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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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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就在醫院亂成一團糟的時候, 一輛車悄無聲息從元帥府後門離開,在監控探頭難以捕捉的小巷中七拐八繞, 很快離開了繁華的街區, 直奔郊外而去。

車子四周貼了單向透視摸,從外向裏看去,什麽也看不見。

後座上坐著一個女人, 一身緊身旗袍, 眉眼秀美,通身氣度說不出的雍容典雅, 正是元帥夫人溫莎。

溫莎保養的極好,比起她的丈夫, 本就年輕許多的溫莎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夫妻倆站在一起,簡直像是兩個輩分的人。

此時,她一張俏臉上早已失了血色,唇瓣微微顫抖著, 手指下意識攥緊, 不安地抓著手包。

她今天午睡剛睡下, 就被身邊的侍女叫醒。

侍女自稱是元帥留下來保護她的人,見情況不對, 來保護她逃走。

溫莎不想走, 幾番拉扯之下,侍女被逼無奈, 終於說出了“實情”:“元帥大人今天下午遇刺了, 說不定下一個就是您, 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快跟我走吧!”

溫莎向來生活在丈夫的保護之下, 從來沒經歷過這麽大的事,一聽丈夫出事,她嚇得六神無主,還沒反應過來,侍女已經給她換好了衣服,讓她跟著離開。

見到侍女手裏拿著的信物,溫莎下意識聽從了她,等離開元帥府,才漸漸反應過來。

她想到侍女口中、慕鶇讓她轉達的話,淺藍色的瞳孔不停顫抖著。

“這樣真的可以嗎?這不是……謀……”

她不敢把那個詞說出來,只能焦躁地用指甲劃著包。

侍女幽冷的聲音從副駕駛傳來:“夫人,別再猶豫了,再不做什麽,整個元帥府就要被皇室徹底從帝國鏟除了!”

透過後視鏡,溫莎和女人的目光一觸即分。

女人一身女仆打扮,面目普通,鼻翼兩側還生長著幾個小雀斑,看上去再普通不過。

“可是……”

“沒有可是!”女人剛剛收到同伴發來的消息,心底正煩躁著,一聽她又在優柔寡斷,不耐地打斷她。

溫莎被她吼得心頭一跳,擡起眼,驚懼地看著她。

女人被她軟弱的目光看得心頭一堵,心底暗罵她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又不能放任她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只得強忍著不耐軟下語氣,勸道:

“抱歉夫人,我只是太擔心元帥了,我知道您擔心,可您也要為元帥想想啊!”

“元帥一生勞苦,為帝國立下了多少功勞,然而皇室又是怎麽對待他的!?”

“元帥為了皇室留下滿身的傷痛,帝國非但不體恤,還趁著元帥病重,構陷少爺,逼迫元帥把他送回老宅。現在更是連元帥也一並被軟禁了起來!”

溫莎一楞:“構陷?你說什麽構陷?你的意思是,阿燃是被人冤枉的嗎?”

丈夫不顧勸阻送走兒子,是她揮之不去的痛。

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自己的孩子,然而,不等她找到丈夫求情,更大的災難就接踵而來——

慕鶇病倒了。

這讓溫莎徹底慌了。

但是,無論如何,丈夫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能讓丈夫在病中還要考慮這些事情。

然而,今天一聽,才知道這件事還有這樣的內情。

她還以為是兒子做錯了什麽,丈夫才會把他送回去,讓他反省一段時間,結果居然是這樣嗎?

阿燃是被人給害了,慕鶇是為了保護他,才會把他送回老宅?

“不然還能是什麽呢?叛國?虧他們說得出來,少爺剛回來時是什麽樣,您還不清楚嗎?瘦的都快皮包骨頭了,那是一個叛國的人該有的樣子嗎?”

女人語重心長地說:“您再想想,您有多久沒見到元帥了,您每次前去探望元帥,那群人又是怎麽說的?”

“他們說阿鶇身體不好,不能見外人……”溫莎喃喃道。

“您看,外人,”女人道,“您怎麽能算外人呢?那可是您的丈夫啊,要不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怎麽會連您都不讓見呢?”

溫莎呼吸漸漸粗重起來,隨著女人的話,只覺得有一張看不見的大網鋪天蓋地罩來。

“而且,有一件事,您或許還不知道。前幾天傍晚,有人偷偷潛入了少爺的房裏欲行不軌,要不是元帥大人留下的侍衛及時發現,還不知道要出什麽事呢!”

