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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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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暖冬是早上八點半出的門, 坐了一個多小時公交車才到安市一中, 等她按照中介給的地址找到那個小區的時候,剛好十點。

確實是挺老一小區, 一走進去就特有年代感。每棟樓只有五層高, 本應是深紅色的墻磚在多年的風吹日曬中褪成了淺褐色,一樓高的位置搭了海藍色的自行車棚, 這大概是唯一一件比較有現代感的東西,但是放眼望去, 幾乎就沒有不殘缺的棚頂。

棚下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自行車, 在這裏, 陳暖冬竟然還看到了以前只在書上看到過的二八式橫梁自行車,除了自行車外,棚下還堆積了許多各家各戶不再需要但又舍不得扔的落滿了灰的雜物,比如老舊的沙發、快散架了的板凳、缺了腿的桌子等。

進了小區後, 那位房屋中介的女經紀人一邊對陳暖冬介紹這小區的基本情況, 一邊帶著她朝南走:“這小區原來是機械加工廠的居民家屬院, 後來加工廠遷址了, 但是大部分老員工都沒走, 還住在這兒,退休之後沒事幹就帶帶孫子養養狗什麽的,所以平時這院裏會有挺多小孩和小動物。”

要往外租的這套房子在家屬院最南側的那棟樓裏,第三單元三樓,帶著陳暖冬上樓的時候,那位女經濟人又開始介紹:“對了, 因為這家屬院離一中近,所以挺多家長都來這兒租房,平時還有特別多高中生,帶你看的這套房子就是剛畢業的一高三生退租的,她媽有點潔癖,收拾房子特別勤快,馬上就到了,你一會兒看看就知道這房子多幹凈了。”

房子在三樓東戶,還是老式的防盜門——兩層門,外面一層是帶雕花欄桿的鐵門,裏面是木門。到了門口,女經濟人拿出了一串鑰匙,先打開了鐵門,又拿出來另外一把鑰匙打開了木門。

一進門是個小客廳,正對著大門的客廳墻上開了扇窗戶,屋子又朝南,光線倒是明朗,窗下擺了張四座飯桌,飯桌左邊緊鄰廚房大門,右邊是一間臥室,臥室門旁擺了一張長沙發,衛生間在進戶門左手側。

衛生間是蹲便,白瓷地磚,哪哪都鋥光明亮;廚房不大,細長狹窄,但是幹凈,連窗戶上都沒有殘留下一滴油腥,可見上一任租戶確實是勤快。

臥室也不大,靠近房門這面墻邊擺了一張一米五寬的單人床,正對著房門的那面墻上有扇窗戶,窗戶左邊擺了張學習桌,右邊是座矮衣櫃,衣櫃上方的墻上掛了臺空調。

“臥室裏是張單人床,客廳裏的沙發是折疊的,要是有客人來的話可以打開當張床。”女經濟人站在臥室門口說道,“上一對母女就是這麽住的。”

陳暖冬點了點頭,感覺這套房子挺好,幹凈又整齊,而且配套設施還齊全,更重要的是,離一中近,考慮之後,她問道:“一個月多少錢?”

女經濟人:“一千五,押一付三。”

以前看的房子都是一千左右,而且安市的房價和物價本來就不高,這一下子就要一千五陳暖冬還真是有點吃驚,脫口而出:“這麽貴?我前幾天看的都是一千。”

“這兒是學區房,特別多家長來租房子,租金就被哄起來了。”看陳暖冬有些動搖,女經濟人連忙解釋道,“這也不是我定的價,是房主定的價,這要是我定的價肯定給妹妹你便宜了,而且我跟你說,現在想租這套房子的家長特別多,你現在要是不趕緊決定,下午就沒有了,你要是現在租下來,明天就能住進來。”

陳暖冬確實動搖了,她是有錢,但是也不能太沒有節制,因為沒有收入,糾結了一會兒,她又問:“那這附近還有更便宜的麽?”

