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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第 1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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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第 137 章

這句話, 讓沈初宜眉頭緊鎖。

蕭元宸伸出手,輕輕撫平她眉心的川字。

“如今事情已經算是清晰明了,只要提前防備,就能一一擊破, 全數殲滅。”

他扶著沈初宜躺下, 蓋好錦被, 道:“另一方的目的其實很簡單,就是顛覆大楚,攪亂國朝, 或者除掉朕。”

“為此,她們做的事情, 不需要有任何邏輯, 也不用去思考任何結果, 本身就沒有目的性可言。”

“所求唯有一個亂字。”

蕭元宸認真看著沈初宜, 聲音低沈:“蓁蓁,你暫時不用考慮那些人, 但你要知道, 程雪寒被抓, 陳璧落網,有一個人一定會坐不住。”

沈初宜楞了一下, 她張張嘴,卻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蕭元宸說的是莊懿太後。

莊懿太後稱霸後宮三十年, 手裏能用的人很多,但沈初宜卻明白, 她手裏最的用的一定是程雪寒。

程雪寒是尚宮, 也非常聰慧,她一定是最鋒利的那把刀。

如今這把刀被封住鋒芒, 還有可能反咬一口,若沈初宜是莊懿太後,一定會慌亂。

人在慌亂之下,可能會做出許多不理智的行為。

沈初宜若有所思:“所以陛下提前把定國公調出聖京?”

蕭元宸淺淺笑了一下。

他傾身上前,在沈初宜眉心落了一個吻:“我們蓁蓁真聰明。”

他看向沈初宜,眸色幽深,好似有萬千繁星。

“蓁蓁,我是想要除掉宮中的禍患,也想要讓前朝後宮恢覆平靜,可我不能讓我的親人遭受危險,不能讓你們有一丁點的風險。”

“為這一日,需得仔細籌謀,萬無一失。”

沈初宜舒了口氣:“好。”

“陛下要如何做,都可以告訴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盡全力。”

蕭元宸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早些安置吧。”

“不用急,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之後兩日,宮裏還算風平浪靜。

一直到德妃派人來尋沈初宜,沈初宜才恍然大悟:“我說這幾日宮中為何如此安靜,原是程尚宮出了差錯。”

程尚宮是在兩日前的深夜被帶走到的,次日尚宮局上差,各司管事姑姑和上監尋不到她的人,卻能按照舊例行事,所以第一日還算安然無恙。

等到第二日,眾人才發覺不對。

這便上報給了德妃。

沈初宜這邊,原也是孫姑姑和馮姑姑侍奉她執行宮事,因此她也順理成章“知曉”了此事。

這一次的事情非常不同尋常。

按理說長信宮中的尚宮若是犯錯下慎刑司,肯定要通報各宮,提前安排信任尚宮接任,尚宮不比宮中其他官職,掌管宮中大事小情,一人不在,宮中許多事情可能都會混亂。

怪就怪在程尚宮離奇失蹤,宮中上下無人能知,也無人安排後續事宜。

還是各管事姑姑自己發現,上報宮妃,才知曉此事。

沈初宜和賢妃一起坐在靈心宮的明間,見德妃眉頭緊鎖,也不知要如何處置此事。

賢妃想了想,看向沈初宜:“淑妃姐姐,要不你去一趟乾元宮,詢問陛下如何處置?尚宮局一日兩日還好,時間久了,一定會亂。”

沈初宜嘆了口氣。

“不是我不想去,程尚宮此事,怕不是咱們能插手的,”沈初宜輕聲細語,“賢妃妹妹你想,若此事能安排,一早便能安排,不會等到今日。”

賢妃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她不由有些羞赧:“是我太心急了,姐姐莫要生我的氣。”

“自然不會。”

兩人說了這幾句,一邊的德妃就若有所思道:“不如去詢問懿太後娘娘?”