“他們還想對阿燃下手?”溫莎失聲尖叫,手上不自覺地用力,保養得宜的指甲齊根折斷,她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為什麽呀,不是都把人送走了嗎?”

“送走?您忘了那個人想要的是什麽了?是元帥手中的權力啊!他把自己的未婚夫安插進第三軍團,不就是想瓦解元帥對第三軍團的控制嗎?只要少爺活著一天,那些人就不會放過他。”

“那可是元帥一手扶持起來的第三軍團啊,他們竟然也要奪走!”

侍女的話徹底擊穿了溫莎的心理防線,她六神無主地看著前方,瞳孔擴散,吶吶道:“太過分了……他怎麽能這樣……”

女人見她信了,松了口氣,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繼續說:“現在少爺已經離開了,只需要您拿著元帥的證明把這一切公布於眾,那麽皇室必然會忌憚您,以後就不會再敢這樣做了。”

她深深地看著溫莎:“只有這樣,您一家三口才能團聚啊,夫人!”

一家三口團聚?

溫莎擡起頭,緊緊握住拳頭,“好,我聽你的。”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車子加速,駛進一片密林之中。

.

姜懷瑾一路飆車到了皇宮,被侍衛攔下之後,來不及等景佑的通行令了,幹脆棄了車一路跑進去。

平日裏賞心悅目的建築和風景在此時全成了累贅,一條條長廊像迷宮一樣彎彎繞繞。

姜懷瑾急得上火,恨不得給自己裝倆鳥翅膀,飛到淮裴面前去。

好不容易到了,一進門,他就抓著侍女問道:“淮裴呢?淮裴在哪?”

侍女被他嚇了一跳,還以為皇宮裏進了刺客,聽到熟悉的聲音,再一看他臉,才松了口氣,回答:

“淮先生去訓練基地了,還沒回來呢,應該也快了,要不您在這等等?”

“十萬火急等不得啊,你有他聯系方式沒?”姜懷瑾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麽不再社牛一點。

他是見過淮裴的,就在皇宮裏,但是出於“太子的男人我得避嫌”的心態,沒有上去打招呼。

現在一想,要是當時沒有想那麽多,直接把淮裴的聯系方式拿到手,這會兒就不用這樣滿世界找人了。

“沒有,”侍女有些為難,“我們是不能記錄這些消息的……咦,淮先生?”

她正說著,就見淮裴從外面進來了,面色一喜,“您回來了?有人找……”

她一句“有人找您”還沒說完,剛進門的淮裴就被姜懷瑾抓住了胳膊,生生拖走了。

侍女:“?”

皇宮外的車上,淮裴整理著自己被風吹亂的頭發,順手從懷裏摸了個小皮筋紮起來。

他的頭發已經很長了,一開始是覺得自己命不久矣還剪什麽頭發,很是不修邊幅了一段時間,後來生命得到了保障,一度想要去剪掉,被景佑以“長得挺好看的留著吧”為由阻止了,只得任由它繼續自由生長。

聽姜懷瑾講完前因後果,淮裴長眉皺起:“你的意思是,有人來暗殺慕鶇,現在正準備拿這件事當借口挑起爭端造反?”

“十有八九了,”姜懷瑾道,“老俞在醫院盯著,我們現在趕去第三軍團,第三軍團是帝都星最外層的防線,不能讓他們亂起來。”

“你為什麽來找我?”淮裴不解,“就算景佑不在,聯系他不方便,這種事不該是通知陛下嗎?”

“我已經派人去保護陛下了,至於通知……陛下昏迷的時候比清醒的時候還多,怎麽通知?你手上不是拿著第三軍團的信物嗎,先看看能不能把局面穩住,要是穩不住,就只能先送陛下離開了。”

“信物?”淮裴眼睫一顫,擡起眼。

“你手上那個戒指啊,第三軍團就倆信物,一個在元帥那裏,一個在殿下那裏,殿下離開之前給了你,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一邊說著,姜懷瑾一邊調出第七軍團幾位將領的加密聯絡渠道。

他打完幾句話,指尖懸在終端上,遲遲沒有按下發送鍵。

第三軍團出事,必須調動其他地方的軍隊保護帝都星,他只是第七軍團的副團長,手下能調得動的只有第七軍團的士兵。

但是……私自調兵是死罪,尤其第七軍團駐紮的地方還是邊境,要是出了什麽事……

算了,管不了了,比起邊境,帝都星才是最重要的。

姜懷瑾剛要按下發送鍵,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符組成的指令。

[申請通過,允許調兵。]

姜懷瑾一怔,進而大喜,太子終於回信了!

