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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 1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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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 127 章

乾元宮的拔步床自然是極好的。

用得都是百多年的黃花梨, 木料結實耐用,花紋細膩古樸。

尤其是四角都很穩固,無論怎麽折騰都屹立不動,甚至就連吱嘎聲都沒有。

夜半時分, 寢殿裏叫了一回水, 等沈初宜終於歇下, 留燈都暗了三分。

沈初宜伸出手,仔細看自己手腕上的紅痕。

她肌膚細膩,雪白瑩潤, 天生就不容易曬黑,尤其是衣裳之下的肌膚, 端是嬌嫩賽雪, 稍微用力就是一道紅痕。

今日蕭元宸有些肆意, 一不小心就把沈初宜的胳膊捏出了一片片指痕。

不光手腕上, 肩膀處,腰肢上, 那紅痕就如同春日裏盛開的野花, 遍地都是。

沈初宜這會兒正在穿中衣, 看到細白腕子上的指印,不由紅了臉。

“陛下。”

沈初宜壓低聲音道:“這要是叫人看見可如何是好?”

蕭元宸一瞬不瞬看著她的腕子, 輕聲笑了,在她耳邊道:“誰敢看淑妃娘娘的手腕?”

“陛下!”

沈初宜嗔怪地喚他, 低聲道:“陛下,以後可不能如此了。”

“若是叫外人知道, 還不知要如何說嘴?”

蕭元宸一把攬過她。

沈初宜的中衣還未曾穿好, 他這一動作,衣襟又散了開來, 露出裏面水紅的肚兜。

沈初宜身上的肌膚很容易留下紅痕,所以肚兜上幾乎沒有繡紋,用的都是最金貴的軟煙羅,又輕又軟,薄薄一層貼在肌膚上。

隨意一瞧,就能看到那一團柔雲。

沈初宜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脖頸上頓時爬上胭脂色。

總覺得,這樣要穿不穿的模樣更浪蕩放肆。

她一把拽住衣襟,非常認真系了個死結。

淑妃娘娘左顧而言他:“陛下,臣妾困了。”

蕭元宸輕咳一聲,在她耳邊道:“倒是比以前要軟一些。”

說著,他不等沈初宜嗔怪他,忙摟著她躺下。

“唉,朕也困了,”蕭元宸佯裝困倦,“趕緊入睡,明日還要早起呢。”

沈初宜只得無奈嘆息。

她拽過錦被,蓋在兩人身上,道:“陛下知道要早朝,還要這般折騰,陛下以前可不是如此的。”

之前在永福宮,蕭元宸的確不是如此。

最多半個時辰就結束,結束之後也不耐溫存,直接穿衣走人。

頗有些冷酷的意味。

那時候沈初宜覺得這位皇帝陛下高不可攀,冷酷無情,誰知道現在的陛下竟變了性子,怎麽比以前粘人了?

蕭元宸攬著她,滿心都是饜足。

“因為佳人在懷,生活和睦,朕自然就隨性一些,”蕭元宸道,“否則這皇帝做著有什麽意思?”

蕭元宸半闔著眼,聲音低啞,有一種繾綣纏綿在其中。

“方才淑妃娘娘明明也很喜歡,還同朕說……”

蕭元宸話還沒說完,就被沈初宜一把捂住了嘴。

“陛下,”沈初宜語氣嚴肅,“陛下再胡言亂語,臣妾以後不來了。”

蕭元宸很無賴地在她手心裏親了一下。

沈初宜仿佛被他燙了一下,倏然收回手。

“朕知道錯了。”

蕭元宸抱著她晃了一下:“還請淑妃娘娘見諒。”

“陛下,”沈初宜嘆了口氣,“怎麽覺得臣妾成了淑妃,陛下更高興了。”

這是自然的,只有妃位之上才能整夜留宿在乾元宮,蕭元宸一早就打了這個主意,所以才著急忙慌給她升位。

長春宮也好,景玉宮也罷,都不是蕭元宸最熟悉的地盤。

他想要在自己的安樂窩裏,把沈初宜牢牢圈在懷中,不讓她離開。

這種占有欲和控制欲望,蕭元宸自然不會說出口,但他今夜的表現,卻讓沈初宜多少有些領悟。

原來,一貫冷淡不近人情的皇帝陛下,也會有這樣的心思。

有些意外,也有些說不出的甜蜜。

畢竟,蕭元宸的所有情緒,全部向她奔湧而來,幾乎讓她無力招架。

沈初宜現在腿還是軟的。

蕭元宸無聲勾起一個微笑,說:“朕自然是很高興的。”

想起方才那些見不得人的奇怪姿勢,沈初宜不由又嗔怪道:“陛下哪裏學來的?”

