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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楚胸口好像突然砸上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他紅著眼睛盯著杜超,喉嚨似乎被人死死攥住。這一刻,謝楚很想一拳砸在杜超臉上。

他有什麽不明白的。

那時候,他的狀態並不好,隨時都有可能暴走,進入銷毀程序。如果謝楚再死在寧彬面前,他的病情估計會再一次加重。

聯盟需要一個會說話,信任聯盟,能夠再關鍵時刻將密鑰交出來的寧彬。

但這件事情聯盟應該不知道。

因為將寧彬的記憶封存,是謝千峰和杜超的“擅自”行動。不然,他們就可以直接和聯盟說明現在的情況,自己也不會被聯盟重新送回來。

謝楚定了定神。

高級病房的暖氣開的很足,謝楚站在房間沒過十分鐘身上就出了一層薄汗,蟄的他傷口細細密密的疼。他將身上披著的外套丟在沙發上,見杜超盯著自己臉色古怪一瞬,謝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落在自己身上穿的病號服上。

他出來的急,薅了輸液針就往外跑,拔針的時候帶出的血正印在他的袖口。謝楚不動聲色的挽起袖子,聽到杜超問:“你的傷怎麽樣?”

“沒事。”謝楚聞言回答,“我能有什麽事?”

“老杜,我還有個問題,”謝楚直視著杜超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問,“你們為什麽沒把這件事上報聯盟呢?”

他看著的杜超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想到吳博士的態度,想到謝千峰極力想要將寧彬配對給出了自己以外的“指定人選”,謝楚一哂,說:“因為寧教授又對了,是嗎?”

寧鴻雁無論是在哨向病還是在艾普莉的事情上都猜對了,甚至在寧鴻雁死後,謝千峰和杜超應該發現了能夠證明這件事的決定性證據。

事到如今,杜超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對。”他開口道,“師姐,師姐猜對了。她此後,我不信她的車禍是一場意外,堅持調查。一天在收整她的遺物筆記時,我看到了她在曙光系統維護小組的工作日志。鬼使神差的,我深夜獨自前往了艾普莉主機原地址。”

“你發現了什麽?”謝楚問。

“切痕。”杜超說,“艾普莉的主機上有兩道不起眼,但是異常工整的切痕。一道切斷了主電源,另一道損壞了核心處理器。這些痕跡卻都被小行星碎石撞擊痕跡掩蓋了起來,因為太微小,所以沒有人發現。”

“包括寧教授嗎?”謝楚皺起眉。

杜超點頭。

“我和老謝一直傾向於師姐並沒有發現這個證據,她可能是從其他方面察覺到的問題。師姐是一個很敏銳的人,和我們看問題的方向不同。”杜超回答,“艾普莉一直有聯盟的人保護監管,一般人無法靠近。所以,我們最初推測,這個內奸就是聯盟的人。”

聯盟內部,或者是曙光系統維護小組的成員。

這的確是最有可能做到這件事的人。

說到這裏,杜超嘆了口氣:“寧彬當年狀態不好,他誰都不肯說話,我其實,其實不太讚同謝千峰的做法,但我們沒有選擇。我們當時不知道E星人到底什麽時候才會行動,所以要盡快拿到密鑰。”

“因此,”杜超愧疚道,“只能先封閉寧彬的記憶,讓他能正常生活,開口說話。但是,寧彬恢覆後,我們旁敲側擊很久,發現他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密鑰,甚至對母親曾經在曙光系統維護小組工作過都沒有概念。於是,只能暫時作罷。”

聽到這裏,謝楚心中並無波瀾。可能是心痛的地方太多,疼的人都已經麻木了吧。

在此之後,寧彬被謝千峰帶走撫養,按部就班的上學,分化,二次分化,上班。成為預料之中的優秀學員,天之驕子。按照謝千峰的計劃,如果沒有自己橫插一腳,他估計會在寧彬升任行動部部長後幫他安排一位信得過的哨兵。

兩個人相知,相戀,結合。在此期間,寧彬也能逐漸建立起面對真相的能力,最終在E星再次入侵前,從寧彬的口中拿到密鑰,或者是密鑰的下落。

謝千峰安排的哨兵一定是經過精挑細選的,他會確定這個人不是E星內奸,雖然有私心,但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這樣說來,謝千峰有可以辨別內奸的方法。

“辨別內奸的方法是什麽?”謝楚詢問道。

杜超卻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杜超說,“老謝是個向導,他似乎可以通過精神域來辨別是否有意識入侵的情況。我估計師姐的辨別方法也是如此,所以我們當時誰都沒有察覺。不過老謝說過,如果想在沒有艾普莉的情況下通過個人能力進行大範圍的辨別,至少要是S級的向導。”

