,找到了包裏放著的小骨頭枕頭。看到那小骨頭枕頭,撫養過小孩的江明華也不由笑個不停,小孩就是小孩。

還真是值得稱讚的教育方式呢,劉家媳婦探著腦袋瞧臥室內,回身擺著手,壓低聲音中透著興奮,「快,快看,快來看看——」

聞聲都擠在陳素王峻臥室門口往裏張望的大人們盯著那張大床上的孩子們。劉家小公主已經睡著了,以《論語》代替講故事的沈毓也沒能抵住春困,踢了鞋子爬上床抱著被子也睡了。一邊照應著的江曄也覺得好有趣,說睡就睡,小孩子真沒一點兒心思。

太可愛了,看得讓人直流口水。拎著小骨頭枕頭,轉頭瞧瞧圍著床瞧著弟弟妹妹睡覺的叔叔姐姐們,張揚過去給弟弟拉上被子,不然容易感冒的。

噢!噢!孫莉顫動舉著數碼相機,濃濃的兄弟情好讓人感動喲。還沒從感動中清醒過來;就見張揚自個兒脫了鞋子、外套爬上床的另一邊,放下小骨頭枕頭,拍拍旁邊另一個軟軟的枕頭道,「江哥哥,你也睡午覺嗎?」

這算是什麽?看著心愛的千金粉嫩嫩的小臉兩邊的兩顆大腦袋,這太過分了吧,他家純潔可愛的小公主怎麽可以——

王峻把站在床邊折騰著的劉鎮東拎了出去,誰要占不足一歲小丫頭的便宜呀。

「江嘩,你要是累了也睡一下,不然,就幫著照看一下,別讓他們滾下來。」陳素囑咐著江曄,不等江曄回應,就招呼大家出去了。

聽到陳素這樣說,所有人迅速退了出去,連流口水的孫莉也離開了。江教授和江明華對朋友們的理解很感激,和王峻陳素的關系更接近君子之交,他們本應在吃完午飯就離開的,只是,沒料到,今天這小半天看到江曄有著這樣大的變化,他們真是舍不得中斷讓江曄這般近距離貼近親情的機會。賴著吧,為了兒子。

回到客廳閑聊起來,那想等著刺撓那個挑釁的爸爸的本意早已沒有了,能把孩子在潛移默化中教育得如此好,這個爸爸自身一定也很棒。

這個假期過得無比愉快的孫莉借著陳素的電腦整理了數碼相機上的照片,讓本想搜索一下《論語》的劉家媳婦看得不停叫喚。探頭瞧上一眼,陳素嘖嘖直搖頭,明明是天真少年兒童的正常生活,居然被孫莉拍得如此暖昧不清,那方位、那角度,真是極盡不正常。這高遠的女朋友可以升格去當狗仔隊了。

從電腦裏可愛的孩子們的照片岔到今春服裝的最新潮流,兩個女人在小區域內低聲嘰嘰喳喳。小千金在午睡,想跑也跑不了的劉鎮東捧著媳婦塞給他的教育語錄陷入沮喪中,女兒前途堪憂呀! 男人們不去理會兩個泛著星星眼的女人,麻將是不可能玩了,在孩子們背誦著《論語》的地盤玩這種國粹,說真話,還真有點下不了手。沒事做的大人們看向陳素和王峻,他們都對這兩個少年兒童的來歷泛起了興趣,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說說吧。

被占了被窩的陳素講述了一下如何和倆小子的爸爸認識的過程,至於,兩個孩子的爸爸是一對這件事,陳素沒有提及,不是刻意回避,只是畢竟是別人的隱私,不應由他來提及。當然,也提到了合作事宜,還約定了下周三見面正式簽訂合作的合同。合同是由王峻來掌握確認,沒有打攪也很忙的朋友們。

聽到陳素提到那合同的事,江明華回小房間把幫陳素覆印好了的材料拿出來。一直從事金融的江明華在覆印的時候也略微看了一下,沒有什麽問題,是份權責分明的普通合同。

這就是和這兩個小子的爸爸合作的合同覆印件?高遠接過來翻看了一下咕噥著,「奇怪,是王峻把的關,居然沒有王峻式的條款。」

「王峻式的條款?那是什麽?」第一次聽到這種新名詞的陳素好奇地詢問。

「就是霸王條款的意思,這,王峻很在行。」劉鎮東哼哼,由王峻把關,應該沒什麽問題。 }看著因剛才王峻踹他們而記仇的高遠、劉鎮東兩個,陳素笑了起來,推了身邊被抨擊了依舊無動於衷的王峻笑道,「這算是太了解你?還是在汙蔑你?」

「別跟他們耍貧嘴。」不和這幾個閑人閑扯的王峻站了起來道,「我要喝杯茶,你呢?」

「我要花茶。」陳素笑著應了一聲,王峻去泡茶了。

轉回腦袋,陳素對嘴裏咕噥還是在認真看合約的高遠道,「張震是個白手起家的實業派,對市場經濟那套潛規則心知肚明。」這是王峻在枕頭邊跟他說的。很難得,王峻對張震頗為欣賞,曾這樣形容張震——那是個看上去大咧咧的人,其實,這種人心裏一肚子數,在合同上做出那種小手段反而會失了個朋友。

聞言,對合同很精通的劉鎮東也抽過來看了一下,他也想幫著陳素評估一下。每年捐出善款的他信任著陳素的為人也認可著陳素所做的事情,但他本人從未想過要參與其中。每個人用心做事的出發點不同,劉鎮東更喜歡自顧自地游戲人間,這也是一種人生。

