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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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六十三章
未央宮宣室殿, 劉徹捧著一本書研讀，一旁的宮女時不時送上剝好皮切成小塊的水果，身後還有宮人捏肩捶背。
就在這時, 身穿茶駝色長袍的小黃門神色凝重, 步履匆匆進殿, 在劉徹耳畔耳語了兩句。
劉徹臉色大變，“當真？”
小黃門點點頭，“中尉飛鴿傳書, 想來不會有假。”
劉徹一掌拍在桌子上, “好你個汲黯, 朕饒你性命讓你去東海郡當太守已經夠寬容了, 居然還敢偷偷去找神女。”
“備車, 朕要去白玉京。”
話音剛落, 一個聲音從頭頂上響起：“你要去白玉京？”
劉徹被嚇了一跳，順著聲源看去, “誰在那裏？”
而且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還沒等他想起在哪裏聽過, 小黃門已經在高呼“有刺客, 護駕”了。
房頂上，熊貓掀開兩片瓦，對著下面道：“我不是刺客, 我是來傳話的。”
看到那標志性的熊貓眼，劉徹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神獸, 不知神獸為何在房檐上？”
熊貓將手中的請帖塞進被掀開瓦片的洞裏：“我是來傳話的, 主人設宴，宴請漢皇和朝中文武。”
那被掀了瓦片的洞就在劉徹頭頂, 請帖掉下來時，劉徹下意識去接，還真被他接在了手裏。
紅色燙金的請帖質感十足，上面還印有精美的圖案，像是雕刻上去的一樣。
劉徹再次擡頭，剛要開口說他一定會前往，房頂早就沒了食鐵獸的身影，連瓦片都被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若不是手裏還捏著請帖，他都要以為剛才是幻覺了。
**
文武百官二度被召集在宮門口的還有些懵逼，不是才剛送走大將軍嗎？陛下又整什麽幺蛾子？
丞相薛澤用手肘撞了撞禦史大夫公孫弘，壓低聲音問：“陛下因何事召集我等？”
公孫弘輕輕搖頭，同樣壓低聲音道，“弘亦不知。”輸次
薛澤瞥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公孫弘這人不實誠，他都聽到風聲說未央宮有刺客，都驚動了未央衛尉，沒道理公孫弘不知。
擺明了不想告訴他，薛澤不屑地扁了扁嘴，不就是被陛下看重嗎，有什麽了不起的，誰沒被看重過似的。
好吧，他沒有……
雖然薛澤才是丞相，但卻是禦史大夫公孫弘更受重用，薛澤自己心裏也清楚怕是要不了多久他就要退位讓賢。
對於這個問題，孫兒薛耀也曾請教過神女，得到答案——公孫弘是下一任丞相。
自此薛澤就躺平了，將大部分工作都推給公孫弘去做，反正公孫弘是下一任丞相，早點適應丞相的活沒什麽不好。
他一個不受陛下待見，即將要被罷免的丞相那麽費心勞力做什麽。
雖然是這麽個道理，但薛澤還是覺得心裏酸溜溜的，漢承秦制，內朝會由天子召開，外朝會由丞相主持召開，天子在未央宮正殿召開內朝會，丞相只能在自己府邸召開。
但丞相無爵不能開設府邸，只有侯爵之上才能開設府邸，故大漢的丞相歷來都由侯爵擔任。
公孫弘乃布衣，祖上無功無爵，憑什麽擔任丞相？
況且公孫弘都七十六了，比他年紀還大，真不知陛下在想什麽，莫不是真當公孫弘是姜太公不成。
一個養豬的，憑著好相貌入了陛下的眼，短短幾年就從博士擢升為左內史，才八年又提拔為禦史大夫，張歐因為年老多病而被罷免，卻提拔了一個比張歐年紀還大的……
要不是丞相位置事關重大，指不定陛下還想直接提拔公孫弘當丞相，而不是讓他先當幾年禦史大夫，再提升為丞相。
如今公孫弘當了兩年的禦史大夫，人也七十六了，將來還要當丞相，這歲數不得往八十上走？
