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做不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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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做不了故人
一夜過去，清晨山間鳥鳴，白君琰只覺得睡了很久才睡醒，物換星移一樣——若非物換星移，蘇喬怎麽會在床邊趴著？
此時蘇喬還未醒，趴在床邊呼吸平穩地睡著，白君琰偏過頭看一眼兩人交握的手，忽然又覺得不渴了。
他雖然這樣躺了一晚上，腰背都躺得發酸，此刻卻是一動不敢動，生怕輕微一點聲響都會將人驚醒。隨後他又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在這靜謐平和的清晨聽到了自己不同尋常的心跳。
原來是故人。
那位“故人”定然是對你很重要，你才會舍了命地救我。白君琰想。
他仔細看蘇喬的眉眼，見他鼻尖有一縷發絲便伸手輕輕拿了，小心翼翼地為他整理妥當，再將手收了回來。
看著蘇喬眼睫顫動，他心中湧起想要見見這位“故人”十分迫切的願望，看自己到底與他有幾分相似，而他於蘇喬而言又到底有多重要，會重要到讓自己與他連朋友都做不成。
破曉之後時間也過得極快。天大亮了，蘇喬睜開眼之前白君琰自然地合上了雙眼。而後他感覺手心一空，下意識地手指便抽 | 動一下。
明明閉著眼，他卻好像能看到蘇喬的窘迫，想到那雙眼睛中掩飾不住的慌張和可愛，他微微上揚的唇角差點漏了餡，只好匆匆醒來，在蘇喬將要轉身出去的時候十分恰當地悶哼了一聲。
他不太會扯謊，還好蘇喬並未第一時間回頭看，給了他一點時間裝成睡眼惺忪的樣子。
“你醒了？”
蘇喬的頭發被他自己胡亂剪了束起來，一回頭發尾飛揚著打在後頸，還有一些堪堪從他眼角掃過去。他揉了揉手臂，在一陣酸麻中皺起眉頭，打了個哈欠含糊道：“那我走了啊，等會兒有人來照顧你——哎我可說好了啊，這回我走了，煩請葉公子你呢，不要再‘碰巧’遇著我了。”
白君琰此時腦中別的什麽想法都沒有，只憑本能想要將這人留下來，他咳嗽兩聲，一手撐起上半身問：“蘇公子可是守了我一夜？”
一聽他這話蘇喬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兩手擡起來連忙制止道：“哎，不必謝我，我這是答應了別人，照顧你一晚上給我一千兩銀子呢。”
“……在下竟然能值一千兩銀子。”白君琰失笑。
蘇喬看著他，佯裝正經道：“葉公子別妄自菲薄啊，像公子這般俊俏的人，莫說是一千兩銀子照顧你一晚，就是再多十倍，定然也是有人願意出的。”
白君琰坐起身來，手不自覺地扣緊了床沿，手心那處還是熱的，仿佛還能感受到門口那人的脈搏抵著自己的手腕跳動。他竭盡畢生所學胡言亂語道：“聽蘇公子這意思，只要給銀子，便可一直守著在下了？”
蘇喬先是一楞，而後很快回過神來，撇撇嘴道：“那也給不了九千兩黃金那麽多啊……”
“誰要給你九千兩黃金？”淩憶挽說著話跨了進來，藍鏡端著一碗藥跟在她身後。她看看床邊匆忙起身的白君琰，對他擺手示意不必多禮，轉過去對著蘇喬似笑非笑道：“怎麽，想訛人啊？昨晚你可是自願留下來的。”
蘇喬自然知道自己那個說法是唬不了床上那人的，此刻被淩憶挽拆穿倒也沒有太覺窘迫。他摸摸鼻尖，也笑說：“我已守約，前輩昨晚答應我的事……”
淩憶挽不由笑出聲，擡起手來食指與中指間夾了一張紙條，朝他遞過去道：“我答應你的便不會食言。”
拿了紙條蘇喬也沒著急打開，他將紙條揣進胸前，轉身便要擡腿離開房間，剛剛跨出去一步又偏過頭道：“咱倆就此兩清，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你好好養傷吧葉公子，後會無期！”
見蘇喬步伐輕快地消失在了門口，白君琰匆忙起身也無法阻止他的離開，反倒是這動作太大，扯得他心口一痛，劇烈地咳嗽起來。他聽著自己的咳嗽聲，太陽穴突突地跳，恍惚間耳邊反倒是回響著他方才一直未能回憶起來的的、蘇喬那懇切的一句“求你了”。