謝楚皺皺眉。

所以說,寧鴻雁當時很可能已經通過自己的能力找到了一部分內奸。畢竟通過個人能力辨別出的內奸是被E星人意識入侵的,像方士哲進化派這樣上桿子被人忽悠去當叛徒的就算是掃腦CT都看不出來。

自己和寧彬的戀愛完全能打亂了謝千峰的計劃,謝千峰想將寧彬留在身邊,除了密鑰,很可能也有這方面的意圖。寧鴻雁當年也許手裏有一份內應名單,這很可能是她招致殺身之禍的原因。但出於某些原因,這份名單沒能留下。

謝千峰需要密鑰重啟艾普莉,檢測出這些被E星人意識入侵的人,如果沒有密鑰,他至少要寧彬通過個人能力來告訴他這些人是誰。

但他瞞著寧彬,不肯說明原因,害怕寧彬再次出現失語癥,又將自己對寧鴻雁的求而不得映射到寧彬身上,把寧佳放出去當寧彬的盾牌,最終導致兩人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寧彬的反叛讓謝千峰出現危機感,這種感覺在他得知寧彬和自己的戀愛時達到頂峰。

這就是他為什麽不顧一切的要拆散兩人的原因。

或許謝千峰想,只要他和寧彬分手,一切就能回到“正確”的軌道上。

謝楚很久沒有說話,杜超看著他,突然開口。

“謝楚,對不起。”他的道歉突如其來。

“這一切,對你來講,太不公平了。”杜超說。

謝楚低下頭,沒有說話。

謝千峰對實驗體的偏見是顯而易見的,他對謝楚的不喜不在於謝楚做了什麽,而是在於他是一個低劣不穩定的實驗體上。又也許是因為寧鴻雁對他傾註了太多精力,讓謝千峰覺得是他奪走了本該屬於寧彬的關註。

謝千峰的思維謝楚從來都沒有理解過。

好像謝千峰無法理解,無法理解像謝楚這樣的實驗體為什麽能獲得那樣多的愛。

謝千峰能輕而易舉的知道謝楚到底有沒有被意識侵占,他知道謝楚是安全的,甚至某種程度上說,謝楚和寧彬當時的狀態更有利於寧彬釋懷以往的事情。

傷口不應該永遠被隱瞞忽視,不然會發炎感染。它總是需要去正視,去慢慢愈合的。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呢?”謝楚緩緩開口,他不想談自己在謝千峰手下幹活的時候收到過多少偏見,他也明白杜超在其中為自己周旋過多少,杜超是真心實意的培養過他,就此一點,謝楚就足夠感激,“方士哲的案子如何了?寧教授的思維覆原了嗎?”

“方士哲的案子陳司在審,後續的救援和清理有她,你放心。”杜超說,“他跑不了,不管怎麽樣,都得給我們把他知道的事情吐出來。師姐的思維修覆有些難度,可能是主機不適配的原因,目前還無法啟動,信息技術部那邊在忙這件事。”

謝楚點點頭,頓了一下,繼續問道:“那寧彬呢?”

杜超看著裏間病房。

謝楚了然,他轉身走向病房,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屋內突然出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聲音,像是被開門的聲音吵醒。

謝楚看向聲音來處。

從方士哲病房出來後,寧彬將情況簡單交代給孟青竹,沒走兩步就暈倒了,醒來出現了失語的癥狀,被杜超壓在病房中休養。

謝楚進去時,寧彬正處於被吵醒的迷茫狀態,看到來人,他突然清醒,猛地坐起來。

“我沒事了。”謝楚擠出一個笑容,看著寧彬迅速泛紅的眼尾,上前將人攬進懷裏,埋在他脖頸出深深吸了一口。

他們實際上也只有兩天沒見。

兩天的時間對於行動部工作的兩人來說,不算長,畢竟以前工作起來沒日沒夜的忙,一連一周都見不到的日子也不是沒有。

可是這次,看到寧彬的那瞬間,謝楚恍惚間生出一種恍若隔世,一種好久不見的感覺。

他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只想和寧彬回家。

“你又瘦了。”謝楚輕輕開口,看著寧彬欲言卻也說不出來話著急的想要檢查他情況的神情,擡手蹭蹭他的臉頰,“沒事,我真的沒事,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

“醫院的飯不好吃對不對?”謝楚又抱住他,說,“我們回家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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