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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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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第 34 章

耿舒寧大腦一片空白。

她什麽時候把狗東西罵出來過?

那日從樹上落下來的時候耿舒寧已經起了燒, 還眩暈得厲害,她完全記不起來。

放在三個月前,她膽子還是上輩子的, 大概會利落反駁, 死不承認。

放在半個月前,她也能狠狠往自己腚上擰一把, 哭出一場好戲。

而現在……不得不說, 在宮裏過活,著實令人成長。

回過神, 她滿腦子都是拔指甲、拔舌頭、黥刑、辛者庫甚至軍妓、白綾、千刀萬剮……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耿舒寧現在知道,為何皇上叫陳嬤嬤一五一十將暗衛所為告訴她了。

越是知道胤禛的手段, 她腿越軟, 不自覺就彎了膝蓋,喃喃出聲——

“奴婢不敢!”

胤禛再次抓住她胳膊,將人拉到自己身邊坐著, 聲音依然貓抓老鼠一樣悠閑。

“朕知道,你只有記不住事兒的時候敢。”

他臉上帶笑,盯著看起來呆呆的狐貍, “你腦瓜子向來好使,公報私仇都能寫出十幾個條陳, 朕不急, 你可以慢慢想, 該怎麽解釋。”

耿舒寧:“……”她那天發了燒,腦殼燒壞掉了啊!

怕他不肯幫自己報仇, 耿舒寧幾乎把佟思雅和穆穎磨鏡的可行性寫成了小論文, 反覆論證雙贏的好處。

這會兒……她腦海裏只有一句話反覆刷屏——她剛準備開釣,就翻車了???

耿舒寧唇角和胳膊都疼得令她非常清醒。

其他時候她都有記憶, 絕不會如此作死,唯一會罵狗東西的時候……也只有從樹上掉下來那回了。

為今之計……耿舒寧飛快轉換思路,釣暫時是釣不動了,過往小狼狗討好自己的茶藝可以拿來試試?

她低下頭,絞著蔥白手指,紅著眼眶哽咽,“萬歲爺應該也知道,奴婢是,是個愚笨的性子。”

“奴婢不像後宮娘娘們那般討喜,又不如女官姐姐們會伺候主子,才,才……為了吸引萬歲爺註意……”

“就在心裏罵朕?”胤禛歪在矮幾上,淡淡打斷她嬌軟的聲音。

耿舒寧又被噎住。

這錘太鑿實了,甭管什麽藝都解釋不通啊。

她深吸了口氣,實在是沒什麽好法子,只能幹脆利落跪地。

“舒寧錯了,往後再不敢了,求皇上允準舒寧將功贖罪。”

