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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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
“夏油大人，您真的不吃嗎~”
“不了，太甜了。”
【這裏是哪裏？】
【啊，我又答應了菜菜子她們來陪她們買甜食嗎】
夏油教祖站在某個街道上，周圍的人群影影綽綽。
【那麽甜的東西只有悟才會吃吧】
【也許當時應該給白貓準備一些喜久福】
【至少能比三文魚吃得多吧】
【貓能吃喜久福嗎】
【……！】
晃眼間，夏油教祖在對面街道看到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形。
那只特殊的藍眼白貓蹲坐在那裏，看著他。
【……悟！】
“……！”
夏油教祖剛準備張口招呼對方，但想起來，自己不能叫他這個名字，而自己也沒有給白貓取名。
一下子張不開口。
似乎是因為他沒有張口，白貓也並沒有過來的意思。
【……】
【……啊對，自己，把它惹生氣了】
【自己，又選擇了拋棄了悟的那條路】
【他不願意過來，是正常的】
【但還是更希望他過來撓自己兩下啊】
夏油教祖不再準備開口。
任由心臟撕撕裂裂的作痛。
有些貪婪地跟那雙眼睛對視。
【他在那邊也會好好的】
【沒有了自己，他也會過得很好】
【他並不是真的貓】
【他也並不是流浪貓】
半響，夏油教祖狠下心，先一步移開了視線，準備繼續往前走。
他餘光註意到，那只白貓動了，似乎是朝著自己過來了。
【別過來了！】
夏油教祖忍耐著沒有回頭，沒有等待。
一陣不詳的咒力波動。
突然一聲尖銳的剎車聲響起，穿透了夏油教祖的耳朵。
他飛速轉身，只看到那個白色熟悉的身形被卷入了一輛卡車之下。
“悟！！”
“悟！！！”
夏油教祖不顧一切，開始喊對方的名字，沖了過去。
“夏油大人？！”
他還能隱約聽到菜菜子她們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的聲音，但他無暇顧及。
夏油教祖用恐怖的咒力掀翻那輛車，心裏的希望被映入眼簾的畫面吹得灰也不剩。
那只他極其熟悉的大貓，已然被碾軋成了兩段，像是被腰斬了一樣。
好看的湛藍眼睛半張著，已經失去了神采。
那身白如雪的毛也毫無生氣地雜亂鋪在地上，被流出的血液浸染，被地上的臟泥汙染。
“悟？”
“悟……？”
夏油教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又被這一幕刺痛到聲音都無比顫抖。
【不，這不是真的】
【它可是悟】
【對，它是五條悟】
【這是咒靈的幻象】
“悟……”
夏油教祖努力說服著自己理智和冷靜，同時忍不住趴下身，似乎是想再確認這是假的。
但他沒法冷靜，也無法思考。
只是不停地喊著對方的名字，痛苦又無助，希望對方回應自己。
手也顫抖著，伸過去，但面對著兩節屍體他不知道如何下手，又或者是他不敢真的去碰觸。
怕真的像是摸到了屍體，怕進一步告訴他這不是幻象。
又是那陣不詳的詭異咒力。
夏油教祖整個人一震！
他眼睜睜看著白貓的頭，突兀地冒出了一條血線，越來越深，似乎是有人想開它的顱。
“不許！！！”
“不準！！！！！”
夏油教祖暴怒地伸手按住了白貓的頭，用自己的咒力驅散了那股陰惡的咒力。
迅速地兩手並用，把整只大貓都攏到了自己懷裏，用自己的咒力牢牢罩住。
暴動的咒力傾瀉而出，鋪滿了整個街道。
夏油教祖極其憤怒地用犀利的眼神在四周尋找著剛剛那股咒力。
【就是那股咒力！】
【是它控制著車碾軋了悟！！】
【到底是誰！！】
【它甚至還想——！】
【不行！！不許！！！】
【這是我的貓！！】
【這是我的悟！】
【我不該留下他】
【我不該讓他一個人】
【我在他身邊就好了……】
夏油教祖被無盡的自責和後悔情緒包圍著，這些難過痛苦的情緒像陰冷的水一樣，鉆進他的口鼻，讓他呼吸困難，心臟刺痛。
那股不詳的咒力再度出現，是在他的懷裏。
夏油教祖驚慌地低頭。
只見那股咒力拉長成一條粗線，穿透了白貓的屍體，縫了一下頭，連接上了兩段身軀。
“不……”
夏油教祖驚恐地低喃，他發現他阻擋不了那股咒力的動作。
那股咒力宛如在無人之境，帶著白貓的屍體，從夏油教祖的懷裏逃了出去。
“不要！不要！！”
“悟！！！悟！！！！”
只留夏油教祖孤獨地在原地，悲怒無助地看著珍視的貓被對方奪走。
*
“悟！！”
夏油教祖嘶叫著從床上坐起。
他大聲喘著粗氣，頭上身上都是大汗淋漓。
那種無助又憤怒的悲傷痛苦依然留存在他的心底，沒有因為他的醒來而變少。
【夢？！是夢？？？】
【太好了是夢！】
【剛剛的夢怎麽回事】
【太真實了】
【太真實了】
【還有那股咒力】
【真實得不像是夢】
【是誰，會是誰的咒力！】
【悟……】
他一想到那只白貓的慘狀，心臟仿佛被鈍刀來回切割。
【那不可能是悟……】
【那不是只是悟的一個咒力分身嗎】
【他肯定沒事的……】
【白貓是因為遭了毒手才沒來找自己的？！】
【咒力分身會對悟本身有影響嗎】
【平時白貓一副很享受撫摸的樣子，悟是能對分身的遭受有感覺的吧】
【如果它真的被——】
極致的暴怒沸騰著翻湧著沖擊向夏油教祖的理智。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按捺住要暴走的咒力，重新找回思考能力。
【還有幾天就是百鬼夜行了】
【悟肯定沒事的……】
【想去見他】
【他肯定沒事的】
【至少要知道他本人沒事】
【他肯定沒事的……】
【不行，得想個辦法確認他沒事】
***
他現在本人和盤星教的人，都不適合去打探消息了。
而猴子又進不去高專，他也並不想找猴子做事。
最終，夏油教祖思來想去，想到了一個非常離譜的辦法。
給他打電話。
【實在不行，給硝子打試試】
【啊，這個號碼居然通了】
“餵？”
熟悉的帶著點冷淡的五條悟的聲音響起，夏油教祖一下子都楞住了，忘記該做什麽反應。
【聽聲音，他沒事】
一股控制不住的心安感充斥了他的心胸，讓他喉頭都有點發堵。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哦~莫西莫西，悟~”
夏油教祖用完全不作假的高興情緒，輕浮地跟對方打著招呼。
“……你有什麽事？”
“哎呀，真冷淡呢悟~”
“我就是想關心關心你呀~”
“順便問問，你能不能在平安夜那天得個小感冒，不要妨礙我百鬼夜行呢~？”
“……”
對面沈默了幾秒，沒回應，然後把電話掛了。
“……過分呢~”
夏油教祖裝模作樣地抱怨了一句。
在對方掛斷的一瞬間，他的視線就開始模糊，這聲自言自語的抱怨裏已經帶了哭腔。
