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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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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恩怨情仇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李玩是怎麽也睡不著了。卡瑞茲的話讓他再也無法逃避這個問題——拉斐爾跟他之間必須盡快做一個了結。

誠然,在他們剛認識的時候,李玩是真的被他深深吸引住了,他英俊溫柔,高貴而典雅,有一種隱而不發的王者氣度,是天生的裁決者和殺伐者。

然而他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氣質卻又隱含了另一種少年獨有的可愛和生澀,仿佛一支含苞待放的骨朵,欲展還遮,令人迷醉不已。拉斐爾身上幾乎具備了一切李玩所鐘愛的因素。

李玩是抱著絕對認真的態度展開這段感情的,他在心裏反覆告誡自己:絕對不要辜負了這個人,你要愛他,忠誠於他,讓他快樂。他想象不出拉斐爾為情神傷的模樣,也不忍心那樣做。

然而這種心情很快便消失了,在住進莊園一個月後,當一見鐘情的喜悅和新鮮感散去,在一片完美的表象上,許多細小的裂紋開始顯現出來。他發現拉斐爾對他的控制欲越來越強,不準他理發,不準說話,不準站立,不準出門,聯系朋友就更不可能了。而且拉斐爾很喜歡親手伺候李玩的起居生活,從不嫌累嫌煩,甚至不允許他獨自上廁所和洗澡,一定要在他的監督和幫助下完成才可以。

起先李玩還以為他是在玩情趣游戲,覺得很新奇,便一切都順著他。可當他發現這個游戲已經不知不覺間進行了一個月之久,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這才察覺到事態的嚴重性。

他不是沒有勸說過對方,然而勸說的結果只會引來沒完沒了的爭吵,爭吵的後果是李玩劇烈的反抗,這導致兩人間的關系一度陷入崩毀的境地。可是每次又都是以和好而結束,因為李玩架不住拉斐爾的苦苦哀求,由此更是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他的心軟和退讓並沒有讓拉斐爾悔改,反而變本加厲。

這種情況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某一天,李玩終於意識到了——他遇到了一個變態。緊接著在他的暗中調查下,更多的真相逐漸浮出水面:拉斐爾的真實身份其實是黑手黨家族的繼承人之一,這座島是他表面上的最大財產,他在暗地裏進行很多針對其他家族成員的活動,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打算永遠把李玩囚禁在這裏,直到死。

李玩明白後,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令他幾乎喘不過氣。他常把自己比作是風,沒有什麽可以束縛他的腳步,因為風是永遠抓不住的。而風只有永不停歇地流動才算是活著的,與其一輩子被囚禁在這裏,他寧願痛快去死。

於是他精心策劃了一場逃離計劃,眼看著就要成功,只可惜千算萬算一場空,他的行蹤被拉斐爾的貼身保鏢,也就是現在守在他樓下的那個男人發現了。

也是那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拉斐爾的殘酷。他不在乎你的安危和性命,而只在乎你是否仍在他的掌控範圍內,就算只剩下一具屍體或者一個殘缺的部位,他也完全能夠欣然接受。

李玩的逃跑大計以慘敗而告終,當他從電擊造成的深度暈厥中醒來,發現自己並沒有被五花大綁吊起來,也沒看到通俗的白色天花板,他看到的是拉斐爾瘋狂而迷戀的臉。

他帶著一種殘忍的溫柔對他說,尼爾,這麽久以來我竟然不知道你竟可以跟傑拉爾打成平手!天啊,你還有多少事情在瞞著我!

然後他轉頭對傑森醫生說:檢查結果出來了嗎?我要你盡快安排手術。

李玩被嚇到了,想問他什麽手術,可不知道他們對他的身體做了什麽,一絲力氣也提不起來,連說話都做不到。拉斐爾看到他驚恐的眼神,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尼爾,我們計劃摘除你的聲帶,這樣你就發不出聲音了。緊接著會把你的小腿韌帶切斷,打一個結,這樣就能保證你永遠無法站立著行走。當然,我已經跟傑森醫生說好了,他會對你的面部進行一些恰當的調整,放心,我保證拆開紗布的那一刻,你會發現自己變得更美麗……

李玩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沒想到有一天,這個曾經站在賓館房間門前對他伸出手的溫柔男人會如此殘忍地對待他,那些兩人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變成了一堆泡影,諷刺且可笑。他痛苦地發現原來拉斐爾從未愛過自己。

他李玩雖然平時看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但他的心卻是異常纖細敏感的,能夠敏銳地分辨出愛和喜歡的區別。每次拉斐爾凝視他的時候,他會察覺到一種細微的怪異感,感覺那雙蔚藍色的眼睛穿透了他,在看著另一個人。

這樣理解的話,先前的一切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釋了——拉斐爾並不愛他,他想要的只是一個真實存在的形體,一個寄托愛的容器,他只是想把李玩扭曲成他眼裏那個人的模樣而已。

殘酷的真相令李玩恐懼和痛苦不已。他後悔又無助,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小島上,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就是死在這裏也不會有人知道。

