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王峻伸手纜著陳素的腰和陳素一起望著窗外夜幕降臨前升起的繁燈如星的世界，果然上海是個繁華的有錢人的天堂！

門鈴響了，是客房服務。王峻叫了清淡的晚餐直接送進客房的，靠著落地窗還在深呼吸的陳素看到了進來的王英堂！

王英堂進來，跟在後面的客房服務的服務生低著頭小心翼翼推來豐盛的晚餐，不是王峻點的清淡的餐飲，是很豪華的盛宴，世界就這樣的小嗎？偏偏他們就住在王家的酒店！悄悄看了王峻一眼，服務生立即就恭敬地出去了。

三年多了，王英堂也有變化，盡管一眼就能認出和王峻的父子關系，但是和三年半前的俊朗有很大的改變，不過，在陳素看來王英堂也就是回歸了本來應有年齡的狀況，依舊筆挺的腰給人一種僵直的感覺，發型依舊整潔，但雙鬢也白了，那失去了銳利光澤的眼睛這讓陳素想起了王峻母親在醫院時講的那句話，“王英堂是靠著曾有過前人奢侈的夢來維系尊嚴活下來的人”，一直以來陳素也在揣度著王峻的母親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還是用最後的憐憫的解脫？已經無法去追尋往昔的疑問了，而她所認定的在陳素眼前成為現實！三年前在陳素面前神采奕奕目中無人走過的高貴紳士的王英堂現在也只不過是普通的老人，他真的失去了所有的光芒！

王英堂看著和陳素靠窗站著的王峻，王峻順著陳素的目光看著他，五一節期間的上海暖和的很，開著中央空調的酒店房間有著國際通用的最適合人體的標準溫度，但是互視的父子彼此依舊沒有熱度。

王英堂走進了也看著落地窗下繁燈如星的世界，“這就是夜上海，很美吧。回上海吧，上海永遠是上海，是大陸最有前景最繁華的城市！”王英堂擡眼看著王峻，“我的遺囑寫好了，你將恢覆繼承權並得到我全部遺產，包括這間酒店！”

陳素看著王英堂，他是如此的任性，他辜負的不僅僅是王峻的母親，他也辜負了和他共同生活了三十多年的那位扶持著他也為他生了兩個兒子的女子，陳素無言的看著王英堂，他是這樣不負責任，他任性地拋棄了一切也必然也會被人所拋棄！

陳素在沒有工作前還能相信他是被上一輩自欺欺人的謠言蒙蔽了耳目，事實上陳素早已不是在校讀死書的書生了，就算是從來不了解商業，但是這幾年一直以租賃房屋帶轉購屋置業，當時陳素對貸款很不理解，王峻講了幾句關於金融方面的事情，陳素不理解王峻就不多事了，陳素還為此特地報了一個金融學習班，去上了一個月的有關於金融方面的普通知識和常識，這幾年陳素經常存款和貸款來回跑，後知後覺的陳素驚駭地大悟的發現根本不需要多少知識就可以知道那樣的金融基本常識！現在的陳素一點點也不相信王英堂那一天如同被雷擊的受害者的表情！

不信！陳素是不相信！

王英堂他不是農村到城市打工的人，也不是未出茅廬的象牙塔的學子！他是不停地接觸銀行系統，在經濟環境最前列的商業巨子，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這樣簡單的事實？就是現在的國家也沒有實際意義上的外資銀行，生於斯長於此大上海從小就接受系統財經教育的人怎麽可能不會察覺不妥呢？陳素也曾經就這個問題問過王峻，王峻說腦子信了就自動的把耳朵眼睛閉合上強迫自己信了，那麽王英堂呢？是不是這樣刻意去相信？是他刻意地閉上雙眼還是他刻意地合上了他的雙耳？

陳素得出的結論就是：王英堂不可能不知道這樣的金融常識！！

陳素冷眼旁觀這個真正的上海人，他要把財產留給十年前被他侮辱性迫使放棄了繼承遺產的王峻，他要幹什麽？！

恕罪？自我安慰？陳素不想過問，王英堂現在以受害人的樣子出現要得到王峻的理解嗎？陳素沒有同情更是有著一種鄙視，王英堂是自私的，他把自己永遠擺在第一的位置，陳素一直就認為王英堂是無情無義的人，當初接顧媽媽回家休養陳素是期盼王英堂會在顧媽媽最後的一刻來的，王英堂知道醫院對顧媽媽下達的生命通知的最後時間段，只要王英堂來，一切的，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都會一筆勾銷，但是王英堂就是沒有出現，心涼的不止止是陳素吧！看著這樣的王英堂，陳素從來就沒有這麽清晰地看過一個人。

王峻淡然依舊，回王家？回上海？恢覆繼承權？得到全部遺產？王峻唇角泛著外人看不出來的弧度，王英堂真的老了胡塗了！他王峻從來就沒有把王家的金錢放在眼中，王英堂還真的把上海看成他的地盤了呢！正如王峻曾經所言，償還清了曾經所用王家的所有的金錢之後就從此斷絕了和王家的緣分，斷絕了和王英堂父子的緣分！

