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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0章 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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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0章 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

“我想我們應該在同一家酒吧”

“你看到我了?我怎麽沒看到你”,陶家舶眉頭微蹙,左右張望,還是沒有看到他。

這人是怎麽找到自己的?

電話那頭原本是安靜的聲音,熟悉的背景音樂突然傳到他耳中。

“你往上看。”

陶家舶順著對方的指令往上看。

隨著音樂轉變,酒吧原本就不怎麽明亮的光線再次暗下來,僅有的光線都被聚集在舞池中央。

裴淮年幾乎隱匿在黑暗中,陶家舶只能看到一個輪廓,但他幾乎一秒肯定那道人影就是他。

“你不解釋一下自己為什麽在這裏嗎?”

陶家舶酒量不差,今天喝得有點猛,他並沒有註意到自己質問的語氣像是質問沒有報備就跟朋友出來喝酒的男友。

磁性的聲音輕笑,很輕,像一個彈指清脆又調皮。

“上來好不好,我跟你解釋。”

陶家舶拎著紙袋上樓,裴淮年在樓梯口等他。陶家舶向左邊的包間走,手腕被握住。

“這裏太吵了,我們換一個地方。”

陶家舶挑眉,他從門縫裏分明看到了Edy和Alen。

有什麽話不能進屋說?一會兒大家正好一起喝酒。

他被帶著往走廊盡頭走,穿過一個空中走廊,登上臺階。

裴淮年轉身叮囑:“這裏有臺階,你喝酒了,慢點走”。

他怎麽知道我喝酒了?

哼,早就看到我了吧。

陶家舶捏緊手裏的紙袋,在昏暗狹窄的過道發出摩擦聲。

他怎麽還拽著我?

推開露臺的門,是一間空曠的房間。頭頂的玻璃圈囿了一片星空,深邃又神秘,有點浩瀚宇宙的既視感。

幾張寬大的沙發,中間是凹陷的半包圍下沈式。

“這是哪兒?”,他左手握住右手手腕那處仍然帶著某人體溫的皮膚問道。

裴淮年走到下沈區的沙發前,拿著遙控器對頭頂按,玻璃緩慢地向兩側打開,一點點露出綴滿星星的銀河。

他在不遠處朝陶家舶招手,“來這裏”。

裴淮年一身煙灰色的西服,口袋裏正式的塞著口袋巾。同色系的馬甲,正式的像從什麽財經論壇裏走出來。剪裁過分地修飾他的身形,寬肩窄腰,白種人的體形優勢被襯托得淋漓盡致。

“你讓我上樓,就是為了帶我看星星?”,陶家舶將手裏的紙袋放在沙發上,倒在柔軟的小羊皮之上,語速緩慢。

“我準備向你道歉。”

陶家舶緩緩睜開眼睛,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自己旁邊,距離近得可以看清高聳的眉骨和挺直的,被最精巧的工匠雕刻的鼻梁。

陶家舶看著對方深藍色的眼睛,思緒變得緩慢,竟有些分不清眼前和黑畫布上的哪處才是真正的星星。

“解釋什麽?”,他換了個姿勢,“解釋你為什麽說話不算話,自己跑來酒吧喝酒?”

自懂事起,除了爺爺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質問他。裴淮年聽得有些新鮮,又覺得眼前的陶家舶努力說清楚話的模樣有點可愛。

他坐在陶家舶腿邊,西褲輕微摩挲著陶家舶的牛仔褲。手裏轉著不知道哪裏變出來的酒杯,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

“My bad,這兩天有一些棘手的事情需要我親自處理,不是故意不回覆你”,修長的食指在煙灰色的西裝褲上點了點。

是上位者,掌控局面慣用的手勢。

天上的雲朵俯下身,聲線異常低沈:“可以原諒我嗎?”