胤禛順著她的動作,垂眸淡淡睨著她,唇角笑意漸深,絲毫不意外她這動作,亦跟以前一樣,很滿意她的識相。

第一次在青玉閣外,她在窗外大膽要叫他□□焚.身被發現,幹脆聽他命令叫擡頭擡頭,叫辦差辦差,磕巴都不打一個。

後來被蘇培盛請到青玉閣,坐下就吃,打了他還敢忽悠完他就跑。

扭臉就到太後跟前賣好,到了養心殿還不忘討他的巧,為了出宮算盤珠子都打他臉上了。

其狡猾、冷靜和偽裝、識時務,讓胤禛都自愧弗如。

原本胤禛以為她只是擅長藏拙。

可齊家那點子事兒,暗衛想查,拿後輩的前程釣著,家族的興衰威脅著,耿佳舒寧舅舅舅母當年圓房用了什麽姿勢胤禛都能知道。

蛇床子和依蘭香,壽果鳳柚,花仙子拜壽,牛痘,輪椅,滑輪……她給了他太多驚喜,卻始終查不到來處。

胤禛先前沒往鬼神之處想,直到接到耿舒寧那封信。

大概是真病糊塗了,字裏行間除了淩亂,這狐貍終於露出了馬腳。

從壽康宮和慈寧宮拿到過去耿佳舒寧的字不難,她字如其人,內斂柔婉,中規中矩,略顯怯懦。

可耿舒寧的字,佛經看起來倒與耿佳舒寧相似,那信裏……撇捺轉折中的殺意叫胤禛非常熟悉。

過去他不得不壓著憤怒寫字的時候就這樣。

她不規矩的地方太多,性子也混賬,但莫名地,胤禛總覺得她許多地方都太合自己的心意,仿佛比蘇培盛還了解他的性子。

與其說算賬,胤禛更想知道,她到底是哪路孤魂野鬼,竟敢壓算他的性子,跑真龍天子面前來撒野。

沈默著晾了耿舒寧一會兒,胤禛才輕笑了聲。

“將功贖罪?就是你先前說,想報答朕的法子?”

耿舒寧憋得心窩子疼,聽到胤禛開口,稍稍松了半口氣。

“是,萬歲爺對舒寧的大恩大德,舒寧沒齒難忘,時刻都謹記著報恩。”

胤禛憊懶地嗯了聲,“地上涼,起來說。”

耿舒寧起身的時候,才覺出自己後背濕漉漉的。

今晚胤禛態度其實挺好,溫柔得不像話,卻比以前喜怒不定的時候更讓她緊張。

她趕緊將大蒜素說了。

青黴素她實在無能為力,可大蒜素同樣有抗菌消炎的作用,對大清應該很有用。

這東西還是她想吃臘八蒜炒肥腸的時候,突然記起來的。

她小時候在大山裏生活,沒錢買青黴素的村民,曾經有自己做過的,土法子用水溶法可以提取。

她小心翼翼將制作的法子解釋了。

“奴婢小時見有人用大蒜來治療邪風入體的傷患,具體怎麽做,奴婢只看過一次,還得萬歲爺叫人慢慢嘗試。”

胤禛心下微動,這小狐貍果然不會叫人失望。

他略坐直身子,挑眉問:“對刀傷箭傷也有用?”

如果真有這樣的東西,將來跟準噶爾打起來的時候,死的將士無疑會少很多。

耿舒寧蹙眉回憶著上輩子小時候的記憶,不太確定道:“應該有用,奴婢看到的傷患,是被鐮刀傷到的。”

胤禛將歪著腦袋的小狐貍拉到身前,修長的雙腿不動聲色將她包圍。

一坐一站,倒方便他微微擡眼就能與耿舒寧對視。

“這也是你在外家住著的時候見到的?”胤禛含笑裝作不經意般問。

“朕怎麽不知道,你在齊家還有機會上樹下地?”

耿舒寧緊張到了極點,沒發現腰上又有只大手在流連,她只能努力控制自己,保持平靜無辜的模樣。

“奴婢是偷偷跑出去的,小孩子淘氣,哪兒敢叫大人知道呀。”

頓了下,她輕輕往後掙,聲音也輕得仿佛呢喃,“好叫萬歲爺知道,小孩子總能看到許多大人看不到的事情。”

“奴婢記性好,都在腦子裏存著呢。”

胤禛定定看著她,看耿舒寧貝齒咬住沁著血絲的唇瓣,刺眼的紅和淡淡的粉糾纏在一起,讓他突然歇了繼續問的心思。

不管她是哪路孤魂野鬼,只要有用,胤禛也不是非得計較不可。

他順著她的心意松開手,站起身往外走。

直走到門口,胤禛頓住腳步,微微側首,“耿舒寧……耿佳舒寧,下回再想睜眼說瞎話的時候,切記別擡頭,你那雙招子閃得朕腦仁兒疼。”

耿舒寧:“……”那下回您能早點說嗎?

