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辰時走到馬路邊給安然打電話，他需要她，就像溺水的人需要一個救生圈。

電話響了三聲被接起。

“我出車禍了。”辰時無比沮喪地說。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瞬間後，他聽見安然問，“你在哪？給我位置。”

隔著幾米的距離，他看了看紋絲不動地坐在車子裏的徐蓉蓉感到異常矛盾，他希望安然過來，他需要她，安然很善良，看見他這副悲慘的樣子，她會心軟的。然而，他不希望安然看見徐蓉蓉。

“你不用過來，我沒事，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

辰時搖頭說道。他心裏很亂，給安然打電話這個舉動顯得特別輕率。

同時，他又非常高興，安然依然關心他。

“那好，你忙。”

不等辰時給出回應，電話就被掛斷了，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忙音刺激著辰時的耳膜，讓他呆楞了好一會。

他擡頭，瞥了一眼車子裏的徐蓉蓉，接著走了過去，“給你打輛車，去醫院。”

“讓我死了算了。”

“沒那麽嚴重，據我所知，沒那麽嚴重。只是去醫院檢查下聽聽醫生怎麽說。”

血在車子撞到綠化帶的時候再一次湧出來，她靜靜地感受血流奔湧的快感，“不管怎樣，我不會要這個孩子了，以前我有多麽盼望它的到來，現在就有多麽厭惡它的存在。”

她仔細觀察辰時的表情，不死心地期待從他嘴裏說出她想要聽到的話。

辰時什麽都不想說。生命之於徐蓉蓉意味著什麽？是可以大加利用的東西？比一粒塵埃還要輕飄不值一提？縱然他有錯，但徐蓉蓉錯得更大，她想當然地做著糟糕的事卻愚蠢地希望結出甜美的果實。

他保持沈默。

“辰時，”徐蓉蓉一只手推開車門下來，一只手捂著肚子，接著她用力摔上車門，“我為什麽要遇見你？”

徐蓉蓉說出的每一句自以為是的話都讓辰時感到膩煩，並且越來越膩煩。他真恨不得她立刻從他面前消失。世界上為什麽會有徐蓉蓉這種淺薄自私又自以為是的人？

“你看上去不是很好，我去攔出租車。”辰時忍耐地說。

“我是要去醫院，但不是去看肚子，而是去看眼睛，我要去看看我的眼睛到底有什麽毛病，才會看上你，才會認為你是一個不錯的人。天啊！你簡直就是一坨狗屎……”

辰時終於爆發了，他一拳砸在車頂上，手背青筋突起，面容扭曲神色兇殘地朝徐蓉蓉大吼，“你他媽給我閉嘴！”

徐蓉蓉被徹徹底底地嚇壞了，眼球僵硬，驚恐地看著辰時，渾身汗毛豎起，一動不敢動。辰時那兇神惡煞的一拳要是砸她身上，她的骨頭會碎掉，腦袋會像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樣裂開。

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出來，比如你就是個懦夫，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一個可憐蟲之類的。當然，這些話她永遠都不會說了，她緊緊咬住牙關，

這是辰時第一次在她面前大發雷霆，像個暴君。

一旦需要沒有得到滿足便怨氣沖天，口不擇言，歪曲事實，指鹿為馬隨便什麽話都說得出口，毫無疑問，這才是徐蓉蓉真正的本性。如果她不把那些照片發給安然，那麽他對她還會有絲心軟。一個為了自己的利益，沒有廉恥不擇手段的女人，他絕無可能娶她，哪怕她肚子裏懷著三胞胎，也別想讓他屈服。

辰時走到馬路邊。

沒有出租車，一輛都沒有，出租車又不是什麽稀有物品，為什麽這個時間段看不到出租車？不需要出租車的時候滿大街都是，真正需要的時候它們似乎統統從地球上消失了，像個惡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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