他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門口，無奈又坐回了床上。
淩憶挽走到桌邊坐下，問他：“看你這麽不舍的樣子，難不成——”她也順著白君琰方才的視線轉回去看了一眼，笑道：“喜歡就去追啊，那小子對你舍命相救，又悉心照料，說不定也與你心意相通？”
“前輩誤會了。”白君琰淡定從容地解釋著，站起來慢慢也走到桌邊，仍是對著敞開的房門，緩緩又道：“蘇公子重情重義，情義卻不在葉某。葉某不過是與蘇公子的故人有幾分相似，沾光受了些恩惠罷了。”
“哦？”淩憶挽把藥推到他面前，挑眉問道：“那你到底是不是‘故人’？”
她問完，白君琰的指甲便倏而掐進了手心裏。
桌上的藥冒著熱氣，淩憶挽好整以暇地等他的回答，藍鏡雖不知她師父到底要說什麽，卻也是雲裏霧裏跟著“期待”起來。
白君琰低頭看著食指上纏繞的紅色發帶，想起頭一回見蘇喬的時候那種荒唐又莫名的熟悉感——可也是昨晚他才明白過來，那些熟悉感，或許都是來自那人不經意間的“錯認”。
分明是個俠義心腸意氣風發的少年，卻數次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個好人。而即便是知道將他錯認成了故人，竟然也願意以身擋劍，他有些後悔沒能在蘇喬離開之前再問一次他的噩夢裏到底有些什麽。
他想來想去，望著那空空蕩蕩敞開的門，平靜道：“葉某與蘇公子素不相識，當不成朋友，怕是做不了故人了。”
“蘇公子，這就要走嗎？蘇——”
一鳳臺弟子端著幾盤吃食跨進屋來，嘴裏還嘟囔著：“怎麽說走就走了呢……葉公子你醒啦？這是我們方師兄讓我拿來的……”
蘇喬一口氣跑到了山下，手裏一直緊緊攥著淩憶挽給的紙條。他暗罵自己方才走得太慢將那句話聽了進去，心煩意亂地將紙條上的地名牢牢記住之後，隨手撕碎扔到了路邊的草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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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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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蘇喬還未醒，趴在床邊呼吸平穩地睡著，白君琰偏過頭看一眼兩人交握的手，忽然又覺得不渴了。
他雖然這樣躺了一晚上，腰背都躺得發酸，此刻卻是一動不敢動，生怕輕微一點聲響都會將人驚醒。隨後他又幾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在這靜謐平和的清晨聽到了自己不同尋常的心跳。
原來是故人。
那位“故人”定然是對你很重要，你才會舍了命地救我。白君琰想。
他仔細看蘇喬的眉眼，見他鼻尖有一縷發絲便伸手輕輕拿了，小心翼翼地為他整理妥當，再將手收了回來。
看著蘇喬眼睫顫動，他心中湧起想要見見這位“故人”十分迫切的願望，看自己到底與他有幾分相似，而他於蘇喬而言又到底有多重要，會重要到讓自己與他連朋友都做不成。
破曉之後時間也過得極快。天大亮了，蘇喬睜開眼之前白君琰自然地合上了雙眼。而後他感覺手心一空，下意識地手指便抽 | 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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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太會扯謊，還好蘇喬並未第一時間回頭看，給了他一點時間裝成睡眼惺忪的樣子。
“你醒了？”
蘇喬的頭發被他自己胡亂剪了束起來，一回頭發尾飛揚著打在後頸，還有一些堪堪從他眼角掃過去。他揉了揉手臂，在一陣酸麻中皺起眉頭，打了個哈欠含糊道：“那我走了啊，等會兒有人來照顧你——哎我可說好了啊，這回我走了，煩請葉公子你呢，不要再‘碰巧’遇著我了。”