蕭元宸睜開眼,垂眸看向懷裏面色紅潤的姝麗美人,道:“朕天賦異稟,自然無師自通。”

沈初宜:“……”

這是什麽值得吹捧的好事?

沈初宜無奈地在他腰上擰了一下,才說:“不早了,早些安置吧,臣妾不說話了。”

蕭元宸笑著應了一聲,低頭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才道:“好,晚安,我的蓁蓁。”

沈初宜也笑了:“晚安,我的陛下。”

之後的日子,沈初宜又恢覆到了寧靜中。

她除了要處理更過宮事,又新認識了程尚宮推薦過來的馮姑姑,似乎就沒有其他新鮮事了。

這一日沈初宜抽空又去敬安宮,看望已經七個月的三公主。

三公主小名是樂樂,大名叫蕭應淇。

可以說,她是靜貴嬪以命換命生下來的骨血,身體比尋常嬰兒要健壯許多,個頭也大,才七個多月就開始吃輔食,生得白白嫩嫩,漂亮極了。

七個多月的孩子也能認人了。

可能沈初宜經常照料她,除了奶嬤嬤們,她最熟悉的就是沈初宜和恭睿太後。

今日沈初宜剛一進偏殿,就見小樂樂窩在奶嬤嬤的懷中,笑得口水都流下來。

沈初宜就道:“樂樂今日如何?”

聽到她的聲音,小樂樂回過頭,認真盯著她看。

被那雙純真的大眼睛一看,沈初宜的心一片柔軟。

“樂樂,可還記得淑母妃?”

前幾日沈初宜還是純母妃呢,這幾日就變成淑母妃了,樂樂聽不懂大人說話,但她對沈初宜卻格外熟悉。

她咯咯笑了起來,對沈初宜伸出手。

沈初宜來到她身邊,用帕子仔細給她擦幹凈下巴上的口水,才彎腰把她抱起來。

“哎呦,我們樂樂真是健壯。”

沈初宜說著,誇讚奶嬤嬤:“還是你們用心,才能把三公主養得這樣好。”

淑妃娘娘一貫出手大方,即便她們只是三公主的宮人,沈初宜也經常賞賜。

一聽這話,兩名奶嬤嬤立即就說:“娘娘謬讚了,還是三公主底子好,又有太後娘娘和淑妃娘娘的細心照料,自然生得健康壯實。”

沈初宜力氣自然比許多宮妃要大得多,且不提樂樂才半歲,便是一兩歲,沈初宜抱著也不算吃力。

她抱著孩子在殿中轉了兩圈,就說:“等夏日天氣好了,上午日頭不曬的時候,就抱著樂樂出去曬曬太陽。”

奶嬤嬤立即道:“是。”

沈初宜正在逗樂樂玩,就聽外面傳來請安聲。

回過頭來,便看到恭睿太後快步走入寢殿。

沈初宜就要放下孩子,給恭睿太後請安。

“不用行禮,”恭睿太後擺擺手,面容柔和下來,笑著說,“你若是忙,就不用老往敬安宮跑。”

沈初宜笑著拍蕭應淇的後背,對恭睿太後道:“也不累的。”

因抱著孩子,所以她說話聲音很輕,有一種平日裏所沒有的溫柔慈愛。

“太後娘娘,”沈初宜道,“整日裏坐在宮中,其實與身體有礙,還不如多走走路,看一看外面風景,活動一下筋骨,反而有益身心健康。”

這倒是實情。

宮裏這麽多宮妃,恭睿太後瞧來看去,也就沈初宜最為康健。

她從來不會縮在宮闈裏,日常也很少叫步輦,能走路就自己走路,無論何時見她,都是精神奕奕的模樣。

恭睿太後是知道的,她平日裏很忙碌,除了宮事,還要讀書,如今還要照顧兩個孩子,基本上沒有空閑時候。

即便如此,她也從來不顯露出疲憊來。

況且如今她還得侍奉蕭元宸,自己生的兒子,恭睿太後可明白著呢。

那孩子最會折騰人。

尤其是心裏喜歡的人,就變著法都不讓離開自己身邊。

思及此,恭睿太後不由笑了一聲。

沈初宜有些迷茫:“娘娘,臣妾說錯了?”

