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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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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警方那邊打電話了他們的判斷和你差不多,但他們更謹慎些,不僅派隊去了褚凡君老家還另外派了兩只隊伍分別去了他的大學和剛開始工作的城市調查”左修才靠在門旁,看著簡單收拾東西的左止元眸中蘊著傷感“你確定要去嗎?可能會很危險。”

“我答應過她的,”左止元頭也不擡“我答應過她,要保護好她的。”

“小元……”左修才發出一聲喟嘆隨後又沈默良久。

“是爸爸的錯,爸爸不該讓饒聽南來香江。”

左止元背好小包,擡頭,面上露出淺淡的笑,“我只會去恨褚凡君又怎麽會怪您?”

左修才凝視著她疲倦卻依然澄澈的眸子。

是了,他們家的小元,一直都是最懂事的那個。

可是真的連一點點責怪都沒有麽?

他不信。

“老爹,”左止元開口面上依然是那種淡淡的笑“等我把饒聽南接回來答應我一個請求好麽。”

“什麽請求?”

“我不想幹了”左止元輕聲說隨後唇角的笑容擴大“至於我該幹的活丟給饒聽南好了。”

“那你呢?”左修才挑眉。

左止元輕咳一聲。

“我當她的私人助理好了。”

她煞有其事地掰著指頭數,“老爹你看嘛,要是我倆都在公司當高層,未來肯定是公司哪裏需要我們就往哪裏填,分居兩地估計是常有的事。但難道您舍得您的寶貝女兒只能對著女朋友的照片聊解思念嗎?您肯定不忍心。”

“而且,饒聽南又懶又怕疼,即便來了這麽回綁架,她也真不一定會去學反綁架課,那不就得我客串個保鏢,貼身保護嗎?”左止元笑笑,“再說了,她本來就比我更厲害,她做助理我做總裁,這不是資源浪費是什麽。”

左修才也笑了,伸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腦袋。

“等你們回來,細談。”

“您好歹現在給個態度啊!”

“可以。”

“老爹萬歲!”

左止元上一秒剛歡呼完,下一秒,面上又恢覆了那種淡淡的笑意,仿佛剛才的活潑只是一種表演。

她微笑著與左修才揮手道別後,邁出了房門。

左修才凝視著她的背影,輕吐出一口濁氣,眸中閃過一絲落寞。

他們在描繪一個最好的結果:饒聽南沒什麽大礙地被救出來,褚凡君被繩之以法,最後皆大歡喜。

可無論他如何用美好的結果安慰小元,現實就是如此——饒聽南在與一個想殺了她的瘋子對峙。

最壞的現實是,饒聽南可能救不出來了。

左修才的手驟然攥緊成拳。

他走到窗邊,低頭看著已經步出酒店大門的左止元。

如果,饒聽南救不回來了,小元會做什麽選擇?

左修才身子搖晃了一下。

他會,在失去一個天賦絕佳的晚輩後,再失去他的女兒嗎?

他唇角掛上一層苦澀的笑意。

按照小元一貫的理性來說,她不會做出如此愚蠢而沖動的事——但事到如今,還有誰保持著絕對的理性?

但即便有這種可能 ,他也沒有阻攔的意思。

她們已經對彼此許諾過,要攜手度過彼此的人生,而無論這段旅程是長是短,結局是喜是悲。

“鈴鈴鈴。”

手機鈴聲響,他收斂思緒,看了眼來電,面色一凜,迅速接起電話。

“陳隊,怎麽了?”

電話另一頭的陳樹笑笑,“左董,是好消息,有新進展,數據中心恢覆了褚凡君丟在郊區田埂上那部手機的數據,發現他一共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是海外號碼,關機了,我們初步判斷是打給綁匪的,我們已經在跟蹤定位了,不過另一個號碼查到了來源。”

“是誰?”

“蘇家二公子,蘇長空,”陳樹微蹙著眉,“左董,現在情況是這樣,蘇長空人在大陸,但他是香江人,身份相較來說也比較特殊,我們不好隨便上門把人拘了,但在那麽緊急的情況下褚凡君也要給蘇長空打電話,我們認為裏面有東西可以挖。”

“所以我們就想問問,您對蘇長空有了解嗎?他涉入這起案子涉入的深不深?”

左修才驟然皺緊了眉,半分鐘後,他眉間驟然舒展。

“陳隊,我建議立刻逮捕蘇長空,他很有可能是褚凡君輸送基因樣本到國外的重要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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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聽南被綁在了一張極為不舒服的鐵皮椅子上,堅硬的金屬硌得她生疼。

額上的傷還在慢慢往外冒血,她卻不以為意,只是打量著這間屋子。

這間屋子大概是褚凡君的自建房,和村子裏其他屋子不同,它建在了半山腰上,還沒裝修,是間毛坯,即將逝去的星光和清風從沒有窗戶的窗口流淌而來,居然有幾分愜意的味道。

“說起來,褚部,我有一個問題,”她懶散地開口,“你犯了什麽事啊?”