女經濟人特別實在的跟她說:“這附近沒有比這座家屬院更老的房子了,只會比這套更貴,就像我手裏的房源,除了這套,都是一千八以上。”

陳暖冬還是糾結,一個月貴五百,好幾包尿不濕呢。

女經濟人嘆了口氣,無奈道:“要不然你就別租一中旁邊的房子了,除了學校附近,都便宜。”

但是陳暖冬只想住在一中旁邊。

安市對她來說,人生地不熟,只有這裏能帶給她一絲歸屬感。

最後陳暖冬咬了咬牙,把心一橫:“我租。”

租房子的事兒定下來後,女經濟人就走了。約好了下午兩點去中介公司簽合同,現在才十一點不到,陳暖冬也不想再折騰一趟回旅店,就在一中附近轉悠了起來。

她這幾天住的地方離一中比較遠,一直沒什麽機會來,現在終於有了機會,必須要好好看看這個地方。

安市一中是整個安市最好的高中,在全國高中榜上的排名也是名列前茅,她曾聽顧盼說過,安市一中是她們家那邊最難考的學校,篩選學生把關特別嚴格,家裏再有權勢也走不了後門,因為歷屆校長都特別剛,招生不看背景,只看成績。

顧望那年,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上了安市一中。

想到這陳暖冬就覺得他特別厲害,從小到大,她哪次考試也沒考過第一,別說全市了,連全班都沒有過。

站在一中大門口,陳暖冬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伸出右手輕輕戳了一下:“你要向爸爸學習。”說完又覺得自己太嚴格,才倆月就這麽給孩子壓力好像不太好,而且這壓力還不是一般的大,全市第一呢,趕忙又說了一句,“算了,你以後能考成什麽樣就是什麽樣吧,只要不墮落就行。”

一中大門兩側是長長的圍墻,墻上掛了玻璃框罩著的歷屆學生的光榮榜,榜單上不僅展示了學生的高考成績和錄取院校,還有在校時的優異表現和至今為止保持的校園記錄,陳暖冬從左面的那面墻開始看,一步步地朝右走。

看了幾張榜單後,她發現光榮感榜是按時間順序排列的,榜單上面出現的最早一屆是零零屆,那年剛好是千禧年,再往右是零一屆、零二屆、零三屆……像是個記錄校史的時間軸。

陳暖冬算了一下,她上高中的時候是一零屆,顧望比她大三歲,那就應該是零七屆,雖然他沒有上完高中,但是這並不能否認他在學校時的成績和優秀,說不定榜單上面真的有他呢?

想到這兒陳暖冬不由加快了腳步,零七屆之前的榜單都是匆匆略過,直接跑到了零七屆的榜單那裏開始找顧望,榜單很長,一共三列,她一行一行的往下看,看完一行又另起一列看。

看到第三列的時候還是沒找到顧望,陳暖冬嘆了口氣,還以為沒他呢,但又不死心,非要把最後一列看完才行,結果真的在最後一列的後面看到了顧望,單是他一個人的介紹就占了好幾行,還加上了張照片,怪不得要放在最後呢,前面沒這麽大地方啊。

越看陳暖冬越震驚,真沒想到顧望都離開高中五六年了至今還是安市一中的男子四百米和八百米記錄的保持者,而且他上學的時候竟然還是校籃球隊的隊長兼前鋒,在他當隊長的期間,校隊對抗外校籃球隊幾乎從無敗績,戰勝率至今也是一中記錄保持者。

這些簡介旁邊還印了一張他當年上高中時的照片。校光榮榜上貼的學生照片全是端端正正的證件照,這樣才顯得莊重與正式,但一般學校給照的證件照就沒好看的,其照妖鏡程度堪比身份證。

但是顧望的這張照片,很帥。那個時候的他還不是板寸,和大部分青春期時的男生一樣,很註重發型。剛上高中時的他眉宇間的青澀和稚嫩還未褪卻,但五官已然立體硬朗,神色中還帶有幾分自信與張揚,帥得讓人一看就想臉紅,身上穿的還是藍白相間的運動款校服,標標準準的高中男神。

怪不得那麽多女孩都喜歡他,這得是多少人的青春啊。

陳暖冬又開始不服氣了,憑什麽他上高中的時候喜歡的人不是我啊?真想把這張照片摳下來,但是玻璃窗是用鋸齒鎖鎖著的,她打不開,遺憾地嘆了口氣,只能拿出手機拍張照片做留念。

