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1 原來你還好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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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 原來你還好這口
永洛小鎮實屬商業重鎮，一條河穿城而過，還有這湖泊，到了夏季便熱鬧非凡。
湖面上這兩波人已經打了兩個時辰，打得是難舍難分，岸上的人看得也是津津有味，一些回家吃過飯的，放下碗又趕來了。
大多數人從未見過天長山的機關，更是只有極少的人見過於錦繡以錦繡絲精心改良的戰舫——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一艘船便成了完好無損的兩艘，竟還有人鼓掌叫好。
蘇喬親眼見易南風與江星辰一同從中間的縫隙掉了進去，吩咐幾名水性好的南閣弟子從最近的船上入水救人，而後他環視四周，不由心中警惕，擡手抓住飛來的暗器，站在白君琰背後，道：“恐怕有詐，他們應該已經脫困，別戀戰，我先回去。”
白君琰明白他的意思，頷首道：“嗯，讓酒娘與你回去，我和淩前輩在此處，小心。”
一紅一黑兩道身影隨即掠過岸上人群，離開了戰場。
於錦繡接任天長山掌門，也絕非一般角色，與淩憶挽纏鬥數百招並未落得下風，只不過兩人的戰場一直未見錦繡絲，白君琰靜靜觀察了片刻，心中隱約有了些猜想。
他飛身躍至淩憶挽身旁，淩憶挽則剛好收劍入鞘，雙手環胸對著於錦繡譏誚幾句：“你認不認啊，別輸不起。”
“我認？你親舅舅來了我都不會認！”於錦繡那模樣也是不服，看著淩憶挽沒一個好臉色，說完冷哼一聲又道：“若不是有你那邪門的藥水——”
“哎！你可別亂說呀，什麽叫‘邪門’，分明是你說錦繡絲天下無人能斷，如今我飛星谷的東西就是能斷你的錦繡絲了，你如何又不肯承認？”
淩憶挽將胸前的頭發往身後扒了扒，漫不經心又道：“那不然你為何不用錦繡絲對付我？”
“你——”
“萬物相生相克，這是老天定的規矩，你心眼兒怎麽這麽小。”
於錦繡轉而看向已然分成兩艘的戰舫，面色一沈，眉頭緊皺道：“那小子呢？”
“你抓他幹什麽？以前沒發現……”淩憶挽說著便笑了起來，循著她的目光將視線落在那兩船中間的水面上，“原來你還好這口？”
“閉嘴！”
於錦繡隨手撿了腳邊一塊碎木頭向淩憶挽砸過來，淩憶挽閃身一避，白君琰穩穩接在手中。
他低頭看看手心的木塊，不由也微微笑道：“原來淩前輩與於掌門是舊識？”
淩憶挽拍拍手，點頭道：“認識，她還沒當掌門的時候就認識，天長山也是武林盟之中，你們閣主唯一不想動的門派。”
“為何？”
“天長山一向不問世事，加入武林盟也是後來的事，天長山老掌門……那老家夥就跟鳳臺掌門差不多，不怎麽管這些，也不得罪人，他不想後代子孫太過艱難，才在武林盟中混著。”
白君琰挑眉，不置可否，拇指在那木塊上摩挲片刻，又問道：“淩前輩可否確認，天長山與朝廷全無關聯？”
淩憶挽覺得有趣，反過來問他：“你們得了什麽消息，怎麽這樣問？”
“實不相瞞，於掌門擄走辰閣主，我與阿喬都懷疑……”
他這話不知怎的讓於錦繡聽了去，於錦繡一邊向水裏四處張望，一邊隔空應他：“怎麽，那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兒穿一身龍袍就能支使我了？奇怪……不會真的淹死了吧……”
“不知於掌門所言……”
於錦繡看向他：“我說當朝皇帝是個黃毛小子，他老子都未必能辦到的事，如今他想做成，我看也不過是白日做夢。”