陛下該不會是圖他年紀大吧？
一時間，薛澤看公孫弘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公孫弘生性謹小慎微，見狀頓時警惕起來，莫不是薛澤知道了陛下有意立他為丞相的事？
……
文武百官聚在一起說了好些悄悄話，劉徹才穿著常服出現。
百官不由相視一眼，眸中滿是疑惑，陛下穿著常服，想來不是什麽大事，但不是大事，為何要召集他們？
很快，百官就知道了因為什麽事。
——神女設宴。
而且還是在汲黯去找過神女後，神女才設宴。
汲黯找神女的目的，都是一起共過事的同僚，他們當然知道汲黯心裏想的什麽。
老實說汲黯的想法也沒錯，陛下打仗太頻繁了，哪怕有高產糧食和桑弘羊兜底，也禁不住這麽個打法。人又不是牲畜，養個一兩年，最長也就三四年就能用，一個嬰兒長到可以征兵的年紀，需要十五年啊！
這麽打下去，大漢好不容易豐盈起來的人口很可能再次回到漢初那會。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打仗與他們無益，武將打贏了能封候拜將，他們文官可撈不到什麽，還要被擠壓朝堂上的位置。
道理他們都懂，可陛下執意要打，之前打不贏的時候陛下就很想打，現在嬴多輸少，幾乎次次都是大勝而歸，陛下會聽他們的諫言才怪。
找神女出面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畢竟陛下拒絕誰都不會拒絕神女，但正因如此，才不能找啊。以陛下的小心眼，即便答應神女，也會嚴懲越過他去找神女的人。
汲黯要涼。
他們做不到汲黯的所做的一切，卻佩服汲黯這樣的人，不少大臣感嘆道。
只是陛下怎麽看起來一點不生氣，反而有點期待？
劉徹當然期待了，之前他要打仗的時候神女都沒勸阻過，沒道理現在聽了汲黯的三言兩語就想勸阻他。
更何況，仲卿去病每每出征都收到了神女的饋贈，祂的所作所為看著可不像是不認同的樣子。
就算祂真的被汲黯說動也無妨，這幾年的相處，神女什麽性子他還能不知道嗎？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勸神女站在他這一邊，或者不管這事。
***
白玉京
因為要設宴，顧青檸又把自助餐推了出來，搞了個火鍋燒烤自助餐，肉少菜多那種，什麽便宜上什麽。
入了秋吃火鍋燒烤正好。
經過後面兩次的擴建，一樓的大廳擺個二三十桌沒問題，一桌坐4-6個人，文武百官夠坐了，不夠就擠擠。
劉徹等人到的時候怔了一下，白玉京內的擺設又變了，之前都是圓桌，現在換成了方桌。
而且方桌還很怪，中間一個凹下去的大圓，四周都有小圓，四人桌的是四個，六人桌六個，還是放餐具的位置。
莫非沒有餐具了，要將飯菜盛到那個小圓裏？
擡眼一看，大廳兩邊以及中間隔出來的地方都擺滿了生的食材，各種各樣的綠菜、蔬果……
幾個店員兩兩合力從廚房裏擡出大盤生肉。
大臣們眉心一跳，不是說設宴嗎？怎麽都是一些生食？
聽說神女設宴，他們特意空著肚子，連午膳都沒吃呢。
顧青檸款款從電梯中走出，見他們都站著不動，徑直走到中間的桌子坐下，“都坐啊，想要什麽鍋子和他們幾個說。”
說罷，指了指幾個店員。
劉徹帶著衛子夫和四歲的小太子搶占了顧青檸那一桌的三個空位。
熟練的拿起桌上的菜單，和往常不一樣，上面只有幾行字——紅湯湯底、番茄湯底、清湯湯底、麻辣湯底、三鮮湯底。
劉徹點了一個紅湯湯底，又給衛子夫點了個番茄湯底，給劉據要了一個清湯的。
很快就有店員蹲著一個個雙耳鍋上來，燒烤盤也被擺了上去，顧青檸順手打開了桌子上的開關。
湯鍋本來就是熱的，且還是一人份的小鍋，開關一打開，沒多久就咕嚕咕嚕沸騰了。
劉徹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面前的雙耳鍋，又低頭看了眼桌子底下。