恭睿太後搖了搖頭:“你說的很對。”

她舒了口氣,神情越發溫和柔軟下來。

沈初宜近來也發現,恭睿太後身上的冷漠梳理漸漸散去,慢慢恢覆曾經該有的模樣。

“尤其如今春風和煦,天氣晴朗,以後得了空閑,我就帶著樂樂出去賞景。”

“不光孩子,哀家也得多走走路,要努力陪著孩子們長大。”

沈初宜便笑了起來。

“娘娘說的是。”

她輕聲細語地道:“娘娘們長命百歲,是國朝的福氣,也是臣妾們的福氣。”

“說出去,都是陛下和臣妾們的好名聲呢。”

婆媳兩個說了幾句話,樂樂就打了個哈欠。

沈初宜知道小家夥這是困了,便把她交還給奶嬤嬤,對恭睿太後道:“今日得空,臣妾便陪著娘娘散會兒步吧。”

兩人剛出了後殿,擡眸就看到敬安宮的胡掌殿快步趕來。

“太後娘娘,淑妃娘娘,”胡掌殿難得變了臉色,神情很是凝重,“方才壽康宮的錢掌殿親自過來,請娘娘去一趟荷風宮。”

恭睿太後同沈初宜對視一眼,才問;“何事?”

胡掌殿就道:“聽聞荷風宮的邢才人……瘋了。”

沈初宜微微蹙起眉頭,倒是並不算太過驚訝,早在邢才人生病時,她心裏就已經有了預感。

不過邢才人的病拖得時間有些久了,讓人漸漸遺忘了她。

倒是沒成想,她的病還是爆發了出來。

卻是以瘋病為終結。

沈初宜頭腦異常清醒,她問:“往常宮事都是懿太後娘娘主持,今日因何要請睿太後娘娘?可是有什麽說法?”

恭睿太後讚許地看了她一眼,就聽胡掌殿開口:“太後娘娘,淑妃娘娘,方才錢掌殿說,本來應當懿太後娘娘親自前去,但這幾日二殿下腿上不太舒服,有些發熱,懿太後娘娘不放心,不敢離開二殿下。”

原來是蕭應鴻病了。

可蕭應鴻的病癥並未上報太醫院,宮裏上下都不知。

否則沈初宜等幾位妃娘娘,是必要去壽康宮看望二皇子的。

恭睿太後也不遲疑,直接就道:“哀家知道了。”

“你馬上讓人去請德妃和賢妃,初宜,咱們一起去一趟荷風宮。”

————

沈初宜陪著恭睿太後一起離開敬安宮。

步輦剛至,沈初宜扶著太後先上了步輦,自己才跟了上去。

如煙站在一側,低聲道:“娘娘,方才奴婢已經讓人去太醫院請人了。”

沈初宜頷首,她頓了頓,道:“還得讓人去一趟尚宮局,邢才人此番是瘋癲之癥,若是爆發出來,傷了自己或者旁人總歸不妥。”

如煙福了福:“是。”

她叫了儀仗中的一名小黃門,安排他立即去尚宮局,這才重新回到沈初宜身邊。

“娘娘,今日……”

沈初宜淡淡道:“稍安勿躁,靜觀其變。”

如煙與鴻雁對視一眼,兩人一起道:“娘娘安心。”

“舒雲姐一會兒就到荷風宮。”如煙壓低聲音道。

如煙如今管著景玉宮的宮內事,宮事和其他事宜都是舒雲在操心,今日本來只是去看望三公主,就由如煙和鴻雁伺候她。

這會兒要辦宮事,自然要舒雲替換如煙,也好隨機應變。

這也是沈初宜最放心身邊人之處。

景玉宮的人,一直都上下齊心,各司其職,因為他們都知道,沈初宜絕對不會虧待他們,他們每個人付出心血和努力,沈初宜也都看在眼中。

賞賜從來不會少,也從來不會厚此薄彼。

因此,每個人都能做好自己的分內差事,不會有多餘的心神去爭搶。

在景玉宮,在沈初宜身邊,只要付出,就一定會有回報。

今日事急,步輦黃門腳程很快,不過眨眼功夫就回到了西六宮。

景玉宮前的路口處,舒雲默默替換了如煙的位置。

旁人都沒註意到這個小插曲,倒是恭睿太後回頭撇了一眼,淡淡笑了一下。

“真難得。”

胡掌殿擡眸問:“娘娘?”