白君琰聽得愈發迷惑，轉頭看著淩憶挽，淩憶挽略作思索，對他道：“她應該是知道些什麽——我們都不知道的。”
“哎，我說你們倆一點都不關心那臭小子的死活？人掉水裏沒見上來啊！”於錦繡找得著急起來，見白君琰和淩憶挽還氣定神閑地不知在說些什麽，足尖一點朝兩人飛了過來，落在淩憶挽面前死盯著她看了片刻，隨後突然噗嗤笑了出來，“你怎麽跟這群小孩兒攪和在一塊的？”
淩憶挽白了她一眼：“你怎麽跟這群小孩兒打起來的？”
“我——我這不是在辦正經事麽，結果他跟他那相好的突然跳出來要搶人！”於錦繡指著白君琰，萬分嫌棄道：“跟那人長得也太像了，我早該想到他是誰的。”
“你講話真難聽，少說幾句。”淩憶挽瞥一眼她手中的錦繡絲，追問道：“你抓江星辰幹什麽？”
“江星辰？姓江？不合適吧這——”
於錦繡話音未落，便有一道寒冷劍氣破空而來——
“青霜姐！”看著來人，她突然雀躍起來，一把抓著剛剛趕到的段青霜的手臂，道：“你怎麽這麽快來了！”
淩憶挽與段青霜頷首行禮：“前輩。”
“嗯，”段青霜看著手臂上的那只手，眉心微皺，道：“錦繡？真的是你？”
於錦繡來不及問她什麽叫“真的是你”，一手指著水面急呼：“我找到你兒子了青霜姐！”
段青霜一楞。
白君琰也是一驚，他暗自觀察段青霜的神情，不禁開始揣摩眼前這三個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見段青霜沒有反應，於錦繡拖著她的手臂搖了搖：“我查看過耳後的胎記，還有後頸，與你說的一模一樣，天底下總不會有這麽巧的事，兩處都對上了！”
“這麽大的事，你別亂說。”淩憶挽瞪於錦繡一眼，轉而對段青霜說：“前輩，她說的那人就是江星辰，這小孩兒——”
“江星辰？”段青霜耳邊嗡地炸開，面前兩個人在爭論什麽完全聽不進去。她只清晰地記得當日唐昀答覆她時說的話。
“你兒子被送養了，不知送到何處去，還在找……”
“找到那戶人家，但是已經搬走，不知所蹤……”
“我們的人趕到時，他們一家都已經餓死了……”
唐昀分明說她年幼的兒子已經餓死，死相太慘，只能就地找了個地方將其掩埋——
每年幼子生辰她都會去那處墳冢，風雨無阻十餘年，帶去她親手做的點心，親手縫制的衣裳，從幾歲到十幾歲，她照著閣裏同齡小孩的身量，為兒子做了許多身衣裳……
“你怎麽這麽肯定？都說了這種話你不要亂說……”淩憶挽將於錦繡拽到一邊去，在她耳邊低聲道：“這要不是，前輩又是空歡喜一場，你怎麽冒冒失失的！”
於錦繡甩開她的手，斬釘截鐵道：“那就是！我肯定那就是青霜姐的兒子！不信、不信我們把人找出來，讓青霜姐自己認！”
白君琰不由捏了捏眉心。眼下易南風不在，他不知該不該、如何、何時將唐昀告知的“真相”說與段青霜——當年唐昀為何要隱瞞江星辰的真實身份，實在是不得而知，這個節骨眼上把實情抖出來若是讓段青霜誤會了，豈非得不償失。
而短暫的沈默後，段青霜卻顯得異常平靜。
她平靜地重覆問一遍：“江星辰？”
“我……我不知道他是叫……”於錦繡見段青霜這樣的平靜，這才慌張起來，連忙扯淩憶挽的衣袖，小聲問她：“怎麽這反應啊青霜姐……”
淩憶挽又瞪她一眼，與段青霜說：“前輩，都是不能確認的事情，她做事總是冒冒失失，你——”
“她說的，當真是江星辰？”段青霜回頭再問，隨後視線集中在於錦繡的身上，道：“錦繡，你所說的，可是穿著碧藍長衣手中一把玉笛的少年？”
於錦繡趕緊點頭：“只不過現在掉水裏去了……”
“掉水裏？”
白君琰見狀，心想順水推舟不如就讓段青霜自己慢慢發現並且接收這一事實，於是幫於錦繡解釋道：“前輩，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先找到辰閣主吧。”