胤禛聲音冷凝:“只要你還有用,佟氏求而不得的,甚至她求都不敢求的,朕……和額娘都會給你。”

“若你的價值配不上你那滔天的膽兒,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那夜裏發生的事情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說完,不等耿舒寧說話,胤禛大跨步離開了閣子,在門口掀起微冷的秋風,撲在耿舒寧臉上。

耿舒寧微微打了個寒戰,這風的溫度,像極了她夢裏被扔去餵狼時,山裏的涼意。

趙松笑著進門,“姑娘,時候不早了,奴才送您回長春仙館?”

耿舒寧深吸了口氣,露出個勉強的笑,慢吞吞跟著趙松出去,上轎。

轎簾子落下,擋住秋風,也擋住了耿舒寧輕輕籲出的香甜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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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自己暴露了,但結果比她想得要好得多。

她也知道,皇上清楚她的心思,因為她的價值,選擇了放縱她折騰。

大蒜素是將功贖罪,她還要給出投名狀。

作為金牌策劃,她在甲方圈子裏很出名,因為有她策劃的活動,從來都是零失誤,效果永遠比預想要好。

這並不代表她不會犯錯,是人都會犯錯。

但在策劃活動的時候,她會做最好的準備,最壞的打算。

她要求自己對於各種突發情況,不管想得到想不到,都要至少準備三個涵蓋範圍比較萬能的預案,來解決問題。

對於會被發現自己跟原身不一樣,耿舒寧早就想過了,雖然想的是可能被耿家人發現。

不過殊途同歸,耿家還有個原身的兄長可能會心疼妹妹,皇上不在乎這個。

只要她足夠有價值,知道的人也只會當作不知道,耿家、齊家都會如此,人的本性就是如此自私。

後背濕膩膩的冷汗,也止不住她微微的興奮和眸子裏的熠彩,她終於找到了在這個世道再拼一回的動力呢。

回到值房時,陳嬤嬤還在等著。

能叫皇上大半夜地頻頻召見,她已經將耿舒寧將半個主子來看待了。

“老奴在紅泥爐上給姑娘煨著紅糖姜汁呢,您喝上一口?”陳嬤嬤妥帖扶耿舒寧進門。

“姑娘才剛剛退燒,夜裏風涼,您小心著別再凍著了。”

耿舒寧又笑出了深深的酒窩,“多謝嬤嬤,我很好。”

翻車了,又沒翻徹底,還能繼續踏踏實實釣,她比任何時候都要好。

*

等胤禛被伺候著躺下的時候,離上朝還剩一個多時辰,幾乎是剛睡著就被叫醒了。

翌日早朝後,胤禛為了十日後的北巡,也要緊著安排好朝中的政務,一直忙過了午時還沒停下。

蘇培盛有些心疼主子,“爺,舒寧姑娘特地叫膳房做的酸湯餃子,還有黨參豬心湯,奴才聽說滋味兒著實不錯,叫禦膳房也做了一份兒,您多少進用些?”

胤禛聽到蘇培盛提起耿舒寧,從政務裏擡起頭來。

“又是給皇額娘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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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姑娘前幾日病著時就給膳房了,不獨是叫太後娘娘進用呢。”蘇培盛嘿嘿笑著狡辯。

“不信您叫人去問問,姑娘若知道萬歲爺也能多吃用兩口,保管更歡喜。”

胤禛心下微哂,歡喜又有能糊弄他的法子?

“那就進上來吧。”胤禛淡淡起身。

哪怕端上來的午膳確實讓他胃口大開,吃用了不少,胤禛面上也沒露出舒坦神色。

越了解耿舒寧,就越清楚她是什麽樣的冷心冷肺。

這混賬東西病裏折騰吃食,怕是為了自己盡快好起來,迫不及待確認報仇的結果。

信裏說得好聽,字字句句都是為了他好,說銜草結環,當牛做馬,往後定好好伺候主子爺……可昨夜又是怎麽胡說八道的?

