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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川在超市裏買了許多生活用品帶回家。安靜狹小的兩居室裏，奶奶正安然地睡著午覺。
他從口袋裏拿出剛兌好的幾百塊錢零錢放進奶奶專門存錢的零食鐵盒裏，然後替奶奶輕輕地掖了掖被子，做完這一切才悄聲從奶奶的房間裏走出來。
他的手握在奶奶房間的門把手上，他下意識轉頭看了眼身後自己的房間。
新換過的厚棉被被整齊地鋪在床上，角落裏安靜地擺放著一把略微破舊的吉他，窗前的書桌上不多的課本整齊地堆放在一側、一旁還擺著一個精致的相框。
裏面的照片早已泛黃，笑容親和儒雅的女人身旁被貼上了一張黃色的便利貼。
上面寫著：帶奶奶去坐一次飛機……
何川在陌生的回憶裏晃了會神，然後利落地換鞋出門，前往鹽午酒吧。
——
一個小時前，陸之衿跟著陸母來到了新城區附近新開的一家飯館。
她和母親剛在包廂內坐下沒多久，陸父便和秦與致的父親談笑著走了進來，後面自然還跟著秦與致和他的母親。
陸之衿在心裏疑惑了一下，不是說今天就是自家人一起出來吃頓飯嗎？怎麽和秦家一起吃？
陸之衿不解地扭頭看向自己的母親，而陸母的目光始終放在來人的身上，根本沒有註意到陸之衿幽深的眼神。
“衿衿啊，怎麽不喊人？”陸母不經意地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陸之衿的手臂，微笑著提醒她，視線仍放在那三人的身上。
陸之衿站起身朝秦家父母的方向露出一個體面的笑容：“叔叔阿姨好。”
秦父點了點頭回應她，秦母則是笑容滿面地回覆她：“哎呀衿衿，好久沒見到你了！又變可愛了！”
“哎呀，哪有你們家兒子乖巧啊！”陸母連忙回應她，身體還激動地往前傾了幾分。
秦與致拉開陸之衿身旁的椅子坐下，和她交換了一個“我什麽也不知道”的眼神，然後淡定地看著自己的父母進行無聊的社交。
陸之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
難熬啊……
兩家父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工作上、生活上的各種問題，陸之衿安靜地吃著前菜裏的花生米，企圖將自己隱藏起來。
然而——
陸母不知從哪個話題裏聯想到了她，突然轉頭問道：
“衿衿啊，你最近學習怎麽樣？高數學起來還吃力嗎？”
陸之衿默默地接收著周圍人打量的視線，她乖順地點了點頭回答道：
“最近已經好多了，作業和測驗都沒什麽大問題。”
陸母一聽這話又笑嘻嘻地掠過她朝秦與致那邊看去：“哎，那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秦與致啊，人家專門抽時間給你補習想來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陸之衿剛想反駁，只見母親的視線在他們倆人之間來回切換，越說越上頭：
“以後啊在學習上有什麽難處的地方，你們倆就多多學習交流。”
陸父也點點頭附和道：
“是啊，衿衿，不要覺得自己是女孩子就不好意思。學習嘛，還是得不懂就問！”
秦父也爽朗地笑著表示讚同。
秦母也順著場面話、不知不覺間就說到了極致：
“哎呀，咱們家與致就是學習上領悟能力強一點，說到底比不上咱們衿衿踏實！”
“哪有哪有！別太謙虛了。”
……
身為事件焦點的陸之衿轉頭看向秦與致，發現他正悠閑地品著茶，絲毫沒有半點在意自己也是話題主人公這件事。
陸之衿無奈地吸了口氣，她如實地解釋道：“媽媽，我上次和你說過的，我後面找了班上高數好的同學幫我補習……”
言外之意就是，其實也不止是秦與致的功勞。
這樣說已經很是委婉了。
而陸母卻好像不在意似的忽略了她的話，繼續同眾人扯了個其他的話題：“你們之前說到的那個項目現在推行到哪一步了？”
唉——
陸之衿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發現何川給自己發了幾條短信：
【小陸老師】
