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日破重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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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日破重雲出
酒娘和易南風將顧初鴻重傷，他再也無力握住子規，與此同時李玨口吐鮮血，被方子佩重重扔在地上，再被一腳踏上了心口，清晰可辨胸骨碎裂的聲音。方子佩劍尖直指他的咽喉，眼中殺意盡顯，眼眶泛紅。
“師父……師父你怎麽樣了？！”
此時莫清硯聲音有了變化，方子佩轉身幾步跑過去，師兄弟兩人對視一眼，將方莫尋扶著坐了起來。
方莫尋先看了一眼遠處一身紅衣的酒娘，隨後看到了易南風手中一枚桃花鏢，他眼瞳一緊，猛地咳嗽幾聲，擡手指著易南風問：“你、你是何人……”
易南風一腳踩在顧初鴻手臂上，手裏把玩著桃花鏢左右看看，才反問：“我？你問我是誰？”他心下疑惑，見酒娘對他搖了搖頭，便撇撇嘴沒出聲。
“爹！爹你別說話，我為你——”
“療傷”兩個字還未出口，方子佩的手便被方莫尋擡手壓了下去。他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對方子佩說：“答應爹的事……千、千萬要……要做到！”
“我會的，我會照顧好——照顧好……”方子佩說著看向莫清硯，兩人眼中都噙著淚，他卻眼神閃爍，像是一時不知怎樣說出“師兄”二字。
方莫尋左右看著兩人，屏息凝神耗盡最後一點力氣將兩人的手拉起來搭在一起，另一手在方子佩手背上拍了拍，轉而朝著酒娘和易南風站的方向眼神懇切的緩緩說：“感謝二位……出手相救，咳咳！在下與……與兩位徒兒有要事交代……”
他話已至此，酒娘自然聽出他不想讓旁人聽去接下來要說的話，長鞭脆響收回手中，轉身與易南風拎著那奄奄一息的顧初鴻離開了鳳臺後山。
一片狼藉的鳳臺禁地只剩下方莫尋師徒三人，方莫尋緊緊攥著莫清硯和方子佩的手，彌留之際他面上痛苦的神色漸漸褪去，唇角一抹慘淡的笑容，吃力地偏過頭看著莫清硯，道：“今後你兄弟二人要互相扶持，鳳臺百年基業，就交給你們了。”
聽著方莫尋說話語氣篤定不少，面色也突然紅潤起來，莫清硯一陣心驚，忙說：“師父，我一定會、一定會和師弟把鳳臺發揚光大……您放心！”
方子佩緊咬下唇不說話，方莫尋在他手背上又緩緩壓了壓，道：“為父將重雲劍傳給你，畢生武學也已經傳給了你，從此以後你要護、護你哥哥周全……”
“哥哥？”莫清硯一楞，視線猛然轉向沈默不語只頷首應下的方子佩，雙唇一抖顫顫道：“這是、這是何意？”
師兄便是師兄，與兄長是千差萬別，他心中清楚。
“孩子，千萬別怪爹，爹也只是、只是——唔！”
方莫尋像是著急要向莫清硯解釋一番，忽然氣血翻湧吐出大口血來，方子佩見狀伸手連點下他數個重要穴位，又被他緊緊把手抓在了手裏，“是爹對不起你們兄弟二人！虧欠你們的……只待來世、來世……”
這最後的承諾他也未能許完，方莫尋雙眼一閉，手重重地垂下去落在了身側。
方子佩忽而隱忍哭泣，他手心一空，擡頭卻見莫清硯放開方莫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腳下發顫一點點向後退。
“兄弟二人……”他披散的頭發淩亂地鋪在後背，手中的春辭劍都要握不住，在地上拖出淺淺的痕跡。
方子佩見他背後便是萬丈懸崖，驚呼一聲跨步上前：“哥！哥你不要再退了！”
“別過來！”莫清硯眉心緊鎖，看了已經咽氣的方莫尋一眼。他倏而將手裏的劍擡起來指著方子佩，聲音也發著顫：“……你剛剛喊我什麽？”
“我——師兄，師兄你冷靜點，你聽我說！”
“閉嘴！”莫清硯快要說不出來話。
他想起了躺倒在血泊中的養父母，還有那群黑衣人手中滴血的劍——還想起方莫尋如神降世將他救走的時候眼中溫和的笑意。