他高興過後,又想起來邊防問題,正想提醒一下景佑,就見終端另一邊移交過來的權限上還附加了一行小字——

第二軍團已經出發,三小時後抵達帝都星。

第二軍團不負責邊境防衛,只負責守護境內幾顆重要的資源星,離帝都星也不遠,確實比第七軍團合適得多。

而且,三個小時……

第二軍團離帝都星再近,也不可能三個小時到達。

姜懷瑾垂下眼,繼續發送聯絡指令,和第二軍團搭建聯絡通道。

眼見事情都安排好之後,他終於長舒了口氣。

他轉頭看著身旁的白發青年,發現對方神色有些怪異,不由有些擔心,“你怎麽了?緊張?”

淮裴回過神,搖搖頭:“不緊張,只是沒想到帝國會發生這樣的事。”

“有什麽好奇怪的,自從殿下掌權以來,提拔了很多我們這種‘沒有藍血’的平民,打破了原來那種貴族壟斷權力的局面,那些自詡高貴的貴族,還有前朝那些陰溝裏耗子,遲早坐不住,現在不過是讓他們找到機會了而已。”

姜懷瑾聳了聳肩。

淮裴這才算是對帝國的局勢有了全新的了解。

他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有些出神。

第三軍團的信物啊……

他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把戒指摘下來,握在手心裏,戒圈上鐫刻的花紋和寶石有些硌手。

淮裴握得更緊了。

郊外,群山此起彼伏,青翠的植物掩映下,一座高度現代化的軍事基地若隱若現。

帝都星占據一整顆星球,皇室對駐紮在帝都星的第三軍團並不吝嗇,光是軍事基地就足有一座城大小,更不用說其餘的額外分離出去的新兵訓練場、裝備庫等等。

車子一靠近大門就被逼停了,無數監控探頭和紅外射線無聲對準了車子各個角落。

“請出示身份證明。”

冰冷的電子音在半空中回蕩。

車子後排窗戶緩緩降下,露出元帥夫人秀美的側臉。

她把一只手伸出窗外,纖細的手指上,華貴的戒指暴露在無數攝像頭下。

剎那間,無數數據流瘋狂流動,戒指內嵌的芯片通過掃描,層層驗證,和AI識別出的女人的身份一起送到了第三軍團指揮室。

“元帥夫人?”第三軍團副團長看著屏幕上出現的女人的臉,大感頭疼,“她怎麽會來這裏,還帶著元帥的身份證明?”

“這到底……讓還是不讓進啊?”

他不敢擅作主張,立刻就想聯系元帥和太子請示指令。

另一邊,女人收到同伴傳來的消息,用的是密語,翻譯過來就是:信息攔截成功,盡快進入基地匯合。

她匆匆回了個收到,點開一個隱藏程序,兩條聊天記錄被銷毀。

“夫人,下車吧。”女人轉過頭,溫和地說。

溫莎推開車門,小心翼翼踩在地上。

山間地形崎嶇,灌木叢生,她穿著小羊皮鞋,還沒走幾步路,潔白的鞋面就臟了一大塊。

女人也下了車,緊走幾步跟上去,一把扶住她,兩人一起朝門口走去。

“站住!”門口的士兵大聲喝道,“你們是誰?這裏是軍事禁地,沒有指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守門的士兵都是全副武裝,手裏還提著一把貨真價實的槍,再這麽兇神惡煞地一吼,連女人都嚇了一跳。

溫莎受驚地擡起眼,茫然又委屈。

她從生下來就沒被人這樣大聲吼過,生平見過最無禮的行為,就是塞希爾拜訪元帥府時說的那些連諷帶刺的話了。

這會兒被人這麽沖撞,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只得轉頭,不知所措地看著身旁的女人。

女人被她看得窒息,這種時候不趕緊說話表明身份,看她幹嘛?

但她伺候溫莎已久,還算了解她的性格。

說好聽點叫無憂無慮的小公主,說難聽見就是狗屁都沒經歷過的菟絲花,指望她還不如指望面前的士兵突然腦殘放她們進去。

這會兒只能一掐自己手心,擡起頭,就是一雙楚楚可憐的淚眼,張口哽咽道:

“你,你們……這是元帥夫人,我們是從元帥府裏逃出來的,還請您通報一聲,我們要見副團長,他是元帥多年的下屬,一定認識夫人!”