【真好，他沒事】
【他還會來妨礙我的計劃呢，可惡】
夏油教祖任由眼淚留下，又順著勾起的嘴角滑進他唇間。
***
確認白貓本體沒事之後，夏油教祖才徹底讓理智上線。
【那個夢感覺不簡單】
【太真實了，特別是那股詭異的咒力】
【比自己打過交道的任何咒術師任何咒靈都要陰惡】
【如果只是夢到白貓，可能只是我的想念】
【為什麽會夢到白貓有那種慘劇】
【而且就算是卡車的碾軋也不會出現這種腰斬的效果】
【那個車是那股咒力操縱的】
【最大可能是，既定事實，我夢到了發生過的事】
【或者，這是未來會發生的事？】
【還有一種可能，有人入了我的夢，試探我對白貓的感情】
【第三種可能的話，那個人得知道白貓跟我的關系，還得知道白貓就是悟？】
【不，是我自己暴露的第二點】
【但是如果不知道白貓是悟，何必用一只貓來試探？】
【知道我偏愛這只白貓的只有幾個家人，畢竟白貓來找自己是不定的，基本都會隔上幾天】
【但不可能是他們，為了什麽呢？】
【第三種可能，存疑】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
夏油教祖最不願意就是這種可能性，一想到就覺得心在無盡地下沈。
但他的理智讓他繼續分析。
【是會發生在貓身上……還是悟……】
【白貓沒再出現過，又不能找悟本人確認】
【大概率會是貓……？】
夏油教祖陰沈著臉，遲遲不願意去往另一邊想。
【要不再打個電話氣氣悟，讓他趕緊用白貓分身過來撓我兩下？】
夏油教祖深呼吸，把莫名其妙的離譜想法都先按住。
【如果是未來的悟……】
【那股咒力會是誰】
【是它讓我做了這個夢？還是又另有別人？】
【悟是六眼，又有反轉術式，怎麽可能會被傷到】
【這種可能性真的有點離譜……】
夏油教祖臉色陰沈，半瞇的眼睛情緒不明。
***
這段充滿疑點的插曲也並沒有阻礙夏油教祖百鬼夜行的計劃。
最終，他敗逃到了小巷。
察覺到悟的咒力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態詭異的平靜，且安心。
“來的真晚啊，悟。”
【啊，他眼睛露出來了】
【真好看】
【他的狀態感覺沒問題，就算是白貓分身沒了，似乎也不影響他】
夏油教祖心情很好，笑著跟對方拉家常。
直到對方說了“信任”。
“信任啊……你居然真的信任我”
【作為五條老師信任盤星教的夏油教祖】
【作為五條悟信任你記憶裏的夏油傑】
【而不是作為白貓信任小院子裏的飼養人嗎……】
夏油教祖有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他用著一種得意的態度把乙骨的學生證飛過去，承認那次試探。
“你有什麽遺言嗎”
五條老師低沈的聲音問出殘酷的話。
夏油教祖以為自己已經能平靜地接受，畢竟死在悟手裏還算不錯。
由悟來給自己美好的安寧。
不用再痛苦地活在這個惡心的世界。
但他現在，心底裏湧現了強烈的不舍。
腦海裏控制不住地重現著之前那個夢。
重現著那個慘烈的畫面。
【我還沒有搞清楚那個夢……】
【雖然第二種可能性極其的小，但萬一……】
“……”
夏油教祖低頭沈默了。
五條老師也安靜等著，倒並不覺得對方在拖延時間。
一直等到對方一直沈默，想著也許他已經不想說話了，沒有任何遺言。
五條老師伸出手，已經比出術式手勢。
對方突然開口了。
“……悟，我還不想死。”
語氣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五條悟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心底裏有不敢相信的心安落地感，然後就全是憤怒。
“事到如今？？”
五條悟咬牙恨聲道。
事到如今你才改變心意嗎？？
“嗯，事到如今。”
夏油教祖依然語氣輕柔，但堅定地重覆著。
他像是做了決定，擡起頭，微笑著跟湛藍貓眼對視。
“悟，幫幫我？”
夏油教祖用著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柔軟又像是在撒嬌求助的語氣說著。
五條老師心跳漏了一拍。
璀璨的六眼把就算在陰影裏的對方也看得一清二楚。
【傑在笑。】
“悟，我還不能死。”
“我還有事情沒做完。”
溫柔的求饒，內容反而把五條老師的理智一下子拉回來了。
“你的大義？”
他冷聲問道。
夏油教祖輕笑了一聲。
“我還是不會放棄我的大義的。”
“但我現在想活下去，並不是因為這個。”
“我養了一只貓，悟。”
“我放不下他。”
他溫柔又堅定地看著對面的藍眼白毛，意有所指。
五條老師再次怔住。
【是指我那只貓？】
【傑知道那是我？什麽時候知道的？】
但他沒有細想，不如之後直接問本人。
五條老師走過去，走進小巷，也被陰影吞下，在夏油教祖面前蹲下身。
近距離地盯著對方，輕聲問:
“就算你只能永遠活在我的五條宅？”
夏油教祖楞了一下，隨即又露出一個比剛剛還大的笑容。
“可以。”
“記得把我的貓接過來。”
對於對方惡趣味的挑釁，五條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伸手把對方抗在肩上。
像扛麻袋一樣。
“悟？！”
“悟！！”
“俘虜就不要這麽大聲了，容易被人發現的。”
“……你幼不幼稚啊悟！”
“只有一條手臂的人就別提這麽多要求了。”
“我都只剩一條手臂了！你至少得用抱的吧！”
“怎麽，你也想被衣服裹成一個人條嗎？”
“……你記仇記到現在嗎？！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哼”
五條老師冷哼一聲，帶著渾身是傷的夏油教祖瞬移到自己某個偏遠的公寓，把人放下。
“我要去處理你留下的爛攤子。”
“你先呆在這。”
“不要試圖自己洗澡，獨臂人。”
夏油教祖:“？”
五條老師朝他勾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我很快就回來，一定要等我哦，不要亂跑。”
故意學著某些人的話，說完，又瞬移走了。
夏油教祖:“……哇真的好記仇的一只貓。”
話未落音，五條悟又重新瞬移回來，手裏拿著一些繃帶什麽的。
夏油教祖嚇了一跳，不知道剛剛那句話對方有沒有聽見。
【這麽快？！】
“過來，你的傷口要先處理一下，我現在沒法把硝子綁過來。”
“托某些人的福。”
“……”
俘虜夏油教祖沈默，識時務地十分聽話。
【人形比貓狀態話多呢】
【這就是他不愛叫的原因嗎】
【喵喵叫影響他嘲諷自己？】
夏油教祖配合著對方，脫下滿是血汙的衣服。
他有些羞臊，並不是因為果體，畢竟他倆高專時期經常一起去洗澡，只是因為，他還是第一次戰敗得這麽狼狽。
他不希望這種慘樣毫無遺漏地被悟看到……