站在窗口擺弄□□的褚凡君聞言,扭頭,微微挑眉,“原來饒助還不知道?”

“不知道,”饒聽南很誠實地搖搖頭,“我以為你最多就是貪汙,只是貪得無厭,甚至貪到了希望小學的頭上。”

“哈,”褚凡君笑了,放下槍,拉了把椅子坐下,饒有興趣地看著饒聽南,“饒助理猜不出來嗎?”

“猜不出來,”饒聽南笑著挑眉,“說說看嘛,別讓我做一個冤死鬼。”

“那就說說吧,”褚凡君把玩著那只手-槍,輕笑著,“的確,沒有人聊聊天,很無聊的。”

“從頭說的話,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了,我們也沒有這麽多時間,”他想了想,看向饒聽南,“饒助理,你知道祁同偉嗎?”

饒聽南一怔。

《人民的名義》,這麽熱門的電視劇,這麽熱門的反派角色,她當然知道。

被“權力的小小任性”而折磨了前半生的意氣風發的優秀警察,一級戰鬥英雄獲得者,在漢東大學操場上驚世一跪,埋葬了他所有的理想和抱負,青春與愛情,未來與夢想。

從此,他自詡是玩弄權術的高手,一門心思往上爬。

但在那一跪之後,他已經成為了權力的奴隸。

而在一切的結局,祁同偉去了他成為一級戰鬥英雄的那個孤鷹嶺,在那個承載了他光榮與夢想的地方,結束了他的一生。

饒聽南悚然一驚,再看面前的褚凡君,若有所感,輕嘆口氣。

“你覺得你和他一樣。”

甚至連最後的選擇都差不多。

“是啊,”褚凡君輕笑著,“你大概知道,我結過兩次婚,兩次都是和同一個人。”

“我知道,你第一次結婚的時候還是老總裁給你當證婚人的,當時排場可大。”

“你知道這個就好解釋了,”他翹著二郎腿,沈默了會,“我的妻子,是老總裁的私生女,我也是娶了她,才成了老總裁的秘書。”

饒聽南一怔。

她對當年和左止元爺爺一起打天下的分公司老總裁並沒有什麽多大的印象,只知道那肯定是個手腕非常厲害的梟雄人物,但私德如何,年代太久遠,她也並未關註。

“我和祁同偉差不多,我也有一段初戀,但只是暗戀罷了,”他笑笑,“也沒他那麽扭曲,我前妻是正兒八經追求我的。”

“所以你從了?”

“一開始沒有。”

“那就是後來從了?”

“她說她父親是老總裁。”

饒聽南極為無語,甚至有點想笑。

“後來呢,怎麽就離婚了?”她繼續問著。

褚凡君回憶的眸中閃過一絲微惱,“我那時,已經沒再做老總裁秘書了,而是在財務部做一些基礎的工作,做一個小主任,我還年輕,算得上年少有為。”

“然後,是她先出軌的,而我的初戀……恰好也在差不多的時候離婚了。”

饒聽南:“……”

她有點不想聽這個能猜得到結局的狗血故事了,畢竟這麽一對爛人,這麽俗套的故事,寫成小說放在廁所裏都沒人看。

但褚凡君還在叭叭叭講,甚至眸中陷入了越來越深的回憶。

“褚部,我們能稍微跳過這一段嗎?”饒聽南忍不住開口。

褚凡君看著她,“和善”地笑笑,舉起手中的槍,頂在了她的腦門上。

“褚部您慢慢講,我對您的感情經歷很有興趣。”

“……我們理所當然地離婚了,我去追求我的初戀,但她倒打一耙,在老總裁那裏告了一狀,”褚凡君眸中惱意更甚,“老總裁很生氣,他把我一擼到底,我好幾年的努力付之東流,我又變成了那個剛出大學的窮學生。”

“所以?”饒聽南當著一個合格的捧哏。

“祁同偉那驚天一跪,是為了求婚;我那驚天一跪,更丟臉,是為了認錯。”褚凡君哂笑一聲,“就在分公司,在眾目睽睽之中,我跪下認錯,大概是滿足了她什麽奇怪的虛榮心吧,我們第二天就覆合了。”

“當天,我官覆原職。”

饒聽南有些不知該說什麽好,老總裁在她心中的好印象碎得稀裏嘩啦。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帶出了褚凡君這樣的“得意門生”,在自己撒手人寰後偌大的分公司一下就變成了各方勢力爭權奪勢的戰場。

這樣的人,大概也的確談不上什麽厲害。

不信你看左氏?

