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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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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楚景暄說的采訪節目, 錄制地在外地。

宋斐時跟經紀人說過後,經紀人當然是一百個願意,畢竟楚景暄帶宋斐時上節目,這基本就等於是讓宋斐時純蹭自己流量了。

於是第二天, 宋斐時在忙完下午的工作後, 就跟楚景暄飛去了C市。

到了C市, 自然是住酒店, 楚景暄開了兩間房, 就挨著,在隔壁。

兩人將東西放好, 叫了餐,在楚景暄房間吃飯。

吃飯的時候,宋斐時故意拿出手機, 翻起了自己一個好友的朋友圈。

楚景暄見他吃的心不在焉, 一直盯著手機, 不由掃了他下,“看什麽?”

宋斐時在心裏給朋友小聲說了聲sorry,然後將手機一轉, 給楚景暄看。

“是不是很帥?”

楚景暄掃了一眼,“醜。”

宋斐時:?

哪裏醜了?!這在他朋友裏,那也是一頂一的帥哥了,楚景暄什麽審美!

宋斐時撇撇唇, 收回手機:“我覺得好看。”

楚景暄言簡意賅:“這誰?”

宋斐時:“學長, 你說他做我男朋友怎麽樣?”

楚景暄聞言, 面上神情僵了下, 但又很快偏開臉,移開視線, 他像是一根繃著的弦,沈默了幾秒,但最後還是沒有繃住。

他語氣又冷又兇:“你書沒讀完,事業沒開始,談什麽男朋友,時間夠用嗎?還有,你什麽眼光,這人看著就不怎麽樣。”

一番話看著一本正經煞有其事,但怎麽聽都有點酸溜溜的意味。

再說,一張照片,除了長相,哪裏還能看得出來什麽,頂多就是再看出一點點性格端倪。而這張照片,怎麽看這都是一個陽光大帥哥,但楚景暄偏偏把人家說的很差。

宋斐時唇角不受控制地翹了下,但又馬上克制住。

他收回視線,心想楚景暄這算是吃醋嗎?他雖然確實被挺多人喜歡過,但戀愛經驗也就僅限於跟楚景暄,經驗的匱乏導致他這會也不太能準確判斷這算不算。

他想著,忍不住就想進一步試探一下。

於是,他口不擇言地道:“但聽說他活挺好的。”

楚景暄拿著筷子的手一頓,然後看向宋斐時。

宋斐時被他看的,心裏抖了下,但面上卻裝的鎮定且毫不心虛。

楚景暄漆黑的眼底說不上是什麽情緒,像深不見底的古井微波,同時神情又有幾分一言難盡的意味。

他薄唇抿了抿,然後手一伸,修長的手指攏在宋斐時後頸,將人一帶,帶到自己跟前,“什麽好?”

宋斐時猛地被他一拉,差點整個人撲到了楚景暄懷裏,他看著楚景暄,只覺得楚景暄像在生氣。

但他卻沒有怕,反而忍不住想,生氣是代表……他吃醋嗎?

於是他回視著楚景暄,眼睛微亮地道:“活好。”

楚景暄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他簡直匪夷所思地看著宋斐時,宋斐時剛剛是想到人家活好,眼睛在冒光嗎?

他沈默地看著宋斐時看了好幾秒,最後蹦出一句:“你……很想被上?”

宋斐時:……?

???

他可沒有這個意思啊!他只是想看看楚景暄會不會吃醋的!

但……自己剛才說的話,好像是有點這個意思……

宋斐時被自己挖的坑懵住,更被楚景暄過於直白的話懵住,臉上控制不住地冒起熱意。

這要他怎麽回答……他懵了兩秒,紅著耳朵,伸手,用力捂住楚景暄的嘴。

“你不要胡說!”

楚景暄:…………

剛剛是誰在那說活好的來著?

兩人吃完,宋斐時回了自己房間,他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澡的時候,回想剛剛兩人的對話,宋斐時一邊有些尷尬和耳熱,一邊又忍不住想,楚景暄剛才……算是吃醋嗎?

就算不是吃醋,但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朋友……會對朋友說的話吧?

雖然他戀愛經驗少,但也知道一般朋友聽到自己好友有喜歡的人,會是什麽反應。

基本上……都不會是楚景暄這種反應。

所以……宋斐時一邊想著,一邊洗澡,等洗完出來,吹好頭發,他站在床邊,抿唇遲疑了一兩分鐘。

最後咬咬牙,心想反正這幾天在楚景暄那裏,面子都丟光了,也不差這一點了。

他就是想弄清楚,楚景暄到底喜不喜歡他。

他想著,果斷地用一點礦泉水,將床中間弄濕了一點。

然後他去敲了楚景暄的門。

楚景暄也剛洗完,頭發還沒來得及吹幹,聽到敲門聲,開了門。

宋斐時穿著睡衣,站在門口。

楚景暄看著穿著短袖短褲睡衣,露出白皙漂亮的小腿,頭發柔軟散下,渾身帶著剛沐浴完的清香的宋斐時,薄唇很輕地動了下。

“怎麽了?”楚景暄聲音比平時低幾分。

“我……床打濕了。”宋斐時因為心虛,眼睛沒看楚景暄眼睛,而是盯著楚景暄的睡衣看。

楚景暄默了下,“然後呢?”