沈默和沈默是不一樣的。
五條老師瞄了一眼一直垂著頭，過度乖巧的人。
這一眼就能發現對方的情緒。
“輸給後輩的感覺怎麽樣？”他淡然地提問。
“……”夏油教祖楞了一下，無奈地勾起一點自嘲的笑，“怎麽，悟是要我誇獎你教得好嗎？”
“悟你現在不去關心關心你的學生真的好嗎、唔——！！”
話沒說完，就被對方用一條毛巾糊了一臉。
能感覺出來對方故意用略微粗暴的手法，給自己擦著臉。
像洗狗一樣。
“悟！！！”
夏油教祖暴躁反抗。
但只限於口頭反抗，因為他重傷得只剩一條手臂，還累得不行。
“啊，抱歉呢，我得了一種聽到有人陰陽怪氣就比較粗暴的病。”
五條老師毫無誠意地捧讀道歉。
“……”
夏油教祖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隨即發現這個藍眼白毛即使是一臉不爽、即使時隔十年，對自己而言還是好看到有沖擊力。
夏油教祖自暴自棄地把視線又移到反方向。
【這小子果然當貓的時候的乖巧都是裝出來的！】
五條老師迅速處理了一下大的傷口，拿起繃帶要給夏油教祖纏上。
他毫不猶豫兩手一個環抱就把夏油教祖環住了。
“！我自己……！……”
夏油教祖當然知道對方是在纏繃帶，但還是對對方的突然近距離嚇得渾身僵硬，下意識就要說自己能行。
說到一半，又認清現實地咽回去了。
只好側過臉，避免跟對面有眼神交流。
但又忍不住尷尬地撐起一個勉強的笑，假裝自己還游刃有餘。
“……悟，變體貼了呢，不愧是當了老師的人——”
話又沒說完，被五條老師平淡地打斷。
“你還害羞嗎。”
“嗯？”
像是沒聽清，夏油教祖微笑著反問了一聲。
正好纏完了，五條老師退開一點，面色如常地看著他，重覆了一遍:
“你還害羞嗎？”
“你都親過我了，傑。”
語氣平淡地像是在嘮家常。
“……”
“……”
“……”
夏油教祖依然掛著笑容，一動不動。
有些人看著還在笑，其實已經去了一會了。
五條老師相當滿意對方的反應。
當貓的時候只能喵嗷叫真的很限制他的發揮。
他終於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真實的笑容。
惡作劇得逞的滿足笑容。
“你休息吧，我等會去綁架硝子。”
“你現在已經‘死了’，暫時先不要用咒力了。”
“要把硝子也拖進來嗎？”
夏油教祖有點遲疑的擔憂。
“反正她也得上交你的‘屍檢報告’。”
“俘虜不要管那麽多了。”
“……”
【這小子人形的時候，是真的臭屁得不行啊】
“少在心裏罵我，傑。”
“沒有呢。”
夏油教祖笑瞇瞇。
“悟你快去吧。早去早回哦。”
“哈，沒有腹誹我，那你一直盯著我看是還想再親一口我這個藍眼白毛吧？”
五條老師挑釁地笑著，再度興致勃勃地舊事重提。
“……”
“你殺了我吧，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老師快樂地大笑出聲。
夏油教祖見他笑得這麽開心，從羞恥的情緒海洋裏抽出了一點欣慰。
還沒等他重新整理情緒，五條老師動作敏捷地湊過來，捧著夏油教祖的頭，在他的額頭上也親了一大口。
“啵”的一聲。
非常大一口。
夏油教祖整個人呆住。
“這樣就扯平了吧。”
五條老師笑著說道。
說著仿佛是寬慰的話，語氣裏全是故意的惡趣味。
後來，夏油教祖就一直靈魂出竅，都不知道對方走了多久。
【額啊啊啊啊啊啊這小子在幹嘛啊啊啊啊！！】
後知後覺地羞臊到氣血翻湧。
“啊……不行……失血過多……頭暈了……”
然後靠坐在沙發上又緩了很久。
【藍眼白毛的生物，就是來克我的吧……】
【不，就是五條悟這種生物啊啊啊啊！】
夏油教祖甚至非常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難道自己掙紮著活下來，就是為了落到悟的手裏嗎？
【為了救他，落到他手裏……】
【額啊啊啊啊啊五條悟克我！！！】
在心裏哭笑不得地哀嚎過後，夏油教祖就這麽躺著，整理著思路，直到五條老師帶著家入硝子回來了。
五條老師從正上方俯視下來。
“我還以為傑你暈死過去了。”
“啊，抱歉。”
他艱難地用一只手臂要撐起身，被五條老師提前扶起來。
而家入硝子女士還站在旁邊，純站著看。
“啊，硝子，好久不見。”
夏油教祖有點苦笑地跟對方打招呼。
“我先說好，我是被強行綁架來的。”
家入硝子果斷地跟這兩個人劃清界限，態度認真但放松。
“五條跟我說，讓我來給夏油你做屍檢的。”
“對，快給他的‘屍體’檢查一下，年紀輕輕就會非禮貓——”
“悟！！”
夏油教祖羞惱但敏捷地用僅剩的那只手去堵對方的嘴。
【這件事情就不能過去了嗎！！！】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沒對兩個同期又發展出的新型相處模式作評價，只是任勞任怨地治療夏油傑的傷。
她本來還想問一句他倆準備接下來怎麽辦，但是又覺得問了自己就徹底會被拉進去變成共犯，她忍住了。
這兩個人之間的事自己千萬不能摻和進去。
【只要夏油沒死，一切都好說。】
***
“悟，你眼睛怎麽了？”
夏油教祖忍不住問道。
【宣戰那天也是纏著繃帶】
【現在又纏上了】
【如果是有問題，硝子在的話……】
“怎麽？就這麽想看你喜歡的眼睛？”
五條老師坐在旁邊，對夏油教祖的目光咧出一個超級得意的微笑。
“……”
“等我走了再調情行嗎，求你們。”
家入硝子冷漠地插了一句。
“……抱歉，硝子。”
夏油教祖無奈地道歉。
他一點沒發現自己超有作為家長一樣的自覺。
“其他傷勢沒問題了。五條說他沒找到你的那條胳膊，如果回頭找到了，有機會能接上。沒找到的話，你可以考慮接不接其他的義肢。”
【欸，悟還去幫我找了我的手臂？】
夏油教祖楞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人。
對方側著臉，上半張臉被遮住，只能看到對方被揭穿而不爽下撇的嘴角。
夏油教祖沒有擠兌對方，溫和笑了笑，跟硝子道了謝。
“好了，快把我送回去五條！”
五條老師繃著臉，冷酷起身把硝子帶走，完全無視笑著揮手告別的夏油教祖。
等他們走了，夏油教祖的笑容也沒有消失。
【雖然真的被悟留下來了，但沒想到他還會幫我找手臂……】
【畢竟，作為俘虜，殘疾了更好掌控吧】
【他的眼睛應該是沒事】
夏油教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覺得可惜——見不到悟的那雙眼睛。
雖然在他貓形態上見過很多次，但在他本人身上，就是感覺不一樣……
這次過了好一會，五條老師才回來，手上還提著什麽。
“傑~我給你帶了吃的~”
“……”
夏油教祖沒敢應聲。
這個人明明離開的時候滿臉不爽，現在回來又情緒興奮得異常。
多恐怖啊。