段青霜無言頷首，反身回到岸上，跟隨幾名南閣弟子沿著湖岸走向更遠的地方。於錦繡與她同行，淩憶挽則與白君琰走在後面不遠處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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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洛小鎮實屬商業重鎮，一條河穿城而過，還有這湖泊，到了夏季便熱鬧非凡。
湖面上這兩波人已經打了兩個時辰，打得是難舍難分，岸上的人看得也是津津有味，一些回家吃過飯的，放下碗又趕來了。
大多數人從未見過天長山的機關，更是只有極少的人見過於錦繡以錦繡絲精心改良的戰舫——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一艘船便成了完好無損的兩艘，竟還有人鼓掌叫好。
蘇喬親眼見易南風與江星辰一同從中間的縫隙掉了進去，吩咐幾名水性好的南閣弟子從最近的船上入水救人，而後他環視四周，不由心中警惕，擡手抓住飛來的暗器，站在白君琰背後，道：“恐怕有詐，他們應該已經脫困，別戀戰，我先回去。”
白君琰明白他的意思，頷首道：“嗯，讓酒娘與你回去，我和淩前輩在此處，小心。”
一紅一黑兩道身影隨即掠過岸上人群，離開了戰場。
於錦繡接任天長山掌門，也絕非一般角色，與淩憶挽纏鬥數百招並未落得下風，只不過兩人的戰場一直未見錦繡絲，白君琰靜靜觀察了片刻，心中隱約有了些猜想。
他飛身躍至淩憶挽身旁，淩憶挽則剛好收劍入鞘，雙手環胸對著於錦繡譏誚幾句：“你認不認啊，別輸不起。”
“我認？你親舅舅來了我都不會認！”於錦繡那模樣也是不服，看著淩憶挽沒一個好臉色，說完冷哼一聲又道：“若不是有你那邪門的藥水——”
“哎！你可別亂說呀，什麽叫‘邪門’，分明是你說錦繡絲天下無人能斷，如今我飛星谷的東西就是能斷你的錦繡絲了，你如何又不肯承認？”
淩憶挽將胸前的頭發往身後扒了扒，漫不經心又道：“那不然你為何不用錦繡絲對付我？”
“你——”
“萬物相生相克，這是老天定的規矩，你心眼兒怎麽這麽小。”
於錦繡轉而看向已然分成兩艘的戰舫，面色一沈，眉頭緊皺道：“那小子呢？”
“你抓他幹什麽？以前沒發現……”淩憶挽說著便笑了起來，循著她的目光將視線落在那兩船中間的水面上，“原來你還好這口？”
“閉嘴！”
於錦繡隨手撿了腳邊一塊碎木頭向淩憶挽砸過來，淩憶挽閃身一避，白君琰穩穩接在手中。
他低頭看看手心的木塊，不由也微微笑道：“原來淩前輩與於掌門是舊識？”
淩憶挽拍拍手，點頭道：“認識，她還沒當掌門的時候就認識，天長山也是武林盟之中，你們閣主唯一不想動的門派。”
“為何？”
“天長山一向不問世事，加入武林盟也是後來的事，天長山老掌門……那老家夥就跟鳳臺掌門差不多，不怎麽管這些，也不得罪人，他不想後代子孫太過艱難，才在武林盟中混著。”
白君琰挑眉，不置可否，拇指在那木塊上摩挲片刻，又問道：“淩前輩可否確認，天長山與朝廷全無關聯？”
淩憶挽覺得有趣，反過來問他：“你們得了什麽消息，怎麽這樣問？”
“實不相瞞，於掌門擄走辰閣主，我與阿喬都懷疑……”
他這話不知怎的讓於錦繡聽了去，於錦繡一邊向水裏四處張望，一邊隔空應他：“怎麽，那乳臭未幹的黃毛小兒穿一身龍袍就能支使我了？奇怪……不會真的淹死了吧……”
“不知於掌門所言……”
於錦繡看向他：“我說當朝皇帝是個黃毛小子，他老子都未必能辦到的事，如今他想做成，我看也不過是白日做夢。”
白君琰聽得愈發迷惑，轉頭看著淩憶挽，淩憶挽略作思索，對他道：“她應該是知道些什麽——我們都不知道的。”
“哎，我說你們倆一點都不關心那臭小子的死活？人掉水裏沒見上來啊！”於錦繡找得著急起來，見白君琰和淩憶挽還氣定神閑地不知在說些什麽，足尖一點朝兩人飛了過來，落在淩憶挽面前死盯著她看了片刻，隨後突然噗嗤笑了出來，“你怎麽跟這群小孩兒攪和在一塊的？”