口口聲聲想明白了,實則還是不想伺候他,想用功勞換他將來的心軟,還想著出宮逍遙去。

就沒見過她這樣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牛馬。

只是這會子胤禛心裏裝著的事兒多,實在沒多少心思能放在兒女情長上。

叫這狐貍往後宮裏鉆,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兒,如今的她毫無抵抗之力。

但真把野狐貍變成家獸,一來他不缺這麽個伺候床榻的,二來她倔驢性子上來,估摸著是再記不起‘小時候’的事兒了。

胤禛不做賠本的買賣。

她想折騰,由著她去,他想看看她能爬到多高,又能飛多遠。

左右整個大清都是他的,他也不怕這狐貍飛出自己的手掌心。

想到這兒,胤禛心裏那股子微妙憋氣就下去了,酸湯餃子吃出一身汗。

稍微洗漱過,換了衣裳,胤禛就往殿外走。

蘇培盛趕忙跟在後頭勸,“這幾日您都沒休息好,您先歇個晌兒吧?”

“二阿哥那裏,常院判帶著人十二個時辰盯著,萬歲爺您總這麽熬著,小心熬壞了身子骨。”

胤禛站在大殿門口,秋陽映亮了他臉上的笑。

“無礙,朕好得很,弘昀有阿瑪陪著安心些,能早些從痘所出來。”

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事兒要交代給常院判,那大蒜素得早些提煉出來。

策妄阿拉布坦的野心壓不住太久。

一旦打起來,除了輜重和軍餉外,軍中傷藥也是大頭,越早準備充足對大清將士越有利。

他想盡快知道,那小狐貍到底值不值得他的縱容。

*

弘昀的身子骨如胤禛所料,竟真比弘暉的底子還要強一些。

雖然看著瘦弱,弘昀卻只用了十二日就從痘所出來,在前朝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叫牛痘更深入人心。

允禟這些天裏,上躥下跳鬧騰著想辭了差事,本來還有人替他說清,這會子都沒人肯替他說話了。

允祺私下裏拉著弟弟勸,“弘昀這樣弱的身子骨都能種痘,哥哥我府裏也就兩根苗,就指著牛痘管用,可不敢再折騰了。”

“你府裏格格也不少,早晚也得有兒子,你總得為孩子想想。”

連允俄都認慫了,說得比允祺還實在。

“那啥,九哥,我福晉也懷了,要不差事咱還是辦著,辦不好反正四哥也不能殺了我們。”

“皇阿瑪現在都不說叫弘皙上朝了,老十四捂著腚一聲不吭就回了京郊大營……咱再鬧騰下去,說不定就真成了四哥儆猴的雞。”

不知不覺地,先前滿嘴的老四,都下意識變成了四哥。

允禟嘴上不肯服軟,奈何孤立無援,在府裏運了好幾次氣,卻也只能往肚子裏咽,苦著心腸辦戶部的差。

前朝都如此,後宮裏震動也不小。

本以為會很快夭折的二阿哥,竟平安種完了痘,甚至要去上書房讀書了!

這可就真成了萬歲爺實打實的長子了啊!