他還以為這些年已經把白玉京裏新鮮的花樣都看過試過，沒想到遠不止他所見到的。
顧青檸將火調小了一些，提醒道：“湯底開了，你們可以去那邊選擇想吃的菜，以及火鍋的蘸醬。”
劉徹精準的捕捉道了一個關鍵詞“火鍋”，眼前這玩意叫火鍋？火在哪裏？他剛才不顧形象的低頭也只看到桌子下面有一些黑線以及幾個看不懂的東西。
據他分析，應該是某種機關。
這機關居然能燒沸鍋中湯，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他看得分明，並未有火冒出來，光靠一塊黑板子到底是怎麽燒沸水的？
劉徹的目光落在旁邊“小心燙傷！”的字眼上，百思不得其解。
見他不動，顧青檸從背包裏拿出剛才放進去的幾碟菜和切得薄薄的羊肉片，拿起手邊的筷子夾了一筷子羊肉放進火鍋，過了一分鐘撈出來，夾到了劉徹的碗碟中。
示意他道，“漢皇，嘗嘗？”
劉徹有些受寵若驚，在白玉京吃過這麽多吃飯，這還是神女第一次給他夾菜。
半點猶豫都沒有，劉徹直接拿起一旁的箸，夾起那片還沾著紅色湯底的羊肉塞進嘴裏。
鹹香麻辣的羊肉占據了整個味蕾，嫩、滑、香……好吃到恨不得連舌頭都吞了。
“羊肉居然也能做得如此美味，山珍海味遠不及也。”劉徹放下箸，眸底閃過一絲驚艷。
一旁的汲黯皺了皺眉頭，想出言提醒又忍住了，神女說有一個朝代能告訴他答案，但要請陛下和滿朝文武一起聽。
然後他就看到神女讓食鐵獸去送請帖。
汲黯從正午時分等到日落，終於等來了劉徹一行人，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那個答案。
可神女只是招待陛下用膳，並未提起白日的事，汲黯心急如焚，又不知如何是好。
得知汲黯被貶後非但沒有收斂，還直接跑到白玉京尋神女，百官就知道汲黯觸犯了天顏，陛下不會輕易放過他，所以大臣們都不敢與汲黯同坐。
唯有和汲黯交好的大司農鄭當時、宗正劉棄與他同坐。
見汲黯頻頻往神女那一桌看，二人對視一眼，劉棄苦口婆心道：“汲公，此番你已惹怒陛下，陛下正高興，你可千萬別再犯糊塗了。”
鄭當時也道：“汲公，陛下決定的事向來不會改，您找神女只會讓陛下更惱。莊[1]以為，此時您應先暫避，不宜剛直犯上。”
畢竟以咱們陛下的性格，是真的說噶說就噶啊。
汲黯皺眉，將自己心中的不解說了出來，“你們說神女這是何意？是讚成陛下興兵，還是不讚成？”
雖然直接覺得是讚成，但汲黯還是覺得直覺不準，陛下如此興兵好戰，於百姓無益，於國無益。
劉棄沈吟片刻，“神女既然說這個答案要當著陛下和百官的面說，就代表這個答案非同小可，否則神女不會如此重視。”
“汲公稍安勿躁。”
**
劉徹吃得眼角眉梢都冒著幸福的泡泡，羊肉他常吃，尤其是炙羊肉、羊羹，但從未試過這麽吃，涮好的羊肉片直接便很美味了，往蘸料裏一刷，味道更好了。
菜蔬也是，這小小的湯鍋竟能將食材烹飪得如此美味。
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來。
顧青檸覺得差不多了，支起下巴，笑意盈盈開口，“漢皇，羊肉好吃嗎？”
劉徹點點頭，“朕自小便食羊，從未吃過如此鮮嫩的羊肉，味道極好。”
“後世有一朝代，國號為宋，宋朝皇帝喜食羊肉，宋皇宮一年要吃四十四萬斤羊肉，宋朝時的一斤相當於大漢的三斤，也就是一百三十二萬斤。”
劉徹執箸的手頓住了，多，多少？一年一百三十二萬斤？
還來不及驚嘆，就又聽到：
“上行下效，宗室貴族們也愛吃羊，導致宋朝的羊每年供不應求，羊肉的價格比起彘肉貴了近百倍。自此，西北邊境的馬圈都改成了羊圈，不養戰馬而養羊。”
“哐當——”劉徹手裏的箸掉在瓷碟上發出響亮的聲音，他難以置信道：“不養戰馬而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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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 身穿茶駝色長袍的小黃門神色凝重, 步履匆匆進殿, 在劉徹耳畔耳語了兩句。