【今天下午約好的補習還記得吧】
【你想好在哪補習了嗎】
陸之衿感覺自己的心情似乎變好了一點，她打字回覆：
【當然記得，你現在在哪呀？】
【學校嗎？】
何川：
【在超市】
【一會把東西放回家後會在鹽午待著】
陸之衿抿唇笑了一下，又問道：
【鹽午酒吧下午人會很多嗎？】
【我昨天約圖書館的討論區沒約上，或許在酒吧二樓給你補習會可以嗎？】
何川：
【可以】
【下午應該只有檸姐和十一在】
陸之衿：【好，那我一會吃完飯過來找你！】
何川：【嗯】
陸之衿還想再發個表情包，卻突然感受到身旁母親註視的目光，莫名有些不自在。她連忙將手機收了起來，順手拿起杯子抿了口茶。
“衿衿啊，跟誰聊天這麽認真呢？上菜了趁熱吃哈。”陸母依舊是那副熱情的神態，還向秦與致也投去一個親切的目光，“與致也多吃點啊。”
秦母聞言替陸之衿乘了碗湯，然後撥動餐桌上的轉盤將湯送到了陸之衿的面前笑著打趣道：
“估計是和學校同學聊天吧，女孩子呀都是這樣的，喜歡聊天！來衿衿喝點湯，這個湯可好了！”
陸母轉過身朝秦母點點頭：
“是啊，別說人小姑娘了，咱們也愛聊不是！”
陸之衿訕訕地接過湯，小口地喝了起來。
——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頓午餐。
陸父和秦父聊著工作一起走了，秦與致和陸之衿分別坐著自己母親的車也離開了飯店。
“衿衿啊，怎麽突然急著回學校？”
陸母在紅綠燈前拉上手剎，然後拿出手機一邊回覆著消息一邊註意著紅燈的倒計時。
“約好了和同學一起補習。”陸之衿輕聲說。
“這樣啊，那要互相幫助，把成績一起提高起來。”
“知道了，媽媽。”
車子重新啟動，陸之衿無聊地繼續數著車外經過的車輛。
她和父母交流的話題，好像永遠就那麽幾句。
在她數到第一百二十輛車的時候，她被送到了校門口。
“衿衿，晚飯記得在食堂吃！”
“好！”
母親留下一句囑咐後便搖上了車窗，掉頭開走了。
陸之衿低頭給何川發了條消息，然後邁著輕快的步伐，朝鹽午酒吧的方向走去。
“叮當——”
從校門口走過來沒有多遠的距離，陸之衿輕輕地推開鹽午酒吧的門，發現許十一正趴在正門口的吧臺上睡覺。
陸之衿笑了笑往裏面走去，剛好看到何川從二樓走下來。
兩人相視一笑，陸之衿剛準備開口說話。
“叮當——”
酒吧門口的風鈴又響了。
陸之衿和何川都下意識地往門口看去。
陸之衿瞬間就僵在了原地，連呼吸都失去了重量，她感覺自己的後背冰冷得不行。
“陸之衿。”
她的母親逆著光站在酒吧門口，陰沈得像是從深海裏湧出的巨獸，緩緩張口要向她吞噬而來：
“不小心走到這了？”
“還不回家嗎？”
冰涼的語調似乎把周圍的空氣都凍結得下降了好幾個度。
陸之衿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只是低著頭本能地朝母親的方向走去。
許桉不知什麽時候被吵醒了，他緩緩伸了個懶腰，瞇著眼看向門口的婦人，他揚著笑柔聲說道：“不好意思啊客人，現在酒吧暫不營業~”
那婦人微微偏頭眼神輕飄飄地轉向他，他猛地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好可怕的眼神，這人是誰啊？想幹嘛？！
然後，他就看到緩緩跟在婦人身後走出了酒吧的陸之衿。
“咦、這不是那誰？”
“叮當——”
酒吧的門再度關上，風鈴的下擺還戀戀不舍地搖動了幾下，發出細微的聲響。
許桉探出頭往酒吧內部看去，發現何川仍平靜地站在原地，臉色有些奇怪。
他睡著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
陸之衿又坐上了母親的車，往家的方向開。
車內的氛圍安靜得可怕，母親一言不發，但她知道母親現在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她極其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來安撫母親那顆憤怒得快要爆發的心。
可實際上陸之衿的心裏平靜得很。
她不覺得自己隱瞞著母親的這些行為有什麽錯，那些乖的、順的陸之衿都是她精心營造的假象，根本就不是真實的陸之衿。