“我們第二次離婚是老總裁離世,我當天參加完葬禮,轉身就去和她領了離婚證。”褚凡君這次笑得暢快。

“但我聽說你們又要覆合了?”饒聽南挑眉。

“沒有的事,但她的確在纏著我,在乞求我的原諒,”褚凡君面上的笑容更加扭曲,“我不會再和她有任何一點交集了。”

“所以,我以為饒助您,您也是和我一樣的人。”他話鋒突然一轉,凝視著饒聽南的面龐,“您不也一樣嗎?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因為左止元的任性,而被左修才一手打破?”

“我以為我們會是天然的盟友。”

他突然拉長聲音,面容扭曲地咆哮著。

“但你,為什麽背叛了我們!”

“因為真相大概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饒聽南脖子往後縮了縮,躲過他的飛揚的唾沫,微笑著回答。

“首先,和你不同,也和祁同偉不同,我和左止元是雙向奔赴,我們都確認,彼此愛著對方。第一次分手,是我犯了些錯,但並不代表我們不愛了。”

“其次,左止元做不出來那種事,左修才也做不出來那種事,”她笑笑,“您昨天大概忙著跑路,沒來得及看新聞聯播。”

褚凡君是極聰明的人,話到這裏,他就已經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麽?”他冷哼一聲,“那對喬言來說真是不公平,為什麽左修才不撈他只撈你?就因為你和左止元有過一段戀情?”

“很顯然,不是,”饒聽南搖搖頭,“因為我從來沒有做過大肆炒作人設的事,我也沒有把我的產品用戶往畸形的粉圈方向去發展。”^

“他從那裏開始就做錯了。”

“而且,左董不是沒試過撈他,我勸過喬言很多次,左董也借我的口勸過很多次,甚至這次我來香江,就是想最後努力一把,撈撈他。”

褚凡君聽著聽著,笑了。

“原來你去香江是為了這個。”

他把玩著手裏的槍,唇間帶著笑,“你知不知道,喬言轉手就將你賣給了蘇長空,蘇長空又馬上告訴了我?”

“因為我和左董因為一件事,對喬言產生了誤判,”饒聽南眸色也有些悵然,“我們還以為,他還有些尚未泯滅的良心。”

但現在再想起來,大概只是喬言看著孤零零的小鑰,想到了他跌落谷底後,他女兒可能的樣子。

“我們是不是扯得太遠了,”饒聽南回過神來,看著褚凡君,輕笑著,“褚部,您還沒說,您到底因為什麽,像只喪家犬一樣夾著尾巴跑回家呢?”

褚凡君對她話中的諷刺毫不在意,他只是微笑著,“剛才我的故事,講到哪了?”

饒聽南頓時有些頭疼。

救命,她不想再聽那個爛故事了。

“我也想不起來了,那不說了吧。”褚凡君搖搖頭,“我和祁同偉不同,祁同偉的頓悟,讓他決定了要一直往上爬,掌握權力後,美人,愛情,什麽都有了。”

“在我看來,這太膚淺,太幼稚。祁同偉沒有搞明白,權力的任性只是表象,真正的錯誤,來自不公平。”

他的面上帶著快意,站起身,來來回回踱著圈子,手舞足蹈。

“憑什麽有錢人能肆意妄為,憑什麽老總裁就可以隨便決定我的努力成果,憑什麽他們就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而我們就要任由他們拿捏?這不公平!這不公平!!!”

“我在頓悟之後,就下定了決心,”他驟然回頭,目光炯炯地看著饒聽南,一字一句,“我要打碎這世上所有的不公!”

“好志向!”饒聽南高聲讚嘆,“那你做了什麽?”

褚凡君笑笑。

“我什麽都做不了。”

他慢慢走近饒聽南,在她椅子前蹲了下來,面上帶著扭曲的笑意。

“因為不公的根源,不在於社會形態,不在於意識形態,不在於階級不在於貧富。”

“連原始社會,都存在著不公。”

他伸手,用力按了按饒聽南額角的傷,看著自己指尖的鮮血,低笑著,“這才是不公的根源。”

“憑什麽有的人更聰明,有的人更漂亮,有的人天生怎麽吃都吃不胖,有的人則一出生就帶了無法被治愈的疾病?”

他驟然咆哮出聲,脖頸上青筋爆起。

“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饒聽南震驚了,各種意義上的震驚了。

震驚褚凡君的扭曲和瘋狂,也震驚於他的傻逼。

更重要的是,她突然明白了,褚凡君幹了些什麽。

【“研究基因當然不是醜聞。醜聞是,他們無法解 釋基因樣本的來源。”

“為什麽在南美洲的實驗室,會有大批的東亞人基因樣本?”】

“所以,你把國人的基因樣本,提供給外國的實驗室?”她難以置信地重覆,“就因為這個荒唐的理由?!”

“這個理由很荒唐嗎?”褚凡君眸子裏帶著濃濃的疑惑和不解,“讓所有人都擁有最好的基因,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是啊,是好事,”饒聽南簡直要被氣笑了,“你做了這麽一件大好事,你跑路幹嘛?”