了解王峻的是顧媽媽，看透王峻的心性也是顧媽媽！

王峻眼光瞄到陳素對他打眼色點頭的動作，王峻沒有吱聲了。

王英堂走了，背影有著寂寞孤獨，支撐著他的榮譽和泡沫的光環轟然崩潰，陳素沒有濫用同情，那是假像，是把自己的利益擺在第一順位的自我憐憫！

“表面上的名利不用計較，他要給你，咱們就要！拿來做好事也被那些人撒在這個腐化了的城市好！”陳素淡淡道：“為什麽不要？他給！我們就要！！”陳素從來就不是大方的人，顧媽媽留給陳素的遺產，陳素全部用來做好事，那是尊重顧媽媽對王峻的感情，也是尊重自己的人格！

陳素不習慣用別人的金錢，也就是這幾年才把王峻的錢當成自己的來花銷，但是陳素還真的喜歡錢的感覺，每月最開心的就是看看利息又有多少多出來了，看著銀行賬號上一堆零陳素睡著了也會笑醒，但是，陳素對不屬於自己的金錢沒有欲望，陳素看著王峻：“不要在乎名聲和不需要的自尊心，如果他給你，你就給我吧，我會認真的返還給社會，為他贖罪的。”

王峻沒有再講話，不過，王峻也知道陳素的意思，這幾年陳素在慈善上做的很不錯。這筆錢對王峻沒有任何吸引力，而且多變的王英堂的話語，王峻也是不信的！將來會怎麽樣那是將來的事。陳素講的也是事實，太多的面子問題阻繞了他們的路，總之，就是一句話，不要白不要！！！

對王英堂的問題，或許陳素是誤會了，或許是陳素多心了，也或許是陳素淺薄的狹隘的眼光阻繞了事實的分析力，但是有一點，陳素不相信王英堂！王英堂有太多的機會和王峻溝通，哪怕顧媽媽在生命終結的那最後的兩個月中只來一回，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上一頓飯也可以消除最終的隔閡，但就是這樣，王英堂依舊沒有出現！這樣的王英堂，陳素不信任他對王峻有愛！所以陳素拒絕和王英堂溝通，拒絕同情！

俯窗口外，細雨停了，看不到星星月亮，黑黑的夜空讓高樓下的繁燈似幼年記憶中曾經幻想中的牛郎織女的銀河在流淌著華光！

陳素不忍心再看了，這幾年資助那些貧困學子，陳素才真正知道自己的父母的偉大和家鄉經濟社會的平均收入的穩定。什麽是經濟數字？什麽是GDP？什麽是富豪榜？陳素一點點也不想知道！

俯視著夜上海恍如俯視人間萬物－－但那是假像！是錯覺！

陳素記得好幾年前很喜歡看得一部韓國家庭劇‘洗澡堂家的男人們’，陳素清晰的記得其中快要結束的最後一節有一句這樣的臺詞：將妻子侍奉為女王，他自己就是國王，

把妻子當成是侍女，他自己也只是仆人！

這樣的話陳素一直記在心裏，相等的這樣的話語的意義也可以用在這樣的感覺中，俯視人間的錯覺讓自己高高在上傲視人間、鄙視萬物，而離開這樣的高度和這樣的高樓自己也舊只不過是螻蟻，不能正視自己的位置是先富起來的國人的悲哀！

看著窗外，陳素或許可以知道陳浩為什麽放棄了他自幼就堆積的大都市的夢回到家鄉了，個性開朗對未來充滿著陽光和希望的陳浩在這樣的城市是何等的悲哀，難怪在為了婚事和母親爆發了激烈的爭執中喊出外面的生活和壓力真的很難，而陳素相信更難的是冷漠的人與人的態度和距離吧！

按了自動合窗簾的按鈕，巨大的華麗的窗簾像是謝幕的舞臺劇上的幕簾一樣被緩緩合上了。

王峻看臉色蒼白的陳素道：“明天就回去吧，假期還有五天，我們就不去周莊了，去你的家看看吧。”

陳素有點呆滯，周莊那種幸運地沒有拆掉的老村莊有什麽好看的？現在他連從記憶以來就向往不已的大上海都不想待了，何況周莊？！

回家？！！觸動了陳素神經的兩個字讓陳素一下子精神起來！陳素扭頭盯著王峻：“我家？”

“是呀。”王峻伸手扶陳素下窗臺，“你不是有四年沒有回去了嗎？”陳素看著王峻有著激動！回家！！！

王峻仔細讓酒店提供的消除疲勞的香精按摩浸入陳素的四肢，讓疲憊的陳素伏在他的懷裏睡了。陳素的睡眠一向很好，就是那天他們鬧一夜打了一夜的麻將也沒有吵醒他，但是今天陳素卻在失眠！

作為禮貌，王峻還是去顧家正式告別，顧老一見到王峻就犯病大吵大鬧，讓大家彼此都有些難堪，但是王峻已經釋然了，母親有愛她的父親和弟兄，而他則有陳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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