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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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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堪

周蘊目光越過人群落在陸謙身上。她把年少全部的熾熱和愛戀都給了他,愛而不得卻仍然飛蛾撲火,偏執得不肯放下。因為他是如此耀眼的少年啊,照亮明媚了她整個少女時代,帶給她無盡的悸動和欣喜。

如果時光倒流,回到從前,還會不會選擇遇見認識陸謙呢?

應該是會的,她從沒有後悔遇見了他,但不會再喜歡上他了。兩情相悅本就是世間最難得的事情,喜歡上一個討厭自己的人的感覺不好受呢。

全家福拍完後,主持人又留陸謙和文薔在臺上說了幾句活躍氣氛的話,全場賓客心領神會地笑了起來。

“真般配啊。”丁曉曼一心覺得周蘊還對陸謙賊心不死,故意走到她身邊想再刺激她一番, “心裏是不是嫉妒得發瘋?面上卻表現大度祝福的樣子。周蘊啊周蘊,以前的你雖然沒腦子也算敢愛敢恨,五年不見,怎麽還變得虛偽了?”

面對丁曉曼的諷刺挑釁周蘊本不想理會,生活教會她懂得審時度勢,懂得收斂鋒芒。可對於一而再,再而三無端惡意攻擊她的人,她也不想就這麽生生受著。

“你倒是一點沒變吶。還是這麽的仗勢淩人,不可一世,看來你爸爸在達越的位置還坐得穩。”

達越是文薔的爸爸文元宏創辦的百盛集團旗下的一家分公司。

丁曉曼的父親丁俊給文家做了十年的專職司機,為人圓滑,做事八面玲瓏。但他從不甘心一生都只做一個小小的司機,明裏暗裏地向文元宏表示自己想要獲得提拔的意願。

恰好當時達越有個項目經理的職位空缺正需人手,文元宏見丁俊盡職盡責做了文家十年的司機,也就順手推舟,將他調到達越直接空降成為項目經理。

丁曉曼在丁俊給文家做司機的這十年,也經常出入文家,丁俊除了自己巴結上司,也讓丁曉曼好好與文薔相處。果然丁曉曼將他的趨炎附勢學了個足,久而久之,倒真的和文薔成為了要好的朋友。

文薔入學義郡,還想著要丁曉曼一起。可丁俊一個小小的經理是負擔不起義郡昂貴的學費的,但無奈文薔一直鬧著不想和好朋友分開,文元宏只好妥協。

丁曉曼在義郡的學費一半都是由文家承擔,這才讓她上得起義郡。

得了如此好處,丁俊父女倆自是對文家感激不盡。所以丁曉曼才對周蘊敵意甚重,以為她要搶走陸謙便處處與她作對,不管是從前還是今天都是為了諷刺挖苦她,想讓她出醜,拿她尋文薔開心罷了。

丁曉曼怎麽聽不出來周蘊是在諷刺陰陽她,瞬間惱羞成怒:“我爸怎麽了,我爸好歹清清白白,而你爸呢,違法犯罪坐了牢,你也是不知羞恥地惦記別人男朋友,換我是你啊,巴不得徹徹底底得消失,都不會有臉再出現!”

“是,我爸是違法犯罪了,但他已經付出了他應有的代價。而我當初喜歡陸謙被你們排擠嘲諷,被陸謙厭惡,也付出了的代價。我現在生活得很好,你們不想我出現在你們眼前,我也不想和過去的人再有瓜葛。所以你不用對我抱有如此敵意,今天過後都不會再見了。”

說完,周蘊並不想再和丁曉曼爭論,轉身欲先行離開。可丁曉曼怒氣未消,本以為經歷了變故的周蘊會是個軟柿子任她揉捏,竟沒想到她還有反抗的力氣。

看著周蘊轉身即將離去,丁曉曼腦子一熱上前一步,竟一腳將周蘊微拖地的禮服系帶踩住。周蘊頓時重心不穩,人往後仰,本能地伸手想抓住什麽,卻只抓住了旁邊的桌布。

不可避免的周蘊摔倒在地,桌布被突如其來的力道用力一扯,桌上堆著的金字塔形狀的還盛著酒的高腳杯一股腦地全部傾倒在周蘊的身上,額頭也被其中一個酒杯砸中,微微泛紅。

這一聲動靜驚動了在場的所有賓客,他們紛紛望向周蘊所在的方向,漸漸地許多人圍了上去查看情況。

陸永華望向眾人圍聚的方向,問道:“那邊發生什麽了?”

陸謙說:“爺爺,爸,媽,你們在這邊,我去看看。”

陸謙邊撥開人群,邊說道:“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

待看清眼前的一幕,陸謙也怔楞了一會兒。

只見周蘊狼狽地摔倒在地上,周圍都是摔碎的酒杯殘片,紅酒也淌了一地。她頭發被紅酒浸濕亂糟糟地糊在臉頰兩側,額頭也微微泛紅,應該是被酒杯砸中了。這一地的碎片殘渣,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哪裏受傷的。

“你......”陸謙一時語塞,待反應過來想先上前扶起周蘊的時候,旁邊快速閃過一個人影。

“怎麽是你?沒事吧?快,先起來。”陸時安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周蘊。

這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別說周蘊沒反應過來,丁曉曼也有些懵了。看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丁曉曼卻隱匿在了人群中,當不關她事的樣子,就這樣看著周蘊當眾出醜。

周蘊身後禮服的系帶被丁曉曼這麽一踩,已經散了,站起來說不定就會走光了。

陸時安看周蘊雙手一直抓著自己的胸前,瞬間明白過來,將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下披在了周蘊身上,“來,先穿上。”

周蘊感激一笑道:“謝謝。”

這時文薔也走了過來查看情況,見這一地狼藉,又見周蘊如此模樣,驚訝道:“這是怎麽回事?周蘊,你沒事吧?”