“我知道我的理念並不為人所接受,”褚凡君笑笑,“但總有人是要為了理想犧牲的。”

“您還是別玷汙理想這兩個字了吧,”饒聽南被這扯淡的理由氣得無語凝噎,她頓了頓,繼續罵,“你自己作為一個成功完成了階級躍遷的人,抱怨不公,然後去求助一個階級更加固化的國家的上層階級?你自己看看這合理嗎?”

“你只是在詭辯!你只是在為自己陰暗的欲望找一個理由,這個理由還如此荒唐!”

一把槍頂上了她的額頭。

“……你說的對。”饒聽南忍氣吞聲。

“我還以為你會說一些‘你能殺死我,但殺不死我的思想,殺不死真理’之類的話。”褚凡君微笑,“饒助剛才不還很硬氣麽?”

“我還不想死。”

兩人都沈默了一會,饒聽南突然輕嘆一口氣。

“我明白了。”

褚凡君挑眉,“你想明白我的話了?是不是很有道理?”

“不,是我想明白你那詭異的態度和立場了。”饒聽南擡頭看他。

“你原本是直接借著分公司和昆古尼爾的合作,向昆古尼爾輸送基因樣本的,但昆古尼爾被曝出了那樁醜聞,讓你不得不收斂行為,換一種方式。”

“正好維羅爾來攪局,分公司和昆古尼爾就順理成章地取消了合作,”她回憶起了邊學文在那摞匯報文件中所述說的古怪,此時這份古怪終於有了解釋,“維羅爾來攪過很多次局,唯獨只有那一次,相當順利的成功了,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你們早就想換一種更低調的方式。”

褚凡君微笑點頭,“繼續。”

“更低調的方式是什麽,無非是更換合作對象和合作地點,比如,從大陸改成香江,”饒聽南繼續慢慢分析,“香江在國內具有特殊性,對你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你找到了蘇家,因為蘇長空和你一樣,他也在一直耿耿於懷不公,他嫉妒他的哥哥。當然了,他還又自負又愚蠢,所以好控制。”

饒聽南迅速思考著,忍著額角的疼痛,擡頭看他一眼,瞇起眼睛,“蘇長空和昆古尼爾的婚約,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差不多吧,”褚凡君聳聳肩,“這符合多方利益,他高興,昆古尼爾高興,我也高興。”

“明白了。”饒聽南點點頭。

兩人又陷入了沈默。

窗外已經大亮。

“現在是幾點?”過了許久,饒聽南突然開口問。

褚凡君看了眼手表,“七點。”

他疑惑地看著饒聽南面上突然洋溢的笑意,皺皺眉,“你在笑什麽?”

“沒什麽,”饒聽南看著窗外,唇角笑意溫柔,“只是有點期待。”

七點半,朗朗的書聲準時響起。

“盼望著,盼望著,東風來了,春天的腳步近了。”

褚凡君聽著風中隱隱約約的清脆書聲,楞了楞,慢慢走到窗邊,向山下看去。

綠蔭中,有一所嶄新的學校。

“一切都像剛睡醒的樣子,欣欣然張開了眼。山朗潤起來了,水漲起來了,太陽的臉紅起來了。”

孩子們的念書聲帶著特有的,屬於少年人的“矯揉做作”,感情飽滿到了極點,每一個字都拖得極長,卻透著少年人的雀躍。

褚凡君也驟然笑了起來。

“朱自清的《春》,我記得是初中課文吧,”饒聽南笑著搖搖頭,“他們才是春天啊。”

褚凡君沒回頭,趴在窗臺上,勾著脖子往下看。

“邊學文動作還挺快。”

“現在是開學季啊,他當然會趕工。”

“你說的在等的聲音,就是這個?”

“嗯,是。”

“你為什麽覺得,因為這個,你能贏定我?”

“不知道,”饒聽南聳聳肩,“你可以理解為某種藝術的美感。”

經過左止元孜孜不倦持之以恒地熏陶,曾經是藝術沙漠的她,現在對這種美感總算有了些頭緒。

在孩子們的朗朗書聲中,在雨後清澈的陽光下,在迎接春天之時,最適合埋葬黑暗和骯臟。

“好像能理解,”褚凡君居然點了點頭,過了會,又點了點頭,“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歸宿。”

他扯來椅子,坐在窗前。

兩人就靜靜聽著這美好的晨讀。

半個小時的晨讀很快過去,褚凡君悵然若失地搖搖頭。

他拖著椅子後撤,將自己縮回陰影之中。

“老邊做得不錯,”他輕聲說,“他一向行動力很強的。”

“你再想想你們蓋的那些豆腐渣希望小學,”饒聽南聲音淡淡的,“難怪邊學文不要你的臭錢。”

褚凡君擡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對了,我還不知道,在你的計劃中,喬言屬於哪一環?”