瞧著那合同上彼此出資的數額,喲,還真看不出來,這兩個小子家境不菲,還是小金主呢,有這樣大的家業還能把小孩教育的這樣好,這確實值得好好學習一下了。

「有兩個合作人?」劉鎮東翻到最後一頁,看著後面的落款上有兩個合作人的印章,有點奇怪,王峻可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他最討厭一門多權的私營企業構架,這樣辦事權責較為難分。

王峻端來茶水遞給陳素,大家的那份,孫莉已經在沖泡了。順著詢問,王峻掃了劉鎮東展示的合同文件後的章一眼,上面合作人的落款——沈文華、張震。

王峻沒有回應這個問題,和他們一樣,張震不曾把沈文華擱在事業之外,這也是他對張震欣賞的一部分。

經過確認,這份規規矩矩的合同沒什麽可研究的,規範、合理也合法,高遠嘖嘖稱讚,「此乃合同之範本也。」

懶得理睬冷嘲熱諷的高遠,王峻低聲詢問陳素需不需要休息,小房間雖然久不用了,不過,把空調打開會降低些陰氣。

搖搖頭,陳素笑著,難得朋友們來玩,哪有心情睡覺去。

瞧著陳素沒有困意,王峻也就不多說了。旁觀已經生活在一起很多年依舊保持著溫馨的陳素王峻,朋友們也很愉快,大家都要幸福地白頭偕老喲。

這是個難得閑適的下午,城市內少有的爬山虎的綠枝在窗欞邊上往屋內伸延,透著滿眼生之希望。

沒心思的小孩說睡就睡,一下子安靜下來的廳子還真讓人不適應,偷偷摸摸去瞧閨女是不是蹬被子的劉家媳婦樂呵呵跑回來招呼著江明華快去看看。照顧著弟弟妹妹們的江曄也沒擋住春困,靠著床沿邊也睡了。十七歲的江曄依舊是個過於依戀家的孩子,這也正是江明華一直擔憂的地方。在兩個女人的號召下,大家都去看傳進電腦的照片去了,裏面還有過年聚會的照片。各家選著需要洗的相片,孫莉為需要沖洗的照片做著標記,「別客氣呀,這洗照片的錢歸高遠出。」瞪了亂承諾的孫莉一眼,高遠撇開腦袋。

趁著小孩子睡著春覺,大人們閑聊著今年開春伊始的大事小情,從兩會到臺灣大選,從劫機事件再聊到達賴,從美國次貸危機聊回本國的通貨膨脹,「連總理都說今年是中國經濟最困難的一年,今年就業壓力不容樂觀,你們這時候加大職業學校的投資合作,也該註意一下市場。」把話題拉回來,高遠對陳素將要投資的合作項目還是有點想法。

劉鎮東跟著點頭,去年股市大好一片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收縮了銀根,經營上也在適度觀察,對市場的波動向來靈敏的王峻怎麽會選在這樣的時機擴大合作?關於這一點,劉鎮東也有想法。

和一年半前相比,除了大米沒有漲價外,什麽都在成倍地漲價,經濟趨勢確實不樂觀。就算對經濟不敏感,陳素也深有體會,不過,在與張震合作的問題上,陳素得到王峻絕對的支持。現在市場需求越來越明顯,相對於求職的大學生而言,市場對受職業教育的專業技術人才給予更多的實際機會。這一點,陳素也是做過大量市場調查的。

閑聊扯淡中,大家都享受了一個清閑的下午,期間,老中醫來了通電話。春是一年之始,春季養生亦為一年之首,電話中,老人家叮囑了幾個簡單的食療方子讓陳素王峻記下。老人家的絮叨也成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記下食療方子的陳素立即給家裏撥去電話,早年操勞過多的父親和母親身子骨也日漸衰弱,這些簡易的食療方子正好也讓老人家好好清補清補。電話是周末放假在家的大哥接的,兄弟倆寒暄了會兒,聽到家人一切安好,陳素很安心。

王峻靠著一旁聽,他本來想趁著今年08奧運請陳家父母來住些日子,也讓陳家父母親自去看奧運會,可陳家父母說什麽也不肯來,在縣裏生活算是小康的陳家父母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足,陳媽媽說等到將來不能動了,再給他們盡孝的機會。對這兩位不肯麻煩子女的父母,陳素王峻深深敬重他們,只要有空,他倆會常回家看看父母的。

伴著小姑娘的吵鬧,睡足午覺的孩子們醒來了,是翻身的張揚壓醒小妹妹了。拍了拍被壓到的小妹妹,男孩子們飛快躥出來招呼著大姐姐,小妹妹的哭鬧聲對男孩子而言是很有殺傷力的。

經過確認,得給小姑娘餵奶換尿布了,當大哥哥的江曄連忙招呼著弟弟們去外面的洗手間洗臉。

才起床的少年兒童臉上紅撲撲的,透著的是無盡的活力。江曄幫洗完臉的兩個弟弟擦了香香,大的帶著小的那種親情看得大人們都熱乎乎的,不時用上數碼相機進行記錄的孫莉更是激情澎湃。

躲避著孫莉鏡頭的高遠那無奈的神情看在劉鎮東眼裏很不明白,瞟著詢問著他的劉鎮東,別開腦袋,回避這個話題,高遠深幽嘆息了一聲,讓劉鎮東掉了一地雞皮疙瘩,這小子腦子有問題了。

看時間不早了,這兩個男孩的家長似乎還沒有出現的打算,這算是遺棄嗎?「要是他們家長再不來,這兩個給我們家吧。」江教授和江明華太喜歡這兩個小子了,正好帶回去給江曄當弟弟去。