“這……”士兵一聽就犯了難。

要知道,雖然現在已經不是過去那樣、貴族占據絕對統治地位的時代了。

新的帝國建立以來,陛下宣布廢除了奴隸制,平民就算不小心冒犯了貴族也不會再被處死,或者被丟去當奴隸。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能隨意冒犯這些大人物了。

不遵守軍規,貿然放人進基地是死罪,但要是不讓她們進去,得罪了元帥夫人……

士兵左右為難,想著要不先問一問上級。

女人眼底閃過一抹暗色,要是等這些人層層上報上去,還不知道要耽擱多少時間。

萬一醫院那邊的人反應過來……

她把手在腰間一模,指尖夾出一根沾了藥水的細針,手上一用力,半根針沒入溫莎的腰間。

溫莎瞳孔驟縮,短短幾秒鐘,眼神就渙散開來,軟軟地倒了下去。

女人飛快收起針,尖叫一聲,蹲下身扶起她,“夫人,你怎麽了?快醒醒啊!”

“快來人啊,夫人暈倒了,救救夫人!”

士兵腦袋“嗡”的一聲,心裏瞬間就慌了。

他也沒做什麽啊,這怎麽就暈倒了?

還是旁邊另一個士兵反應快,“快通知副團長,還有軍醫,先把人擡進去!”

要是讓元帥夫人在這出事了,他們就得被追責了。

士兵手忙腳亂拿出聯絡器,不等他們把消息發出去,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把他們抓起來!”

“發生什麽了?快叫醫生!”

第三軍團副團長一路從裏面趕出來,誰知剛好見到了元帥夫人倒地這一幕。

另一邊,姜懷瑾連車都沒停穩,一看士兵要把人往裏搬,拉開車門就跳了下來,往門口沖去。

兩人同時出聲,士兵不認識姜懷瑾,下意識服從副團長命令,姜懷瑾怒聲喝止:

“站住!不聽指令,你是想造反嗎?”

副團長正焦頭爛額著,見到他,擡頭紋又多了一條,“姜懷瑾?你來這幹嘛?”

姜懷瑾厲聲:“元帥遇刺,奉殿下的命令,戒嚴帝都星,這女人是刺客同夥,把她抓起來!”

副團長:“什麽?”

女人低垂的臉閃過濃濃的不甘。

這些人反應怎麽這麽快,還偏偏在這時候趕到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女人一咬牙,擡起頭來,指著姜懷瑾大聲控訴:“不,他在說謊,就是他害了元帥!”

不等眾人反應,她連珠炮似的說:

“從半個月前,俞佑安就把元帥軟禁了起來,夫人幾次去探望都不讓見,就在今天下午,元帥更是中了毒,不是他做的還能是誰做的?”

副團長看看地上的女人,再看看姜懷瑾,眼底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

姜懷瑾冷笑一聲:“放屁!你在胡扯什麽,將軍明明是去保護元帥的!”

“那你要怎麽解釋,元帥在俞佑安的保護下還能出事?難道你要說俞佑安一個軍團長能力不足,還是粗心大意,以至於連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都保護不了?”

女人不甘示弱。

姜懷瑾一時語塞,心裏把俞佑安罵了個狗血淋頭。

女人眼底浮現出得勝的笑意,正要乘勝追擊,一道低沈的嗓音響起:

“姜懷瑾,還沒處理好嗎?”

聲音清冷純澈,宛如雪山之巔蜿蜒而下的冰雪融水。

眾人被這聲音吸引了註意力,轉眼看去。

茂密的灌木叢裏,兩輛車並排停放在大門前。

其中一輛車是女人開來的,AI自動駕駛沒有司機。

另一輛車則是姜懷瑾開來的,後座車門不知何時打開了,露出了車內坐著的人。

那是一個從面相上極為年輕的人,一頭雪白的長發松松垮垮紮成一束垂在肩上,發梢順著黑色軍裝外套滑落下去,正漫不經心地偏頭看過來。

在他的目光下,繁茂的枝葉和燥熱的空氣一寸寸褪去,空氣仿佛被凍住。

姜懷瑾心裏一瞬間閃過一句臟話——沃日,好尼瑪帥,不過兄嘚,你要幹嘛?

他想不清楚,但他腦子轉的快,很快收起詫異,拍了拍腦袋,順著淮裴的劇本,故作苦惱地說:

“抱歉,遇到了點麻煩,請您再稍等片刻。”

“不必了。”

淮裴俯身下車,利落的軍靴踏在地上,枯枝落葉發出“卡擦”一聲。

他冷冷地擡起眼,從人群中找到跪在地上的女人,淺金色的瞳孔裏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刺殺元帥,拐騙元帥夫人,擅闖軍事基地,再加上……”他輕飄飄地說,“造謠生事。”

“不用帶走了,就地槍決。”

四周一片安靜,元帥夫人還在一邊躺著,誰也不敢動一下。

女人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臉色難看得可怕,喉嚨幹澀,一開口聲音都是啞的:“槍決?”