他搖著頭，喃喃道：“他說、他說我是你哥哥，我不是你師兄……我是你哥哥？”
“……是。”方子佩剛答他，便見他差點跪跌在地上，一下慌了神想要伸手去扶，又被他橫空一劍擋了回去，“師兄——師兄我不過去了，你千萬不要動！”
莫清硯回頭看著身後的萬丈懸崖，眼眶一酸，道：“我不是他從歹人手中救回來的嗎？你在說什麽呢……”他持劍的手頹然垂下，雙眼微閉眼睫顫抖，眼淚從他的眼角滾下來，在臉頰流下幾道淚痕，最後暈開在肩上。
“我是你哥哥，是你哥哥……”他唇邊是慘淡的苦笑，仿佛又一次看到父母慘死賊人劍下的樣子，下意識便問：“為什麽？”
“哥……”
“我問你為什麽我會是你哥哥！！！”莫清硯已完全失了鳳臺大師兄往日的風度，狼狽不堪地跪在懸崖邊。他看著方子佩那認真的神情，突然失控喊道：“方子佩！你說話！！！”
“我說！哥我說！你別動，你別動……”方子佩警惕著他的一舉一動，小心翼翼地拿捏著措辭道：“幾十年前鳳臺因掌門之位內鬥嚴重，武林地位每況愈下，師祖帶著爹和幾個師叔力挽狂瀾，師祖臨終將鳳臺托付給爹，爹耗盡半生心血——”
“夠了！”莫清硯以劍撐著地吃力地站起來，手臂和腰上的傷都已經凝血結痂，他站起來晃了幾下，又道：“你知道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師祖立下規矩，鳳臺從此以後立掌門不得為前任掌門親子，要——要賢者居之。鳳臺幾十年屹立武林之巔，爹不甘心看到半生心血落入……落入旁人之手……”
“所以他便將我送出鳳臺交給山下農夫撫養，待你出生後又將我接回來，讓我繼承這鳳臺掌門之位？”莫清硯步伐不穩，眼中卻是恨意篤定，朝方子佩一步一步走過去，“原來你一直都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們是親兄弟？！”
“哥，我不是有意瞞你，是因為——”
“方子佩我問你，”莫清硯呼吸凝滯，仿佛那激烈跳動著的心臟被人猛地從胸中挖出，痛得他像是死了一遍，“將我從山下帶回來的時候……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殺了我父母一家？就為了守住他的這個秘密？”
方子佩下意識搖了搖頭，整個人猶疑著沒有第一時間答他的話，卻也將那血淋淋的真相捧在了他面前。
他胸中怒意翻湧心下急躁萬分，未能留意腳下的石塊，失了重心往前撲倒下去，方子佩扔了手中的劍飛身過去接住他，又被他狠狠推倒在地。
“滾開！別碰我！”他一把掀開起身要扶他的方子佩，跌跌撞撞走到方莫尋面前去，拿劍指著他，神情又恨又傷，“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說清楚！你就這麽死了？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就死了？！”
“哥——”
“你閉嘴啊！”莫清硯手一揮，春辭劍險些脫手而出將方子佩刺傷，他滿臉淚痕憤恨地看著方莫尋，深吸一口氣，將那字不成句的顫抖平覆下來，卻仍是聲音哆嗦，道：“這麽多年……我以為是你從那些魔鬼手中把我救下來，我不敢哭不敢鬧，你說什麽我都聽話你要我做什麽我都做……可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我想不到啊！！！”
他終於痛苦地抱著頭大哭出聲，手裏的劍落下去插在地上，人也跟著跪跌在地，剜心的痛這一瞬間幾乎將他摧毀。
他不敢、不能也不願相信，自己竟然會是方莫尋的親兒子，會是方子佩的親哥哥。而慘死的爹娘與他毫無血緣關系，他這麽多年連他們的死都不敢追究……
那慘絕人寰的命案，原來是為了隱藏他身世的秘密，是為了——
