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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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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接人

睡了一會兒,抵擋時差影響,陶家舶在衛生間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精神狀態好極了。

不知道昨晚怎麽去床上的,醒來的時候裴淮年在身後抱著他,腰間的胳膊鎖得很緊,十指相扣,陶家舶一動,裴淮年就醒了。

客艙裏空乘在詢問早餐的菜單,裴淮年喊他:“陶,你的電話響了”,陶家舶吐掉嘴裏的水,揚聲說:“拿過來給我”。

裴淮年不僅把電話拿來,自己賴在衛生間不走了。寬體飛機的衛生間也不能寬敞到容納下兩位一米八的男人。裴淮年貼在陶家舶的後背,搶先按下通話鍵,迫使陶家舶騰不出手推他出去。

飛機劃出中國的領空,裴淮年就變得黏人,他不想浪費任何和陶家舶親密接觸的機會。手探進陶家舶的睡袍裏,貼上溫熱的皮肉,下巴搭在陶家舶肩上,肆意地聞著對方口腔裏淡淡的薄荷味。

“家財啊,晚上回不回來啊”,老陶的聲音中氣十足,他今天起得早,拎著鳥籠在院子裏練八段錦。

陶家舶頭皮一涼,壞了,上賊機的連鎖反應就是他突然跟著一個男人離開上海的行為有點像私奔。

他清了清嗓子,瞪鏡子裏的裴淮年,說:“爸,我去倫敦了,過幾天回”,最後幾個字落下,裴淮年埋在陶家舶肩窩的腦袋動了動。他似乎不滿意的陶家舶的回答,用高挺的鼻尖撩開衣領蹭那片溫熱的皮膚。

老陶在那頭楞了一下,倒是沒有想歪,問了幾個問題,陶家舶調動120萬個腦細胞現編:“朋友婚禮,誒呦,您也不認識啊,是我在英國讀書的同學。男的女的?肯定是男的呀”,陶家舶一邊努力保持鎮定的聲音,給了身後一個肘擊,空間窄小,他沒用勁兒。

裴淮年不覺得偷聽陶家父子的電話有什麽不對,這一招肘擊不僅沒趕走莊園主,惹得裴淮年半瞇眼用蓬勃的硬挺還擊。

大清早太容易擦槍走火,老陶還在那頭說落他,陶家舶不敢動,任由裴淮年的手探進浴袍,氣息不穩:“嗯...嘶....啊沒事兒,您繼續說”。

他看著鏡子裏被迫擡起下巴的自己和繞到側面啃咬自己喉結的裴淮年。交纏的身影幾乎重疊在一起,裴淮年雙臂鉗著陶家舶的腰腹,癡迷的氣息噴在敏感的喉結附近。

他膽子大,咬著陶家舶的耳垂用氣音說:“Be quick,babe”。

老陶聽不懂英文,只以為陶家舶身邊有英國的朋友,準備對長篇大論收尾。

“家財啊,你看看你的同學都結婚了...”

“是訂婚”。

“我不管...”

裴淮年已經完全進入狀態,距離落地還有1個小時,他不能任由身後起立的棕熊繼續趴在自己身上。陶家舶打斷老陶,“我知道你要說什麽,結婚結婚,我知道了”。

“你知道個屁,這次從英國回來最好給我帶個人...”

掛電話的時候,陶家舶胸前的睡袍已經完全敞開了,飽滿的胸肌袒露在裴淮年眼前,他的目光欲極了,非要對著鏡子欣賞陶家舶沒有退路的樣子。目光勾著陶家舶,帶著湧動的熱情和深層的克制,狂熱摻雜著虔誠碰撞出妖艷的光暈。

陶家舶也被勾起來了,他扭身想要抱著裴淮年被對方一把按在洗手臺前。高高在上的莊園主,徹底陷入一場名叫陶家舶的風浪中....