找到顧望之後,陳暖冬對光榮榜上其他部分就沒興趣了,擡起手腕看了眼腕表,快十一點半了,該吃午飯了。

找飯館的時候,她又在一中附近轉了一圈,找到了超市、菜市場和一種附屬幼兒園,幼兒園旁邊還開了家樂器培訓學校。

路徑培訓學校門口的時候,她無意間看到了墻上貼著一張招聘啟事,要招兼職鋼琴老師,年齡要求是二十到二十五歲之間,本科學歷以上,最好有教學經驗,優秀者可以適當放寬條件,但專業技能一定要強。

看到招聘啟事後,陳暖冬停下了腳步,她需要賺錢,然後走進了學校。

工作日的中午,培訓機構基本沒什麽人,坐在前臺後的那個咨詢老師正在玩手機,陳暖冬都已經走到面前了她還沒註意到呢。沒辦法,陳暖冬只能主動顯示存在感,客客氣氣地打招呼:“你好。”

咨詢老師這才把頭擡起來,趕忙說了聲:“你好,有什麽需要咨詢的麽?是自己報還是給孩子報?”

陳暖冬回道:“你們還招鋼琴老師麽?我想來應聘。”

“招。”咨詢老師遞給她了一張簡歷:“先去填一下簡歷,對了,你帶身份證和專業證書了麽?”

身份證有,但是專業證書是真沒有,好在陳暖冬已經想好對策了:“我這兩天搬家,專業證書找不到了,反正證書也說明不了什麽,我可以當場試彈。”

校長規定招鋼琴老師必須試彈,所以咨詢老師也沒懷疑陳暖冬的說法,遞給了她一支筆:“行,那我去跟校長說一聲,你先把簡歷填了吧。”

“謝謝你。”等咨詢老師走了之後,陳暖冬就開始趴在前臺上填簡歷,學歷那一欄沒法填,緊急聯系人那一欄沒法填,在校讀書期間獲得的榮譽及證書這欄也沒法填,去掉這些沒法填的,好像也就只剩下姓名年齡和民族了……

填好之後,還是一張空蕩蕩地簡歷,這能讓人家信服麽?

陳暖冬自己都懷疑這事兒要黃,但是也沒那麽輕易放棄,反正還沒試彈呢,說不定校長會被她的專業技能折服,她對自己的鋼琴專業度還是有信心的。

沒過幾分鐘咨詢老師就回來了,然後帶著她去了鋼琴教室。校長是個戴黑框眼鏡的男人,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大腹便便,圓頭圓臉,有點像她高中班主任老趙。

陳暖冬先跟校長問了聲好,然後大大方方地坐到了鋼琴椅上,扭頭看著校長問:“有指定的曲目麽?”

校長抱著胳膊坐在凳子上,挺隨意:“沒,隨便彈一首吧。”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為了更有震撼力,陳暖冬上來第一首就選了《克羅地亞狂想曲》。她曾聽老師說過,想要把鋼琴彈好,不能只靠記憶和樂譜,更要理解這首曲子背後的故事,將自己全身心的融入其中,這樣才是發揮出最大最飽滿的感情,音樂有了感情才會活,不然只是一堆死氣沈沈的音符。

《克羅地亞狂想曲》是鋼琴家馬克西姆的代表作,用激昂快捷的旋律譜寫了一段被戰火洗禮後的克羅地亞。

身處戰火紛飛的國家,站在塵埃彌漫的城市裏,身邊全是殘垣斷壁,天氣陰沈,大地悲鳴,親人全都不見了,孩子也失散了,家破人亡顛沛流離,胸中淒涼卻又無比悲憤。

戰爭摧毀了一切,卻沒有摧毀靈魂,還是要勇於追求新生。

不僅是克羅地亞,人也是一樣,要不停地追求新生。

感情的催促下,曲子就活了起來,她雙手就像是機械臂一樣不知疲憊的在黑白鍵上揮舞著,振奮又昂揚。

一曲終了,她累的渾身都是汗,再看不遠處坐著的校長,已經驚呆了,表演已經結束了他還沒回神呢。

咨詢老師也在,同樣被驚呆了,崇拜又震驚地看著陳暖冬:“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個青銅。”

陳暖冬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校長現在也回神了,推了下眼鏡,直接說了句:“什麽時候能來上班?”