恭睿太後搖了搖頭,此刻才宮外,她沒有言語。

心裏卻想:便是當年的皇後娘娘,也沒有做到這個份上。

恭睿太後在宮裏年頭長著呢,許都事情她嘴上不說,心裏卻明鏡似的。

這宮裏上下,最能把控人心的不是那些自幼就被大家教導過的世家貴女,而是從微末爬起來的沈初宜。

且不說她宮裏的眾人,只看蕭元宸的態度,就能窺見一二。

這位如今最受寵的淑妃娘娘,實際才是這宮裏最能迷惑人心的那一個。

沈初宜對景玉宮的把控,看似漫不經心,實際滴水不漏,這需要宮人全心全意的忠心和信任,可不是很難得嗎?

很快,步輦就在荷風宮前停下來。

報信的小黃門腳程非常快,德妃本來住在西六宮,因此德妃先一步抵達荷風宮,卻沒有立即進去,只在宮門口等待。

賢妃慢了一步,在沈初宜的步輦停下後,也才出現在西六宮。

等德妃和賢妃過來請安,才發現今日來的是恭睿太後。

恭睿太後在外人面前又冷了臉。

態度也嚴厲起來。

“今日懿姐姐宮中有事,特地請哀家過來主持宮事,事不遲疑,進去之後再讓人稟報。”

眾人剛踏入荷風宮,還沒來得及繞過影壁,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不是我,我沒錯,你們都要害我,都要害我。”

沈初宜蹙了蹙眉頭,她能立即聽出喊叫之人就是邢才人。

胡掌殿和郁姑姑立即上前,護在了恭睿太後身前。

恭睿太後倒是神色如常,她沒有繼續前進,只帶著眾人站在影壁之後。

“讓人去把邢才人的宮人叫過來,問一問究竟怎麽回事。”

很快,冷新枝就蒼白著臉出現在眾人之前。

沈初宜匆匆一瞥,就看到她臉上一道醒目的血痕。

賢妃都沒忍住嘆了口氣:“怎會如此?”

恭睿太後沒開口,新枝就自己道:“見過太後娘娘,諸位娘娘,奴婢們怕小主傷了自己,已經幫她束縛住了手腳。”

冷新枝的嗓子都啞了,說話聲音又低又沈,顯得很是無奈痛苦。

她努力清了清嗓子,偏著頭不敢叫太後看到她臉頰上的傷口。

“本來害怕小主咬傷舌頭,也要塞住她的口舌,等太醫過來給小主用過藥再說,但小主非常不配合。”

冷新枝嘆了口氣:“奴婢們怕小主再受傷,不敢動了,只能任由小主這樣說話。”

她說的很含蓄。

什麽說話?

邢才人就是在發瘋,聲嘶力竭的那種。

賢妃低聲道:“怎麽會這樣嚴重?”

冷新枝抿了抿嘴唇,道:“原本還好。”

“一開始,小主只是夜裏失眠,白日精神不濟,時間久了,小主白日都沒了胃口,飯食都不好好吃用了。”

“奴婢們很害怕,太醫請了好幾位,都說小主是心迷之癥,需要用重藥調理,先得讓小主能安穩熟睡,再慢慢調理腸胃精神。”

這事,宮裏倒是都知道。

不過邢才人因為之前碧雲宮的事,到底惹了眾怒,她手裏犯了事,就無人敢去關照她。

只有德妃等每日處理宮事時關心一句,也僅此而已。

宮裏這種癥狀不少,太醫也擅長醫治心迷之癥,不過邢才人顯然沒有被治好,她的病越發嚴重了。

到了今日,邢才人都開始發瘋了,宮人們控制不住她,這才不得已上報到了壽康宮。

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

宮人們自然不敢擔這個責任。

冷新枝已經熬的自己都精神恍惚了,她說著話,眼神就飄了起來,甚至都有些不知所雲。

“小主怎麽會病了呢?”“小主一直都很健康。”

她喃喃自語。

她這模樣,看得人脊背發寒。

恭睿太後在宮妃們面前總是一副冷酷模樣,她也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名聲,因此等冷新枝說完之後,她就對胡掌殿道:“派兩名嬤嬤過去照看邢才人,萬不要讓她傷了自己。”