吃飽喝足又換了幫寶適,一身清爽的小姑娘又被高叔叔奪過去塞給沈毓了。瞧著被小小姑娘小手又緊捏住衣襟的再次困惑為難的小沈毓,陳素看得實在好笑,原來高遠不是針對慪他的劉鎮東,而是在欺負人家小孩。王峻都看不下去,「你和小孩子鬥什麽氣?」高遠顯然是對取笑他的沈毓心存報覆。

還沒長開的小子居然取笑他,哼哼,看誰笑到最後。

手裏沒了女兒的糾纏,劉家媳婦推了孫莉一下,低聲問,「你看中他什麽了?」

孫莉笑著,「別理他,他患了婚前憂郁癥,對人家的小孩耍脾氣,無他動機,純屬無聊。」

「噢,原來如此。」受教了的劉家媳婦哈哈大笑。

拍著板著臉的高遠的肩膀,被女人們嘲笑的男人真難看,劉鎮東同情這個朋友。「別介意,爽直就是你嫂子最大的優點。」對婚姻和下一代抱著畏懼之心的高遠確實很可笑。

門鈴聲預示著倆小鬼囂張的爸爸總算來了。

開門迎著來客的陳素笑了起來,這次張震全家都出動了嗎?除了張震沈文華之外,鄭庭軒和他的伴侶顧老師也都來了。拎著好大的水果籃,進屋的張震看到了滿屋的客人立即笑了起來,看來,今天能認識不少朋友呢。隨後進來的是沈文華,後面跟著的鄭庭軒和顧老師被樓道上的油畫給耽擱了。

「爸爸!」扔下手邊的東西,兩個小子沖上去歡迎他們的爸爸。總算,爸爸們想起來接他們了。

這就是倆孩子的爸爸,看一下就知道了,標準的放大版的沈毓張揚,不過,哪個才是那說話囂張的爸爸?

幫著陳素接過客人帶來的水果籃暫放在一邊,孫莉兩眼閃閃發光瞅著,沈毓的放大版是標準的儒雅學士呢,呵呵。

摸摸跑過來靠著他的張揚的腦袋,沈文華對沈毓舉到他面前的小小的小姑娘較為不理解。伸手接過身體軟軟沒長牙的小姑娘端詳了一下,那對著小姑娘研究般的審視讓大家都看出來了,這位是個科學家型的理科生。

相對於沈毓的爸爸舉著小嬰兒進行研究的神情,大人們對終於把糾纏著他不放的小妹妹交出去的沈毓更感興趣,那交了差撒腿就跑的小身板看得劉鎮東牙癢癢的,這個小子,占了便宜還賣乖,太不像話了,他家的小千金是那麽容易抱的嗎?

沈毓迅速脫離現場的模樣兒看得旁觀的大人們都很好笑,靠在頗為喜歡的王叔叔身邊,沈毓避開了小妹妹的視線。王峻伸手按了按靠著他的小家夥的腦袋,掐著個一直不肯撒手的劉佳佳確實夠辛苦的。

和沈爸爸對視的小姑娘咧著無牙的小嘴巴笑了笑,回以微笑的沈文華隨手遞給了身邊的張震。

對突然轉換的懷抱,小姑娘還沒來得及回味,大人們就跟著心中一提,這個小丫頭片子可不好惹,可別鬧騰起來,小丫頭的哭聲可是很刺耳的。

「好漂亮的小公主!」接過小姑娘的張震笑著,滿頭的花花,滿身蕾絲,真是可愛極了。「來,飛一個。」

把瞪著落跑的沈毓不滿的目光收回,劉鎮東瞧著被拋在半空中的千金,他有點呆。接連著再一個高空拋接,來不及阻攔的千金她媽捂住嘴巴也呆了。還在沙發那邊等著瞧倆小子爸爸的江家三口子和高遠也目瞪口呆,那劉家千金可值錢了,這家夥真敢拿別人家的小孩拋著玩。

王峻盯著那被拋起來的小丫頭無語,早清楚了張震家養小孩很像是在養小貓小狗多於正統教育,可這也太過分了點吧,那可是個嬰兒呢!如今的小孩子這麽嬌貴,這家夥還真敢亂扔。

「喔,再飛一個!」,

小姑娘咯咯的笑聲響徹了整個屋子,劉鎮東的心肝寶貝很開心地歡騰著小胳膊小腿上下顛覆著,興奮瞧著的張揚也好懷念被爸爸扔上天的快樂,跟著歡呼加油。

和所有近旁的人一樣,伸著雙臂緊張盯著落下的小姑娘的陳素實在不知該如何勸阻這種危險的行為,難道張揚、沈毓就是這樣被盤弄長大的嗎?

對孩子們的人來瘋,踱步讓到一邊的沈文華與王峻握手示意。隨著嘈雜聲加大,兩人一起避開玄關的範疇。進入散發著淡雅藥香的屋內,沈文華被滿墻書架給吸引住了,由衷道,「好舒服的地方。」和如同被隔離了繁華的蕭索外表不一樣,沒有奢華裝飾的屋子裏,擺放著泛著年輪味的家具,安靜平和的年輪隔絕了勢利,而彌漫著的沈穩的中藥味已經是這個家的一部分,透著沈澱了歲月的溫馨。

物以類聚的王峻和沈文華對原木的材質構架作了對答,沈文華也對開放式書架的可塑性進行了建議,閑聊的兩人共同選擇忽視玄關處的吵鬧,往客廳地帶走。

穩重的大手接住落下來軟乎乎的小姑娘,面對高舉著手臂隨時等著災難的降臨的孩子她爹媽和叔叔們,張震呵呵笑,把不輸於小子膽量的小姑娘還給她爸爸,「小公主很膽大呢,長大一定會有大出息。」

