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脫險

李玩抓過莫格手裏的匕首繼續開挖，手上用力用得狠了，泥土直往臉上撲。他一點也不在乎，從已經看不清顏色的襯衫上撕掉一大塊布料蒙住口鼻，他只想抓緊每分每秒的時間盡快挖通出口。

他每挖出大概一米的距離就要轉身去拖動昏死的莫格，還要時不時把挖下來的泥土推到外面去，保證通道裏的空氣充足暢通。一個人來來回回很是費力，滿頭的汗水沾了泥巴，黏糊糊的很難受，但他沒時間去清理。

他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不要這個人死！

他再也不想擁有這雙令他動容的鳳眼的人離他而去了。

心中有了強烈的目標，李玩感到源源不斷的力氣從身上爆發出來，他整個人汗如雨下，只管埋頭苦幹。他現在真恨不得立馬再長出幾只手來，這樣就能大大提高效率，他們就能早一點出去。

被困在這種狹小的地方，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時間似乎流逝得非常緩慢，慢到仿佛已經過了一個世紀。他心想，媽的，他挖了多久了？到底挖到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其實回想起來，他要出境的話，完全不必如此大費周折。但莫格不可能跟得上他的速度，又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他之所以選擇走這條路，是因為這條路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風險。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種情況。

李玩手上動作不停，不知過去多久，他忽然聽到一陣模糊的鳥鳴聲。他停下來仔細聆聽，不是幻覺！他一陣興奮，兩條手臂上下翻飛，幹得更賣力了。

很快，他感到插進土裏的匕首傳遞回來的力道大大減輕，前方透出了一絲微弱的光亮。

李玩繼續挖下去，光線越來越亮，他用力扯開交織在洞口的藤蔓，將腦袋探出洞外，晨曦的微光帶著些許寒氣撲面而來。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覺得呼吸簡直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此刻他真想仰天大笑三聲：我李玩終於出來啦！！！老子能那麽容易死嗎！！！

不過他不能叫，說不定一叫就會招來麻煩，只好狠狠在心裏狂吼。

他又將出口挖掘到身體能夠通過的程度，然後把莫格從裏邊拖了出來。莫格依然昏睡不醒，跟他一樣完全成了個泥人，李玩不斷拍打他的臉頰，低聲喚道：“餵！醒醒！咱們出來了，快起來！”

拍了半天，人卻怎麽也醒不過來，李玩威脅再不醒就強奸他，但這樣也不起效果，看來不是裝睡。

他只好無力地嘆口氣，坐在原地休息。等休息過了，他抓過莫格軟綿綿的身子往背上一扛，罵道：“媽的，算我上輩子欠你的！”

李玩負重七十幾公斤一路穿過密集的樹叢，手裏還提著背包，兩只手都沒閑著。不停有枝椏從他身上劃過，在他臉上、脖子上、手臂上留下不少劃痕，他也沒辦法騰出手去拂開。他倒是不在乎這點小傷，就是心裏覺得很煩。

這時候天色還不是很亮，處於黑夜與黎明交替的階段，是一天中氣溫最低的時候，不過因為是夏天的關系，這點微寒倒不算什麽。就是肚子餓得難受，最後一次吃東西還是昨天晚上那趕牛老漢給他的餅，搗鼓了一晚上，肯定早就消化掉了。

天邊斜斜地掛著輪淡白色的月牙兒，天穹之上疏星點點，幾絲羽毛似的薄雲輕飄飄地浮在天際。

李玩一連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後，天色已經完全亮堂起來了，他搖頭甩掉頭發裏混雜的樹葉枯枝什麽的，感到自己整個人都濕透了，滿是泥巴的衣服布料緊緊貼在皮膚上，怪癢癢的。

肚子裏響得驚天動地，李玩嘆了口氣，他這人最怕餓了，每次餓肚子，胃裏就好像關了一頭殘暴的野獸，在他身體裏瘋狂折騰，啃噬著他的胃神經。

比起挨餓，他更情願別人捅他一刀。他咬牙忍耐著饑餓繼續向前走，一想到身上背著個睡得跟死豬似的人，體力消耗更快，餓得也更快，心裏就十分不爽。他想，以後一定要從這小子身上連本帶利討回來！

走過了這片不算很大的林子，他總算是看到了不一樣的風景，前方地勢驟降，是一片幽深的谷地，同樣覆蓋著郁郁蔥蔥的樹木。在這些樹木之間，一道道炊煙裊裊升起，在晨風中彌漫開來，飄散於山谷上空。

李玩的眼睛濕潤了，此時此刻，那片煙對於他來說，簡直無異於人間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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