沈初宜心中嘆息,還是德妃敏銳,一下就抓到了關鍵所在。

後宮事暫時還是由兩位太後掌管,但恭睿太後一貫不操心宮中事,多是按部就班問一句,一般不會有口諭。

莊懿太後則一直管宮,大事小情都知曉,尚宮局的事情,她肯定比三人知道得更早。

她們不知要如何處置,莊懿太後肯定知曉。

賢妃思索片刻,倒是沒有立即回答,只看向沈初宜。

“淑妃,你說呢?”德妃也看向她。

沈初宜便笑道:“全憑德妃姐姐做主。”

這就是同意了。

於是,三人先派宮人去壽康宮通傳,等莊懿太後願意見她們,才一起往壽康宮行去。

今日的壽康宮依舊很安靜。

三人進了正殿明間,就看到莊懿太後坐在上首的主位上,正在侍弄一束鮮花。

她挑挑揀揀,卻都不甚滿意,見她們三人過來,才道:“都坐吧。”

三人落座之後,都沒有立即開口,只安靜等莊懿太後插花。

莊懿太後神情平靜,垂眸看著鮮花的時候,目光裏還帶著喜悅。

她仿佛完全不知程尚宮的事情,亦或者,這件事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左挑右選,莊懿太後終於選了一枝月季,手裏的銀剪子哢嚓一聲,剪短了多餘的花枝。

等她終於把一瓶鮮花侍弄好,才看向眾人:“今日你們過來,為的是尚宮局的事吧?”

她倒是開門見山。

德妃便開口道:“懿太後娘娘,尚宮局的事情娘娘應當是清楚的,一兩日還好,時日長了,尚宮局便沒了章法。”

德妃聲音很冷靜,她就事論事:“咱們都不知程尚宮因何下慎刑司,究竟犯了什麽事,是配合審問,還是作為犯人被刑訊,自然也不知她是否還能出慎刑司,重新回到尚宮局。”

“故而想來問一問太後娘娘,是否要臨時選出一名尚宮,或是掌殿姑姑,暫代尚宮局差事。”

德妃說話幹脆利落,清晰明了。

莊懿太後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掃過,等德妃說完,她才看向沈初宜和賢妃。

“你們如何看?”

沈初宜跟賢妃對視一眼,兩人異口同聲:“全憑太後娘娘做主。”

莊懿太後慢慢頷首,意味深長看了一眼沈初宜,才道:“程尚宮的確犯了宮規,今日一早,陛下就讓姚多福過來稟報哀家了。”

她嘆了口氣,神情有些傷感。

“哀家同程尚宮是十幾年的舊相識了,未曾想她竟是這樣的人,心裏很是惋惜。”

莊懿太後忽然開始說舊事。

她頓了頓,才道:“如今看陛下的意思,程尚宮可能一時半會離開不了慎刑司,既然如此,尚宮局肯定要臨時安排人當差。”

有她這句話,三位妃娘娘都松了口氣。

若是尚宮局群龍無首,所有差事就都落在她們身上,那可就要忙得腳不著地了。

“娘娘英明。”三人異口同聲。

莊懿太後淺淺笑了一下,神情略有些和緩。

“不過這人選,你們可有頭緒?”

三人一時間都沒說話,倒是沈初宜開口道:“娘娘,程尚宮本就年輕,又得力能幹,宮裏暫時沒有更換尚宮的打算,因此尚宮局就連得力的能人都沒有,大多都是專司一職的姑姑們。”

“如今忽然要選出一名尚宮,怕是不好選的。”

德妃也道:“尚宮局的幾名姑姑,皆是各司其職,沒有程尚宮引導,即便選出人選,一開始也會手忙腳亂,且不知尚宮之職有多重要。”

“還得娘娘定奪。”

莊懿太後看她們三人愁眉不展,便知確實拿不出人選,思忖片刻,道:“如今德妃宮中的慕容姑姑,這兩年一直在處置宮事,哀家很是欣賞,不如選慕容姑姑如何?”

德妃倒是楞了一下。

三人之前都沒談及人選之事,但心中的人選,其實是莊懿太後身邊的錢掌殿。

她陪伴莊懿太後三十載,一直都是她最得力的左右手,若說有誰能迅速處置尚宮局的差事,怕是只有她。

倒是未曾想,莊懿太後先點的是慕容姑姑。

德妃反應很快,她直接就起身,對莊懿太後行禮:“太後娘娘,臣妾宮中的人,臣妾是有數的,慕容姑姑侍奉臣妾宮中的小差事還得心應手,若是處置宮事,怕是捉襟見肘,定會搞砸差事。”

即便對於自己宮中的管事姑姑,德妃也沒有留情面。

慕容姑姑今日沒有跟隨德妃前來,跟在德妃身邊的是晚書。

此刻晚書低垂著頭,表情一成不變。

德妃倒是進退有度,她甚至滿含歉意地道:“娘娘,臣妾宮中之人不得力,還請娘娘責罰。”

莊懿太後嘆了口氣。

她淡淡道:“罷了。”