劉徹臉色大變，“當真？”
小黃門點點頭，“中尉飛鴿傳書, 想來不會有假。”
劉徹一掌拍在桌子上, “好你個汲黯, 朕饒你性命讓你去東海郡當太守已經夠寬容了, 居然還敢偷偷去找神女。”
“備車, 朕要去白玉京。”
話音剛落, 一個聲音從頭頂上響起：“你要去白玉京？”
劉徹被嚇了一跳，順著聲源看去, “誰在那裏？”
而且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還沒等他想起在哪裏聽過, 小黃門已經在高呼“有刺客, 護駕”了。
房頂上，熊貓掀開兩片瓦，對著下面道：“我不是刺客, 我是來傳話的。”
看到那標志性的熊貓眼，劉徹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神獸, 不知神獸為何在房檐上？”
熊貓將手中的請帖塞進被掀開瓦片的洞裏：“我是來傳話的, 主人設宴，宴請漢皇和朝中文武。”
那被掀了瓦片的洞就在劉徹頭頂, 請帖掉下來時，劉徹下意識去接，還真被他接在了手裏。
紅色燙金的請帖質感十足，上面還印有精美的圖案，像是雕刻上去的一樣。
劉徹再次擡頭，剛要開口說他一定會前往，房頂早就沒了食鐵獸的身影，連瓦片都被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若不是手裏還捏著請帖，他都要以為剛才是幻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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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武百官二度被召集在宮門口的還有些懵逼，不是才剛送走大將軍嗎？陛下又整什麽幺蛾子？
丞相薛澤用手肘撞了撞禦史大夫公孫弘，壓低聲音問：“陛下因何事召集我等？”
公孫弘輕輕搖頭，同樣壓低聲音道，“弘亦不知。”輸次
薛澤瞥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公孫弘這人不實誠，他都聽到風聲說未央宮有刺客，都驚動了未央衛尉，沒道理公孫弘不知。
擺明了不想告訴他，薛澤不屑地扁了扁嘴，不就是被陛下看重嗎，有什麽了不起的，誰沒被看重過似的。
好吧，他沒有……
雖然薛澤才是丞相，但卻是禦史大夫公孫弘更受重用，薛澤自己心裏也清楚怕是要不了多久他就要退位讓賢。
對於這個問題，孫兒薛耀也曾請教過神女，得到答案——公孫弘是下一任丞相。
自此薛澤就躺平了，將大部分工作都推給公孫弘去做，反正公孫弘是下一任丞相，早點適應丞相的活沒什麽不好。
他一個不受陛下待見，即將要被罷免的丞相那麽費心勞力做什麽。
雖然是這麽個道理，但薛澤還是覺得心裏酸溜溜的，漢承秦制，內朝會由天子召開，外朝會由丞相主持召開，天子在未央宮正殿召開內朝會，丞相只能在自己府邸召開。
但丞相無爵不能開設府邸，只有侯爵之上才能開設府邸，故大漢的丞相歷來都由侯爵擔任。
公孫弘乃布衣，祖上無功無爵，憑什麽擔任丞相？
況且公孫弘都七十六了，比他年紀還大，真不知陛下在想什麽，莫不是真當公孫弘是姜太公不成。
一個養豬的，憑著好相貌入了陛下的眼，短短幾年就從博士擢升為左內史，才八年又提拔為禦史大夫，張歐因為年老多病而被罷免，卻提拔了一個比張歐年紀還大的……
要不是丞相位置事關重大，指不定陛下還想直接提拔公孫弘當丞相，而不是讓他先當幾年禦史大夫，再提升為丞相。
如今公孫弘當了兩年的禦史大夫，人也七十六了，將來還要當丞相，這歲數不得往八十上走？
