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爸爸怎麽還不回來？”辰子睿問媽媽，明亮的眼睛裏既有期盼又有困惑。

每隔十分鐘，他便要問一次，導致作業進展極度緩慢。

安然沒有責怪他，反而笑著揉了揉他的小腦袋說，“最多半個小時，爸爸就到家了。在爸爸到家前，先把作業完成。因為爸爸肯定會問你作業做完沒的。那樣，你可以大聲告訴爸爸，做完啦，是不是很好？”

辰子睿燦爛地笑了，註意力回到書桌上，端端正正地抄寫生字拼音，接著組詞造句。他的額頭眉毛眼睛鼻子臉型都像辰時。一次三人去商場買玩具，導購小姐失聲驚嘆，天啊，你們父子兩個長得好像啊，一看就是父子。

那是辰子睿五歲的時候，之後這樣的情況又碰到好幾次，坐車，餐廳吃飯，小區散步，送辰子睿去上書法課的電梯裏......

每當這時，辰時總會促狹地朝她擠眉弄眼，而安然會有一絲絲小小的嫉妒，辰子睿這家夥真不厚道，長得沒有一個地方像她。

正是四月，天氣溫暖舒適。

安然穿一條黑色V領長裙，外面套一件蝙蝠袖薄款羊毛開衫，頭發在腦後松松挽起，整個人透著一股嫻靜的優雅。她看著認真做作業的兒子，無聲地笑了，有一種為人母親的自豪感在胸中蕩漾開來。

接著她收回視線，落在手裏捧著的書本上——《海底兩萬裏》。

安然從來不會勉強兒子多多看書。她的做法是自己先看，然後把書本裏精彩的內容講給兒子聽，如果兒子說，這本書我也要看固然好，如果沒有打動他，也沒關系，再換一本。

大多數情況下，兒子都會對她看的書產生濃厚的興趣。有時，她順手把書放在沙發上，兒子會好奇地翻開問，“媽媽這本書你一直在看，真有那麽好看嗎？”

也許是自己沈浸式讀書的神態打動了兒子，安然想，雖然她讀這些書的目的是為了給兒子做榜樣，及為了跟他同頻有話聊，但當她在讀書時，是真正地在享受書中內容的。看到有趣的地方會情不自禁地笑，看到不懂的地方，也會忍不住問辰時，辰時不在，就問兒子。

出租車停靠在一棵小葉欖仁樹下，好看的傘狀樹冠優雅地立在半透明的夜色中，琵琶形葉片脆嫩柔軟，散發出春天清新的氣息。

辰時請司機稍等一等，推著一只粉色行李箱，把徐蓉蓉送到小區大門口。

“送我到家門，好不好？”

“不了，乖，自己上去。”

“就要就要，幾分鐘嘛。”徐蓉蓉左手撫上他的胸口，輕輕地摩挲。

他感到渾身一陣酥軟，捉住這只不安分的手，低低笑道，“真拿你沒辦法，走吧。”

徐蓉蓉挽住他的胳膊，兩人你看著我笑，我看著你笑，旁若無人。

這個地方離他家及公司都極遠，不用擔心撞見熟人，當初租房，經過深思熟慮。小區不大，只有四棟樓，位置偏遠，兩室一廳，由他付房租。

在一樓有三個人一起搭乘電梯，兩人靜靜地站在電梯最裏面。到達六樓，那三人全部下了電梯，等到電梯門一合攏，徐蓉蓉便迫不及待地雙手攀上辰時的脖子，踮起腳尖親吻他。

“有監控呢。”辰時說，聲音含糊。

徐蓉蓉呢喃，“我不管。”

電梯到達13樓，兩人戀戀不舍地分開，等到一進入房間，立即又如饑似渴地貼在了一起。

意亂情迷，像跌入沼澤一樣，難以自拔。一個小時後，辰時撿起散落在床沿的上衣和褲子穿上，在洗手臺洗了一把臉，洗掉臉上的汗水。接著他走向玄關，手握住門把手，對著臥室的方向說，“我走了。”

徐蓉蓉松松垮垮地套著一件粉色吊帶睡裙從臥室裏撲出來，從後面緊緊抱住他說，“不要走，好不好？求你。”

他撥開她的手指冷靜地說，“不行。”

“一晚上都不行嗎？”她問，聲音低低的，委屈極了。

他沒有回應，輕輕打開門走了出去，腳步聲在死寂一般的走廊回響，令他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安然給他打了十幾通電話，因為手機被設置成了靜音，他從褲兜裏掏出來才看到。正準備給安然回電話過去，手機沒電關機了。

他坐電梯下去，跑出小區，在門口找到那輛出租車，坐進去抱歉地說，“師傅，久等了。這一個小時我另外付錢。”

師傅笑呵呵地問，“為什麽不幹脆住女朋友這？”

“有事。”他簡短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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