作為她的母親，總有一天她要看到的。
因為陸之衿知道，自己裝不了一輩子。
在她第一次在酒吧遇見何川開始，她就不想再裝了。
既然這場關於成長的戰役，總有人要妥協。
那她為什麽就不能再抗爭一下呢？
自己已經決心要再試著去追求一下那個只屬於自己的未來，而這恰好是一個極好的機會，陸之衿為自己感到高興。
……
回到家後，母親沈默著放下了手裏的手提包，她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背對著陸之衿，似乎在極力忍耐著自己的情緒。
不一會，陸之衿先開了口：
“媽媽，抱歉，之前沒告訴你。”
“那個男生其實就是我們班期中高數滿分的那個同學，之前也是他一直在幫我補習高數，只不過他的工作在酒吧，所以我今天才……”
“陸之衿！”
“你大學才開學幾個月，就已經混到去酒吧這種地方了？”
母親再也聽不下去，轉過身來沈聲對陸之衿吼道。
“怪不得你高數期中考試不及格，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和什麽樣的人混在一起？！”
“你這樣下去，你還想幹什麽？你還想大學畢業嗎？你還想讀研究生嗎？”
陸之衿皺著眉輕笑了一聲，她感覺自己捧出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住、然後不由分說地用力摔在了地上。
她揚起頭，認真地看向母親的眼睛：
“媽媽，高數期中考試沒及格是我自己的問題，與別人無關。”
“但是，您這樣沒有了解就隨意地評價別人真的合適嗎？！”
“您問我想幹什麽？這麽多年來，您尊重過我的一次選擇嗎？”
“呵呵、您又何必問我？”
母親站在她的面前，好不容易控制住的臉色驟然間變得十分可怖，似乎是沒想到陸之衿會說出這樣的話。
陸之衿感覺到自己和父母之間隔著的墻終於裂開了一條縫隙，母親看到了真實的她，可母親卻並不準備越過來擁抱她。
母親希望已經築成的高塔繼續維持著體面的原樣，她用一種陸之衿看不懂但卻能體會到強烈悲傷的神情深深地看著陸之衿。
母親的呼吸逐漸平覆下來，她輕輕地說出了一句傷人的話：
“陸之衿，我真的對你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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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握在奶奶房間的門把手上，他下意識轉頭看了眼身後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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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小時前，陸之衿跟著陸母來到了新城區附近新開的一家飯館。
她和母親剛在包廂內坐下沒多久，陸父便和秦與致的父親談笑著走了進來，後面自然還跟著秦與致和他的母親。
陸之衿在心裏疑惑了一下，不是說今天就是自家人一起出來吃頓飯嗎？怎麽和秦家一起吃？
陸之衿不解地扭頭看向自己的母親，而陸母的目光始終放在來人的身上，根本沒有註意到陸之衿幽深的眼神。
“衿衿啊，怎麽不喊人？”陸母不經意地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陸之衿的手臂，微笑著提醒她，視線仍放在那三人的身上。
陸之衿站起身朝秦家父母的方向露出一個體面的笑容：“叔叔阿姨好。”
秦父點了點頭回應她，秦母則是笑容滿面地回覆她：“哎呀衿衿，好久沒見到你了！又變可愛了！”
“哎呀，哪有你們家兒子乖巧啊！”陸母連忙回應她，身體還激動地往前傾了幾分。
秦與致拉開陸之衿身旁的椅子坐下，和她交換了一個“我什麽也不知道”的眼神，然後淡定地看著自己的父母進行無聊的社交。
陸之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無力。