宋斐時心想什麽然後呢?還能怎麽然後呢?還問,不應該直接請他進去,說那就在我這裏睡嗎?

他本就因為自己故意這樣做而有些心虛和羞恥,心跳都有些跳快,臉上更是不受控制地微熱。

“床濕了,沒辦法睡啊……總不能睡濕的床吧,睡不著的,你,你床不是挺大的。”宋斐時越說越覺得耳根發熱,幹脆直接走了進去,霸道地說出結論,“我來你這擠擠。”

他說著就往臥室去,楚景暄:“……”

楚景暄關上門,跟他一起進了臥室,宋斐時人都霸道地進來了,這會站在床邊倒是客氣起來了,“你要睡哪邊啊?”

楚景暄:“……重點是睡哪邊嗎?”

宋斐時心虛地移開了下視線,眼睛眨了下,重點是不想跟他同睡一張床嗎?

他正想著,楚景暄道:“宋斐時,你心是不是也太大了點?”

宋斐時不解看他:?

只見楚景暄漆黑眼睛看著他,沈了沈眉,然後朝他走了過去,他走到宋斐時跟前,垂目看他,嗓音微低,透著幾分危險和侵占性。

他道:“我喜歡的也是男的,你睡我旁邊,不怕我做什麽?”

楚景暄是雙眼皮,但偏窄,他這樣看著宋斐時,宋斐時差點想往後退兩步。

但宋斐時沒有往後挪,他就那樣頂著楚景暄的視線,“你會嗎?”

“……”楚景暄像是無言,最後扔下一句,“隨你睡哪邊。”

然後就去吹頭發了,等吹完頭發回來,只見宋斐時已經在右邊躺下,躺的挺規矩,但也沒有挨著床邊。

就好像一點不怕他做什麽一樣。

楚景暄一時間不知道宋斐時是真的放心他,還是……想要他做點什麽。

他沈默了兩秒,走了過去,在床的另一邊坐下。

“睡覺?”楚景暄道。

“嗯。”

宋斐時應著,又看了看楚景暄,他心跳微快,但並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

總不能真的引誘楚景暄吧?而且,他也不知道怎麽引誘。故意靠近?他都怕楚景暄會把他扔下床。

但如果什麽都不做,要怎麽知道楚景暄到底喜不喜歡他呢?

宋斐時腦海裏想著亂七八糟的,想的自己都覺得離譜,耳根微熱地轉過了身。

他想,還是不要亂試探好了。

正想著,楚景暄按滅了燈,只留了遠處的一盞小燈。

這幾年,楚景暄自己睡覺的時候,都會留一盞小燈,但這會,他問道:“要留燈嗎?”

宋斐時以前就怕黑,從小睡覺就會留一盞小夜燈,但唯一跟他同睡的那晚,宋斐時讓他把燈關了。

說因為他在旁邊,所以不用燈也可以。

但那時候,他們是戀人關系,那天晚上,宋斐時是窩在他懷裏睡的。

宋斐時聽著他的話,也難以避免地想到了兩人同睡的那一晚。

宋斐時眼睛眨了下,或許是想到曾經的同床共枕,想到當初楚景暄胸膛的觸感,以及兩人相擁著在床上接的那個纏綿的吻,宋斐時耳根微熱了下。

他這些年其實依舊有晚上睡覺留一盞小燈的習慣,但這會,他想了下,道:“不用。”

於是楚景暄關了燈。

房間陷入黑暗,楚景暄躺下,在黑暗中正對著宋斐時那邊。

他也很久沒有這樣,在完全的黑暗中睡覺了。

楚景暄在黑暗中,看著宋斐時模糊的輪廓,因為宋斐時背對著他,所以他不由伸手,在黑暗中,試圖靠近宋斐時一點點。

他的手落在離宋斐時一掌寬的距離處,然後沒再前進。

他靜靜看著宋斐時,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宋斐時在黑暗中問:“你睡著了嗎?”

楚景暄默了幾息,道:“沒。”

宋斐時聞言,想了想,身體一動,轉過身。

楚景暄在他轉過身之前,收回手。

宋斐時借著黑暗,問道:“楚景暄。”

“嗯。”

“你這幾年……談過嗎?”