為了方莫尋這荒唐可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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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娘和易南風將顧初鴻重傷，他再也無力握住子規，與此同時李玨口吐鮮血，被方子佩重重扔在地上，再被一腳踏上了心口，清晰可辨胸骨碎裂的聲音。方子佩劍尖直指他的咽喉，眼中殺意盡顯，眼眶泛紅。
“師父……師父你怎麽樣了？！”
此時莫清硯聲音有了變化，方子佩轉身幾步跑過去，師兄弟兩人對視一眼，將方莫尋扶著坐了起來。
方莫尋先看了一眼遠處一身紅衣的酒娘，隨後看到了易南風手中一枚桃花鏢，他眼瞳一緊，猛地咳嗽幾聲，擡手指著易南風問：“你、你是何人……”
易南風一腳踩在顧初鴻手臂上，手裏把玩著桃花鏢左右看看，才反問：“我？你問我是誰？”他心下疑惑，見酒娘對他搖了搖頭，便撇撇嘴沒出聲。
“爹！爹你別說話，我為你——”
“療傷”兩個字還未出口，方子佩的手便被方莫尋擡手壓了下去。他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對方子佩說：“答應爹的事……千、千萬要……要做到！”
“我會的，我會照顧好——照顧好……”方子佩說著看向莫清硯，兩人眼中都噙著淚，他卻眼神閃爍，像是一時不知怎樣說出“師兄”二字。
方莫尋左右看著兩人，屏息凝神耗盡最後一點力氣將兩人的手拉起來搭在一起，另一手在方子佩手背上拍了拍，轉而朝著酒娘和易南風站的方向眼神懇切的緩緩說：“感謝二位……出手相救，咳咳！在下與……與兩位徒兒有要事交代……”
他話已至此，酒娘自然聽出他不想讓旁人聽去接下來要說的話，長鞭脆響收回手中，轉身與易南風拎著那奄奄一息的顧初鴻離開了鳳臺後山。
一片狼藉的鳳臺禁地只剩下方莫尋師徒三人，方莫尋緊緊攥著莫清硯和方子佩的手，彌留之際他面上痛苦的神色漸漸褪去，唇角一抹慘淡的笑容，吃力地偏過頭看著莫清硯，道：“今後你兄弟二人要互相扶持，鳳臺百年基業，就交給你們了。”
聽著方莫尋說話語氣篤定不少，面色也突然紅潤起來，莫清硯一陣心驚，忙說：“師父，我一定會、一定會和師弟把鳳臺發揚光大……您放心！”
方子佩緊咬下唇不說話，方莫尋在他手背上又緩緩壓了壓，道：“為父將重雲劍傳給你，畢生武學也已經傳給了你，從此以後你要護、護你哥哥周全……”
“哥哥？”莫清硯一楞，視線猛然轉向沈默不語只頷首應下的方子佩，雙唇一抖顫顫道：“這是、這是何意？”
師兄便是師兄，與兄長是千差萬別，他心中清楚。
“孩子，千萬別怪爹，爹也只是、只是——唔！”
方莫尋像是著急要向莫清硯解釋一番，忽然氣血翻湧吐出大口血來，方子佩見狀伸手連點下他數個重要穴位，又被他緊緊把手抓在了手裏，“是爹對不起你們兄弟二人！虧欠你們的……只待來世、來世……”
這最後的承諾他也未能許完，方莫尋雙眼一閉，手重重地垂下去落在了身側。
方子佩忽而隱忍哭泣，他手心一空，擡頭卻見莫清硯放開方莫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腳下發顫一點點向後退。
“兄弟二人……”他披散的頭發淩亂地鋪在後背，手中的春辭劍都要握不住，在地上拖出淺淺的痕跡。
方子佩見他背後便是萬丈懸崖，驚呼一聲跨步上前：“哥！哥你不要再退了！”
“別過來！”莫清硯眉心緊鎖，看了已經咽氣的方莫尋一眼。他倏而將手裏的劍擡起來指著方子佩，聲音也發著顫：“……你剛剛喊我什麽？”
“我——師兄，師兄你冷靜點，你聽我說！”
“閉嘴！”莫清硯快要說不出來話。
他想起了躺倒在血泊中的養父母，還有那群黑衣人手中滴血的劍——還想起方莫尋如神降世將他救走的時候眼中溫和的笑意。
他搖著頭，喃喃道：“他說、他說我是你哥哥，我不是你師兄……我是你哥哥？”
“……是。”方子佩剛答他，便見他差點跪跌在地上，一下慌了神想要伸手去扶，又被他橫空一劍擋了回去，“師兄——師兄我不過去了，你千萬不要動！”