難熬啊……
兩家父母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工作上、生活上的各種問題，陸之衿安靜地吃著前菜裏的花生米，企圖將自己隱藏起來。
然而——
陸母不知從哪個話題裏聯想到了她，突然轉頭問道：
“衿衿啊，你最近學習怎麽樣？高數學起來還吃力嗎？”
陸之衿默默地接收著周圍人打量的視線，她乖順地點了點頭回答道：
“最近已經好多了，作業和測驗都沒什麽大問題。”
陸母一聽這話又笑嘻嘻地掠過她朝秦與致那邊看去：“哎，那你可得好好謝謝人家秦與致啊，人家專門抽時間給你補習想來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陸之衿剛想反駁，只見母親的視線在他們倆人之間來回切換，越說越上頭：
“以後啊在學習上有什麽難處的地方，你們倆就多多學習交流。”
陸父也點點頭附和道：
“是啊，衿衿，不要覺得自己是女孩子就不好意思。學習嘛，還是得不懂就問！”
秦父也爽朗地笑著表示讚同。
秦母也順著場面話、不知不覺間就說到了極致：
“哎呀，咱們家與致就是學習上領悟能力強一點，說到底比不上咱們衿衿踏實！”
“哪有哪有！別太謙虛了。”
……
身為事件焦點的陸之衿轉頭看向秦與致，發現他正悠閑地品著茶，絲毫沒有半點在意自己也是話題主人公這件事。
陸之衿無奈地吸了口氣，她如實地解釋道：“媽媽，我上次和你說過的，我後面找了班上高數好的同學幫我補習……”
言外之意就是，其實也不止是秦與致的功勞。
這樣說已經很是委婉了。
而陸母卻好像不在意似的忽略了她的話，繼續同眾人扯了個其他的話題：“你們之前說到的那個項目現在推行到哪一步了？”
唉——
陸之衿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發現何川給自己發了幾條短信：
【小陸老師】
【今天下午約好的補習還記得吧】
【你想好在哪補習了嗎】
陸之衿感覺自己的心情似乎變好了一點，她打字回覆：
【當然記得，你現在在哪呀？】
【學校嗎？】
何川：
【在超市】
【一會把東西放回家後會在鹽午待著】
陸之衿抿唇笑了一下，又問道：
【鹽午酒吧下午人會很多嗎？】
【我昨天約圖書館的討論區沒約上，或許在酒吧二樓給你補習會可以嗎？】
何川：
【可以】
【下午應該只有檸姐和十一在】
陸之衿：【好，那我一會吃完飯過來找你！】
何川：【嗯】
陸之衿還想再發個表情包，卻突然感受到身旁母親註視的目光，莫名有些不自在。她連忙將手機收了起來，順手拿起杯子抿了口茶。
“衿衿啊，跟誰聊天這麽認真呢？上菜了趁熱吃哈。”陸母依舊是那副熱情的神態，還向秦與致也投去一個親切的目光，“與致也多吃點啊。”
秦母聞言替陸之衿乘了碗湯，然後撥動餐桌上的轉盤將湯送到了陸之衿的面前笑著打趣道：
“估計是和學校同學聊天吧，女孩子呀都是這樣的，喜歡聊天！來衿衿喝點湯，這個湯可好了！”
陸母轉過身朝秦母點點頭：
“是啊，別說人小姑娘了，咱們也愛聊不是！”
陸之衿訕訕地接過湯，小口地喝了起來。
——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頓午餐。
陸父和秦父聊著工作一起走了，秦與致和陸之衿分別坐著自己母親的車也離開了飯店。
“衿衿啊，怎麽突然急著回學校？”
陸母在紅綠燈前拉上手剎，然後拿出手機一邊回覆著消息一邊註意著紅燈的倒計時。
“約好了和同學一起補習。”陸之衿輕聲說。
“這樣啊，那要互相幫助，把成績一起提高起來。”
“知道了，媽媽。”
車子重新啟動，陸之衿無聊地繼續數著車外經過的車輛。
她和父母交流的話題，好像永遠就那麽幾句。
在她數到第一百二十輛車的時候，她被送到了校門口。
“衿衿，晚飯記得在食堂吃！”
“好！”
母親留下一句囑咐後便搖上了車窗，掉頭開走了。
陸之衿低頭給何川發了條消息，然後邁著輕快的步伐，朝鹽午酒吧的方向走去。
“叮當——”
從校門口走過來沒有多遠的距離，陸之衿輕輕地推開鹽午酒吧的門，發現許十一正趴在正門口的吧臺上睡覺。
陸之衿笑了笑往裏面走去，剛好看到何川從二樓走下來。