*

訂婚典禮在Edy家族某處莊園。沒有裴淮年那些莊園那麽大,勝在布置溫馨。始於斯圖亞特王朝的風格,著名建築師設計,靈感來自凡賽爾花園。

有類似中式的客廳,紅色藍色的綠松石,瓷器擺件。印第安納風格的室內園林,八十多種草本植物組成一片冬季花園,施坦威鋼琴矗立在森林之中。

裴淮年穿一身煙灰色的套裝,兩人高調的穿同色系禮服,只有領帶的顏色不一樣,一個人是深藍色羅馬暗紋,一個人是深棕色的絲綢款。

一右一左的耳釘,像一顆心被分成兩半,只有他們並肩的時候,才顯現出一幅完整的拼圖。

陶家舶仰頭看一棵高聳的樹,後退的步伐沒走穩被裴淮年扶了一下,裴淮年的胳膊旁若無人地粘在陶家舶的腰背上。他面不改色,一手搭著陶家舶,找到一個空隙對著路過的某位長輩點頭打招呼。

他註意到陶家舶頗為喜歡那棵,便問:“喜歡?”

“嗯,喜歡”,陶家舶今天戴著一對碧璽袖扣,沈甸甸的,伸出來的時候被陽光過濾了一道,折射出純凈的切面,仔細看這枚寶石從大小、色澤、硬度都與裴淮年的家族戒指類似。

陶家舶側身靠近裴淮年,欣喜地說:“你不覺得那棵樹長得特直嗎?一般樹木會根據陽光的角度微微傾斜。但那棵樹就像不隨波逐流的異類,只按自己的節奏生長”。

是陶家舶會說的話,裴淮年淡淡地嗯了一聲,向不遠處一位管家模樣的人招招手。對方很快走近,問威廉先生有什麽需要。

裴淮年隨手指了指那棵樹,問今天日落之前能不能把它搬走。

陶家舶:...

他趕緊拉走裴淮年,生怕管家先生迫於威廉家族的威壓答應這個不平等條約。

“你是來Edy這兒砸場子嗎?我只是說喜歡,又沒說想要。再說想要也不能直接搶別人的啊”。

裴淮年伸手將陶家舶肩上一片落葉拂掉,“我會付高於市場的價格”。

陶家舶:...資本主義的價格論。

裴淮年雖然說得漫不經心,但他是認真的。如果陶家舶現在說要一整座冬季花園,他都會照做。

他垂眸註視著陶家舶的眼睛,深沈的眼裏卷起一大片浪花,“我只是想讓你心情好一點”。

雖然把人帶回來了,但裴淮年並不確定陶家舶故地重游的心情是否達到他預期的美好水平。

誠然,在上海生活的陶家舶更有生活氣,但讓陶家舶待在英國才能給裴淮年的睡夢添一份安穩。

Edy的未婚妻是一位法國混血的貴族小姐,盡管只是訂婚典禮依舊儀式感十足。10位伴郎伴娘,花童和神職人員,樂隊還有拍攝團隊。盡管他邀請陶家舶做伴郎的願望終究被裴淮年否決了,Edy在臺上見到陶家舶的時候笑得開心。

陶家舶他們坐在第三排,裴淮年牽住陶家舶放在腿上的手,他縮了一下又放松下來,任由裴淮年將手指和自己的纏繞在一起。

他們在訂婚典禮上牽手,借著《Kiss The Rain》的旋律對視幾秒。難得有這樣慢節奏的對視,不摻雜別的情緒,在一個真空地帶看著心愛之人。

陶家舶很難說清他的腦袋裏在想什麽,裴淮年擡起手,指腹摸摸了他的臉,艱難地思考片刻說:“這首曲子我不太喜歡,以後我們的訂婚典禮可以用《Wondrous》或者安魂曲,你覺得呢?”

陶家舶目光落在遠處交換訂婚戒指的新人身上,在最重要的環節,Edy戴戒指的手微微顫抖,女孩兒玻璃一樣漂亮的眼睛裏含著淚花。

“嗯,嗯?你說什麽?”陶家舶臉上的笑容還沒收回去,沒什麽殺傷力地瞪他,“在別人的婚禮上走神是很不禮貌的,威廉先生”。

剛剛還想搶別人家一整間冬季花園的威廉先生並不這樣認為,但他願意尊重陶家舶的喜好,安靜地陪著陶家舶欣賞別人感人至深的婚禮場面。

他的視線掙紮了兩下,終於還是落在陶家舶專註的側臉上,他想...陶陶穿藍色好看,訂婚的禮服用藍色,真正結婚的時候再穿白色,讓Anderson & Sheppard最好的手工師傅親自做...