“怎麽話題換得這麽快?”

“你不配和我聊那麽純粹的美好。”

褚凡君笑笑,也不反駁,身子微微往後靠。

“喬言,他當然有他的用處。”

……

“同學們,今天,是我們的開學第一課。”

“在這

邊學文看著教室裏坐著的二十多個孩子,微笑著,在黑板上用力寫下了幾個大字。

【你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人字最後一筆落下,年輕得像剛大學畢業的老師急匆匆跑進來,湊到邊學文耳朵旁說了些什麽。

邊學文一楞,隨後瞬間反應過來,看向滿眼求知好奇的孩子們,聲若洪鐘。

“孩子們,發生了一點特殊情況,我們需要緊急疏散,大家跟我走!”

左止元和全副武裝的特警站在村子門口,看著被緊急疏散的村民。

“哎呀,我家狗怎麽辦?她懷了,臨盆就是這幾天呢。”她看見讓自己和饒聽南暫住過一晚的王嬸兒焦急地想要返回。

“嬸兒!沒事,我們等會去抱出來。”

年輕特警手上拿著望遠鏡,往山腰處的毛坯房裏看,隨後將望遠鏡往左止元的方向遞了遞,“左女士,確認了,褚凡君和饒聽南就在裏面,饒聽南就在窗前,褚凡君躲在了她身後。”

左止元沒有接過望遠鏡,而是靠在樹幹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她情況怎麽樣?”

“受了點傷。”

“那我不看了。”

特警小哥溫聲安慰,“左女士,沒關系的,我們接到的任務指令,是不惜一切代價保證人質的安全。”

左止元擡眸看他,“不需要活捉褚凡君嗎?”

“能活捉更好,但我們也有就地槍斃的權限。”

左止元擠出一個笑容。

“謝謝。”

特警小哥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隨後又按了按耳上的藍牙耳機,微微一怔,再次微笑著和左止元匯報。

“左女士,好消息,我們的同事兵分兩路,已經逮住了那個綁匪和褚凡君的合謀蘇長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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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該接這個單子,果然,富貴險中求,我沒這個命。

男人被全副武裝的特警壓倒在地,臉被按在地上摩攃,口腔中全是血腥味兒。

“這可是一條大魚,”一個坐在車裏指揮的老特警啐了一聲,“我剛在我們內網裏查到的,這家夥手上可是有不少人命,通緝好多年了。”

裴良夜正作為受害者家屬跟著這隊特警呢,聞言,扭頭看他,“他幹過什麽?”

“那可多了去了,以前香江還亂著的時候,他就專接這些臟活,”老特警搖搖頭,“就比如說,最著名的,香江滅門慘案,錢家那起案子,應該就是他做的,就是不知道雇他的人是誰,這次看能不能撬開這張嘴。”

裴良夜驟然楞住。

錢家?

錢懿姐姐?

她摸了摸隨身帶著的那枚玉佩,面色慢慢沈凝。

“我如果下去揍他一頓,您能當沒看見嗎?您放心,我保證人活著。”

老特警一怔。

裴良夜卻已經下車了,丟下了一句話。

“我與錢家,有些淵源。”

老特警看著她壓抑著憤怒和仇恨的背影,猶豫一會,按了按耳機。

“讓她打半分鐘,看著點,人沒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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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招,我都招。”蘇長空縮在角落,腿抖得和篩糠似的,褲子襠部濕了一團,“都是褚凡君,都是褚凡君讓我做的。”

“他讓你做什麽了?”

“他,他讓我把貨都交給喬言,喬言三個小時前剛出發,現在應該還沒到公海,你們快去追啊!”

帶隊的特警面色劇變,一把將人拉起來。

“什麽地方交貨,多少貨!除了喬言還有誰?”

……

公海,一艘豪華游艇上沐浴在日出的光輝中,蔡世宜慵懶地躺在躺椅上,看著興奮地將偌大一個無人機推到海水中的小鑰。

“真的可以嗎?”她好奇地問,“海水和淡水有區別的吧。”

“沒問題,我算好了,這個本來就是水陸兩棲的載重中型無人機,現在還是空載,等到滿載,算重量絕對算得上是大型無人機,我又換了個發動機,重新寫了遍代碼,性能應該比之前還好。”小鑰撐著膝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又風風火火地將重新裝過的中控臺也推了出來,“姐姐,你要不要試試?”