兩人相視一笑，陸之衿剛準備開口說話。
“叮當——”
酒吧門口的風鈴又響了。
陸之衿和何川都下意識地往門口看去。
陸之衿瞬間就僵在了原地，連呼吸都失去了重量，她感覺自己的後背冰冷得不行。
“陸之衿。”
她的母親逆著光站在酒吧門口，陰沈得像是從深海裏湧出的巨獸，緩緩張口要向她吞噬而來：
“不小心走到這了？”
“還不回家嗎？”
冰涼的語調似乎把周圍的空氣都凍結得下降了好幾個度。
陸之衿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只是低著頭本能地朝母親的方向走去。
許桉不知什麽時候被吵醒了，他緩緩伸了個懶腰，瞇著眼看向門口的婦人，他揚著笑柔聲說道：“不好意思啊客人，現在酒吧暫不營業~”
那婦人微微偏頭眼神輕飄飄地轉向他，他猛地被嚇得哆嗦了一下！
好可怕的眼神，這人是誰啊？想幹嘛？！
然後，他就看到緩緩跟在婦人身後走出了酒吧的陸之衿。
“咦、這不是那誰？”
“叮當——”
酒吧的門再度關上，風鈴的下擺還戀戀不舍地搖動了幾下，發出細微的聲響。
許桉探出頭往酒吧內部看去，發現何川仍平靜地站在原地，臉色有些奇怪。
他睡著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
陸之衿又坐上了母親的車，往家的方向開。
車內的氛圍安靜得可怕，母親一言不發，但她知道母親現在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她極其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來安撫母親那顆憤怒得快要爆發的心。
可實際上陸之衿的心裏平靜得很。
她不覺得自己隱瞞著母親的這些行為有什麽錯，那些乖的、順的陸之衿都是她精心營造的假象，根本就不是真實的陸之衿。
作為她的母親，總有一天她要看到的。
因為陸之衿知道，自己裝不了一輩子。
在她第一次在酒吧遇見何川開始，她就不想再裝了。
既然這場關於成長的戰役，總有人要妥協。
那她為什麽就不能再抗爭一下呢？
自己已經決心要再試著去追求一下那個只屬於自己的未來，而這恰好是一個極好的機會，陸之衿為自己感到高興。
……
回到家後，母親沈默著放下了手裏的手提包，她光著腳踩在地板上背對著陸之衿，似乎在極力忍耐著自己的情緒。
不一會，陸之衿先開了口：
“媽媽，抱歉，之前沒告訴你。”
“那個男生其實就是我們班期中高數滿分的那個同學，之前也是他一直在幫我補習高數，只不過他的工作在酒吧，所以我今天才……”
“陸之衿！”
“你大學才開學幾個月，就已經混到去酒吧這種地方了？”
母親再也聽不下去，轉過身來沈聲對陸之衿吼道。
“怪不得你高數期中考試不及格，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和什麽樣的人混在一起？！”
“你這樣下去，你還想幹什麽？你還想大學畢業嗎？你還想讀研究生嗎？”
陸之衿皺著眉輕笑了一聲，她感覺自己捧出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住、然後不由分說地用力摔在了地上。
她揚起頭，認真地看向母親的眼睛：
“媽媽，高數期中考試沒及格是我自己的問題，與別人無關。”
“但是，您這樣沒有了解就隨意地評價別人真的合適嗎？！”
“您問我想幹什麽？這麽多年來，您尊重過我的一次選擇嗎？”
“呵呵、您又何必問我？”
母親站在她的面前，好不容易控制住的臉色驟然間變得十分可怖，似乎是沒想到陸之衿會說出這樣的話。
陸之衿感覺到自己和父母之間隔著的墻終於裂開了一條縫隙，母親看到了真實的她，可母親卻並不準備越過來擁抱她。
母親希望已經築成的高塔繼續維持著體面的原樣，她用一種陸之衿看不懂但卻能體會到強烈悲傷的神情深深地看著陸之衿。
母親的呼吸逐漸平覆下來，她輕輕地說出了一句傷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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