說得客氣,其實就是讓人看好邢才人,別傷到別人才是。

很快,胡掌殿就回來了。

“娘娘,已經安排妥當了,可以進去看望邢才人了。”

恭睿太後就都道:“走吧。”

於是,一行人便浩浩蕩蕩進了荷風宮。

跟之前沈初宜住的時候相比,除了門窗都緊閉著,宮人都垂眸站在宮門前,現在的荷風宮似乎沒有任何不同。

兩名宮人上前打開西配殿的宮門,只聽吱呀一聲,幽深的宮殿出現在眾人眼前。

同其他布置精巧的宮殿不同,興許是怕邢才人傷害自己,因此整個西配殿中除了家具,幾乎沒有任何擺設。

尤其是容易碎裂的瓷器,更是一樣都沒有。

除了墻上掛著的那幅山居圖,其餘所有裝飾都沒有,整個寢殿裏幹凈又整潔,隱約有一種說不出的冷寂和淒涼。

總覺得,這裏好像沒有人在居住。

恭睿太後沈著臉,一步踏入西配殿,轉身就來到寢殿前。

胡掌殿低聲道:“邢才人在床榻上。”

恭睿太後頷首,領著眾人直接進了寢殿,剛一繞過屏風,就看到一道淩亂的身影扭曲地坐在架子床上。

同之前見時相比,邢才人瘦了一大圈。

她一頭長發幹枯淩亂,披散在肩膀兩側,遮擋了她蠟黃的消瘦臉頰。

因手腳被綁在一起,她的姿勢很扭曲,卻也能看出她身量單薄,比之前瘦了許多。

再看她的面容,一下就被她嘴唇上的血痕和眼底青黑吸引目光,無暇旁顧了。

此刻邢才人的正睜著那雙通紅的眼睛,惡狠狠看著眾人。

沈初宜從她眼中看到了陌生的情緒。

她似乎都不認識他們這些人了。

恭睿太後也沒想到邢才人病得這樣重,她在邊上的圈椅上落座,問:“太醫院可到了?”

胡掌殿道:“回稟娘娘,因邢才人病情嚴重,特地請了劉院正和溫院判,除此之外,邢才人的負責太醫陳院判也來了。”

一次來了三名太醫,可見恭睿太後對此事的重視。

她道:“宣進來。”

很快,三名太醫就戰戰兢兢站在殿中。

劉文術還算經過大風大浪,此刻他神情沈靜,並不算緊張。

恭睿太後道:“劉院正,心迷之癥哀家也知曉,一般太醫院用過藥,靜養數月,是能好轉的。”

“怎麽邢才人這裏越來越嚴重?已經到了傷害自殘的地步?”

劉文術躬身行禮:“太後娘娘,才人的脈案老臣已經看過了,才人的確是心迷之癥,但才人的病癥比尋常人要嚴重,用過藥也無法安睡,這才導致病情加重。”

“能催眠的藥物都已經試過了,均沒有用處,”劉文術道,他猶豫片刻,才繼續道,“如今邢才人的病癥,已經不是太醫院能醫治的了。”

恭睿太後的臉色越發冰冷了。

“劉文術,”她冷冷開口,“作為一名太醫,你如此言語,可能為自己擔保?”

劉文術的腰就一直彎著,好似再也擡不起來。

“太後娘娘,老臣一貫都是直言不諱的,娘娘也清楚,”劉文術嘆了口氣,“但如今邢才人的病癥,已經並非太醫院能醫治的了。”

“所有的方法太醫院都用過了,乃至民間的藥方,老臣也讓陳院判試過。”

“均無效果。”

劉文術道:“還請太後娘娘責罰,老臣甘願受罰。”

他這樣一說,三名太醫就一起跪了下去。

顯然邢才人的病已經無力回天了。

聽到這話,恭睿太後還沒什麽表示,倒是一直伺候邢才人的巧圓忽然哭了起來。

“小主,這可怎麽辦啊,小主你快點好起來啊。”

這是很沒有規矩的行為。

但此刻情形特殊,恭睿太後也沒有責罰她。

誰知邢才人聽到了她的話,忽然擡起頭,死死看向前方。

她的眼睛本來就布滿血絲,凝視著前方的時候,有一種說不出的怨恨和陰毒。

“是你害了我。”

“你別來我夢裏好不好?”

“娘娘,娘娘,”她搖著頭,看向恭睿太後,又眼神渙散地看向旁人,“娘娘救救我,有鬼抓我,有鬼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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