說到這裏,她目光又看向沈初宜和賢妃。

沈初宜不用等她開口,就直接起身,福了福:“娘娘,臣妾宮中的舒雲實在年輕,剛當上姑姑才幾月,說句實在話,景玉宮的事情都叫她焦頭爛額,疲於應對,可是不能著手尚宮局事。”

這倒是,舒雲能當上姑姑,只是因為沈初宜得寵,份位高罷了。

她實在年輕,不當大用。

賢妃也跟著起身,恭敬道:“太後娘娘,臣妾身邊的黃姑姑是臣妾娘家侍奉的嬤嬤,對宮規並不甚了解,並非宮中多年行走的宮人,亦不能著手尚宮局差事。”

三人都拒絕了,德妃才啟了話頭:“太後娘娘,臣妾等有個不情之請。”

太後嘆了口氣,似乎已經知道了他們的想法。

“哀家身邊最得力的就是清輝,這些年,都是她陪伴在哀家身邊,若她去了尚宮局,哀家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沒個著落。”

她這樣一開口,宮妃們就不好勸了。

這也不成,那也不行,這尚宮的職位,還真不是人人都能當得。

就在這時,錢掌殿倒是開了口:“太後娘娘,諸位娘娘,奴婢要侍奉太後娘娘左右,不便離開,不過奴婢倒是有個人選。”

太後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鄒姑姑?”

鄒姑姑也是壽康宮中常年伺候太後的老人了,她比錢掌殿年輕十歲上下,今年三十幾許的年歲,倒也算是年富力強。

不等太後開口,德妃等人便一起躬身行禮:“鄒姑姑的確是好人選,還請太後娘娘定奪。”

既然眾人陳請,莊懿太後便只能忍痛割愛。

她便道:“好,便讓鄒姑姑暫時去尚宮局當差。”

“臨時當差幾日,等選出適合人選,再做打算。”

————

安排好信任尚宮之後,鄒姑姑就離開壽康宮,直接去尚宮局當差了。

她畢竟是宮中的老宮人,很快便接手尚宮局各項差事,沒過幾日就已經能按部就班處置尚宮局事。

鄒姑姑的這個表現,讓幾位妃娘娘都松了口氣。

這幾日,宮中看似平靜無波,但關於程尚宮的流言卻甚囂塵上。

許多私底下議論的,都是之前邢才人心迷之癥,離宮修養之事。

畢竟此事牽扯到了巫蠱之術,不可能不了了之,定是查出什麽才最終定案。

小宮人們議論,多是說程尚宮就是那個動手之人。

問題是,此事不僅害了邢才人,也意圖謀害淑妃娘娘。

如此一想,事情就很耐人尋味了。

沈初宜在景玉宮中,自然無人敢說到她面前,但甄順卻知曉,宮中的小宮人們許多在議論。

都說是淑妃娘娘不滿程尚宮打理尚宮局不利,才讓陛下務必把程尚宮下慎刑司。

實際上,真正動手的人並非程尚宮,而是管理布料庫的陳璧,聽說陳璧也沒有供述出程尚宮。

也就是說,程尚宮似乎暫時只有管宮不力的嫌疑。

此事可大可小,不過牽扯巫蠱之術,所以往大處置倒也合理。

可宮人們卻不懂得那許多事,有些話傳著傳著就難聽起來。

多是說沈初宜仗著盛寵就盛氣淩人,不光能隨意插手宮事,還能直接把尚宮下慎刑司,在宮裏真是無人能及。

甚至還有人說,當年的莊慧皇貴妃都沒有這般權勢滔天,如今的這位淑妃娘娘,倒是同早年的文敏皇後一般無二了。

文敏皇後並非文皇帝的元後,是文皇帝登基後盛寵的妃嬪,她從秀女一路成為皇貴妃,在宮中無人能及,文皇帝的元後文思皇後抑郁成疾病,未及而立便香消玉殞,文敏皇後便順理成章被封為皇後。

她身體並不康健,膝下也無皇嗣,文皇帝為了她,甚至抱養了其他宮妃的皇子給她撫養,記為嫡出,直到文皇帝殯天,新帝登基,才從老宮人口中知曉此事。

那時文敏皇後已經薨逝,新帝念及養育之情,並未改封其封號,只加封了自己的生母。

正是因為這一段過往,文敏皇後在史書中的名聲並不光明。

拿文敏皇後比擬沈初宜,簡直其心可誅。

沈初宜聽到甄順這樣說的時候,神情平靜,一點都不生氣。

甄順倒是把自己氣得夠嗆。

“那程雪寒做了如此多大逆不道之事,不說下慎刑司,便是嚴刑拷打,淩遲處死也不為過,”甄順義憤填膺,“咱們娘娘為了宮事勞心勞力,還要被這樣非議,真是氣煞人也。”