蔡世宜也來了興致,站起身,按著小鑰的指引,按下幾個鍵。

在兩人興奮的目光中,龐大的無人機緩緩升空。

“哦哦哦哦哦哦!”蔡世宜開始歡呼,小心翼翼撥動著遙控手柄,隨後擺擺手,“我不行,我還沒考證呢,還是你來。”

“行,”小鑰又指了指中控臺上的屏幕,“我還在無人機上裝了攝像頭,姐姐可以看這個。”

隨著無人機漸漸拉高,攝像頭覆蓋的範圍也越來越大。

“誒,那是什麽?”小鑰註意到屏幕上的一個動點,操控著無人機換了個方向。

很遠很遠的地方,有一個小點兒,正迅速朝這個方向駛來。

“好像也是一個游艇,”蔡世宜瞇起眼睛打量一會,擺擺手,“不管他,我們玩我們的。”

“好耶,”小鑰極為興奮,嘴叭叭叭的,“我改裝了發動機,等熱身完就測下速,還要對 攝像頭的範圍做一個測算,最後試一下載重,對了,我還裝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小玩意,等會給姐姐看。”

蔡世宜看著活蹦亂跳的小家夥,笑笑,走回躺椅上躺下,手機鈴聲卻突然響了。

“大哥,怎麽了?”她笑著接起,很快,面色劇變,“什麽意思?”

“喬言就在往你們這邊來,馬上就到公海,”蔡世仁也是剛接到左修才的電話,也是才知道,喬言的路線,和自家妹妹的重疊了很大一部分,急得在家裏轉圈圈,“現在不知道他有沒有隨身攜帶殺傷性武器,你們一定一定要註意安全!”

蔡世宜心跳如鼓,緊抿著唇,猛地扭頭,看向屏幕上那個越來越近的小點。

“老哥?”

“嗯?”

“你剛才說,喬言帶的貨是什麽?”

蔡世仁咬咬唇,說出那個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詞,“同胞的基因樣本。”

蔡世宜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站起身,快步走到甲板上,瞇起眼睛,“我試著攔一攔。”

“蔡世宜!你不知道他有沒有帶槍!你們兩個小女孩不要摻和這件事!等海警船來就好!”

蔡世宜直接掛掉了電話,丟在了一旁。

“這可是公海,”她喃喃自語,“出了國境線,再追可就麻煩了。”

陰差陽錯,她們居然是最後一道防線。

“姐姐?”還沒搞清楚情況的小鑰楞楞地看著她。

“小鑰,你的無人機上,有裝喇叭嗎?”蔡世宜扭頭看她。

“有。”

“把中控臺推回去,我們去室內,把門窗都關好,我記得當年買的時候推銷說了是防彈玻璃的,肯定沒事,放一萬個心,絕對沒事,”蔡世宜緊張得手腳發抖手心冒汗,語氣卻堅定極了,“小鑰,我們要幹一件大事。”

……

喬言重重松了口氣。

前面就是公海了。

他有些焦躁,扭頭看著周圍堆得滿滿的盒子。

肯定是出了什麽事,才會讓自己這麽緊急地出海,才會讓原本只是小試牛刀的任務突然變成大規模的運載。

但他不敢想。

遠方似乎還有一輛豪華游艇,大概也是哪個富貴人家開出來玩的。

喬言沒有在意,只想加速加速再加速。

開到公海就好了。

咦,怎麽突然有這麽大的噪聲?

“喬言,立刻減速,立刻減速!”蔡世宜緊緊抓著小鑰的手,臉上的肉都怕得在抖。

她對著中控臺的麥克風,扯破了嗓子大喊,“你已經被包圍了,你已經被包圍了!”

喬言一怔,隨後,目眥欲裂。

他毫不猶豫地用力踩了一腳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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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穿著防彈衣的談判專家連連退後了兩步,看著地上的槍眼兒,臉色黑得嚇人。

“我說了,”褚凡君躲在饒聽南身後,扯著嗓子,“讓左止元來和我談,其他任何人我都不認!我知道她肯定來了!”

“如果下次還不是左止元,這一槍就會打在你們腦袋上!”

“而且,饒聽南身上也會開個大口子!”他用力揮舞著匕首。

在車內的左止元用力一錘車門,死死抿著唇,面色扭曲,“答應他,讓我去。”

“不要沖動,”特警小哥的面色也很差,一把拉住了左止元,“心理專家分析,褚凡君現在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欲望,他沒有提任何關於金錢和逃離的要求,他只是想殺了你!殺了人質,再自殺!”

“你現在去,沒有任何意義!”

左止元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看著自己顫唞的雙手。

“那怎麽辦?”

“只能慢慢磨,或者找機會,直接槍斃。”

“那饒聽南也會有危險,”左止元喃喃自語,眸子通紅,“可以和他交易嗎?用我換饒聽南。”

特警小哥嘆口氣,用力捏了捏她的肩膀。

“左女士,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隊長,”有人跑步過來匯報,“有一位村民想見您。”

“誰?”

“是之前那個學校的校長。”

“校長?他來做什麽?”小哥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請他過來吧。”

西裝革履的邊學文擠開人群,站在了兩人面前。

“左總,”他直接了當,開門見山,“上面那個綁匪,是褚凡君?”

左止元點點頭。

“是。”

“人質是饒助理?”