齊妃李氏發現兒子身子骨漸漸好起來,心裏暗恨先前伺候的奴才不精心,私下裏罵了許多次。

若不是那些狗奴才,她也不會因為兒子身體弱,滿心想再懷一個。

但好歹是她親生的兒子,李氏高興得恨不能敲鑼打鼓,回宮之後,一天三次叫奴才往乾西五所送補湯。

妃嬪們的酸言酸語李氏不在意,她甚至都顧不上爭寵,只將心思放在弘昀身上。

懷恪叫皇後養在身邊,養得徹底跟她離了心,李氏想著把兒子的心給拉攏回來。

就算立了太子,只要弘昀能立得住,作為萬歲爺實打實的長子,將來皇位是誰的,還是說不準的事兒呢。

李氏一消停,寧貴人武氏也折騰不起來,佟思雅又在圓明園關著沒叫回來,後宮裏一時也安穩許多。

前朝後宮都暫時消停了,胤禛也松了口氣。

他安排好湯斌在上書房親自教導弘昀,馬不停蹄去暢春園辭別太上皇,便輕車簡從開啟了北巡之行。

策妄阿拉布坦對哈薩克和西藏的動作,在蒙古那邊引起的動蕩更大,畢竟離得太近了。

都知道,準噶爾的野心,絕不止拿下西藏這一點。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因為大災之故,大清這邊已經有四年不曾北巡,今歲其實有些晚了,但這趟胤禛也不能不去。

跟蒙古會晤過後,胤禛還得抽空往盛京那邊走一趟,巡視與哈薩克接壤的邊境。

要提防著準噶爾的動作,更要防著哈薩克一分為三的游民們私下裏擾邊。

*

胤禛一離京,整個京城都跟著安靜下來。

前朝有事兒都加急往禦前送,還有太上皇盯著,出不了岔子。

後宮沒了寵可爭,妃嬪們心氣兒都低了不少,只李氏動靜大一點,卻是叫妃嬪們更心酸。

男人男人不在,孩子孩子沒有,皇後偶爾瞧著外頭越來越冷的天,心裏都止不住地蕭索。

不管弘皙還是弘昀繼位,有端和皇後和齊妃在,跟她烏拉那拉氏都沒什麽關系。

她日日喝著藥湯子,心裏比藥還苦。

但凡後宮能多幾個孩子,日子也不會這麽沒奔頭。

皇後不知道是自己日思夜想太過,還是拜菩薩的時候太誠心,重陽節晚宴的時候,在坤寧宮裏,還真出了樁大喜事兒。

*

太後喜歡耿舒寧蘇出來的酸菜魚,但她知道,酸菜在宮裏算是腌臜物,上不得臺面,在自己宮裏吃還行,放在大宴上不太體面。

可天兒涼了以後,熱乎些的還好,宴上那些幾十年不變的蒸菜著實是叫人沒胃口。

耿舒寧自然要體貼富婆。

她先前從小庫房裏,挑出兩套價值千金的纏金頭面和寶石碧璽頭面後,一時有些選擇困難,太後幹脆全賞了她。

給耿舒寧高興得恨不能一蹦三尺高。

她知道嫁人是沒啥希望了,先前還想嫁個婆家簡單的小白臉,現在耿舒寧很清楚這志向有多幼稚了。

但有錢在任何時候都好使啊!

不就是想吃魚?

不能上酸菜魚,還有沸騰魚片,還有水煮魚,還有香辣烤魚啊!

皇上不在宮裏,太上皇和太皇太後也都不出面,紫禁城裏當屬烏雅氏最大,她的喜好就是所有人的喜好。

只在坤寧宮辦個家宴,辦成全魚宴,誰也不敢吭聲,還得提前準備好彩虹屁,等著在家宴上誇太後有品位。

只到了家宴這一日,皇後剛開了個頭,就被一陣嘔吐聲給打斷了。

一扭頭,鈕祜祿靜怡白著臉起身往下跪,“婢妾失儀,擾了太後娘娘的興致,請娘娘責……”

話沒說完,就叫烏雅氏給打斷了。

她激動地站起身,“快將鈕常在扶起來,舒寧,你親自去趟太醫院,將孫太醫請過來。”

烏雅氏先後生了五個孩子,對妊娠反應比其他人都敏感。

若鈕祜祿靜怡有了身子,那可是皇帝登基後的第一個孩子。

自打胤禩沒了以後,胤禛這子嗣問題,滿京城的權貴都詬病。

甚至有人私下裏說烏雅氏懷孩子的時候用了手段,叫胤禛不利於子嗣。

這麽說的還不少,叫烏雅氏得知後,氣得胸口疼,卻沒辦法出去分辯,畢竟兒子生不出來。

眼下這情形,容不得烏雅氏不激動。

皇後也笑得殷勤又真切,“皇額娘,我瞧著鈕常在聞不得魚腥味兒,不如先叫人撤下去,上些味道清淺的點心來?”