他眼睜睜看著對方把東西放在自己面前。
“傑沒吃飯吧~我給你買了蕎麥面哦~”
“額，謝謝？”
看了看，確認真的是蕎麥面，夏油教祖帶著遲疑道了謝。
【他還記得我喜歡吃蕎麥面】
【事情這麽簡單嗎】
夏油教祖正準備用餐，一下子就明白事情哪裏出問題了。
整個人一動不動，從心底裏湧出大量的無奈。
他轉眼瞪向旁邊的人，果不其然發現對方好似專門等在旁邊一樣，惡劣的笑容咧得很大。
“哦~我忘了傑只有一只手臂了呢，看來只能我來餵你吃飯了~”
“我是不是很體貼。”
“我可不想被說虐待俘虜呢。”
“……”
【悟在生氣】
【還是在生氣我發動百鬼夜行吧，之前去幫我找手臂也是生氣】
【‘你要是不這麽做就不會受這麽重的傷了’什麽的】
夏油教祖嘆了口氣。
【自己過於了解這只貓咪的情緒了】
【就像是白貓對自己不高興的時候，會故意在自己身上多踩幾腳，還閉著眼不想理自己】
【但是不會撓人】
【果然只能喵嗷叫影響了悟的發揮】
夏油教祖認命，順從地把對方餵過來的蕎麥面吃了。
見他沒有任何反抗反應，五條老師也不說話了，笑容收起，神情重新變得冷酷。
夏油教祖嚼著嘴裏的面，看著對方不再掩飾的不高興，但又端著食物，等著餵自己下一口，他心裏發軟。
雖然看不到那雙眼睛。
在吃第二口前，夏油教祖問了一句。
“悟，我的貓呢？”
他問得溫和又認真，意有所指，沒有任何說笑的意圖。
他一直忍到現在才問。
剛離開戰場的時候，來不及問。
硝子在的時候，不方便問。
現在終於兩個人獨處了。
這是他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他知道五條老師肯定能理解自己在問什麽。
五條老師似乎不為所動，等夏油教祖剛問完就往對方嘴裏塞了第二口面，才冷靜回覆道。
“沒找到你的貓。”
【沒找到？！】
【是說不見了？他不能再變成貓了？他的貓形態真的被……！】
“你、咳咳、！！咳！”
夏油教祖驚慌地伸手拽住對方，慌忙想說話差點嗆到。
五條老師在繃帶下皺了皺眉，覺得夏油教祖的反應跟他想的不一樣。
“怎麽了？你吃了再說話。”
嗆咳了一會，緩過來的夏油教祖又迫不及待地開口。
“為什麽？消失不見了？受傷了？”
五條老師看著他格外著急的樣子，心底嘆了一口氣。
【關心我的貓形態，不如關心關心自己的身體】
“吃飯！”
他冷著臉執拗地又把第二口餵到對方嘴邊，一副你不吃我就不會說的樣子。
夏油教祖氣得想把他撂倒，但他現在做不到。
只好乖乖地吃下。
等他在吃了，五條老師才繼續說。
“你宣戰前是最後一次，後面我再也沒進入那種狀態了。”
【不是悟？！】
【那個夢裏的不是悟！】
夏油教祖被震住，匆忙吞下嘴裏的食物，說話。
“那你、那只貓被……受到過攻擊嗎？”
他不敢把那些任何一個殘忍的詞匯說出來用在白貓身上。
五條老師偏了偏頭，找到一些對方態度變化的頭緒。
但他依然冷靜，直到把第三口餵到對方嘴裏才回覆。
“沒有。我變成貓的時候，沒有受到過攻擊。”
【不是悟……不是他……】
【太好了】
【不，不對】
【這只能說明第一種最大的可能性被否定了】
【這件事情還沒發生】
【如果不是某人的陰謀，那就真的是預知類的夢……】
夏油教祖感覺自己的心又被攥緊。
【那股咒力，那股咒力是關鍵】
【是夢境發動人？還是始作俑者？還是……未來會傷害到悟的人？】
【會是咒術師還是咒靈？】
【真的難以想象真的有咒術會傷害到悟……】
夏油教祖終於得到了想知道的線索，在腦海裏瘋狂思考。
五條老師也不打擾他，反正對方一邊思考，還會一邊乖巧地把嘴張開等著自己餵下一口。
正反推著那個咒力會是什麽術式的夏油教祖，直到嘴裏出現異樣的口感，才拉回他的註意力。
“……你在幹嘛啊，悟。”
夏油教祖無奈地吐出咬到的東西。
“幹嘛把筷子伸到我嘴裏。”
“因為傑你把嘴巴張開了。”
五條老師面無表情地回答得格外正經。
“……”
【這是什麽強詞奪理，你是小學生嗎】
看著五條老師若無其事地收拾剩下的東西，夏油教祖莫名有一種【好賢惠】的荒誕感。
而且因為這個想法，讓他臉上還有些發燙。
他勉強把思維拉回來，找回之前的話題。
“咳，悟，那只貓不是你的咒力分身？”
“有咒力？”
五條老師也有點疑惑了，如果有咒力的話，傑應該一開始就能發現是自己。
“有，我會極之番之後才能看到，還有咒力核心，但都非常虛幻。”
夏油教祖正色說。
五條老師正好丟完東西，聞言頓了頓，嘴角勾起一點點，慢悠悠地又走回夏油教祖坐著的沙發，在旁邊，面對著對方坐下，手倚在沙發靠背上，撐著頭，笑盈盈。
“傑什麽時候學會的極之番？”
［傑什麽時候發現是我的］
“……”
“悟！”
夏油教祖一陣頭疼，好不容易剛聊兩句正事。
【好不容易從一種讓自己羞臊的情況聊到了正事，又被悟拉到了另一個讓自己羞恥的問題上了】
可惜對方是五條悟。
夏油教祖無奈地說了時間。
“哼，可惜。”
五條老師笑哼了一聲。
居然比那個吻更晚。
作為交換，五條老師說了自己變成貓的情況。
“居然不能被悟你控制……”
夏油教祖有些皺眉。
“每次進入貓狀態，有感覺到別的咒力嗎？”
“沒有任何。”
【疑點變得更多了……】
五條老師看著夏油教祖的臉色變幻，他藏在繃帶下的情緒也變化不定。
從對方的問話，他能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麽，所以間接讓對方在小巷裏突然變了態度。
兩個人各自沈思，整個空間都頓時寂靜。
突然，五條老師低聲問了一句。
“傑，你的貓沒找到，你還要繼續活下去嗎？”
夏油教祖被問得一楞。
他感覺到了對方有一種陌生的情緒——小心的試探。
他為這個認知有些心疼。
在小巷前，就算不提小院子的時候，他和悟之間似乎就已經有了一種非常深層的默契。
［夏油傑死在五條悟手裏，不算壞。］
只是對五條悟來說，非常殘忍。
但現在的夏油傑，他還不敢死，甚至更舍不得讓悟來做這件事了。即使對方願意。
夏油教祖沈默地思考了一會，他能察覺自己的心態格外柔和，似乎有了更容易達成的目標，變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悟，”他的聲音也在這個寂靜的空間響起，低沈柔軟，“有人想害我的貓。”
他低著頭，沒有看旁邊的人。
“我不能接受。”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重新擡頭，轉過來看向旁邊一直在認真看著他的人，笑。
“你會幫我的吧，悟。”
五條悟覺得夏油傑低沈柔軟的聲音充滿了蠱惑，讓他心跳加速。
如果不是知道對方的意思，別人可能會以為這是什麽邪教傳授現場。
他的目光穿過繃帶細細描繪了對方的笑容，確定沒有一點點的勉強，才放松下來。
“不愧是盤星教教祖，真會蠱惑人心。”
五條老師哼了一聲。
