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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心的一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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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心的一生1

果然浪費了一個夢。

“也不能這麽說。不能因為沒有一下子破案,就認為這個夢沒用。或許當最終這個案子告破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它給你提供了多大的幫助。”小器靈說道。

也是。顧嘉翊點點頭。

權當個積累吧。畢竟用做一個夢的時間,就體驗了一回人家縣太爺差不多一個月的辛苦經歷,怎麽想也是賺了。

“小姐姐,只能麻煩你再給我找一個了。”

顧嘉翊有些愧疚,人家破案子都是找線索、找證據,然後推理出來,而他,卻是在找靈感。

依賴性也太強了。

以後怎麽辦?

小器靈笑道:“偵探的成長也是靠的經驗。經驗豐富的當然就更容易偵破疑難懸案啦!你現在就是在刷經驗值呢!”

顧嘉翊苦澀地笑了笑,心裏雖然暖暖的,但仍然七上八下。如果沒刷到同一類型的案子,經驗值再高,也沒用啊!

但小器靈很自信:“放心,總有一個適合你。”

夜裏,顧嘉翊睡得迷迷糊糊中,聽見外面傳來很大的對話聲。

這誰呀?大晚上的大呼小叫,真是擾民!

顧嘉翊氣呼呼地翻了個身,把被子扯到頭頂,打算接著睡,這時有人推開了門,緊接著他的被子被一把掀開,一聲響亮的巴掌拍到了他的光腚上。

屁股頓時火辣辣的疼,他一下子跳了起來,對來人怒目而視。

這人身穿一件灰藍色的開襟上衣,雖然是絡腮胡子卻並不粗獷,相反長得還有些秀氣,鋥光瓦亮的大背頭,脖子上纏著一圈辮子,正搓著粗糙的手,探詢地看著他。

“黑兒,爹打痛你了?”

“嗯!”顧嘉翊下意識地點點頭,此刻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又穿了,並且又是大清朝。

“該!讓你記吃不記打!快穿好衣服,出來拜師!”便宜爹把衣服扔到他的身前,丟下這麽一句話就出去了。

我去,變臉大王!

要我拜師?是要進戲班子,還是入武行?

顧嘉翊撓了撓頭,感覺到一根小辮子在背上動來動去,合著這個身子睡覺的時候□□?

他低頭看了一眼下身,果然……一絲沒掛!並且,看自己身上男性特征的情況,這個身子的主人應該還是個幼兒園年紀的小孩子。

小孩子好,記憶不雜,能很快了解情況。於是他一邊穿衣服,一邊接收大腦傳來的記憶。

原來此時是大清光緒年間,此地是天津靜海縣,剛才那個人叫做劉明,他的妻子姓王,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他們年方五歲的兒子劉黑兒,夫妻兩人平日以做小買賣為生,小本生意,勉強糊口,一家三口倒也其樂融融。

大約幾個月之前,他的便宜娘病了,氣喘加頭痛,嚴重的時候四肢酸軟乏力,別說幹活了,連床都下不來,喝口水還需要兒子劉黑兒燒好端來。

這可把劉明急得什麽似的,四處尋醫問藥,結果幾十副藥湯下肚之後,屁用沒有,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劉明一籌莫展。

這時,有人出主意說,重病之人必然經絡不通,既然吃藥不頂用,那就幹脆請針灸推拿的醫師來打通經絡,或可有效果。

劉明一聽很有道理,妻子現在這個情況,其實就是死馬當活馬醫,但凡有點希望,劉明都願意去試,於是他四處打聽,終於打聽到一個人鄭國錦,據說此人不出手則已,出手必有奇效!

於是,劉明二話不說立刻進城去請這位鄭醫師,沒想到這位醫師腿腳有些不太靈便,劉明便花高價雇了個高級黃包車,把他接到了家裏。

盛名之下,果然不凡!經過了幾個療程的醫治,妻子果然痊愈了,全家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

劉明在感恩戴德之餘,也意識到當醫生是一個很有錢途的行業,解決的都是剛需,於是跟妻子一拍即合,決定讓兒子入行。

似乎就在前兩天,黑兒才剛剛知道了這件事,沒想到今天就開始了!

這效率也太高了……

“看來要發生命案了,不然不會讓我穿過來,呵呵,請叫我招災小能手!”顧嘉翊自嘲地笑了笑,系好了最後一粒盤扣,心想,既然自己要借劉黑兒的身份參與進來,那麽就演好這個小孩子吧。

門再次被推開,這回是個女人,她一把揪住劉黑兒的胳膊,一邊往門外拽,一邊低聲罵道:“這孩子咋忒膩味人!穿個衣服墨跡的!”