甄順同舒雲一般,都是景玉宮的紅人。

不過沈初宜對他們期望很高,讀書識字一直沒有落下,即便如今差事繁忙,便是把差事分類下面的小宮人來做,也務必要讓她們把該讀的書讀完。

也正因此,如今甄順說話頗有些文縐縐,比以前順耳許多。

舒雲陪坐在繡凳上,手裏拿著絲線,正在跟沈初宜分線。

沈初宜安靜聽了一會兒,才問:“都何人在說?”

甄順可機靈著,即便生氣,該查的也都能查清楚。

“大多是尚宮局、浣衣局和雜役房的小宮人,多數是今年剛入宮的,”甄順道,“各宮娘娘麾下的宮人以及宮裏的老宮人都不敢隨意開口,也輕易不同外人多話。”

有娘娘們管束,宮人們自然知道分寸。

況且他們日常都要侍奉娘娘,沒那麽多閑工夫走街串巷說閑話,有些宮人怕都不知道這些流言。

因此,在宮人紮堆的諸如尚宮局等地,流言是最容易被掀起風浪的。

沈初宜道:“知道了。”

她頓了頓,道:“你們叮囑好手下宮人,若是在外聽到流言,莫要同人爭執,近來少外出行走,能留在宮中就留在宮中。”

她神情嚴肅,語調卻和緩,好似並不把流言當回事。

甄順楞了一下,心裏的氣憤便慢慢散去,他很快就琢磨過味來。

“娘娘,這是有人故意為之?”

沈初宜勾起唇角,淺淺笑了。

“這是自然,”舒雲看了甄順一眼,道,“如今宮中最得寵的只有咱們娘娘,最被太後娘娘們和陛下喜愛的小殿下只有咱們三殿下,你說呢?”

甄順點點頭,神情卻並未舒展開來:“娘娘想要如何處置?這並非好聽的名聲。”

囂張跋扈,仗勢欺人,對於宮妃來說,自然不是好聽的名聲。

不過淑妃之前一貫溫柔和煦,關照過許多人,即便如今榮華富貴了,也沒有忘記曾經一起相互扶持走來的舊友,在多數宮人心中,她的形象都是光明而溫暖的。

因此這種流言傳播時,其實並未廣泛傳揚開,至少各宮妃宮中尚且不知,而尚宮局中也有部分宮人對此事緘口不言。

或者聽見不知情的小宮女議論,還會管束一句。

也正因此,甄順才沒有暴跳如雷。

尚且還能冷靜聽完,平靜回到景玉宮稟報。

沈初宜沒有說話,舒雲就看了甄順一眼。

“你啊,就是脾氣太急了,”舒雲道,“咱們娘娘這一年多是如何過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早先的時候,名聲也不好聽呢。”

那時候,沈初宜可是背主求榮的人,這才多久,她的風評就好了起來?

早先德妃的名聲也好聽,如今呢?卻還不是一落千丈。

這宮裏,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

甄順嘆了口氣:“小的都明白,可小的這不是想著,若是娘娘還要再走一步,這名聲就很是要緊了。”

能升為淑妃,沈初宜已經很是意外,再往上她從未想過。

或者說,這一兩年內她沒有想過。

倒是不知甄順還有這等心氣。

自然,心氣是好的,卻太著急了些。

沈初宜沈默片刻,卻道:“看來,景玉宮上下的人,還是要再管束一二。”

她自己都沒有這般心思,可宮人們卻替她著急操心,替她動了步步高升的決心。

舒雲也神情一凜。

甄順聽到這話,面色一白,冷汗立即就洇濕了鬢角。

“是小的心亂了。”

他伸出手,狠狠扇了自己兩個嘴巴子:“小的錯了,還請娘娘責罰。”

沈初宜嘆了口氣。

她認真跟甄順說:“小順子,你是咱們宮裏的中監,管著景玉宮的黃門們,外出行走的活計也在你身上。”

“這一年來,你做得一直很好,只是你性格實在急躁,很容易被人挑唆,”沈初宜頓了頓,還是道,“若你再這樣急躁,我這景玉宮也留不住你。”