淩憶挽白了她一眼：“你怎麽跟這群小孩兒打起來的？”
“我——我這不是在辦正經事麽，結果他跟他那相好的突然跳出來要搶人！”於錦繡指著白君琰，萬分嫌棄道：“跟那人長得也太像了，我早該想到他是誰的。”
“你講話真難聽，少說幾句。”淩憶挽瞥一眼她手中的錦繡絲，追問道：“你抓江星辰幹什麽？”
“江星辰？姓江？不合適吧這——”
於錦繡話音未落，便有一道寒冷劍氣破空而來——
“青霜姐！”看著來人，她突然雀躍起來，一把抓著剛剛趕到的段青霜的手臂，道：“你怎麽這麽快來了！”
淩憶挽與段青霜頷首行禮：“前輩。”
“嗯，”段青霜看著手臂上的那只手，眉心微皺，道：“錦繡？真的是你？”
於錦繡來不及問她什麽叫“真的是你”，一手指著水面急呼：“我找到你兒子了青霜姐！”
段青霜一楞。
白君琰也是一驚，他暗自觀察段青霜的神情，不禁開始揣摩眼前這三個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見段青霜沒有反應，於錦繡拖著她的手臂搖了搖：“我查看過耳後的胎記，還有後頸，與你說的一模一樣，天底下總不會有這麽巧的事，兩處都對上了！”
“這麽大的事，你別亂說。”淩憶挽瞪於錦繡一眼，轉而對段青霜說：“前輩，她說的那人就是江星辰，這小孩兒——”
“江星辰？”段青霜耳邊嗡地炸開，面前兩個人在爭論什麽完全聽不進去。她只清晰地記得當日唐昀答覆她時說的話。
“你兒子被送養了，不知送到何處去，還在找……”
“找到那戶人家，但是已經搬走，不知所蹤……”
“我們的人趕到時，他們一家都已經餓死了……”
唐昀分明說她年幼的兒子已經餓死，死相太慘，只能就地找了個地方將其掩埋——
每年幼子生辰她都會去那處墳冢，風雨無阻十餘年，帶去她親手做的點心，親手縫制的衣裳，從幾歲到十幾歲，她照著閣裏同齡小孩的身量，為兒子做了許多身衣裳……
“你怎麽這麽肯定？都說了這種話你不要亂說……”淩憶挽將於錦繡拽到一邊去，在她耳邊低聲道：“這要不是，前輩又是空歡喜一場，你怎麽冒冒失失的！”
於錦繡甩開她的手，斬釘截鐵道：“那就是！我肯定那就是青霜姐的兒子！不信、不信我們把人找出來，讓青霜姐自己認！”
白君琰不由捏了捏眉心。眼下易南風不在，他不知該不該、如何、何時將唐昀告知的“真相”說與段青霜——當年唐昀為何要隱瞞江星辰的真實身份，實在是不得而知，這個節骨眼上把實情抖出來若是讓段青霜誤會了，豈非得不償失。
而短暫的沈默後，段青霜卻顯得異常平靜。
她平靜地重覆問一遍：“江星辰？”
“我……我不知道他是叫……”於錦繡見段青霜這樣的平靜，這才慌張起來，連忙扯淩憶挽的衣袖，小聲問她：“怎麽這反應啊青霜姐……”
淩憶挽又瞪她一眼，與段青霜說：“前輩，都是不能確認的事情，她做事總是冒冒失失，你——”
“她說的，當真是江星辰？”段青霜回頭再問，隨後視線集中在於錦繡的身上，道：“錦繡，你所說的，可是穿著碧藍長衣手中一把玉笛的少年？”
於錦繡趕緊點頭：“只不過現在掉水裏去了……”
“掉水裏？”
白君琰見狀，心想順水推舟不如就讓段青霜自己慢慢發現並且接收這一事實，於是幫於錦繡解釋道：“前輩，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先找到辰閣主吧。”
段青霜無言頷首，反身回到岸上，跟隨幾名南閣弟子沿著湖岸走向更遠的地方。於錦繡與她同行，淩憶挽則與白君琰走在後面不遠處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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