夏油教祖現在心情特別好，依然保持著笑容，又用那種聲音問。
“我蠱惑到你了嗎？”
“五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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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大人，您真的不吃嗎~”
“不了，太甜了。”
【這裏是哪裏？】
【啊，我又答應了菜菜子她們來陪她們買甜食嗎】
夏油教祖站在某個街道上，周圍的人群影影綽綽。
【那麽甜的東西只有悟才會吃吧】
【也許當時應該給白貓準備一些喜久福】
【至少能比三文魚吃得多吧】
【貓能吃喜久福嗎】
【……！】
晃眼間，夏油教祖在對面街道看到一個熟悉的白色身形。
那只特殊的藍眼白貓蹲坐在那裏，看著他。
【……悟！】
“……！”
夏油教祖剛準備張口招呼對方，但想起來，自己不能叫他這個名字，而自己也沒有給白貓取名。
一下子張不開口。
似乎是因為他沒有張口，白貓也並沒有過來的意思。
【……】
【……啊對，自己，把它惹生氣了】
【自己，又選擇了拋棄了悟的那條路】
【他不願意過來，是正常的】
【但還是更希望他過來撓自己兩下啊】
夏油教祖不再準備開口。
任由心臟撕撕裂裂的作痛。
有些貪婪地跟那雙眼睛對視。
【他在那邊也會好好的】
【沒有了自己，他也會過得很好】
【他並不是真的貓】
【他也並不是流浪貓】
半響，夏油教祖狠下心，先一步移開了視線，準備繼續往前走。
他餘光註意到，那只白貓動了，似乎是朝著自己過來了。
【別過來了！】
夏油教祖忍耐著沒有回頭，沒有等待。
一陣不詳的咒力波動。
突然一聲尖銳的剎車聲響起，穿透了夏油教祖的耳朵。
他飛速轉身，只看到那個白色熟悉的身形被卷入了一輛卡車之下。
“悟！！”
“悟！！！”
夏油教祖不顧一切，開始喊對方的名字，沖了過去。
“夏油大人？！”
他還能隱約聽到菜菜子她們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的聲音，但他無暇顧及。
夏油教祖用恐怖的咒力掀翻那輛車，心裏的希望被映入眼簾的畫面吹得灰也不剩。
那只他極其熟悉的大貓，已然被碾軋成了兩段，像是被腰斬了一樣。
好看的湛藍眼睛半張著，已經失去了神采。
那身白如雪的毛也毫無生氣地雜亂鋪在地上，被流出的血液浸染，被地上的臟泥汙染。
“悟？”
“悟……？”
夏油教祖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又被這一幕刺痛到聲音都無比顫抖。
【不，這不是真的】
【它可是悟】
【對，它是五條悟】
【這是咒靈的幻象】
“悟……”
夏油教祖努力說服著自己理智和冷靜，同時忍不住趴下身，似乎是想再確認這是假的。
但他沒法冷靜，也無法思考。
只是不停地喊著對方的名字，痛苦又無助，希望對方回應自己。
手也顫抖著，伸過去，但面對著兩節屍體他不知道如何下手，又或者是他不敢真的去碰觸。
怕真的像是摸到了屍體，怕進一步告訴他這不是幻象。
又是那陣不詳的詭異咒力。
夏油教祖整個人一震！
他眼睜睜看著白貓的頭，突兀地冒出了一條血線，越來越深，似乎是有人想開它的顱。
“不許！！！”
“不準！！！！！”
夏油教祖暴怒地伸手按住了白貓的頭，用自己的咒力驅散了那股陰惡的咒力。
迅速地兩手並用，把整只大貓都攏到了自己懷裏，用自己的咒力牢牢罩住。
暴動的咒力傾瀉而出，鋪滿了整個街道。
夏油教祖極其憤怒地用犀利的眼神在四周尋找著剛剛那股咒力。
【就是那股咒力！】
【是它控制著車碾軋了悟！！】
【到底是誰！！】
【它甚至還想——！】
【不行！！不許！！！】
【這是我的貓！！】
【這是我的悟！】
【我不該留下他】
【我不該讓他一個人】
【我在他身邊就好了……】
夏油教祖被無盡的自責和後悔情緒包圍著，這些難過痛苦的情緒像陰冷的水一樣，鉆進他的口鼻，讓他呼吸困難，心臟刺痛。
那股不詳的咒力再度出現，是在他的懷裏。
夏油教祖驚慌地低頭。
只見那股咒力拉長成一條粗線，穿透了白貓的屍體，縫了一下頭，連接上了兩段身軀。
“不……”
夏油教祖驚恐地低喃，他發現他阻擋不了那股咒力的動作。
那股咒力宛如在無人之境，帶著白貓的屍體，從夏油教祖的懷裏逃了出去。
“不要！不要！！”
“悟！！！悟！！！！”
只留夏油教祖孤獨地在原地，悲怒無助地看著珍視的貓被對方奪走。
*
“悟！！”
夏油教祖嘶叫著從床上坐起。
他大聲喘著粗氣，頭上身上都是大汗淋漓。
那種無助又憤怒的悲傷痛苦依然留存在他的心底，沒有因為他的醒來而變少。
【夢？！是夢？？？】
【太好了是夢！】
【剛剛的夢怎麽回事】
【太真實了】
【太真實了】
【還有那股咒力】
【真實得不像是夢】
【是誰，會是誰的咒力！】
【悟……】
他一想到那只白貓的慘狀，心臟仿佛被鈍刀來回切割。
【那不可能是悟……】
【那不是只是悟的一個咒力分身嗎】
【他肯定沒事的……】
【白貓是因為遭了毒手才沒來找自己的？！】
【咒力分身會對悟本身有影響嗎】
【平時白貓一副很享受撫摸的樣子，悟是能對分身的遭受有感覺的吧】
【如果它真的被——】
極致的暴怒沸騰著翻湧著沖擊向夏油教祖的理智。
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按捺住要暴走的咒力，重新找回思考能力。
【還有幾天就是百鬼夜行了】
【悟肯定沒事的……】
【想去見他】
【他肯定沒事的】
【至少要知道他本人沒事】
【他肯定沒事的……】
【不行，得想個辦法確認他沒事】
***
他現在本人和盤星教的人，都不適合去打探消息了。
而猴子又進不去高專，他也並不想找猴子做事。
最終，夏油教祖思來想去，想到了一個非常離譜的辦法。
給他打電話。
【實在不行，給硝子打試試】
【啊，這個號碼居然通了】
“餵？”
熟悉的帶著點冷淡的五條悟的聲音響起，夏油教祖一下子都楞住了，忘記該做什麽反應。
【聽聲音，他沒事】
一股控制不住的心安感充斥了他的心胸，讓他喉頭都有點發堵。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哦~莫西莫西，悟~”
夏油教祖用完全不作假的高興情緒，輕浮地跟對方打著招呼。
“……你有什麽事？”
“哎呀，真冷淡呢悟~”
“我就是想關心關心你呀~”
“順便問問，你能不能在平安夜那天得個小感冒，不要妨礙我百鬼夜行呢~？”
“……”
對面沈默了幾秒，沒回應，然後把電話掛了。
“……過分呢~”
夏油教祖裝模作樣地抱怨了一句。
在對方掛斷的一瞬間，他的視線就開始模糊，這聲自言自語的抱怨裏已經帶了哭腔。
【真好，他沒事】