“隨時吧。”陳暖冬沒忘了最關鍵的事,“兼職老師待遇怎麽樣?”

校長回道:“兼職老師平時不要求打卡全勤,也沒有五險一金,工資按課時積累算,一個課時五十,一般一節課是兩個小時,一百塊錢,一個月工資多少看你的帶班數量,你一個星期要是能帶十個班,一個月差不多能拿三四千。”

陳暖冬算了算,三四千雖然不多,但也可以支撐她在安市一個月的開銷了,生孩子前她不想動銀行卡裏的錢,因為生了孩子後的開銷肯定大,而且要生孩子的那幾個月她肯定沒法工作了。

現在最關鍵的是,她該不該承認自己懷孕這件事兒……懷孕後期她肯定不能帶課了,而且她上網查過,現在有很多公司企業都歧視女性,覺得女性懷孕之後會增加公司成本,所以幹脆拒絕,更別說她這種已經懷了的。

但是這份兼職也沒有五險一金啊,增加不了成本吧?

猶豫了一下,陳暖冬試探性問了句:“兼職需要簽約勞動時間嗎?”

校長回道:“兼職老師不需要,全職需要,我們現在招兼職就是因為全職老師回家生孩子了,幾個月後才回來,你需要在這幾個月裏接她的班上課。”

陳暖冬:“大約幾個月?”

校長:“四個月。”

四個月後她懷孕將近七個月,天氣漸漸冷了,穿的衣服厚,到時候穿厚點把肚子遮起來就行了,既然不影響,那就先不告訴吧,不然就沒工作了。做出決定後,陳暖冬點了點頭:“行。”

工作和房子的事兒全定了,陳暖冬有點高興,決定給自己慶祝一下,出了培訓學校就去吃了頓好的。

之後日子一天天過去,她也慢慢適應了獨自一個人的生活,教小孩彈鋼琴也挺有意思,都是五六歲的孩子,又天真又活潑。為了能在生孩子前多掙點錢,她一個星期帶了十二節課,周六日的時候更是排了全天的班,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有時候上完課回到家真是累的連飯都不想吃,倒頭就睡著了。

肚子也在一天天變大,或許是因為該當媽媽了,她上課的時候對小孩子特別有耐心,而且還很溫和,什麽樣調皮搗蛋的孩子都能被她的溫和馴服,所以家長們都很喜歡她,覺得這老師特負責,而且班裏的小孩子也都很喜歡她,每天來上課的時候第一件事兒就是去抱她,然後軟糯糯地喊她一聲陳老師。

在她懷孕六個月的時候,一位來上課的小女孩進班後按照慣例又去抱了她一下,她是第一個來的小朋友,當時陳暖冬正坐在鋼琴椅上,寬大的衣服罩住了肚子,看不出來,但是一摸就能感覺到。

小女孩抱完她之後特別好奇地問了一句:“陳老師,你的肚子為什麽這麽大?”

陳暖冬本來想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但是肚子裏的孩子突然踢了她一腳,鬼使神差地,她回了句:“因為裏面有小寶寶。”

小女孩一下子張大了嘴巴,烏黑的大眼睛瞪得溜圓:“你要有小寶寶了?”

陳暖冬笑著點了點頭。

小女孩突然特別激動:“我可不可以摸一下?”

“可以啊。”陳暖冬握住了她的小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它又動了一下。

小女孩“啊”的喊出了聲,興奮地喊:“它踢我了!”

陳暖冬笑著說:“它太喜歡你了。”

小女孩開心地在原地蹦跶:“它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陳暖冬想了想:“恩……應該是個女寶寶,我覺得是個女寶寶。”

小女孩又問:“她有名字麽?”

陳暖冬:“當然有啊。”

小女孩急急追問:“她叫什麽名字?”

陳暖冬又輕又柔地回答:“陳聽勸。”

小女孩重覆了一遍:“陳聽勸。”然後她又有了疑惑,擰著小眉毛問,“為什麽她姓陳?跟你一樣,我都跟我爸爸姓,她的爸爸也姓陳嗎?”

陳暖冬怔了一下,回道:“她的爸爸不姓陳,姓顧。”

小女孩又問:“可是她為什麽不姓顧呀?”

陳暖冬:“因為她的爸爸讓我生氣了。”

小女孩又問:“她的爸爸怎麽讓你生氣了?”