紫羅蘭的氣味變得濃郁,陶家舶撐不住,微微後退說:“你不要這麽叫我,我說了叫我Todd。”

外國人為了表示親近會稱呼中文名,但老外的發音實在差,幹脆叫姓氏的拼音,簡單好記又能輕松辨認。

只限於非常親密的好友。

不包括“反派演員”。

“很多人都叫你Todd”,陶家舶聽了點點頭,叫Todd才是正常的社交禮儀。

可尊貴的帕特裏克先生說:“我可不可以叫你Tao”。

陶家舶:...合著剛剛白說了。

酒精讓陶家舶的思維變得緩慢,他還沒有找到一個嚴密又有邏輯的說法拒絕他。

裴淮年又開口了,他的聲音慢條斯理,好像真的帶著歉疚和請求。

他說:“耽誤了你的論文進度,作為補償,我可以實現一個你的心願”。

普通人說這句話就死裝了,但Mr.William不會。

傳承了數百年的William家族,經歷了文藝覆興、工業革命、大航海時代。大朝代疊代、戰爭和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管理制度。潑天的財富早已不在後代考慮的範疇,在全球政商兩界影響千絲萬縷,自己都理不清。

陶家舶雖然飲了酒,面上不顯。

他穿著一件黑襯衫,領口的扣子被解開幾顆,露出一半兒鎖骨。袖子往上卷到手肘,他的眸色漆黑,眉眼被醉意染上幾分星光。

好一會兒,神經的兩端才連接上。

陶家舶小心翼翼從紙袋裏拿出一個玻璃罩子。

文不對題地問:“你知道這是什麽?”

“一艘船。”

“不!這是皇家裏德號-1453,曾經是最早一批繞過西海岸的船。三層戰鬥甲板,搭載112門火炮。你看這裏面的內飾還是巴洛克風格。”

陶家舶的聲音帶著藏不住的喜愛,他輕輕摸了摸保護的玻璃罩,許下最虔誠的心願:“我想看一眼真的皇家裏德號”。

裴淮年名下的產業遍布全球各地,從古老的莊園到繁鬧的頂級豪宅,島嶼、度假村...數不清的產業,可以輕松買下幾個國家。

威廉家族的承諾可以變成這個世界最值錢的物品。

陶家舶要的是看一艘古船。

裴淮年擡手,不知道該落在他身體的哪一處。

哪一處都好,每一處都誘人。

陶家舶抱著玻璃罩子,耳朵是紅的,眼尾逐漸也染上紅,配上一頭青茬的板寸,有一種粗獷的,攝人心魄的魅力。

他惺忪的眼眸安靜地看著帕特裏克。

頭頂的星光轉變,下了幾天的雨停了,從露天窗闖進來的濕潤沈沈地落入柔軟的沙發,做一個長長的夢。

紫羅蘭的香味又縈繞在他四周,陶家舶吸了吸鼻子,無意識的偏頭找尋香味的來源,他的鼻尖觸碰上一份溫熱。

半睡半醒,他聽到一句:“如你所願”。

————

看船的那天,陶家舶起了個大早。

PAK的勞斯萊斯停在老街區,引來不少印巴人的圍觀。

裴淮年在後座,有點沒睡好的樣子,“早上好,Tao”。

陶家舶今天心情好,懶得糾正稱呼問題,很隨意的問好。

裴淮年端坐著,手肘抵著門框捏了捏酸澀的眉骨,歪頭看陶家舶。

他很少在人前展示出不舒服的樣子,今天依舊西裝筆挺,很正式地在口袋裏塞了一條白中點綴綠意的手帕。

陶家舶的大書包裏不知道裝了什麽,有點重。他坐得松散,背脊挺直。

明明租住在舊街區,全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200英鎊,坐在這輛華貴的車裏,也沒有拘束感。

他臉面相玻璃,總是警惕的青茬今天特別乖順。

像一只知道今天加餐的小狼狗。

裴淮年目光冷靜、克制的移開,垂落在大腿上的手掌攥緊。

“你在緊張嗎?”,裴淮年問。

“我緊張什麽?”,陶家舶皺眉,然後很臭屁地說:“一會兒看船,有不懂的可以問我。今天心情好,講解不收費”。

裴淮年勾起唇,若有若無的哼笑,好脾氣地說好,又問:“收費的話,是多少?”

陶家舶疑惑地轉頭看他,覺得他沒睡醒,還有人上桿子付費的?