黑暗中安靜了幾秒,楚景暄才道:“沒。”

他沒有問宋斐時這幾年談沒談過,有沒有過其他喜歡的人,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期待一個什麽樣的回答。

他希望宋斐時開心,但又不想聽到宋斐時跟他說,我和別人談過,我很喜歡別人。

“睡吧,不早了,晚安。”楚景暄道。

“嗯,晚安。”

楚景暄說著轉過身,他在黑暗中,凝望著自己的黑暗。

腦海裏閃過母親死亡時候的畫面。

他媽媽是跳樓死的,血染了一地,跟地上的汙水混合在一起,成了灰敗的紅。

在那之後,他就去了他父親吳顯明那邊,跟他父親和繼母住一起。對於母親的死,他一直以為是意外,直到高考結束後不久,他聽到了他繼母跟他父親的爭吵。

“你還想供他出國?你供他出國了,我們的兒子怎麽辦?”

“家裏又不差這點錢,又不是他出國了,小意就上不了私立了,你眼光放長遠一點,你看他成績這麽好,我供了他出國,他以後出息了,不得回報我們。”

繼母不悅:“你還惦記他以後孝順我們?你看他對我們有過幾個笑,還指望他以後對你好嗎?再說,他要是知道他媽跳樓的原因,你覺得他會怎麽對你?別說報答你了,不給你吃苦頭就不錯了!”

吳顯明皺眉,呵斥道:“閉嘴!好好地提這個做什麽!你不說我不說,他怎麽會知道!要不是當初你嘴賤跟她說,她能受刺激跳樓嗎!”

繼母很不樂意地道:“什麽我嘴賤,我……我說的都是事實而已,要怪就怪你自己,聽什麽算命的說她屬貔貅,娶了她能幫你招財,我當時也不知道她有遺傳精神病,受不了刺激。”

她說著,神情憤憤:“就算他不會知道,那也保不準他以後跟他媽一樣得精神病,精神病可是會遺傳的,我跟他在一起就瘆得慌,怕哪天犯病捅了我們。他就是個不定時炸彈,誰知道什麽時候會炸,他越有出息,以後要是爆炸了,我們就會越慘。我說了不要把他接進來,你非信那個大師說他跟他媽一樣能幫你招財!”

……

楚景暄在黑暗中,痛苦地攥了下手下的床單。

他母親在知道吳顯明出軌,跟吳顯明離婚後,怨過恨過,但沒有懷疑過吳顯明曾經愛過她。

直到某天,那個女人出現在他家,因為說漏了嘴,讓他母親知道自己當初被娶進門,只是被當做招財運的工具……

他難以想象,自己母親當時有多痛苦,痛苦到跳樓自殺。

他母親是被看做招財的物品娶進門的,他也是因為算命的說有招財運,他父親才把他接回家的。

所有這些,包括他母親曾經有過精神病,他都是在那天知道的。

那天他將他家裏客廳的東西幾乎都被砸爛,也將他父親砸了個,從那天起,他沒再在那個所謂的家住過。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開始發燒,然後宋斐時來找了他,照顧了一天。

那天他們同床共枕,他其實知道宋斐時偷偷買了byt,他有過那麽一瞬,想自私地占有宋斐時,想拉著宋斐時跟自己一輩子。

但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做,只是抱著宋斐時入睡了。

第二天的晚上,在去過了歡樂谷後,他跟宋斐時提了分手。

也就是在那之後,他仿佛將宋斐時怕黑的毛病,移到了自己身上,也變得怕黑,而且時不時會聽到水聲,那些水仿佛一點一點漫過他身體,就像他媽媽墜樓的那天,地上那些汙水一般。

當這些畫面再一次在腦海裏閃過,楚景暄眉心壓抑地沈了沈。

這時,他身後傳來細微的動靜,好像是宋斐時往他這邊靠了一點。

“我……我沒其他意思啊,我就是靠近點,不容易怕。”宋斐時小聲,不太好意思地解釋著。

楚景暄聲音微澀,就好像剛從一場大難中死裏逃生,但因為聲音偏輕,宋斐時沒太聽出異樣。

“要開燈嗎?”他問。

“不用。”宋斐時在黑暗中回答。

楚景暄沈默了一會,然後轉過了身,他從背對著宋斐時,變成了面對著宋斐時。

他擡手,揉了下宋斐時的頭發,很柔軟。

然後沒有收回手,他那只手就落在了宋斐時腦袋附近。

若是開了燈,看起來像是一種守護的姿勢,只是兩人沒有挨在一起而已。

“睡吧。”楚景暄道。

“嗯。”宋斐時覺得安心了很多。

他不知道的是,感覺到安心的不只有他,還有楚景暄。

當觸碰到宋斐時的時候,甚至只是當宋斐時開口說話,當宋斐時需要他的時候,那些冰冷臟汙的水,就好像自動退了下去。

他手指還輕貼著宋斐時幾縷頭發,他感受著宋斐時頭發落在他手上的觸感,想到醫生說的話。

醫生說這是心理受刺激之後的後遺癥,可能會永遠這樣,也可能會越來越嚴重,但也有可能會好轉。

而現在,他沒有聽到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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