“是。”

邊學文氣笑了,一摟袖子,“我去。”

“這位村民朋友!”特警趕緊攔住他,“我們很榮幸有您這樣勇敢的人,但是現在上面的綁匪放話了,他是無差別殺人。”

“我聽到了,但是你們現在也沒別的辦法對不對?”邊學文極為認真,“褚凡君不會殺我。”

“我可以簽一些文件,免責之類的,什麽都可以,讓我試一試。”

小哥看著面前極為自信的中年男人,猶豫地抿抿唇。

“老邊,”左止元卻輕聲開口,勸道,“褚凡君不值當你賭你的命。”

“左總,”邊學文笑笑,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你看看,我現在像個老師嗎?”

左止元擠出一絲笑,“挺像的。”

“我也覺得像,”邊學文身姿筆挺若青松,微笑著,“今天是開學第一課,我可是辛辛苦苦做了教案的。”

特警小哥凝視他許久,大概是受了什麽影響,終於下定了某種決心。

“穿上防彈衣。”

“讓他去試試,一組,做好準備,劫犯出現任何異樣,馬上開槍!”

“是!”

……

“警方比我想象中來得還要快,”褚凡君躲在饒聽南身後,□□指著她的太陽穴,輕笑著,“真是遺憾,我倒是還有很多想和饒助理聊的。”

“以後說不定也能聊。”饒聽南淡淡地說。

“哦,一起在地下聊嗎?”

“不是,是你在局子裏,我在局子外面。”

“哈哈哈哈哈哈,饒助理真會開玩笑,”褚凡君大笑起來,看著山路盡頭出現的人影,興奮地舔了舔唇瓣,“你猜,是不是左止元?”

“不是,她才不會中你愚蠢的圈套。”饒聽南回答地斬釘截鐵,心跳卻驟然快了幾分。

老天保佑,左止元你千萬別犯蠢。

人影轉過來,兩人同時一楞。

“這個蠢貨,他來幹什麽。”褚凡君楞住了,喃喃自語。

邊學文慢慢走到毛坯屋底下,他才驟然反應過來,色厲內荏地大喊,“停下,再往前走一步,我就開槍了!”

端著狙擊槍的一組,食指已經搭在了扳機上。

邊學文唇角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再次向前邁了一步。

所有人屏住呼吸。

什麽都沒發生。

沒有子彈,沒有槍響。

邊學文打開小馬紮,端端正正坐下,擡頭,凝視著饒聽南——更準確地說,凝視著躲在饒聽南身後的褚凡君。

“老褚,今天是我的新學校的開學第一課,”他聲若洪鐘,“你知道,我第一課要講什麽嗎?”

沒有“學生”回答,於是他自問自答。

“我要問問大家,你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有人會說,他想成為工程師,他想給家裏蓋一棟大房子;”

“有人會說,他想成為明星,在舞臺上表演,光鮮亮麗;”

“有人會想成為科學家,有人會想成為太空人。”

“但是,孩子們,你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並不是說你想做什麽職業。”

“這是兩碼事。”☆

“即使在平凡的工作崗位上,你也可以成為一個很偉大很偉大的人,比如老師,比如醫生,比如清潔工,比如接線員。”

“這都是很偉大的工作。”

“我給大家準備了一份我舊友的日記,我的舊友……”他擡頭看了看褚凡君,“他現在還待業在家。”

饒聽南發覺,褚凡君拿槍的手在顫唞。

邊學文開始高聲念了。

“今天,老師問大家,你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我問邊學文,他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他說,他還沒想好。”

“我就在那笑他,我說:‘這麽簡單的問題,怎麽還沒想好呢?’”

“他反問我,‘你想好了嗎?’”

“我想,我是想好了的。”

褚凡君聽著邊學文洪亮的聲音,唇角抽了抽,似哭似笑。

“我都以為我把日記本搞丟了,”他喃喃自語,“他到底是從哪個犄角旮旯裏翻出來的?”

饒聽南微微扭頭,問他,“你當時有很多朋友嗎?”

“有很多朋友,但他是最好的一個。”

“為什麽他是最好的那個?”

褚凡君沈默了一會。

“他會罵我,還罵的我沒脾氣。”

“那你當年的其他朋友呢,現在怎麽樣了?”

“喏,大多都這個村子裏,我一人給他們建了棟房子,別用那種眼神看我,都是最好的材料。”

“那邊學文的房子呢?”