烏雅氏立刻點頭,“聽皇後的,趕緊將菜都撤下去。”

宮人們立刻行動起來。

等耿舒寧帶著孫太醫回來,大殿內不但沒了菜肴的味兒,甚至還切開許多水果熏著,叫殿內彌漫著一股子清香。

哪怕沒用晚膳,誰也沒心思用桌子上的點心,都眼神覆雜盯著鈕祜祿靜怡的肚子,死死看著孫太醫過去診脈。

耿舒寧含笑沖鈕祜祿靜怡點了點頭,一擡頭嚇了一跳。

好家夥,滿殿綠幽幽的招子,比她做過的噩夢都嚇人。

她心裏一陣陣發寒,不動聲色離鈕祜祿靜怡遠一些,挪到了烏雅嬤嬤身後。

孫太醫診完了脈,露出喜色跪地——

“恭喜太後娘娘,鈕常在已經有兩個多月的身孕,胎象穩固,不需要服用保胎藥,只需要正常飲食便可。”

烏雅氏高興得合不攏嘴,“好好好!徐昌,趕緊安排人將這好消息送暢春園去,也叫太皇太後和太上皇跟著高興高興!”

“今兒個伺候的宮人都賞三個月的月例!”

重陽節家宴虎頭蛇尾結束,前朝後宮卻像是油裏潑進了水似的熱鬧起來。

暢春園裏太皇太後、太上皇和太妃們的賞賜,如水一般流向鈕祜祿靜怡居住的儲秀宮。

慈寧宮除了賞賜外,還特地給鈕祜祿靜怡賞了個擅長調理孕婦身子的精奇嬤嬤過去。

不止如此,烏雅氏又叫太醫院給所有妃嬪仔細著請平安脈,就怕有侍過寢的妃嬪,有了身孕自己不知道。

別說,太醫們滿後宮轉了一圈,竟從鐘粹宮偏殿的蘇常在那裏又診出了一個月的喜脈。

烏雅氏高興得在慈寧宮裏又給了宮人三個月的賞,同樣賞了精奇嬤嬤下去。

耿舒寧內廷女官的份例,比妃位份例少兩成,一個月二十兩銀子。

什麽都沒做就得了一百二十兩銀子,她都能想象得出,鈕祜祿靜怡和蘇常在得一下子賺多少錢。

蘇常在耿舒寧沒記憶,反正四大爺幾個兒子的生母沒人姓蘇。

說起來,鈕祜祿靜怡並不是歷史上的熹妃。

耿舒寧偷偷打聽過,鈕祜祿靜怡有個叫淩柱的堂弟,這會子大女兒還在奶嬤嬤懷裏吃奶呢。

也不知道鈕祜祿靜怡能不能跟熹妃一樣生個兒子出來,但她希望鈕祜祿靜怡能有這個運道。

不是重男輕女,在大清做公主,實在不是一件幸運的事。

耿舒寧聽著慈寧宮的小宮女們閑磕牙,說又是流水般的賞賜往鐘粹宮去,她也盤算了一波。

懷孕、生產、滿月、百日、抓周……都少不了賞,如果跟四大爺生個兒子出來,暴富似乎是唾手可得啊!

她是個很實在的人,沒有為了自由定要走某條路的倔強,條條大路通羅馬嘛。

只要好好撫養兒子長大,再將四大爺給熬沒,不拘兒子是皇帝還是王爺,權力財富就都有了。

到時再做個快樂的寡婦富婆,好像也是筆不錯的買賣。

在慈寧宮上下都充滿喜氣的時候,耿舒寧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絲絲的動搖。

只是很快,她這動搖就消失在了蘇常在的哭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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