【他還會來妨礙我的計劃呢，可惡】
夏油教祖任由眼淚留下，又順著勾起的嘴角滑進他唇間。
***
確認白貓本體沒事之後，夏油教祖才徹底讓理智上線。
【那個夢感覺不簡單】
【太真實了，特別是那股詭異的咒力】
【比自己打過交道的任何咒術師任何咒靈都要陰惡】
【如果只是夢到白貓，可能只是我的想念】
【為什麽會夢到白貓有那種慘劇】
【而且就算是卡車的碾軋也不會出現這種腰斬的效果】
【那個車是那股咒力操縱的】
【最大可能是，既定事實，我夢到了發生過的事】
【或者，這是未來會發生的事？】
【還有一種可能，有人入了我的夢，試探我對白貓的感情】
【第三種可能的話，那個人得知道白貓跟我的關系，還得知道白貓就是悟？】
【不，是我自己暴露的第二點】
【但是如果不知道白貓是悟，何必用一只貓來試探？】
【知道我偏愛這只白貓的只有幾個家人，畢竟白貓來找自己是不定的，基本都會隔上幾天】
【但不可能是他們，為了什麽呢？】
【第三種可能，存疑】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
夏油教祖最不願意就是這種可能性，一想到就覺得心在無盡地下沈。
但他的理智讓他繼續分析。
【是會發生在貓身上……還是悟……】
【白貓沒再出現過，又不能找悟本人確認】
【大概率會是貓……？】
夏油教祖陰沈著臉，遲遲不願意去往另一邊想。
【要不再打個電話氣氣悟，讓他趕緊用白貓分身過來撓我兩下？】
夏油教祖深呼吸，把莫名其妙的離譜想法都先按住。
【如果是未來的悟……】
【那股咒力會是誰】
【是它讓我做了這個夢？還是又另有別人？】
【悟是六眼，又有反轉術式，怎麽可能會被傷到】
【這種可能性真的有點離譜……】
夏油教祖臉色陰沈，半瞇的眼睛情緒不明。
***
這段充滿疑點的插曲也並沒有阻礙夏油教祖百鬼夜行的計劃。
最終，他敗逃到了小巷。
察覺到悟的咒力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心態詭異的平靜，且安心。
“來的真晚啊，悟。”
【啊，他眼睛露出來了】
【真好看】
【他的狀態感覺沒問題，就算是白貓分身沒了，似乎也不影響他】
夏油教祖心情很好，笑著跟對方拉家常。
直到對方說了“信任”。
“信任啊……你居然真的信任我”
【作為五條老師信任盤星教的夏油教祖】
【作為五條悟信任你記憶裏的夏油傑】
【而不是作為白貓信任小院子裏的飼養人嗎……】
夏油教祖有一種詭異的滿足感。
他用著一種得意的態度把乙骨的學生證飛過去，承認那次試探。
“你有什麽遺言嗎”
五條老師低沈的聲音問出殘酷的話。
夏油教祖以為自己已經能平靜地接受，畢竟死在悟手裏還算不錯。
由悟來給自己美好的安寧。
不用再痛苦地活在這個惡心的世界。
但他現在，心底裏湧現了強烈的不舍。
腦海裏控制不住地重現著之前那個夢。
重現著那個慘烈的畫面。
【我還沒有搞清楚那個夢……】
【雖然第二種可能性極其的小，但萬一……】
“……”
夏油教祖低頭沈默了。
五條老師也安靜等著，倒並不覺得對方在拖延時間。
一直等到對方一直沈默，想著也許他已經不想說話了，沒有任何遺言。
五條老師伸出手，已經比出術式手勢。
對方突然開口了。
“……悟，我還不想死。”
語氣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
五條悟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心底裏有不敢相信的心安落地感，然後就全是憤怒。
“事到如今？？”
五條悟咬牙恨聲道。
事到如今你才改變心意嗎？？
“嗯，事到如今。”
夏油教祖依然語氣輕柔，但堅定地重覆著。
他像是做了決定，擡起頭，微笑著跟湛藍貓眼對視。
“悟，幫幫我？”
夏油教祖用著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柔軟又像是在撒嬌求助的語氣說著。
五條老師心跳漏了一拍。
璀璨的六眼把就算在陰影裏的對方也看得一清二楚。
【傑在笑。】
“悟，我還不能死。”
“我還有事情沒做完。”
溫柔的求饒，內容反而把五條老師的理智一下子拉回來了。
“你的大義？”
他冷聲問道。
夏油教祖輕笑了一聲。
“我還是不會放棄我的大義的。”
“但我現在想活下去，並不是因為這個。”
“我養了一只貓，悟。”
“我放不下他。”
他溫柔又堅定地看著對面的藍眼白毛，意有所指。
五條老師再次怔住。
【是指我那只貓？】
【傑知道那是我？什麽時候知道的？】
但他沒有細想，不如之後直接問本人。
五條老師走過去，走進小巷，也被陰影吞下，在夏油教祖面前蹲下身。
近距離地盯著對方，輕聲問:
“就算你只能永遠活在我的五條宅？”
夏油教祖楞了一下，隨即又露出一個比剛剛還大的笑容。
“可以。”
“記得把我的貓接過來。”
對於對方惡趣味的挑釁，五條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伸手把對方抗在肩上。
像扛麻袋一樣。
“悟？！”
“悟！！”
“俘虜就不要這麽大聲了，容易被人發現的。”
“……你幼不幼稚啊悟！”
“只有一條手臂的人就別提這麽多要求了。”
“我都只剩一條手臂了！你至少得用抱的吧！”
“怎麽，你也想被衣服裹成一個人條嗎？”
“……你記仇記到現在嗎？！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哼”
五條老師冷哼一聲，帶著渾身是傷的夏油教祖瞬移到自己某個偏遠的公寓，把人放下。
“我要去處理你留下的爛攤子。”
“你先呆在這。”
“不要試圖自己洗澡，獨臂人。”
夏油教祖:“？”
五條老師朝他勾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我很快就回來，一定要等我哦，不要亂跑。”
故意學著某些人的話，說完，又瞬移走了。
夏油教祖:“……哇真的好記仇的一只貓。”
話未落音，五條悟又重新瞬移回來，手裏拿著一些繃帶什麽的。
夏油教祖嚇了一跳，不知道剛剛那句話對方有沒有聽見。
【這麽快？！】
“過來，你的傷口要先處理一下，我現在沒法把硝子綁過來。”
“托某些人的福。”
“……”
俘虜夏油教祖沈默，識時務地十分聽話。
【人形比貓狀態話多呢】
【這就是他不愛叫的原因嗎】
【喵喵叫影響他嘲諷自己？】
夏油教祖配合著對方，脫下滿是血汙的衣服。
他有些羞臊，並不是因為果體，畢竟他倆高專時期經常一起去洗澡，只是因為，他還是第一次戰敗得這麽狼狽。
他不希望這種慘樣毫無遺漏地被悟看到……
沈默和沈默是不一樣的。
五條老師瞄了一眼一直垂著頭，過度乖巧的人。
這一眼就能發現對方的情緒。