多謝讚美,抱回千金的劉鎮東好狼狽,他寧願小千金沒出息也不要受這樣的刺激,會短命的啦,幸虧沒被孩子爺爺奶奶瞧著,不然,小佳佳的爺爺奶奶鐵定會和他們玩命。

孩子沒事,歡騰地舞著胳膊小腿,樂著呢。確定小姑娘沒事,放心的陳素引著張震他們趕緊到客廳坐,玄關處的劉家媳婦安慰著被嚇著的丈夫,看,他們的千金一點兒也沒事,不要這樣緊張嘛。

繼續無視那邊的吵鬧,沈文華在王峻的介紹下已經和客廳裏的人打起招呼了,「沈文華,求學中。」伸出手的沈文華有著簡練的沈穩。

「高遠,法官。」回答同樣簡潔。

「您是法官?幸會。」沈文華客氣地回應,「希望用‘邏輯推理和分析的方法做出了認定和判決’的判決書不會出現在您所在的法庭上。」

聽得怔了一下的高遠立即道,「作為同行,出了這種判決書,我深以為恥。」端詳著面前這個沈文華,同樣是帶著眼鏡,同樣是一身書卷氣,藏在水晶眼鏡後的眼睛裏閃著冷靜的光芒,顯然,這可不是一只披著狐貍皮的大白兔,不是個可隨意糊弄的人,這是個帶著少有傲骨的知識分子。看著這位沈爸爸冷靜的眼神和冷靜的言論,一邊的孫莉也凜然,被監督著的感覺很濃呢。

聽明白的和聽不明白的都看著這邊,應該不會吵架吧。掃了一眼大家註視自己的目光,沈文華道,「我無意挑釁,只是懼怕謊言變成真理。」

互視後的審讀,瞬間彼此微笑起來,第一印象都不錯,尖銳又不失風趣。

為新朋友準備水果,跟著孫莉進廚房,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兒的劉家媳婦悄悄問法院書記員的孫莉,「那個用‘邏輯推理和分析的方法做出了認定和判決’是什麽意思呀?」(註,南京——彭宇事件)準備著果盤的孫莉講述了一下。

邁步過來的張震掃視四周,笑道,「好舒服的家,喲,窗臺上還有個藤條呢。」一抹綠色探進半掩的窗,應該就是因為這抹翠綠,窗子才半掩的吧。

這是位和張揚一樣開朗的家夥,這是大家得到的一致的第一印象。

向來自來熟的張震笑著自我介紹,「我叫張震,這兩個淘氣鬼是我和文華的兒子。」拎著沈毓張揚兩個,張震笑得很得意,「我們是一家人。」

撇開到哪兒都會找茬的沈文華,鄭庭軒微笑著和大家握手後自我介紹了一下職業,然後指著身邊的兩個人道,「這位是顧國慶。這是我倆的兒子,顧景泰。」脫口說出早就想說的話,他有點緊張地瞅向身邊的顧景泰。對此早已釋懷的顧景泰向各位不算叔叔的叔叔們行禮,捏著跑過來靠著他的張揚的臉蛋笑著,「也是這兩個小搗蛋的哥哥。」

沈寂延續了一秒,年紀最長的江教授最先道,「歡迎,我是這附近學校的外聘教授,他在金融公司任職。我們兩個都姓江,名字也一樣,都叫江明華,這是我倆的兒子——江曄。江曄十七了,似乎比景泰小些。」

刻意不去看鄭叔叔頗為激動的表情,顧景泰和年紀相仿的江曄打著招呼,「你好,那我是哥哥,我滿十九了。」

「你好。」第一次面對與自己有著同樣家庭環境的同齡人,江曄有些茫然,他看著顧景泰再看看兩個小弟弟,和他有著一樣的家庭背景,但顧景泰、張揚、沈毓和親人間毫無隔閡的親情讓江曄產生了親近的歡喜。

故意忽略歡喜的江曄,主人陳素讓江曄帶著小客人們到一邊玩去,讓大人們說說話。

「還以為您已經出國了。」陳素請客人吃糖,廚房裏孫莉和劉家媳婦正忙著準備待客的水果盤,一會兒就上。

「假期本在年後就結束了,沒想到今年春季南方冰災那麽嚴重,沈毓的媽媽回南方老家過年,給困住延宕了歸期。南方二十個省受冰災這事國外也報道了,我們也借著時機得到了更多的假期。」沈文華解釋了一下,「現在行程已經定了,就在下周二。這次趁著張震來和您簽合同,我就順便來北京旅游到處看看。」

「就是簽約的前一天走?」陳素好遺憾,「那麽08奧運您不是看不到了?」

「是。」沈文華微笑道,「用心祝願,就不覺得遺憾。」

抱著千金再也不敢放手的劉鎮東和沈文華張震打著招呼,小千金一個勁對著張震笑,看來剛才那幾個高拋讓小姑娘相當喜歡呢。

彼此交流著,用言語來探究著對方的習性和觸及對方認知度的底線,幾回下來,王峻陳素的朋友們都滿意這兩位新朋友,雖判斷出不是同類,卻顯然絕非異類。

廳子不算大,江曄領著顧景泰和小弟弟去王叔叔的運動間玩,張揚沈毓帶頭往那間屋子跳。王叔叔陳叔叔家的運動間和他們家的不一樣,他們家的運動間基本上都是健康型運動器械,而陳叔叔王叔叔家的多是搏擊類的運動器械,張揚迫不及待向顧哥哥炫耀著屋子中央大大的拳擊包。

難得借著為沈叔叔送行的理由曠課,高三生的顧景泰面對一屋子新潮的運動器械立即亮了眼,火紅的拳擊包對男孩子的天性確實很有沖擊力。擡腳踢開抱著沙包亂轉的張揚,顧景泰獨占了沙包。霸道的哥哥又搶奪了他的玩具,不滿的張揚聯合沈毓一起攻擊顧哥哥。看著撲上又被哥哥踢開來回不懈的小弟弟,這種極其不兄友弟恭的情況超出江曄的理解範圍,相互一點兒也不禮讓的兄弟三個讓江曄看得實在逗趣。