陶家舶離開英國之前沒辦法跟Edy告別,這幾年算是斷了聯系,只是今天不是敘舊的時候。他念著上學時候Edy對自己的照顧,準備買一份禮物當面道歉。

典禮還沒結束,帕特裏克先生因為安保問題需要提前離場,他們走到門口,一輛拉風的跑車停在噴泉前。戴著黑墨鏡的大狗下了車,用力地揮手,雪白的牙齒咧得很大,“陶陶e on!”

如果說陶家舶對英國最思念什麽,當然就是林茍。陶家舶嘴角上揚剛想跟他招手,胳膊就被拽住。

裴淮年:“要出去?陶,你怎麽沒跟我說”,見陶家舶沒什麽反應,又蹙眉側身擋住一半兒的去路問:“babe,我並不知道你今天有外出的行程”。

他逆著光面對著陶家舶,垂下眼皮,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顏色。

陶家舶低頭看被裴淮年握到有輕微痛感的手腕,不用擡頭也猜得出他現在是什麽表情。

陶家舶情緒不高,冷嘲一聲:“我見自己的朋友為什麽需要跟你報備?”

他緩緩對上裴淮年的眼睛,陶家舶的眉骨很高,迎著光,不費力便能看清他眼睛裏冷若冰霜的冬雪。

裴淮年用指腹摩挲著陶家舶手腕內側,對壘的僵局中陶家舶的神情令裴淮年感到陌生。那是一種,他抓不住陶家舶的預警,這種陌生讓裴淮年覺得失控。

他看得清陶家舶的執拗,僅幾秒的功夫,動蕩的海面瞬間平息。裴淮年笑了一下,很輕,往旁邊讓開一步,“我有這個榮幸,晚上來接陶先生嗎?”

“也行你會等到我的電話”,陶家舶緩緩開口。

*

身無分文的時候林茍和陶家舶就喜歡在貝裏斯特街找個小酒館喝酒,一晃多年,兩人改了年少的模樣丟下兩個英國貴族在這裏喝酒。

“Brain已經給你打了四個電話了,真不回?”陶家舶想想Brain微紅的頭發和極具張揚上挑的眼角,打趣說:“他一會兒不會直接把這個小酒吧端了吧”。

林茍重重地放下酒杯,杯子磕在黑色大理石臺面上,水晶杯底被五顏六色的閃光燈折射出覆雜的顏色。

“他敢!”

“呦,看來布雷奇家族現在是你當家”,陶家舶大概知道林茍為什麽和Brain結婚,頭兩年有些擔心,直到在廣州與林茍重逢看對方過得不錯,便不再細問。

“在中國可以耙耳朵,出了國門必須打倒資本主義翻身做主!你呢?追到上海的帕特裏克先生連一個電話都沒打給你?”

林茍眼睛裏流露出不信的樣子,又說:“嗨兄弟,還沒問你故地重游的心情如何?”

陶家舶是怎麽離開的英國,和裴淮年之間究竟達成一致,林茍也沒有多問。某些程度說,他和陶家舶性子裏都有著中國人的報喜不報憂。林茍從Brain那裏多少聽了一下,知道裴淮年做事狠厲的手段。

不過他後來仔細想了想,這畢竟是兩個人的事情,是沒什麽道理可言的感情事。

也是想找機會開口問的,拖到現在,就不必問了。

陶家舶垂眸看了眼黑屏,聳聳肩:“可別給我打,我最討厭查崗這種事情”。

本來嘛,感情裏是要互相信任的,我不查你,你也別查我,全靠自覺。再說,把自己“騙”來英國這件事,裴淮年本來就是過錯方。

酒醉後的目光恍惚間有了重影,陶家舶閉了閉眼,把下午裴淮年慌亂又緊張的神色拋在腦後。

他心裏有一些想法和計劃,還沒執行,自己先打了退堂鼓。做海運的,時間、項目和行動力一環扣著一環,陶家舶是一個計劃性和執行力都很強的人。

唯獨在和裴淮年較量的事上,他遲遲下不了決心。

兩人許久沒見,說了一晚上的話,晚上11點搭著肩走出小酒館,狹窄的老街塞了兩輛身形霸道的勞斯萊斯。

裴淮年和Brain站在道路兩側,穿著全套西裝,宛如19世紀貝克街的英俊紳士。他們一言不發地靠著車身,出奇一致地抱胸看兩位醉醺醺的中國紳士,嘴唇繃得緊,眉間的凝出濃重的墨色。

各自認領,

上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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