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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化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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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化派

滴——滴——

尖銳的警報聲回蕩在訓練室之中。

趙志才面前的筆電上代碼亂飛,倒計時一會兒增加,一會兒減少,好像有人在副本中進行什麽極限拉扯。

“杜主任!我們查到……”張春和推門而入,看到滿臉嚴肅的謝千峰頓時一楞,“謝,謝司。”

謝千峰捏著眉心,不想現在計較張春和不跟著新小組訓練磨合,跑到這邊來看前組長訓練這事。他偏頭示意張春和進來,問,“查到什麽了?”

張春和動作迅速,拽過數據線將平板上的內容投屏,一張藍底證件照跳出屏幕。謝千峰看見照片,呼吸一頓。

“寧隊進副本之前讓我們去查來給趙組送U盤的研發組組員,這個人叫姚休,兩周前以身體不適為緣由,申請了一個月的年假。但在前天突然回到中心塔取消休假,開始正常上班。”

張春和說,“同事說姚休回來後性格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以前挺開朗一人,現在天天帶著口罩,什麽話都不說,大家以為是他身體檢查結果不理想,都沒多問。我找技術部的同事給他做了一個面部特征分析,這是我們在數據庫中比對出的結果。”

二十年前的照片畫質沒有那麽清晰,估計拍照那天攝影師也開了小差,角度沒照好,光線沒打對,把人拍的蒼白又病態。他的眼神陰鷙,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眼睛歪斜的掛在鷹鉤鼻上,像是cosplay漫畫中經典的瘋狂科學家形象。

他不是姚休。

張春和在聯系到姚休家人時,對方大吃一驚。姚休的健康狀況確實不理想,昨天剛從重癥監護室轉出,現在還在住院。別說回去上班,現在人連說話都困難。

他女兒聽說父親成了什麽重大嫌疑人,立刻趕來中心塔,她不可思議的質問,“我父親為聯盟工作了四十年,他是真的熱愛這份工作,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她情緒激動,張春和趕緊把人勸住,問道,“你父親最近有沒有丟過身份證,工作證之類的個人證件?”

姚休女兒思索片刻,臉色慘白道,“大前天,我爸爸他在公交站前暈倒了,我們當時太著急,過後才發現他的包不見了。報警之後,警方說,包是被人撿走了。但包裏也沒錢,就一張工作證。我們實在是,沒這個精力去找了,就說等他醒了再補辦……”

張春和聞言,立即去調了監控,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一個黑衣人身上。

他撿了姚休的包,很快消失在公交車站的監控範圍外。但從有限監控中可以看到,他拿道姚休證件後,明顯一楞,隨即立刻環視四周,將證件放進口袋。

“就是他,把他臉摳出來跟假姚休對比,”張春和指揮身邊的青年道,“然後,嗯?”

張春和看到監控中,那人突然跛著右腳走了兩下,隨即恢覆正常,又換成左腳,再試了一次。

他認識姚休!

姚休年輕時出任務傷了左腿,走路有些跛腳,後來也成了他的一個身份標識。張春和心猛的一沈,右眼皮劇烈的跳起來。

“對比數據庫,必須把他找出來。”她直覺撿包的人和案件有著無法脫開的聯系,但沒想到,最終會是這樣的結果。

謝千峰沈默片刻,問道,“你確定嗎?”

“基本確定。”張春和說。

趙志才的筆電被狂亂的代碼差點弄死機,他將燙手的電腦丟在桌上,著急的一拍鼠標,一拍,突然給電腦拍正常了。倒計時停在2:09:33上,他猛地一怔,下意識的看向訓練儀。

為了能及時監控寧彬謝楚的情況,他們的訓練儀被拉出了隔間,趙志才只見兩人的心跳飈到一個前所未見的數值,大喊醫療組。謝千峰的思緒被打斷,急忙走來。

“現在能強行切斷嗎?”謝千峰抓住趙志才問,“實在不行把寧彬先拽出來。”

他話音剛落,寧彬的手指猛的一動。

他從椅子上彈起來,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襯衣。寧彬顫抖的拽下眼罩和訓練手環,擡手去抓身邊的人。