雙江註意力轉移到傳來孩子們的大笑聲的運動間,他們特別關註兒子的神情看在大家眼中很溫馨,雙江真的很關心江曄呢。

沈文華順著大家的目光回頭看一眼,兩個小子追著顧景泰鬧著玩,江曄在旁邊瞧著笑,沒什麽事呀。

江明華對不明所以的客人低聲解釋,「我家江曄有些內向,我們對此有點不放心。」

沈文華對他們的過於小心很不以為然,「他已經上高中了吧,你們這樣過於呵護,只會讓孩子害怕接觸社會而更加依戀家。走出校門的年輕人不在社會上受點挫折是無法長大的,不要把兒子當成閨女來呵護在掌心中。」

雙江領教了囂張的沈爸爸的教育理念。「您很適合當老師。」江教授由衷給予提議。

「正在考慮中,不過還要等拿到學位,當然,適當的機遇也是很重要的。」

「?」沒想到這位理科生的沈爸爸還能說出這種投機性的話語,江教授意外地看著他。



「外來的和尚會念經是這百年的潮流,拿了國外大學的學位證書再有點學術成就再回來聯系學校當講師,要是機會好的話,直接就是教授也未嘗不可。這不但體面,也可增加些籌碼,至少不會在市場經濟的福利分配上對我有所不公,還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尊重。」微笑的沈文華道,「關於這一點,我覺得您一定能提供一點捷徑。」

看著這位沈爸爸透析著這個社會的潛規則體系,江教授由衷感受到這是個不容得別人在他面前賣弄的聰明的家夥,「和您這樣聰明的人過日子,您的那位真不容易,張先生一定很辛苦吧。」

「啊?」歡喜聽著的張震哈哈笑著,「怎麽會辛苦呢,幸福還來不及呢。」呵呵,是呀,能擁有這樣的伴侶,能再次炫耀,張震都美死了。

推推眼鏡,瞧著這位不知是神經大條還是大智慧的張震,江教授也笑了,這就是愛情吧,他眼中的江明華不也是最好的嗎?

既然大家都有點潔癖,孫莉用上了王峻陳素櫃子裏的套裝青白色的骨瓷小碟。精心準備好後,劉家媳婦幫著端了上來。

端上來拼著各種花樣的水果盤看得男人們都感嘆。每個小碟內的花樣各異,那蘋果片拼成的花,橙子切絲卷出的菊,還有紅瓤的西瓜綠皮絲設計出的小鳥,看得張震讚不絕口,「您真是位懂得生活的人。」

不是奉承的誇讚聽在有心人耳裏很受用,高遠微笑著給孫莉讓坐,孫莉這一手每每讓朋友們驚訝呢。

「張揚、沈毓、江曄、景泰,過來吃水果。」劉家媳婦在這裏已然不當自個兒是外人了,放開嗓門喊著屋子裏鬧得歡的小子們。

看著在餐館裏才能見著的水果拼盤他們很驚訝,特別是用橙子皮做出來的小鳥引起了張揚沈毓格外的關註。

「讓張揚沈毓來分吧。」陳素提議。在張震家的那天,張揚和沈毓介紹客人的認真模樣很有意思呢,現在正好再領略一次孩子們的可愛。

得到分配任務的張揚和沈毓首先把水果盤遞給這裏年紀最長的兩位江叔叔,之後依照次序給叔叔們,再來就是爸爸們的那份,挑著將小花最多的那兩盤給兩位大姐姐,接下來就是江曄哥哥和顧哥哥,最後還有兩盤,瞧瞧劉叔叔懷裏的小妹妹,伸手扒開小妹妹小嘴巴的張揚宣布,「小妹妹沒有長牙,不能吃水果。」這餘下的兩盤歸他倆了。

「註意不要把碟子摔了。」很滿意兩個小鬼頭做客的表現,一百分的鄭叔叔交代著端著盤子和哥哥們去一邊吃的小鬼頭。

孩子們分配水果盤的場面讓大家感動。其實廚房裏還有很多水果,不用分配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但她們都沒有去拿,看著孩子們分配的一舉一動,感動中有著深思。

張震叉著自己碟中的西瓜片給沈文華,沒在意的沈文華手一晃,「哐當」一聲,手中的碟子落地了。

有著短暫的沈寂,沈文華道,「對不起。」碟子摔成兩半了。

陳素還沒來得及說沒關系,王峻專用的運動間裏就躥出來了張揚。

確認了發生了什麽的張揚大聲歡呼,「噢,快來看呀,爸爸把碟子摔碎了!」

王峻瞧著幸災樂禍的張揚,這家是怎麽教育的,他爸爸摔了碟子怎麽這副態度?

第二個躥出來的沈毓跟著哥哥張揚一起呵呵幸災樂禍地笑,對能抓住沒有缺點的沈爸爸的錯誤,他倆很興奮。探出半身,顧景泰也瞧著廳裏發生的一幕。

這兩個小子,一點兒也不可愛,張震哭笑不得,看到沈爸爸犯錯誤就這麽開心?

瞧著幸災樂禍的兩個小子,大家都樂了。安慰著被兒子們嘲弄了的沈文華,陳素笑著,「沒關系,這不要緊的。」好笑的孫莉幫著把地板上的水果給收拾了。

捏著碎成兩半的瓷器,沈文華瞄著面前興奮得搖頭擺尾的兒子們,正色道,「張揚、沈毓,你們倆錯了,其實,這個陶瓷還是好好的喲。」

啊?這是什麽意思?明明是摔成兩半的碟子怎麽能說是還好好的呢?