被徹底禁錮的那段時間是無比黑暗可怕的,他已經不願回想。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他終於逃出那座小島,但因此而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之後他便對拉斐爾產生了深刻入骨的恐懼,這個人儼然已成為他人生中無法磨滅的陰影。

敲門聲打斷了李玩的回憶,他無力地抹了把頭發,竟然摸了一手的汗,而且肚子正在驚天動地地嚎叫著。

女仆推門進來,單手托著張體積不小的實心木桌走進來,方方正正地安放到床尾,上面擺著幾樣樣式精致的早點。

這倒正解了李玩的燃眉之急,他現在都快餓死了,昨天下午吃的那點東西根本不夠他塞牙縫。坐起來不客氣地喝了一大口蝦仁粥,又拿起糕點大嚼一通,吃得太急,食物差點跑進氣管裏去,當場把他一頓好嗆。

女仆盡職盡責地詢問早餐是否合他口味,李玩不想回答,給了她一個“你說呢”“要你管”的表情。

女仆絲毫不介意他毫無紳士風度的表現,好心地告訴他只要拉斐爾不在,他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生活,並有權命令這座島上的任何人,但前提必須是他一定得留在島上。而若是拉斐爾在這座島上,情況就另當別論了。

據說這是他本人親口下達的命令。

李玩嚴重懷疑自己水土不服耳朵生病了,心說那變態肯定又在耍什麽把戲,懷柔政策?他可不會輕易上當,還是警惕些好。

用過早餐,李玩用散發新鮮香氣的毛巾擦擦嘴和手,掀被下床,毫不避諱地走進浴室。作為階下囚,他可沒資格害羞。

等他洗完澡出來,發現那女仆竟然還在,手裏多了幾件衣服,一看就知道是為他準備的。他拒絕了女仆要伺候他穿衣的好意,自顧自穿戴完畢,見她還沒走,只能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等待下一步指示。

“您現在可以說話。”女仆好心提醒。

“哦”。

“請問您今天上午有何安排?”

“我可以有什麽樣的安排?”

“您可以去庭院裏走一走,也可以做點其他的,但不能離開莊園一步。”女仆不帶一絲感情地告訴他。

李玩了然,“那你帶我出去散散步吧。”

時隔幾年故地重游,李玩一時感慨萬千,但內心絕對說不上高興。

莊園裏的景致跟幾年前相比沒有任何改變,內院裏幾棟歐式覆古風格的別墅錯落在起伏和緩的山丘頂上,周圍栽種著許多經過精心布置和修剪的樹木花草。再向外是大片大片的草地和分布規則的花田,主要種植著薰衣草、紫羅蘭和歐石楠,還有種少量瑪格麗塔,遠遠地蔓延至山丘下的人造樹林盡頭。

整個莊園無論是從規模還是結構來看都十分的驚人,然而再美的景致對於此刻的李玩來說,卻是半點吸引力也無了。

他漫無目的地游蕩了會兒,然後在一張長椅處停下,擡眼望向山丘下色彩分明的植被,視線極目之處是遠方郁郁蔥蔥的石松林,穿過這片石松林就能看到潔白的海岸,或許……還有白色的帆船。

李玩呆呆地坐在長椅上發了好一會兒呆,扭頭無意間瞥見一條黑色的身影,距離他十米開外的地方,像一根孤棱棱的枯枝立於天地間,看樣子已經站在那裏好一會兒了。

這個人叫做傑拉爾,就是李玩在昨天傍晚從樓上扔刀子挑釁的那位,幾年前正是這人壞了他的逃跑計劃。這個男人也是他人生經歷中為數不多的稱得上是對手的人物。

他曾經在拉斐爾那裏旁敲側擊,想要打探此人底細,但拉斐爾只告訴他傑拉爾是從某個地下組織購買得來,其他的任憑李玩再怎麽詢問撒嬌也不願過多透露。李玩知道這是道上買賣協議的硬性規定,一旦有人洩密或是違反協議中的條例,不出事還好,出了事,必然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李玩對跟隨在身邊的女仆擺擺手,讓她先去忙。待人走遠後,他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對傑拉爾勾勾手指。

“你過來。”

傑拉爾看他一眼,沒有動,似乎沒有意識到他是在對自己說話。於是李玩再次好脾氣地動動手指頭,表情像是在逗弄一只小狗。

傑拉爾面無表情地走過來,立在長椅旁,一動不動。李玩眼皮一翻,上下打量他一眼,搖頭:“嘖嘖,昨天我還沒註意到,這是怎麽了?幾年不見都快黑成煤炭了。”

不過對方並不打算回應他的“噓寒問暖”,依舊楞楞地站著,表情有點呆,仿佛周圍一切都不能幹擾他神游冥思。

見此人如此不給面子,李玩著實有點怒了,面上仍保持著譏諷的、似笑非笑的神情,擡腳踢了踢傑拉爾的小腿,“餵,咱們來打一架,我贏,你讓我走,你贏,我乖乖回樓上睡覺。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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