白君琰此時腦中別的什麽想法都沒有，只憑本能想要將這人留下來，他咳嗽兩聲，一手撐起上半身問：“蘇公子可是守了我一夜？”
一聽他這話蘇喬就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兩手擡起來連忙制止道：“哎，不必謝我，我這是答應了別人，照顧你一晚上給我一千兩銀子呢。”
“……在下竟然能值一千兩銀子。”白君琰失笑。
蘇喬看著他，佯裝正經道：“葉公子別妄自菲薄啊，像公子這般俊俏的人，莫說是一千兩銀子照顧你一晚，就是再多十倍，定然也是有人願意出的。”
白君琰坐起身來，手不自覺地扣緊了床沿，手心那處還是熱的，仿佛還能感受到門口那人的脈搏抵著自己的手腕跳動。他竭盡畢生所學胡言亂語道：“聽蘇公子這意思，只要給銀子，便可一直守著在下了？”
蘇喬先是一楞，而後很快回過神來，撇撇嘴道：“那也給不了九千兩黃金那麽多啊……”
“誰要給你九千兩黃金？”淩憶挽說著話跨了進來，藍鏡端著一碗藥跟在她身後。她看看床邊匆忙起身的白君琰，對他擺手示意不必多禮，轉過去對著蘇喬似笑非笑道：“怎麽，想訛人啊？昨晚你可是自願留下來的。”
蘇喬自然知道自己那個說法是唬不了床上那人的，此刻被淩憶挽拆穿倒也沒有太覺窘迫。他摸摸鼻尖，也笑說：“我已守約，前輩昨晚答應我的事……”
淩憶挽不由笑出聲，擡起手來食指與中指間夾了一張紙條，朝他遞過去道：“我答應你的便不會食言。”
拿了紙條蘇喬也沒著急打開，他將紙條揣進胸前，轉身便要擡腿離開房間，剛剛跨出去一步又偏過頭道：“咱倆就此兩清，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你好好養傷吧葉公子，後會無期！”
見蘇喬步伐輕快地消失在了門口，白君琰匆忙起身也無法阻止他的離開，反倒是這動作太大，扯得他心口一痛，劇烈地咳嗽起來。他聽著自己的咳嗽聲，太陽穴突突地跳，恍惚間耳邊反倒是回響著他方才一直未能回憶起來的的、蘇喬那懇切的一句“求你了”。
他看著空空蕩蕩的房門口，無奈又坐回了床上。
淩憶挽走到桌邊坐下，問他：“看你這麽不舍的樣子，難不成——”她也順著白君琰方才的視線轉回去看了一眼，笑道：“喜歡就去追啊，那小子對你舍命相救，又悉心照料，說不定也與你心意相通？”
“前輩誤會了。”白君琰淡定從容地解釋著，站起來慢慢也走到桌邊，仍是對著敞開的房門，緩緩又道：“蘇公子重情重義，情義卻不在葉某。葉某不過是與蘇公子的故人有幾分相似，沾光受了些恩惠罷了。”
“哦？”淩憶挽把藥推到他面前，挑眉問道：“那你到底是不是‘故人’？”
她問完，白君琰的指甲便倏而掐進了手心裏。
桌上的藥冒著熱氣，淩憶挽好整以暇地等他的回答，藍鏡雖不知她師父到底要說什麽，卻也是雲裏霧裏跟著“期待”起來。
白君琰低頭看著食指上纏繞的紅色發帶，想起頭一回見蘇喬的時候那種荒唐又莫名的熟悉感——可也是昨晚他才明白過來，那些熟悉感，或許都是來自那人不經意間的“錯認”。
分明是個俠義心腸意氣風發的少年，卻數次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個好人。而即便是知道將他錯認成了故人，竟然也願意以身擋劍，他有些後悔沒能在蘇喬離開之前再問一次他的噩夢裏到底有些什麽。
他想來想去，望著那空空蕩蕩敞開的門，平靜道：“葉某與蘇公子素不相識，當不成朋友，怕是做不了故人了。”
“蘇公子，這就要走嗎？蘇——”
一鳳臺弟子端著幾盤吃食跨進屋來，嘴裏還嘟囔著：“怎麽說走就走了呢……葉公子你醒啦？這是我們方師兄讓我拿來的……”
蘇喬一口氣跑到了山下，手裏一直緊緊攥著淩憶挽給的紙條。他暗罵自己方才走得太慢將那句話聽了進去，心煩意亂地將紙條上的地名牢牢記住之後，隨手撕碎扔到了路邊的草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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