“如今景玉宮不光只有我,還有雪團,為了他,不能有任何差錯。”

之前甄順就有過這毛病。

沈初宜當時說過他,他之後表現的也很好,可如今景玉宮實在太過紮眼,他行走在外,難免被人吹捧。

時間久了,心思就浮躁了。

誠然,甄順非常機靈,能打聽到宮中許多事,對她也忠心耿耿,絕對不會背叛他。

可他這樣的性子,還是要板一板的。

時隔一年,景玉宮的甄公公再度被娘娘訓斥,慚愧得臉都紅了。

他低著頭,眼眶通紅,到底沒有落淚。

“娘娘,小的一定改。”

他心一橫,道:“若小的改不了,小的自請退讓,讓小麥做這中監。”

苗小麥一直跟著他,算是他一直領著才有了今日,能說出這話,可見他下定了決心。

沈初宜心中微松,面上也漸漸有了笑意。

“甄順,本宮並不想舍了你,”沈初宜真誠道,“這一年,你的努力和忠心本宮都看在眼中,本宮實在不知,哪裏還能尋到你這樣的忠心人。”

方才甄順沒哭,這會兒倒是落了淚。

他跪下給沈初宜磕了三個頭:“娘娘,您放心,小順子再不會讓您憂心。”

沈初宜親自扶起他,道:“之後景玉宮定要有波折,我怕你吃心,提前跟你說一句。”

“有些事,你得知道分寸,才知道如何行使。”

甄順心中一凜,忙道:“是,小的明白,全憑娘娘吩咐。”

沈初宜這才笑道:“起來說話吧。”

之後幾日,沈初宜不可避免地忙碌起來。

鄒姑姑的確很能幹,但眼看就要發秋裝,又因淮州地龍翻身,宮裏要準備救災物資,沈初宜專負責清點物資數目。

這一忙,就少去乾元宮,同蕭元宸見面次數也少了許多。

等到了六月中旬,淑妃娘娘才得知,因熬夜處理政事,皇帝陛下又病了。

當下,沈初宜便坐不住,急匆匆前往乾元殿。

蕭元宸的病不算太嚴重,他夜裏處理政事時有些貪涼,就在流光池邊忙了大半夜,直到天光熹微才去上朝,一夜都沒入睡。

雖是夏日,可入夜後的池水邊卻風冷濕寒,這一下就把蕭元宸吹得頭暈目眩,加上熬夜忙碌,一下早朝就暈了過去。

這可嚇壞了姚多福。

當即就讓人去通傳兩位太後和諸位娘娘。

等沈初宜到乾元宮的時候,其餘人等還沒到。

景玉宮距離乾元宮最近,自然是她第一個到。

姚多福面色蒼白,眼睛也都是血絲,蕭元宸熬著,他自然不能去休息,氣色很是不好。

他這個模樣,讓旁人看了心裏都咯噔一聲。

沈初宜眉心緊鎖,那張嬌俏的面容也沈寂下來。

“姚多福,你是怎麽伺候的陛下?”

姚多福都要哭了,他小碎步跟在沈初宜身邊,聲音嘶啞地道:“是小的的錯。”

沈初宜道:“可請了太醫?”

姚多福就道:“劉院正在寢殿,給陛下請脈。”

沈初宜頷首,快步進入乾元宮寢殿,一眼就看到躺在病榻上的蕭元宸。

與上次相比,蕭元宸的面色更蒼白幾分,顯露出一絲尋常從未有過的羸弱。

他這會兒已經醒了,半靠在床邊,抿唇不語。

聽見腳步聲,他偏過頭來,就看到面色沈寂的淑妃娘娘。

兩人相顧無言,都未曾開口。

劉院正此刻剛收回手,他緩緩起身,正要開口,就聽沈初宜直接道:“陛下,您怎可如此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這一番話,頗有些質問的意思。

劉文術的手一抖,那句話就哽在喉嚨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蕭元宸正頭暈呢,聽到沈初宜的話,便蹙眉看她。

“淑妃,朕如今正病著,你莫要耍小孩子脾氣。”

沈初宜的眼淚刷地落了下來。

“陛下,臣妾還不是心疼你?您怎麽就不明白臣妾的心呢?”

這一下,整個乾元宮無人敢開口了。

這一對一貫恩愛的帝妃二人,怎麽就忽然鬧起了別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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