“你怎麽樣?”見他這樣,謝千峰有些著急,上前扶住他,示意醫療組過來把人帶走。

但寧彬掙開謝千峰,執著的伸手拽下謝楚的眼罩。他緊張的盯著謝楚,直到他睫毛微顫,緩緩睜眼。

寧彬放下心,整個人脫力的靠在椅子上。

他難得罵了句臟話,突然看到那張投影出的證件照。

“湯淶?”寧彬警惕的坐起,直直望向謝千峰的眼睛,“這是怎麽回事?”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十九年前,聯盟正式宣布進化派為非法組織。他們所做的實驗曝光,頭領和主要研究成員都以危害人類安全罪處以死刑。

湯淶,就是提出那個用X型病毒檢測實驗體是否進化的人。他是進化派的頭目,第一個被聯盟推上審判臺的人。

由於影響惡劣,聯盟特意申請恢覆槍決對其執行死刑,同時全程直播,以儆效尤。

謝楚摘下手環,顯然也認出了他。

那個將他關進鬥獸場,冷眼旁觀的始作俑者。

“這真是有意思了。”謝楚偏過頭,抓著手環的手指慢慢收緊。

謝千峰盯著寧彬的手腕,他手腕上的槍傷剛剛拆線,撤下了固定用的夾板,但還是裹著厚厚的紗布。謝千峰皺眉,他沒管謝楚,對寧彬壓低聲音說,“湯淶的事情,我和老杜處理。你先回醫院,好好休息,這些事你不用管。”

寧彬掃了他一眼,反問,“那你們想方設法留我在中心城是為了什麽?東不用管西不用管,中心塔的人手現在倒是充足了?”

寧彬對謝千峰這個名義上的養父雖然算不上熱情親近,但到底還是有幾分尊重,很少在外人面前如此直白的嗆他。謝千峰一噎,半口氣卡在嗓子裏,上不去下不來。

“你……”他指著寧彬,說不出話來。

訓練室其他人見到這邊的爭執,默默退到一邊。謝楚看謝千峰不悅的盯著自己,猜都能猜到他想和寧彬說什麽,於是站起身,也準備離開。

他剛一動,寧彬像是背後長眼,抓住他的手一把將人拉回椅子上。

“坐著別動。”寧彬冷著臉,起身,平視謝千峰。

謝千峰一哂,點點頭,“行。”

寧彬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火氣。

“我爆炸當天去北3供能點,為的不是精神力檢測。”寧彬說,“支開值班人員後,我和我的隊員檢查了北3供能點的能源儲備。”

寧彬表情諷刺,“如果不是能源中心年初心血來潮,做了一次能源報表,中心塔還不知道北3供能點要被人掏空了吧。”

謝千峰怔住,“你說什麽?”

他看過王季青的口供,知道了進化派在北城區偷能,供養據點。但他沒想到,寧彬那麽早就察覺到了。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謝千峰質問。

寧彬擡眼,“因為我不確定。”

他眼中情緒覆雜,謝千峰反應很久,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寧彬不確定偷能這件事是否屬實,如果屬實,他不確定這件事跟中心塔的人有什麽關系。

寧彬,平等的懷疑每一個人,包括自己。

謝千峰不可思議的看著寧彬,渾身血液倒流,直沖天靈蓋。

他看著寧彬長大,知道他是個穩重細致的人,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先調查再上報,的確是寧彬的風格。但他從沒想過,寧彬現在連他都不願意信任了。

謝楚輕輕反握寧彬的左手,同樣詫異。

如果是三年前,寧彬會放心的把這件事交給謝千峰,早早回醫院病房裏躺著,還會順便讓上官瑞給他再多報幾個補貼。

寧彬的人際關系簡單,父母離異,母親早亡,前幾年渣爹也得了絕癥,不治身亡。他還帶著自己去參加了葬禮,在他後媽將他父母的結婚戒指還給他,準備說幾句煽情話的時候,他“意外”手滑,把戒指掉進了下水道。

他關系好的朋友也就那幾個,世上的親人就剩下妹妹和小姨,討厭上班討厭加班夢想早點退休去研發組混日子。

寧彬,原本是個生動的人。

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手腕上憑空多出的傷痕,很多次的欲言又止,深夜離開病房悄悄打出的電話。寧彬身上好似憑空多出了五百噸秘密,壓得他快要喘息不過來一般。

“我不管湯淶是沒死還是覆活,他今天出現在中心塔,替換了副本,明顯就是沖著謝楚去的。”寧彬錯開視線,開口道,“這一切和進化派脫不了關系。”

“既然我留在中心城,就是為了北城區的兩個案子,進化派的人又和這兩個案子有關,”寧彬說,“我要親自調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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