“他不要。”

邊學文還在大聲念。

“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很簡單,我只是想成為一個,在鄰居家小狗難產時可以照顧它的人,在朋友難過時可以拉他一把的人,一個可以給村子裏的人都蓋上大別墅的人,一個受到尊敬的人,一個大家都說‘他是一個大好人’的人。”

“我想成為一個有益的人,正直的人,善良的人。”

饒聽南沈默了會。

“除了最後一句,其他的你倒是沒食言。”

褚凡君的確給村子裏都蓋上了大別墅,他的確得到了村子裏的人的尊敬,所有人一談到他,都交口稱讚,說他是個大善人。

但僅限於他認識的人。

“同學們,這就是我今天要給大家上的第一課!”邊學文合上那發黃的日記本,“無論貧窮富貴,無論未來是好是壞,只要大家能夠成為一個有益的人,正直的人,善良的人,老師就非常開心了。”

褚凡君聽著他的聲音,突然咆哮著,“邊學文,你最後一段沒念!”

邊學文擡頭看他,表情冷靜。

“褚凡君,你還記得最後一段是什麽。”

褚凡君嘴唇顫唞。

“我記得。”

【我告訴邊學文,我想成為這樣的人。】

【他想了想,點點頭,難得沒罵我,說我想的很好。】

【我又追問他,他想成為一個什麽樣的人。】

“我想成為一個,能讓人正直、善良、有益的人,”邊學文凝視著他,敲了敲自己心口,“褚凡君,我沒有辜負我的許諾,你呢?”

樓上沈默了很久很久,大概有十來分鐘。

“邊學文,”褚凡君的聲音很輕,“謝謝你的開學第一課 ,我就不收你稿費了。”

饒聽南感受著額間幾乎抖得不成樣子的槍,沖著遠處用力眨了眨眼。

左止元放下望遠鏡,扭頭看著特警小哥,表情堅定。

“可以準備開槍。”

……

“邊學文,謝謝你的開學第一課,我就不收你稿費了。”

“把這些故事去講給你的那些孩子們聽吧。”

饒聽南做著口型。

【三】

“他們才是春天。”

【二】

“但是,沒有人能審判我,你不行,過去的我也不行。”

【一】

她腰馬合一,腳猛地一蹬地面,用力向一旁翻滾!

砰!

砰!

接連著兩聲槍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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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言,立刻減速,立刻減速!”

“你已經被包圍了,你已經被包圍了!”

“姐姐,怎麽辦?”小鑰額間都是汗,反手握緊了蔡世宜的手,聲音帶著哭腔,“他還加速了!”

她還根本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

蔡世宜看著疾馳而來的游艇,幾乎已經缺氧的腦子下意識做出了她驕傲一生的反應。

“小鑰,給我砸!”

懸浮在高空的無人機停滯了一瞬,隨後帶著極恐怖的重力勢能,轟然落下。

沒有直接擊中那艘游艇,卻在一瞬間,掀起了三米高的巨浪。

船體傾斜,蔡世宜憑著最後點理智,翻了個身,將小家夥護在懷中,自己背部狠狠撞上了墻壁。

“咳咳。”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朦朦朧朧的蔡世宜聽見了耳旁小家夥的哭聲。

“姐姐,姐姐,你別嚇我。”林小鑰哭得和個什麽似的,不斷搖晃著她,“你醒醒啊。”

“我都要被你搖散架了,”蔡世宜虛脫地吐槽,慢慢爬起來,看著一片狼藉的船艙,揉著腰,“那邊怎麽樣了?”

兩人小心翼翼探出腦袋。

遠處的碧海上,在海浪正中心承受了的那艘游艇,側翻,海平面上浮著好多盒子。

遠處,好多艘海警船急速駛來。

“呼。”蔡世宜驟然吐出一口濁氣,搖搖晃晃倒在地上。

“姐姐!”

“別喊了,”蔡世宜虛弱地回應,“我只是累了,想歇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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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聽南!”

“別喊了,”饒聽南狼狽地又用力翻了個身,看著破門而入的左止元,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感謝褚凡君吧,他把我綁在了個鐵皮椅子上。”

椅背上,赫然有一個彈坑。

那是褚凡君下意識開的那一槍。

第二槍,是遠處特警開的槍,一槍擊中褚凡君右肩,直接喪失反抗能力。

“饒聽南。”左止元嗚咽著,指腹輕輕觸碰著她額上的傷,隨後將人用力抱進自己懷中。

“我說,我的特種兵小姐,”饒聽南虛弱地吐槽,“能先把我解開嗎?”

“哦哦哦哦哦!”

解開繩子,饒聽南窩在了左止元懷裏,無奈地看著哭得稀裏嘩啦毫無形象的左總。

“左止元。”

“嗯,”左止元吸了吸鼻子,眼睛紅紅的,“你說。”

“我餓了。”

左總一楞。

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你……就和我說這個?”

“就是很餓了嘛,我昨晚到現在都沒吃東西的,”饒聽南委屈,“我不是還好好的嗎,想說什麽以後都能說。”

“也是哦。”左止元破涕為笑。

“我要吃松鼠鱖魚。”

“吃吃吃,吃大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前所未有的大肥章!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可能還有!一個後記!

寫完後記,明天休息一天,後天開始更新番外(當然也有可能我寫嗨了直接不休息,都有可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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