“輸給後輩的感覺怎麽樣？”他淡然地提問。
“……”夏油教祖楞了一下，無奈地勾起一點自嘲的笑，“怎麽，悟是要我誇獎你教得好嗎？”
“悟你現在不去關心關心你的學生真的好嗎、唔——！！”
話沒說完，就被對方用一條毛巾糊了一臉。
能感覺出來對方故意用略微粗暴的手法，給自己擦著臉。
像洗狗一樣。
“悟！！！”
夏油教祖暴躁反抗。
但只限於口頭反抗，因為他重傷得只剩一條手臂，還累得不行。
“啊，抱歉呢，我得了一種聽到有人陰陽怪氣就比較粗暴的病。”
五條老師毫無誠意地捧讀道歉。
“……”
夏油教祖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隨即發現這個藍眼白毛即使是一臉不爽、即使時隔十年，對自己而言還是好看到有沖擊力。
夏油教祖自暴自棄地把視線又移到反方向。
【這小子果然當貓的時候的乖巧都是裝出來的！】
五條老師迅速處理了一下大的傷口，拿起繃帶要給夏油教祖纏上。
他毫不猶豫兩手一個環抱就把夏油教祖環住了。
“！我自己……！……”
夏油教祖當然知道對方是在纏繃帶，但還是對對方的突然近距離嚇得渾身僵硬，下意識就要說自己能行。
說到一半，又認清現實地咽回去了。
只好側過臉，避免跟對面有眼神交流。
但又忍不住尷尬地撐起一個勉強的笑，假裝自己還游刃有餘。
“……悟，變體貼了呢，不愧是當了老師的人——”
話又沒說完，被五條老師平淡地打斷。
“你還害羞嗎。”
“嗯？”
像是沒聽清，夏油教祖微笑著反問了一聲。
正好纏完了，五條老師退開一點，面色如常地看著他，重覆了一遍:
“你還害羞嗎？”
“你都親過我了，傑。”
語氣平淡地像是在嘮家常。
“……”
“……”
“……”
夏油教祖依然掛著笑容，一動不動。
有些人看著還在笑，其實已經去了一會了。
五條老師相當滿意對方的反應。
當貓的時候只能喵嗷叫真的很限制他的發揮。
他終於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真實的笑容。
惡作劇得逞的滿足笑容。
“你休息吧，我等會去綁架硝子。”
“你現在已經‘死了’，暫時先不要用咒力了。”
“要把硝子也拖進來嗎？”
夏油教祖有點遲疑的擔憂。
“反正她也得上交你的‘屍檢報告’。”
“俘虜不要管那麽多了。”
“……”
【這小子人形的時候，是真的臭屁得不行啊】
“少在心裏罵我，傑。”
“沒有呢。”
夏油教祖笑瞇瞇。
“悟你快去吧。早去早回哦。”
“哈，沒有腹誹我，那你一直盯著我看是還想再親一口我這個藍眼白毛吧？”
五條老師挑釁地笑著，再度興致勃勃地舊事重提。
“……”
“你殺了我吧，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條老師快樂地大笑出聲。
夏油教祖見他笑得這麽開心，從羞恥的情緒海洋裏抽出了一點欣慰。
還沒等他重新整理情緒，五條老師動作敏捷地湊過來，捧著夏油教祖的頭，在他的額頭上也親了一大口。
“啵”的一聲。
非常大一口。
夏油教祖整個人呆住。
“這樣就扯平了吧。”
五條老師笑著說道。
說著仿佛是寬慰的話，語氣裏全是故意的惡趣味。
後來，夏油教祖就一直靈魂出竅，都不知道對方走了多久。
【額啊啊啊啊啊啊這小子在幹嘛啊啊啊啊！！】
後知後覺地羞臊到氣血翻湧。
“啊……不行……失血過多……頭暈了……”
然後靠坐在沙發上又緩了很久。
【藍眼白毛的生物，就是來克我的吧……】
【不，就是五條悟這種生物啊啊啊啊！】
夏油教祖甚至非常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難道自己掙紮著活下來，就是為了落到悟的手裏嗎？
【為了救他，落到他手裏……】
【額啊啊啊啊啊五條悟克我！！！】
在心裏哭笑不得地哀嚎過後，夏油教祖就這麽躺著，整理著思路，直到五條老師帶著家入硝子回來了。
五條老師從正上方俯視下來。
“我還以為傑你暈死過去了。”
“啊，抱歉。”
他艱難地用一只手臂要撐起身，被五條老師提前扶起來。
而家入硝子女士還站在旁邊，純站著看。
“啊，硝子，好久不見。”
夏油教祖有點苦笑地跟對方打招呼。
“我先說好，我是被強行綁架來的。”
家入硝子果斷地跟這兩個人劃清界限，態度認真但放松。
“五條跟我說，讓我來給夏油你做屍檢的。”
“對，快給他的‘屍體’檢查一下，年紀輕輕就會非禮貓——”
“悟！！”
夏油教祖羞惱但敏捷地用僅剩的那只手去堵對方的嘴。
【這件事情就不能過去了嗎！！！】
家入硝子挑了挑眉，沒對兩個同期又發展出的新型相處模式作評價，只是任勞任怨地治療夏油傑的傷。
她本來還想問一句他倆準備接下來怎麽辦，但是又覺得問了自己就徹底會被拉進去變成共犯，她忍住了。
這兩個人之間的事自己千萬不能摻和進去。
【只要夏油沒死，一切都好說。】
***
“悟，你眼睛怎麽了？”
夏油教祖忍不住問道。
【宣戰那天也是纏著繃帶】
【現在又纏上了】
【如果是有問題，硝子在的話……】
“怎麽？就這麽想看你喜歡的眼睛？”
五條老師坐在旁邊，對夏油教祖的目光咧出一個超級得意的微笑。
“……”
“等我走了再調情行嗎，求你們。”
家入硝子冷漠地插了一句。
“……抱歉，硝子。”
夏油教祖無奈地道歉。
他一點沒發現自己超有作為家長一樣的自覺。
“其他傷勢沒問題了。五條說他沒找到你的那條胳膊，如果回頭找到了，有機會能接上。沒找到的話，你可以考慮接不接其他的義肢。”
【欸，悟還去幫我找了我的手臂？】
夏油教祖楞了一下，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人。
對方側著臉，上半張臉被遮住，只能看到對方被揭穿而不爽下撇的嘴角。
夏油教祖沒有擠兌對方，溫和笑了笑，跟硝子道了謝。
“好了，快把我送回去五條！”
五條老師繃著臉，冷酷起身把硝子帶走，完全無視笑著揮手告別的夏油教祖。
等他們走了，夏油教祖的笑容也沒有消失。
【雖然真的被悟留下來了，但沒想到他還會幫我找手臂……】
【畢竟，作為俘虜，殘疾了更好掌控吧】
【他的眼睛應該是沒事】
夏油教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是覺得可惜——見不到悟的那雙眼睛。
雖然在他貓形態上見過很多次，但在他本人身上，就是感覺不一樣……
這次過了好一會，五條老師才回來，手上還提著什麽。
“傑~我給你帶了吃的~”
“……”
夏油教祖沒敢應聲。
這個人明明離開的時候滿臉不爽，現在回來又情緒興奮得異常。
多恐怖啊。
他眼睜睜看著對方把東西放在自己面前。
“傑沒吃飯吧~我給你買了蕎麥面哦~”
“額，謝謝？”
看了看，確認真的是蕎麥面，夏油教祖帶著遲疑道了謝。
【他還記得我喜歡吃蕎麥面】
【事情這麽簡單嗎】