陛下該不會是圖他年紀大吧？
一時間，薛澤看公孫弘的眼神變得古怪起來。
公孫弘生性謹小慎微，見狀頓時警惕起來，莫不是薛澤知道了陛下有意立他為丞相的事？
……
文武百官聚在一起說了好些悄悄話，劉徹才穿著常服出現。
百官不由相視一眼，眸中滿是疑惑，陛下穿著常服，想來不是什麽大事，但不是大事，為何要召集他們？
很快，百官就知道了因為什麽事。
——神女設宴。
而且還是在汲黯去找過神女後，神女才設宴。
汲黯找神女的目的，都是一起共過事的同僚，他們當然知道汲黯心裏想的什麽。
老實說汲黯的想法也沒錯，陛下打仗太頻繁了，哪怕有高產糧食和桑弘羊兜底，也禁不住這麽個打法。人又不是牲畜，養個一兩年，最長也就三四年就能用，一個嬰兒長到可以征兵的年紀，需要十五年啊！
這麽打下去，大漢好不容易豐盈起來的人口很可能再次回到漢初那會。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打仗與他們無益，武將打贏了能封候拜將，他們文官可撈不到什麽，還要被擠壓朝堂上的位置。
道理他們都懂，可陛下執意要打，之前打不贏的時候陛下就很想打，現在嬴多輸少，幾乎次次都是大勝而歸，陛下會聽他們的諫言才怪。
找神女出面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畢竟陛下拒絕誰都不會拒絕神女，但正因如此，才不能找啊。以陛下的小心眼，即便答應神女，也會嚴懲越過他去找神女的人。
汲黯要涼。
他們做不到汲黯的所做的一切，卻佩服汲黯這樣的人，不少大臣感嘆道。
只是陛下怎麽看起來一點不生氣，反而有點期待？
劉徹當然期待了，之前他要打仗的時候神女都沒勸阻過，沒道理現在聽了汲黯的三言兩語就想勸阻他。
更何況，仲卿去病每每出征都收到了神女的饋贈，祂的所作所為看著可不像是不認同的樣子。
就算祂真的被汲黯說動也無妨，這幾年的相處，神女什麽性子他還能不知道嗎？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勸神女站在他這一邊，或者不管這事。
***
白玉京
因為要設宴，顧青檸又把自助餐推了出來，搞了個火鍋燒烤自助餐，肉少菜多那種，什麽便宜上什麽。
入了秋吃火鍋燒烤正好。
經過後面兩次的擴建，一樓的大廳擺個二三十桌沒問題，一桌坐4-6個人，文武百官夠坐了，不夠就擠擠。
劉徹等人到的時候怔了一下，白玉京內的擺設又變了，之前都是圓桌，現在換成了方桌。
而且方桌還很怪，中間一個凹下去的大圓，四周都有小圓，四人桌的是四個，六人桌六個，還是放餐具的位置。
莫非沒有餐具了，要將飯菜盛到那個小圓裏？
擡眼一看，大廳兩邊以及中間隔出來的地方都擺滿了生的食材，各種各樣的綠菜、蔬果……
幾個店員兩兩合力從廚房裏擡出大盤生肉。
大臣們眉心一跳，不是說設宴嗎？怎麽都是一些生食？
聽說神女設宴，他們特意空著肚子，連午膳都沒吃呢。
顧青檸款款從電梯中走出，見他們都站著不動，徑直走到中間的桌子坐下，“都坐啊，想要什麽鍋子和他們幾個說。”
說罷，指了指幾個店員。
劉徹帶著衛子夫和四歲的小太子搶占了顧青檸那一桌的三個空位。
熟練的拿起桌上的菜單，和往常不一樣，上面只有幾行字——紅湯湯底、番茄湯底、清湯湯底、麻辣湯底、三鮮湯底。
劉徹點了一個紅湯湯底，又給衛子夫點了個番茄湯底，給劉據要了一個清湯的。
很快就有店員蹲著一個個雙耳鍋上來，燒烤盤也被擺了上去，顧青檸順手打開了桌子上的開關。
湯鍋本來就是熱的，且還是一人份的小鍋，開關一打開，沒多久就咕嚕咕嚕沸騰了。
劉徹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面前的雙耳鍋，又低頭看了眼桌子底下。
他還以為這些年已經把白玉京裏新鮮的花樣都看過試過，沒想到遠不止他所見到的。
顧青檸將火調小了一些，提醒道：“湯底開了，你們可以去那邊選擇想吃的菜，以及火鍋的蘸醬。”