「你們倆看,這是什麽?」舉著雙手捏著摔成兩半的碟子。

「摔碎的碟子。」張揚沈毓說出直觀的正確答案。

「算是答對了一半,準確的答案應該是叫——瓷器。」閃著眼睛,沈文華看著兩個小家夥,「瓷器是這件物品的統稱,碟子只是瓷器的一個物理形態。現在,雖然它的物理形態改變了,可是它的化學分子沒有任何改變。既然,它的化學性質沒有任何改變,那麽,它依舊是瓷器,是在分子上沒有發生任何改變的瓷器。」

啊?完全聽不懂的兩個小學生瞧著爸爸手中碎成兩半的碟子,這碟子是瓷器,碟子碎了,它還是瓷器?這是什麽意思呀?怎麽也想不明白的兩個小學生求助地看向最疼他們的鄭叔叔。

又來了,鄭庭軒無言瞧著又被沈爸爸忽悠了的張揚沈毓,對這初中才會學到的小知識,他也不能給予全然反駁。

看著迷乎乎的張揚和沈毓,沈文華很大度地提議,「要是你們不相信爸爸說的話,你們可以問這裏所有的叔叔、哥哥,讓他們來證明爸爸說的究竟對不對。」

在鄭叔叔那裏得不到支援,想不明白的張揚沈毓立即看向有著滿屋子書的陳叔叔王叔叔。

靜默的大家瞟著這位沈爸爸,這是推搪,這是糊弄,這更是狡辯。

雖然不想跟著糊弄小孩,可是沈文華話中又沒有明顯的錯誤,他話裏的物理形態改變了,化學分子沒有改變這樣的辯解,從初中教材上來講,不能算是絕對錯誤。王峻陳素只好對著被糊弄了的小學生點頭承認沈爸爸是正確的。沒辦法,在科學面前,不能枉施人情。

瞧著連滿屋子都是書的王叔叔陳叔叔都承認沈爸爸的正確,被糊弄了的小學生看向安靜地看著他們充滿了睿智的沈爸爸,果然,爸爸是最了不起的科學家。

面對孩子們崇敬的眼光,沈爸爸很矜持地繼續教育兩個小學生,「瓷器中,物理形態是很易改變的,但瓷器的化學分子是很難分解的,你們幫爸爸把它們兩個埋到樓下的花圃裏,這樣一來,過了很多很多年之後,它們很有可能成為博物館的文物呢。」

高遠、劉鎮東、雙江盯著這位正兒八經狡辯,認認真真推搪的沈爸爸,陳素王峻究竟是從哪兒認識的這麽位有意思的人物?

被蒙騙了的兩個小學生搶著完成沈爸爸給的任務,爭先恐後地往外跑。不過,相較於相信沈爸爸的話,他們更對可以出去玩很興奮。

搞定。沈爸爸接過張震的水果盤繼續享用。

看那拿著王峻養花的小鏟子爭著去埋未來文物的倆小子,劉鎮東喃喃自語,「果然應該抵制國策。」可不是他有封建思想,羨慕人家有兒子,實在是這兩個被爸爸騙得團團轉的小學生太逗了。

張震瞧得呵呵笑,鄭庭軒早就不說什麽了,顧老師除了笑之外實在說不了什麽,這種一面倒的情況,他見得多了。顧景泰也縮回探著瞧的腦袋——小樣兒,想和沈爸爸鬥,再過二十年吧。

看著完勝的沈爸爸,孫莉和劉家媳婦有點啞口無言,這和她們預想的正統教育完全不一樣,這根本不是在教育,簡直就是在欺騙。

看得啞然的孫莉脫口而出,「我想要個孩子,然後我要讓他成為有用的人才。」

「好啊。」用淡然的語調掩飾著溫情,高遠道,「下周一登記,年底孩子該出生了吧。不過,事先聲明,我要丫頭,不要小子。」

「為什麽?」正為生正太還是生蘿莉的問題徘徊的孫莉瞅著高遠,明明看到人家的小子眼饞得要命,還故作深沈,太假了吧。

「原因你自己知道。」高遠瞪著她。孫莉賣傻地撇開腦袋,虧大了,早知道就不用高遠的電腦來下張震、沈文華恭喜著這對突然決定結婚生女的新人,不封建的高遠是個好男人。

一直排斥著婚姻和責任的高遠確定了婚事,最後一個單身漢也終於給解決了,朋友們都為此很高興,他們相信熱愛生活的孫莉定會給孤獨的高遠一個溫馨的家。

「以後你就不能白吃白喝了。」為高遠歡喜著的劉鎮東呵呵笑,「結了婚的女人比談戀愛時要兇悍得多,結婚一個月你就能體會到了。」

至少有四個拳頭同時砸向多嘴的劉鎮東,高遠好不容易從不穩定家庭的陰影中走出決定結婚,這小子居然還潑冷水。

當事人沒理會話癆的劉鎮東,為生兒還是生女鬥上嘴的兩人去了滿眼綠色的陽臺,甜蜜地挨著肩,兩人分別給自家打去電話。舉著孫莉帶來的數碼照相機,悄悄接近陽臺的劉家媳婦拍下那依靠著的背影,很美。

黃昏將至,在花圃裏埋下未來文物的小學生在樓下扯著爬山虎玩,久離綠色的他們對生機盎然的爬山虎很感興趣。在陽臺上被打攪了二人世界的高遠和孫莉探著身子警告他倆別巴著藤往上爬,會弄得一身草漬,很難洗的。這小區最深角落的平靜被打破了,這裏都能聽到兩個小子在樓下的喧鬧聲。