劉黑兒被拉得生疼,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女人就是他的娘,那個大病初愈的王氏,但劉黑兒覺得她的勁兒可是真不小,也合著自己的胳膊細,被她隨手抓了個滿把,像只小猴似的幾乎是被提著放到了外間客廳。

客廳裏坐著三四個人,其中一個是劉明。

另外兩人一個大約三十多歲,長相端正,身著長衫,旁邊立著一根細拐,他一看見劉黑兒就立刻滿面笑容,目光中有鼓勵、有讚賞,還有一絲絲說不出來的感覺,總之讓劉黑兒很是安心舒服。

劉黑兒認識此人,正是自己要拜的師傅,娘親的救命恩人,針灸專家鄭國錦,便也沖他一笑。

另一個人則留著山羊胡,微胖,也是身著長衫,這人劉黑兒也認識,是本地的地保,平時不怎麽來他家。

劉明哈哈笑著站起身,將兒子拉到鄭國錦面前,道:“鄭師傅,這次賤內多虧您妙手回春才撿回一條命,我們全家感激不盡。想讓黑兒拜您為師,學得一身醫術,治病救人。往大了裏說是造福一方,往小了裏說是積善納福,不似我們這般行商糊口。不知您意下如何?”

鄭國錦微笑地看著劉黑兒,道:“黑兒一看就是聰明伶俐的孩子,我很喜歡。但學醫並不僅僅要聰明伶俐,更要踏實吃苦,想我當年也是吃了很多苦,經常在自己身上試針才有了今日的成就!黑兒,你能保證吃苦嗎?”

劉黑兒點頭,大聲道:“能!”

眾人大笑,鄭國錦也笑著點點頭,看向劉明。

劉明摸著劉黑兒的頭,道:“今天地保大人也在,我們就請他做個證人,見證犬子劉黑兒拜鄭醫師為師,從此視師如父,學習醫術!”

“好!”地保哈哈大笑著,按照拜師程序開始一步步指引劉黑兒拜師。

大約一個時辰後,劉黑兒正式成為鄭國錦醫師的唯一弟子。但因條件所限,劉黑兒開啟的是走讀模式,即平時仍然住在家裏,只是頻繁去老師家學習。同時,鄭國錦也經常來劉家指導劉黑兒,把畢生所學都教給了他。

在鄭國錦的悉心教授下,劉黑兒的醫術進步飛快。

幾個月後的一天,鄭國錦仍然像往常一樣來到了劉家,正值王氏踩著梯子到房檐上曬茄幹。

想想看,一個小腳女人踏在木頭梯子上,挺著腰板,翹著一只腳,使勁把手裏穿著茄條的長繩子往房檐鉤子上掛的情形,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剩下的那只三寸金蓮上,腳受重吃力,小腿也顫抖著,終於一個不留神,從梯子上摔了下來!

劉黑兒嚇得尖叫起來。

鄭國錦則是一個箭步要去扶她,結果反被王氏結結實實地壓在了地上。於是,王氏安然無恙,鄭國錦的腿骨折了,沒辦法,他只好就這麽住進了劉家。

他住在這裏不是問題,問題是沒床!

天津衛一直寸土寸金、人多房少,像劉家這種只靠小買賣過日子的更別提了,一家人睡在一個通鋪上,現在猛的多了一個大男人,實在是沒地方安置,但人家是為自家受的傷,又是兒子的老師,不能不管,於是只好……

四人一床!

還好床夠大,劉黑兒跟鄭國錦睡在一頭,劉明夫妻睡在另一頭。中間拉了個布簾子,其實沒啥用,就是圖一個心理安慰。

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了一個多月,也許是為了生意勞累過度,也許是省吃儉用營養不良,劉明漸漸有些不太舒服,不但吃不下多少飯,還經常感到頭暈目眩,有一回竟然還暈倒在了送貨的路上!

這兩天,他更是時不時地嘔吐,整個人快速地消瘦了下去。

但奇怪的是,劉明始終堅決拒絕鄭國錦給他醫治!寧可找個赤腳郎中也不肯讓鄭國錦治!結果肯定是沒治好。

這讓劉黑兒很不解,這次爹病的恐怕要比之前娘病的還要嚴重很多,當時娘就是師父給治好的,可是爹卻為何那麽排斥呢?

娘和鄭師父也是唉聲嘆氣,輪番給劉明做思想工作,卻都沒用。

這天夜裏,劉黑兒正睡得熟,突然感覺旁邊有人在說話,緊跟著床動了動,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偷偷掀開簾子,卻看到師父正騎坐在老爹腿上,一只手按住他的上身,另一只手取針在他的肚臍那裏紮了幾下。

劉明這次有了反應,痛得哼了一聲。

娘:“好了嗎?”

鄭師父:“好了。”

娘長舒了一口氣:“謝天謝地。”

被窩裏的劉黑兒微笑地閉上了眼睛,放心地又睡著了。

然而第二天清晨,他卻被一陣痛哭聲驚醒,娘親正趴在老爹身上,不停地拍打著他的臉,呼喚著他的名字,但是他卻再也沒有了回應。

師父跪坐在一旁,呆呆地看著這一切,滿臉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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