劉徹精準的捕捉道了一個關鍵詞“火鍋”，眼前這玩意叫火鍋？火在哪裏？他剛才不顧形象的低頭也只看到桌子下面有一些黑線以及幾個看不懂的東西。
據他分析，應該是某種機關。
這機關居然能燒沸鍋中湯，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他看得分明，並未有火冒出來，光靠一塊黑板子到底是怎麽燒沸水的？
劉徹的目光落在旁邊“小心燙傷！”的字眼上，百思不得其解。
見他不動，顧青檸從背包裏拿出剛才放進去的幾碟菜和切得薄薄的羊肉片，拿起手邊的筷子夾了一筷子羊肉放進火鍋，過了一分鐘撈出來，夾到了劉徹的碗碟中。
示意他道，“漢皇，嘗嘗？”
劉徹有些受寵若驚，在白玉京吃過這麽多吃飯，這還是神女第一次給他夾菜。
半點猶豫都沒有，劉徹直接拿起一旁的箸，夾起那片還沾著紅色湯底的羊肉塞進嘴裏。
鹹香麻辣的羊肉占據了整個味蕾，嫩、滑、香……好吃到恨不得連舌頭都吞了。
“羊肉居然也能做得如此美味，山珍海味遠不及也。”劉徹放下箸，眸底閃過一絲驚艷。
一旁的汲黯皺了皺眉頭，想出言提醒又忍住了，神女說有一個朝代能告訴他答案，但要請陛下和滿朝文武一起聽。
然後他就看到神女讓食鐵獸去送請帖。
汲黯從正午時分等到日落，終於等來了劉徹一行人，他迫不及待想知道那個答案。
可神女只是招待陛下用膳，並未提起白日的事，汲黯心急如焚，又不知如何是好。
得知汲黯被貶後非但沒有收斂，還直接跑到白玉京尋神女，百官就知道汲黯觸犯了天顏，陛下不會輕易放過他，所以大臣們都不敢與汲黯同坐。
唯有和汲黯交好的大司農鄭當時、宗正劉棄與他同坐。
見汲黯頻頻往神女那一桌看，二人對視一眼，劉棄苦口婆心道：“汲公，此番你已惹怒陛下，陛下正高興，你可千萬別再犯糊塗了。”
鄭當時也道：“汲公，陛下決定的事向來不會改，您找神女只會讓陛下更惱。莊[1]以為，此時您應先暫避，不宜剛直犯上。”
畢竟以咱們陛下的性格，是真的說噶說就噶啊。
汲黯皺眉，將自己心中的不解說了出來，“你們說神女這是何意？是讚成陛下興兵，還是不讚成？”
雖然直接覺得是讚成，但汲黯還是覺得直覺不準，陛下如此興兵好戰，於百姓無益，於國無益。
劉棄沈吟片刻，“神女既然說這個答案要當著陛下和百官的面說，就代表這個答案非同小可，否則神女不會如此重視。”
“汲公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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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徹吃得眼角眉梢都冒著幸福的泡泡，羊肉他常吃，尤其是炙羊肉、羊羹，但從未試過這麽吃，涮好的羊肉片直接便很美味了，往蘸料裏一刷，味道更好了。
菜蔬也是，這小小的湯鍋竟能將食材烹飪得如此美味。
一口接一口，完全停不下來。
顧青檸覺得差不多了，支起下巴，笑意盈盈開口，“漢皇，羊肉好吃嗎？”
劉徹點點頭，“朕自小便食羊，從未吃過如此鮮嫩的羊肉，味道極好。”
“後世有一朝代，國號為宋，宋朝皇帝喜食羊肉，宋皇宮一年要吃四十四萬斤羊肉，宋朝時的一斤相當於大漢的三斤，也就是一百三十二萬斤。”
劉徹執箸的手頓住了，多，多少？一年一百三十二萬斤？
還來不及驚嘆，就又聽到：
“上行下效，宗室貴族們也愛吃羊，導致宋朝的羊每年供不應求，羊肉的價格比起彘肉貴了近百倍。自此，西北邊境的馬圈都改成了羊圈，不養戰馬而養羊。”
“哐當——”劉徹手裏的箸掉在瓷碟上發出響亮的聲音，他難以置信道：“不養戰馬而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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