「你們管不管,他們開始爬樹了。」

兩個爸爸莫名其妙地看著對他們吆喝的高法官,「進化論已經充分證明了人類起源,他們應該只是呈現了一點點返祖現象罷了。」

盯著這個不知道是故意還是腦子僵化的沈爸爸,高遠很友好道,「幾百萬年的返祖基因應該不會讓他們有人猿泰山的天性吧?」

愛護下一代的鄭叔叔連忙跑到陽臺上看了一下,連帶的,劉鎮東夫妻和雙江連帶陳素也拉上王峻去瞧瞧。

集體湧上那本就不寬大的陽臺往下看的大家都不由嘆息了,樓下不大的花圃和陽臺一樣被王峻收拾得美美的,再瞄樓下那兩個抓著三個小學生也合抱不起的大梧桐樹一個勁往上躥又一個勁滑溜下來的小學生,那副滑稽樣兒惹得別家陽臺上收拾衣物的鄰居哈哈大笑,看來,這返祖現象的幾率也是很不好把握的。

孫莉笑著推了高遠一把,露怯了吧,人家小學生爬爬樹就緊張成這副模樣,將來他們自個兒有孩子還不知道會心虛成什麽樣兒呢。得從現在開始盤算一下下一代的教育問題了。

在劉鎮東放肆的嘲笑中,高遠突然回身就要捏他懷中的小丫頭片子的臉蛋,只是忘了他這種小性子早就被朋友們看得一清二楚了。架開高遠伸過來的爪爪,劉鎮東把小千金一把塞進了閨女她幹爹王峻的懷裏,招架著高遠爪子的劉鎮東繼續嘲笑著。

也過來瞧了一眼的張震也看得哈哈笑,在城市裏最多逛逛動物園的小子可算是找著撒歡的地兒了。「你們這小區的綠化真好,這梧桐樹遮陰蔽日的,不像我們那些新型生活小區都沒什麽正經樹,全是裝飾用的灌木。」

不再理會樓下撒歡的兩個小學生,黃昏已至,家家戶戶開燈了。沈文華和鄭庭軒簡短地商議了一下,該離開了。都市人有都市人的生活習慣方式,在難得休閑的假期中也不該隨性拜訪,大家都有著自己的生活空間,久留不好。

適度的挽留後,也就罷了,劉鎮東也得回家了,出去做客的老爺子老太太快到家了吧,要是沒見著心愛的孫女,他們會上火的;和劉鎮東鬧完了的高遠和孫莉嘀咕著盤算著準備哪些婚房用品;雙江也在一邊嘀嘀咕咕起來。

沈文華和陳素王峻握手道別,下周二他就要登上國際航線回去繼續學業和研究了。握著沈文華的手,陳素毫不懷疑這個人定會歸來,歸來後定會做實際的、有意義的事情。

臨行前,大家幫著收拾了一下廳子,招呼著樓下的小學生上來,撣去衣服上的浮灰,洗凈手上的草漬,張揚沈毓各自整理著自個兒的小背包。想起來了,張揚跑進臥室把小骨頭枕頭找了出來塞回背包裏,離了這個,他睡不著覺的。

得到爸爸的提示,江曄第一次向新認識的朋友提出邀請,請顧景泰明天到他家做客。要留到下周二給沈叔叔送行的顧景泰很高興地接受了這個邀請,和江曄短暫的接觸中,兩個年輕人聊得很投機,對邀請,他很樂意。

一把抱住商量著的顧哥哥江哥哥,張揚沈毓虎視眈眈盯著哥哥們,聽到了噢,他們也要去!

瞧著一直就盯著他們的兩個小學生,看來,這兩個小尾巴,哥哥們是別想甩掉的了。江曄很熱情的也對兩個小尾巴提出了邀請,兩個小學生這才滿足的放開顧哥哥江哥哥的手臂。

看著熱情討論這幾日行程的一群小子,對下一代有著責任心的陳素叔叔發揮了不解風情的特點,對高一的江曄、高三生的顧景泰和兩個小學生曠課的問題提出異議。

熱烈討論著這幾天去向的大小小子們被陳叔叔的異議給壓住了,瞧著,陳素認真的神情,張揚沈毓立即看向他們的張爸爸。

「沒關系啦,我認為小孩子接觸更多的朋友和事物才是最重要的。」總算找到體現家長威嚴機會的張震對此不以為然,「就少幾天課程,不會耽誤他們的人生的。」

聽著這話的江明華開始盤算著給江曄請病假去了。對,缺幾天課程不會耽誤孩子的人生,經驗證明,學校中所學的只是基礎知識,他也更願意讓難得能結交到朋友的江曄自主地交際一回。

對張震的教育理念繼續著不同意見,看著歡蹦亂跳的小子們,陳素對這家的教育很困惑。居然有支持小孩逃學的家長,失職。

「我爸媽也不同意孩子們曠課來給我送行,不過,最後張震說服了我們全家。」沈文華對提起異議的陳素笑,「說服我的那句就是——少幾天課程不會耽誤他們的人生。聽起來很像是狡辯,可是卻讓我無法全然駁斥。您說說,這句不能算是錯句吧。」

錯句?在場的家夥們瞄著把陳素說得找不出反駁言語的沈文華,這家夥還真是個完全的理科生呢。

既然缺幾天課不會影響孩子們的人生,那麽,都願意款待新朋友的劉鎮東和高遠也向這有趣的一家提出邀請。高遠也打上了兩個小子的主意,這兩個可是現成壓床的童子雞,對他而言,今天就算是結婚了。