本著劫富濟貧,不宰一刀天理難容的想法,大手一揮:“5000鎊,現金。”

裴淮年微笑地點頭表示這個價格很合理。

陶家舶覺得今天是Lucky Day,不僅有夢想戰艦可以看,似乎還有外快的生意,心情更好了,便給裴淮年科普一下。

哈利勒說,“黎凡特似乎是英國運輸業發展的第一推動力”。

最早的帆船多是商船,隨著貿易事業的興起,海盜昌盛,出現了武裝商船。15-16世紀英國大力發展航海業,到17世紀起逐步取代西班牙成為海上霸主。英國主宰世界海洋霸權兩百多年,稱之為日不落帝國。

皇家裏德號於1778年開始服役,整艦全長69.3米、艦寬15.8米、吃水深度為8.8米。沃爾森德船廠為紀念英法百年戰爭,也紀念15世紀末開始的大航海時代,將

名字定為1453號。

裴淮年耐心地聽完陶家舶的介紹,點點頭說:“你對航海了解的比英國人還多,一定跟負責人有很多共同話題”。

難得的晴天,軍港上人跡罕至。

他們下了車,坐上一輛軍用車,沿著港口,一艘碩大的古艦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裏。

早期艦隊使用的旗語是由幾面單獨的旗幟將預先組合的信號升上特定的桅頂,英國海軍使用的1800年式信號系統則是由11種不同圖案的旗幟以某些特定順序升起,表達種類繁多的預設指令。

現代使用的旗語信號就是以此為原型演變而來。

陶家舶看著眼前佩戴三顆八角星的徽章的軍官,才明白裴淮年說的“負責人”是海軍中將。

時代太久遠,這艘船已經沒有任何科研價值,之所以沒有銷毀是因為它在皇家艦隊裏有著特殊的歷史意義。

陶家舶站在船下,從背包裏拿出自己制作的模型。一大一小,歷史與現代的刀光劍影在時間的場合裏糅合一處。

中將對陶家舶的手工模型表示讚賞,說現在了解歷史喜歡軍艦的年輕人不多了。陶家舶說自己喜歡的不僅僅是軍艦。

最早船只是用來貿易互通的,當利益在國家之間流動,戰爭孕育了軍艦。

船上被放置了一些舊照,"這是第40突擊隊,皇家海軍陸戰隊第一支突擊隊",中將在前面走,時不時解釋。

照片裏還有公元前5世紀希臘的三層雜成船,分成三層排在兩舷,最大航速為6節,順風時可以用帆。

陶家舶看得入迷,他喜歡船,無論是商用貨船還是軍艦。

“這個型號的船有點像早起的武裝商船”,陶家轉頭詢問中將。

中將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裴淮年手挽西裝,站在他旁邊。

“起源於14世紀,是當時速度最快的三桅船。它的體積不大,海盜喜歡將這類船只配備有12門火炮,看這裏”,裴淮年攬著陶家舶向照片靠近。

“帆船可拆裝,裝在別的甲板上運送到作戰地點。15世紀起通常是用來讓登陸兵登陸,以及用來進攻停泊在海灣裏的敵艦。”

裴淮年袖子卷了上去,露出一截手臂,挽著西裝的手臂青色經脈顯得結實而性感,他語氣平穩,聲音低沈又不壓抑。

陶家舶移不開視線,用力呼吸,額間冒出細密的汗珠。在歷史中遠航的裴淮年,與財經新聞裏的他一樣,閃閃發光。

他們來到甲板上遠眺著整片港口。

陶家舶不知道裴淮年怎麽讓軍部同意自己這個外國人來參觀。他在別人家的軍港裏毫不客氣,“大航海時代後英國逐步擴張成為日不落地圖,侵略、好戰”。

裴淮年悠悠地瞥了陶家舶一眼,藍眸裏是日耳曼人的傲慢,像一道幽深冰冷的炮口。“可我們最終取到統治權,資源和權利的交替是時代必然的走向。交通和運輸是移動的邊境線。”

在國家問題上沒有對錯只有立場,陶家舶抿緊雙唇,面色冷峻。各執一見,爭論並沒有意義。

地面來接他們的車駛近,裴淮年帶著陶家舶下船。

“陶先生對我的介紹還滿意嗎?”

裴淮年確實懂得很多,陶家舶不能昧良心,“嗯哼,你什麽時候準備的這些”。

他不信裴淮年一直都知道這麽多知識。

裴淮年不解釋,他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那麽陶先生打算怎麽支付?”

陶家舶:?“支付什麽?”

裴淮年挑了挑眉,周圍很安靜,只有行駛的風。

陶家舶在風裏感受到這個冬天最透心涼的一句話。

“講解要收費,5000鎊,現金”。

陶家舶:...社會主義才是真的好啊,農奴翻身打倒地主階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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