莫清硯回頭看著身後的萬丈懸崖，眼眶一酸，道：“我不是他從歹人手中救回來的嗎？你在說什麽呢……”他持劍的手頹然垂下，雙眼微閉眼睫顫抖，眼淚從他的眼角滾下來，在臉頰流下幾道淚痕，最後暈開在肩上。
“我是你哥哥，是你哥哥……”他唇邊是慘淡的苦笑，仿佛又一次看到父母慘死賊人劍下的樣子，下意識便問：“為什麽？”
“哥……”
“我問你為什麽我會是你哥哥！！！”莫清硯已完全失了鳳臺大師兄往日的風度，狼狽不堪地跪在懸崖邊。他看著方子佩那認真的神情，突然失控喊道：“方子佩！你說話！！！”
“我說！哥我說！你別動，你別動……”方子佩警惕著他的一舉一動，小心翼翼地拿捏著措辭道：“幾十年前鳳臺因掌門之位內鬥嚴重，武林地位每況愈下，師祖帶著爹和幾個師叔力挽狂瀾，師祖臨終將鳳臺托付給爹，爹耗盡半生心血——”
“夠了！”莫清硯以劍撐著地吃力地站起來，手臂和腰上的傷都已經凝血結痂，他站起來晃了幾下，又道：“你知道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師祖立下規矩，鳳臺從此以後立掌門不得為前任掌門親子，要——要賢者居之。鳳臺幾十年屹立武林之巔，爹不甘心看到半生心血落入……落入旁人之手……”
“所以他便將我送出鳳臺交給山下農夫撫養，待你出生後又將我接回來，讓我繼承這鳳臺掌門之位？”莫清硯步伐不穩，眼中卻是恨意篤定，朝方子佩一步一步走過去，“原來你一直都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們是親兄弟？！”
“哥，我不是有意瞞你，是因為——”
“方子佩我問你，”莫清硯呼吸凝滯，仿佛那激烈跳動著的心臟被人猛地從胸中挖出，痛得他像是死了一遍，“將我從山下帶回來的時候……是不是他——是不是他殺了我父母一家？就為了守住他的這個秘密？”
方子佩下意識搖了搖頭，整個人猶疑著沒有第一時間答他的話，卻也將那血淋淋的真相捧在了他面前。
他胸中怒意翻湧心下急躁萬分，未能留意腳下的石塊，失了重心往前撲倒下去，方子佩扔了手中的劍飛身過去接住他，又被他狠狠推倒在地。
“滾開！別碰我！”他一把掀開起身要扶他的方子佩，跌跌撞撞走到方莫尋面前去，拿劍指著他，神情又恨又傷，“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說清楚！你就這麽死了？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話就死了？！”
“哥——”
“你閉嘴啊！”莫清硯手一揮，春辭劍險些脫手而出將方子佩刺傷，他滿臉淚痕憤恨地看著方莫尋，深吸一口氣，將那字不成句的顫抖平覆下來，卻仍是聲音哆嗦，道：“這麽多年……我以為是你從那些魔鬼手中把我救下來，我不敢哭不敢鬧，你說什麽我都聽話你要我做什麽我都做……可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我想不到啊！！！”
他終於痛苦地抱著頭大哭出聲，手裏的劍落下去插在地上，人也跟著跪跌在地，剜心的痛這一瞬間幾乎將他摧毀。
他不敢、不能也不願相信，自己竟然會是方莫尋的親兒子，會是方子佩的親哥哥。而慘死的爹娘與他毫無血緣關系，他這麽多年連他們的死都不敢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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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方莫尋這荒唐可笑“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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