和樂融融的大家一趟子順路往外走,張震顛著小千金,小千金呀呀地叫喚著舞著小手向沈哥哥那邊劃拉。要和小妹妹道別了,沈哥哥很幹脆地扭頭叭嗒親了小妹妹一口,張揚也跑過來湊熱鬧,叭嗒一口親在小妹妹粉粉的臉蛋上。瞧著不停被占便宜的閨女,劉鎮東心肝一下下地抖,不能對小孩子沒有遐思的天真進行譴責,靠著樂見其成的老婆大人獨自悲傷,傻爸爸的模樣兒惹得劉家媳婦開懷大笑。

定好再見的日期,握手道別,上了出租車,張揚沈毓一個勁向款待他們的王叔叔陳叔叔道別。

陳素看著轉出岔口的車子,都走了,「羨慕嗎?」

「終於走了,真是吵死人了。」收回目光,王峻道,「我們回家了。」

並肩走在熟悉的樹蔭下,經過了沙塵暴後的降水,草木一掃前些日子的灰蒙,初春的嫩綠已然轉向了深綠,色澤中多了些厚重。

沿途和一些常見的小區鄰居點頭招呼,雖然彼此不知姓名,見的次數多了,也算是熟人了,這也算是生活的交際吧。

「大家都很喜歡小貓小狗呢,我們家要不要也養兩只?」進門的陳素提議。

瞅了陳素一眼,王峻道,「等你退休了再說吧」

「那可還要二十多年呢?」陳素側頭盯了王峻一眼,開玩笑,就算張揚沈毓那麽乖,可也還是挺鬧騰的,樓下的藤條都被他倆給扯得七零八落的了,二十年後他們哪還有氣力應付小孩呀。

「才二十多年罷了。」王峻淡然道,「這已經是提前我的預案了,放心吧,我早就把你當成孩子養著呢。」

盯著王峻,陳素撲上去一口咬在王峻頸上,大大的一口咬下去,卻連個牙痕都沒有。

被咬了的王峻笑起來,攔腰抱起還是這樣有趣的愛人。就是,這就是他的家人,這就是他的愛人,這更是他寵溺著的孩子。至於,真正的孩子嘛,就算有預案,也沒在目前的考慮中。兩個人的世界還沒有完全把握,一天二十四小時短暫得讓人珍惜,哪裏有空檔讓小孩子介入。他的愛情和張震不同,他對張震對沈文華愛情的方式給予理解,但,那不是他的愛情方式,他不會讓陳素離開一分一秒,獨占著這個人的一生,這就是他愛的方式。

拉上的窗簾,糾纏的舌唇,饑渴的不只只是王峻,聽到那樣言辭的陳素糾纏著愛人,這就是王峻愛他的方式。他喜歡孩子,但,只是喜歡,不是親情,他的親情是王峻,貪戀從來不是王峻一個人有,他也有,有著不亞於王峻的激烈。這個人愛著他,從以前到現在,沒有任何改變,他也愛著這個人,從愛開始到現在。

對別人家可愛的孩子,王峻不妒忌也不羨慕,決定和陳素相依一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放棄了子嗣的貪戀,擁抱著愛人,如今的他喜歡著這個世界,喜歡著與這個人共有的人生。

擁抱著確認著彼此的愛,陳素王峻享用著彼此,永不倦怠的親吻。

打橫抱起陳素進臥室落在他們的床上,哎喲,落下的陳素被硌了一下,追逐著親吻的王峻停了下來,陳素反手從背下掏出個火娃來。瞧著玩偶,陳素有點呆,對了,這是劉佳佳的玩偶。

把布娃娃扔到一邊,王峻對陳素的分神很不滿,狠狠咬在胸前突起處,引得陳素吃痛呻吟了出來,更是點燃了王峻的欲望。

親吻著散解開彼此的束縛,不可忍耐需要得到對方的水乳交融,激情在這瞬間爆發,來不及了,就這個時刻,絕對不能停滯的爆發。糾葛著被單,被貫穿的刺激讓陳素弓起腰身,糾葛的彼此更像是瘋狂的野獸在撕咬,不過,這瘋狂的野獸絕對不會傷害自己,承受著暴風雨般的愛欲,陳素被王峻控制在肆意任性妄為的範疇內,不許拒絕!不許逃離!

怎會拒絕呢,拒絕也是一種迎合;怎麽會逃離呢,逃離也是一種誘惑。

糾纏的身軀,抵死的纏綿,享受著彼此的火熱,翻動的身軀,被吻痕點綴滿每個角落,不可抑制的快感穿刺著愛人的緊窒又潤滑的內襞,分開修長的雙腿讓交合的痕跡一覽無遺。被征服,被快感折磨的不僅僅是陳素,王峻摩擦著陳素的性器,無法發洩的情欲無可收斂,好多年了,這種無法填滿的快感無休無止地折磨著他。愛著,愛著這個世上唯一會愛的人,在這個心和身體都被他擁有的人的體內縱橫,這種快感是不能言語的,充斥著全部身心。陳素在激情進發的那瞬間射出熱液,酥軟下來的身子沒有得到任何緩和,享受著愛人的王峻肆意張揚著本能,欲望讓本能在激蕩,承受如此激烈的欲望被占有的陳素伸出無助糾葛床單的雙手伸向像是野獸吟語般的王峻。

抓住那伸過來的雙手提抱擁入懷中,王峻也頂入了最深處,火熱的熔巖進發在只有它能去的地方。暫時的休戰讓相擁的兩人享用著對方火熱的體溫,相擁著的身軀,起伏的胸膛,不可抑制的喘息,緊貼在一起的跳躍的心臟,這就是他們不能分的彼此。擁著王峻的頸,送上被親吻了千百次的唇,慢慢感覺著還未平息的體內又開始了脈動的陳素臉紅了,要餵飽王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是呀,夜,還長著呢,他們的未來,更久遠著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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