小孩子太小,說了她也不懂,陳暖冬只能回道:“這是個小秘密,我不可以告訴你。”

小女孩很遺憾:“那好吧。”

教室裏已經有別的孩子來了,陳暖冬溫聲催了她一句:“快回你的位置,要上課了。”

小女孩很聽她的話,立即跑走了。

小孩子的心小,藏不住事,一節課下來,全班的小孩都知道陳老師要有小寶寶了,一下課就都圍到了她身邊,想要摸她的肚子。

陳暖冬沒有拒絕他們,那一雙雙小胖手象征著朝氣,她希望她的小寶貝以後也是個朝氣蓬勃的孩子。

小孩子們知道了老師有了小寶寶,很快家長們也都知道了,緊接著這個消息就傳到了校長的耳朵裏,對於陳暖冬隱瞞自己懷孕這件事,校長挺生氣,直接把她辭退了。

陳暖冬知道這件事是自己不對,也預料到了有這種後果,跟校長道了歉就離開了,但是被辭退後第三天校長又給她打了電話,好言好語地跟她商量能不能重新回來上課,因為她帶的那幫孩子都太喜歡她了,一來上課發現陳老師不見了,一個個嗷嗷大哭,三天下來一大半家長都要求退費,除非陳老師回來。

這麽多學生退費,哪個培訓機構也頂不住,校長只好卸下面子求著陳暖冬回來上課。

陳暖冬也沒拿架子為難校長,而且她也需要工作,直接就答應了。

懷孕九個月的時候,她是真的帶不動課了,肚子特別沈,而且很容易累,上課的時候說話都沒底氣。和家長說明情況後,家長們也都理解,這次她離開後,沒再出現過大批退費的情況。

預產期是四月三日,她從三月三日就開始緊張了,整整緊張了一個月,日歷上的日期一跨進四月,她就頂不住了,她還是需要親人陪,她不敢自己生孩子,她害怕,而且還容易胡思亂想。

但是她不知道該聯系誰。

她不想聯系顧望,不是因為她還在生他的氣,而是因為雲轉,這幾個月她時不時的就會上網搜一下有關雲轉網的消息,這幾天,雲轉要正式上線了,正是關鍵期,她不想讓他分心。

但是她也不敢聯系她爸媽,他們倆要是知道她消失這幾個月是為了去生孩子,肯定要被氣死了。

只剩下她哥了,這事兒也只有他能挺得住了,但是她又不敢直接跟她哥說這事兒,怕她哥打死她。

篩選過後,只剩一個人選了,琪琪姐。

四月二號那天晚上,陳暖冬握著手機挺著肚子在客廳裏轉來轉去,整整轉了兩個小時才鼓足勇氣撥通琪琪姐的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琪琪姐的聲音還是那麽溫和:“餵,你好。”

陳暖冬深吸了一口氣,但舌頭還是在打顫:“是、是我……”

琪琪直接喊了出來:“暖冬?”

陳暖冬急得不行,剛想說“你別喊別讓我哥聽見!”,結果電話那邊就傳來了搶手機的摩擦聲,緊接著她就聽到了她哥地暴躁怒吼:“陳暖冬!”

嚇得陳暖冬直接把電話掛了。

很快她哥就把電話打了過來,第一通她不敢接,第二通也是猶豫了很久才鼓足勇氣摁下了接聽鍵,然後她聽到她哥哭了,哽咽著問她:“你現在在哪呢?”

陳暖冬的眼眶酸了,也哭了,但是沒直接回答她哥的問題,而是反問:“咱爸媽在你身邊麽?”

陳涼夏嘆了口氣:“不在,你放心說吧。”

陳暖冬吸了吸鼻子,覺得還是有必要給她哥打個預防針:“我現在,情況不太好,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陳涼夏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嗓音都是抖得:“你、你怎麽了啊?”

“你千萬別跟爸媽說,他們會氣死的。”陳暖冬做了好幾組深呼吸才鼓足勇氣開口,“我要生孩子了。”

陳涼夏直接懵了,雙眼發黑:“什麽什麽?什麽?”

第一遍說出口後,陳暖冬突然就不害怕了,語氣平靜地又重覆了一遍:“我要生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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