“憑什麽?你沒有證據,”女人眼珠神經質地轉動了一下,一而再的變故讓她無法冷靜,“這是汙蔑,你就不怕別人說你……”

她剩下的話全卡在了嗓子裏。

一把槍抵在她的額頭上,槍口冰冷,青年白皙修長的手指松松卡在扳機裏,只需要輕輕一下,就能直接轟掉她半個腦袋。

“證據?”青年的眼神居高臨下落下來,明明沒有表情,卻讓人察覺出一股輕蔑,“殺你要什麽證據?”

女人徹底說不下去了。

她不是不知道這是誰,所以她知道,淮裴不是在開玩笑,他確實有無證據殺人的“權力”。

如果可以,她也想像面對姜懷瑾一樣,從他的語言中找到漏洞,或者直接以他的出身來挑起眾人心中的懷疑,借此攪混水。

但是……

女人看到近在咫尺的槍口,還有握著槍的那只手上……熟悉的戒指。

不只是她看到了,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

沒用的。她絕望地想。

這裏是帝國,淮裴的背後是景佑,皇太子的意志和信任足以勝過一切言辭。

可怕的寂靜在四周彌漫開。

淮裴忽然收起槍,往後退了一步,“不過,你要是真想死個明白,也不是不行。”

他偏過頭,弧度優美的下巴朝姜懷瑾一點,“過來搜。”

姜懷瑾腦子卡了下殼,沒理解他的意思。

搜什麽?

淮裴的視線在昏迷的元帥夫人身上一掃,姜懷瑾打了個機靈,瞬間醍醐灌頂。

是啊,哪有那麽巧的事?人走到大門口,剛被攔住,就昏到在了這裏,碰瓷都沒這麽碰的。

他真是急昏了頭,這都沒想到。

女人從兩人的眼神交流中意識到了什麽,雙手並用連連後退,“你們要幹什麽?滾開!光天化日,你們要性騷擾嗎?”

姜懷瑾不顧她劇烈的掙紮,一只手抓著她,把人反扣在地上,從頭發一寸寸檢查下去。

女人叫的實在太慘了,幾個士兵都看不下去了,別開臉看向一旁,副團長在一邊看著,欲言又止,想說要不找個女兵來吧,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誰他媽要性騷擾你,老子穿上裙子比你好看多了好吧,”姜懷瑾手從她腰間一模,喜上眉梢,“找到了!”

他舉起手,指尖捏著一根銀色細針,太陽光照下來,銀針反射出冰冷的光。

女人臉色灰敗,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姜懷瑾一把抓起女人,往車上拖去,輪到元帥夫人時卻有些犯難。

要是犯人也就算了,直接拖走就是,可這元帥夫人……該怎麽算啊?共犯?還是被欺騙的無知少婦?嘖!

不能定罪,又是恩師的妻子,姜懷瑾猶豫了一會兒,轉頭去看淮裴。

淮裴道:“待會兒借個醫生,先給元帥夫人看看。”

姜懷瑾松了口氣,袖手站在一邊。副團長連忙吩咐人進去找醫生來。

等醫生把元帥夫人帶走,淮裴彬彬有禮地一頷首,禮儀風度無可挑剔,就是話說的不怎麽動聽:

“人我就先帶走了,希望下次,你不會再浪費我這麽多時間。”

副團長強撐著和他對視幾秒,最終還是低下頭:“抱歉,淮先生。”

淮裴滿意地點頭,轉身離去,姜懷瑾連忙跟上。

就在這時,轟——

一聲巨響從軍團後方傳來。

土地搖晃起來,四周樹枝瘋狂搖動,樹葉暴雨一般落下,停在空地上的兩輛車險些撞在了一起。

淮裴上車的動作一頓,猝然回頭,看向遠處。

群山環繞的基地內火光沖天,一股濃濃的黑煙升起,直沖雲霄,把天穹染成一片昏黑,活似黃昏夜幕。

下一秒,刺耳的警報傳遍了基地。

與此同時,副團長的終端上傳來AI的通報:

[武器庫遭受襲擊!受損面積40%……]

[更正,受損面積60%……]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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