夏油教祖正準備用餐，一下子就明白事情哪裏出問題了。
整個人一動不動，從心底裏湧出大量的無奈。
他轉眼瞪向旁邊的人，果不其然發現對方好似專門等在旁邊一樣，惡劣的笑容咧得很大。
“哦~我忘了傑只有一只手臂了呢，看來只能我來餵你吃飯了~”
“我是不是很體貼。”
“我可不想被說虐待俘虜呢。”
“……”
【悟在生氣】
【還是在生氣我發動百鬼夜行吧，之前去幫我找手臂也是生氣】
【‘你要是不這麽做就不會受這麽重的傷了’什麽的】
夏油教祖嘆了口氣。
【自己過於了解這只貓咪的情緒了】
【就像是白貓對自己不高興的時候，會故意在自己身上多踩幾腳，還閉著眼不想理自己】
【但是不會撓人】
【果然只能喵嗷叫影響了悟的發揮】
夏油教祖認命，順從地把對方餵過來的蕎麥面吃了。
見他沒有任何反抗反應，五條老師也不說話了，笑容收起，神情重新變得冷酷。
夏油教祖嚼著嘴裏的面，看著對方不再掩飾的不高興，但又端著食物，等著餵自己下一口，他心裏發軟。
雖然看不到那雙眼睛。
在吃第二口前，夏油教祖問了一句。
“悟，我的貓呢？”
他問得溫和又認真，意有所指，沒有任何說笑的意圖。
他一直忍到現在才問。
剛離開戰場的時候，來不及問。
硝子在的時候，不方便問。
現在終於兩個人獨處了。
這是他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他知道五條老師肯定能理解自己在問什麽。
五條老師似乎不為所動，等夏油教祖剛問完就往對方嘴裏塞了第二口面，才冷靜回覆道。
“沒找到你的貓。”
【沒找到？！】
【是說不見了？他不能再變成貓了？他的貓形態真的被……！】
“你、咳咳、！！咳！”
夏油教祖驚慌地伸手拽住對方，慌忙想說話差點嗆到。
五條老師在繃帶下皺了皺眉，覺得夏油教祖的反應跟他想的不一樣。
“怎麽了？你吃了再說話。”
嗆咳了一會，緩過來的夏油教祖又迫不及待地開口。
“為什麽？消失不見了？受傷了？”
五條老師看著他格外著急的樣子，心底嘆了一口氣。
【關心我的貓形態，不如關心關心自己的身體】
“吃飯！”
他冷著臉執拗地又把第二口餵到對方嘴邊，一副你不吃我就不會說的樣子。
夏油教祖氣得想把他撂倒，但他現在做不到。
只好乖乖地吃下。
等他在吃了，五條老師才繼續說。
“你宣戰前是最後一次，後面我再也沒進入那種狀態了。”
【不是悟？！】
【那個夢裏的不是悟！】
夏油教祖被震住，匆忙吞下嘴裏的食物，說話。
“那你、那只貓被……受到過攻擊嗎？”
他不敢把那些任何一個殘忍的詞匯說出來用在白貓身上。
五條老師偏了偏頭，找到一些對方態度變化的頭緒。
但他依然冷靜，直到把第三口餵到對方嘴裏才回覆。
“沒有。我變成貓的時候，沒有受到過攻擊。”
【不是悟……不是他……】
【太好了】
【不，不對】
【這只能說明第一種最大的可能性被否定了】
【這件事情還沒發生】
【如果不是某人的陰謀，那就真的是預知類的夢……】
夏油教祖感覺自己的心又被攥緊。
【那股咒力，那股咒力是關鍵】
【是夢境發動人？還是始作俑者？還是……未來會傷害到悟的人？】
【會是咒術師還是咒靈？】
【真的難以想象真的有咒術會傷害到悟……】
夏油教祖終於得到了想知道的線索，在腦海裏瘋狂思考。
五條老師也不打擾他，反正對方一邊思考，還會一邊乖巧地把嘴張開等著自己餵下一口。
正反推著那個咒力會是什麽術式的夏油教祖，直到嘴裏出現異樣的口感，才拉回他的註意力。
“……你在幹嘛啊，悟。”
夏油教祖無奈地吐出咬到的東西。
“幹嘛把筷子伸到我嘴裏。”
“因為傑你把嘴巴張開了。”
五條老師面無表情地回答得格外正經。
“……”
【這是什麽強詞奪理，你是小學生嗎】
看著五條老師若無其事地收拾剩下的東西，夏油教祖莫名有一種【好賢惠】的荒誕感。
而且因為這個想法，讓他臉上還有些發燙。
他勉強把思維拉回來，找回之前的話題。
“咳，悟，那只貓不是你的咒力分身？”
“有咒力？”
五條老師也有點疑惑了，如果有咒力的話，傑應該一開始就能發現是自己。
“有，我會極之番之後才能看到，還有咒力核心，但都非常虛幻。”
夏油教祖正色說。
五條老師正好丟完東西，聞言頓了頓，嘴角勾起一點點，慢悠悠地又走回夏油教祖坐著的沙發，在旁邊，面對著對方坐下，手倚在沙發靠背上，撐著頭，笑盈盈。
“傑什麽時候學會的極之番？”
［傑什麽時候發現是我的］
“……”
“悟！”
夏油教祖一陣頭疼，好不容易剛聊兩句正事。
【好不容易從一種讓自己羞臊的情況聊到了正事，又被悟拉到了另一個讓自己羞恥的問題上了】
可惜對方是五條悟。
夏油教祖無奈地說了時間。
“哼，可惜。”
五條老師笑哼了一聲。
居然比那個吻更晚。
作為交換，五條老師說了自己變成貓的情況。
“居然不能被悟你控制……”
夏油教祖有些皺眉。
“每次進入貓狀態，有感覺到別的咒力嗎？”
“沒有任何。”
【疑點變得更多了……】
五條老師看著夏油教祖的臉色變幻，他藏在繃帶下的情緒也變化不定。
從對方的問話，他能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麽，所以間接讓對方在小巷裏突然變了態度。
兩個人各自沈思，整個空間都頓時寂靜。
突然，五條老師低聲問了一句。
“傑，你的貓沒找到，你還要繼續活下去嗎？”
夏油教祖被問得一楞。
他感覺到了對方有一種陌生的情緒——小心的試探。
他為這個認知有些心疼。
在小巷前，就算不提小院子的時候，他和悟之間似乎就已經有了一種非常深層的默契。
［夏油傑死在五條悟手裏，不算壞。］
只是對五條悟來說，非常殘忍。
但現在的夏油傑，他還不敢死，甚至更舍不得讓悟來做這件事了。即使對方願意。
夏油教祖沈默地思考了一會，他能察覺自己的心態格外柔和，似乎有了更容易達成的目標，變成了他的精神支柱。
“悟，”他的聲音也在這個寂靜的空間響起，低沈柔軟，“有人想害我的貓。”
他低著頭，沒有看旁邊的人。
“我不能接受。”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重新擡頭，轉過來看向旁邊一直在認真看著他的人，笑。
“你會幫我的吧，悟。”
五條悟覺得夏油傑低沈柔軟的聲音充滿了蠱惑，讓他心跳加速。
如果不是知道對方的意思，別人可能會以為這是什麽邪教傳授現場。
他的目光穿過繃帶細細描繪了對方的笑容，確定沒有一點點的勉強，才放松下來。
“不愧是盤星教教祖，真會蠱惑人心。”
五條老師哼了一聲。
夏油教祖現在心情特別好，依然保持著笑容，又用那種聲音問。
“我蠱惑到你了嗎？”
“五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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