丁曉曼馬上站到文薔身邊,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說不定是許久沒參加過宴會,沒穿過禮服,不習慣呢,一不小心把自己絆倒了。”說完還挑釁地看著周蘊。

聽著丁曉曼顛倒黑白的言論,周蘊雖氣極可也沒有出言反駁,她不想在陸爺爺的八十大壽上把事情鬧大,何況就算他解釋了,陸家人也未必會信她。

“周蘊?”陸文茵聽到周蘊這個名字,還以為是哪個同名同姓的人,待看清眼前之人,她難以置信,語氣不善道:“真的是你?你怎麽在這,是誰邀請你來的?”

文薔:“茵茵,是我。”

陸文茵吃驚地瞪大雙眼:“文薔姐,你是傻的嘛,你邀請她來幹嘛啊?你忘了她當初和你搶大哥,還設計陷害大哥,差點使你們分開,她做了這麽多不要臉的事情,你......”

“說夠了嗎?”陸謙出聲制止。

圍觀的賓客聽陸文茵這麽一提,也開始紛紛小聲議論:“我說呢,看著怎麽這麽眼熟,原來是那個周岱山的女兒。”

“周岱山不是違法犯罪坐牢了嗎?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出來。”

“換做我早就消失徹底了,怎麽還有臉來參加這次宴會。”

“她也是個可憐人,她爸造的孽,全回饋給她了。聽說當初還對陸大少爺窮追不舍的。”

......

“你還傻站在那幹什麽,還不快去洗手間整理下,也不嫌丟人。”陸謙莫名煩躁。

周圍的議論一字不落地進了周蘊的耳朵,她管不了別人說什麽,也不會在意其他無關人士對她的看法。周蘊只覺得心累,只想快點離開這兒。

“我去下洗手間。”說完周蘊就自行轉身離去。

“我陪你吧。“陸時安本想跟上瞧瞧,卻被陸文茵叫住:“哥,你不許去!你怎麽能和那個女人站一邊,你是不知道她當初做的那些事。”

陸時安一時左右為難,可想到周蘊也許並不想讓別人再見她如此狼狽的模樣,想了想還是沒有跟上。

文薔當初邀請周蘊倒是沒有考慮到陸家人的感受,看陸文茵意見如此之大,知道自己確實是欠考慮了,抱歉地對陸謙說:“阿謙,你看這......”

“沒事,我去和爺爺說。”陸謙又對圍觀的賓客說道:“一點小意外,大家都散了吧。”

來到了洗手間,周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心裏苦笑一聲,還是怪自己沈不住氣,激怒了丁曉曼,才讓自己陷入這麽尷尬狼狽的境地。

她簡單地清洗了臉上和頭發上的酒漬,用手摸了摸額頭上泛紅的位置,按著不是特別痛,應該是不嚴重。到時候回家煮個水煮蛋敷一會兒就沒事了。倒是可惜這件禮服,就這麽毀了。

周蘊整理完出了洗手間,卻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正是陸謙。看樣子是專門在這裏等著自己。

“爺爺知道你來了,說要見見你。”

鬧出這麽大動靜,作為主人是要了解知道情況,這一面看來是不可避免的。周蘊點點頭說了聲:“知道了。”

陸謙還是忍不住問:“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沒怎麽,就是我不小心踩到了裙擺摔的。我先去找陸爺爺了。”

周蘊剛和陸謙擦肩而過,卻聽見他又陰陽怪氣地說道:“之前倒是錯怪你了,還以為你現在這無害小白兔的模樣是裝的,現在看來你還真是改變不小啊。從前不會讓自己受一點點委屈的大小姐,現在竟能如此寬宏大量?被人陷害當眾出醜也不敢聲張。還是說......”

陸謙看著周蘊身上陸時安的西裝外套,“這其實也是你的伎倆,為了讓自己顯得更楚楚可憐,讓人心疼嗎?”

周蘊垂落身側的雙手微微握緊,努力調整呼吸讓自己保持平靜,轉過身卻是面帶微笑。

“陸總,你可真會說笑,我要說是丁曉曼陷害我,那不是當眾打她臉嗎?打她臉,那不相當於是打文薔的臉?今天是陸爺爺的八十大壽,我只是不想因為我再把事情鬧大,讓陸爺爺因為這點小事影響他過壽的心情。”

周蘊自嘲道:“再說就算調監控證實確實是丁曉曼踩得我,以她和文薔的交情,你說陸家人是會偏幫未來的陸家媳婦還是我這個你們陸家都討厭的外人呢?不過自取其辱罷了。”

陸謙一時無話可說,他竟無法反駁。事實確實如周蘊所說,就算是自己在一開始遇見周蘊的時候都仍然對她抱有偏見,更別說是其他人了。

自知理虧的陸謙轉移話題:“我帶你去見爺爺,他不在大廳。”

因為考慮到會場人多嘴雜的,陸永華決定在宴會旁邊的貴賓休息室見她。

陸謙將周蘊帶至休息室內,陸家人都在。

進門後,周蘊能感受到陸家人投在她身上的不友善的目光,傅欣更是對著她冷哼一聲,這一聲雖輕,可在此刻鴉雀無聲的休息室內所有人都聽見了。

只有陸時安一臉擔心地看著她,想上去關心詢問幾句也被陸文茵挽著胳膊不讓他去。

她對著陸時安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沒有事。

最後還是陸永華率先開了口:“來,孩子,過來坐這。”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周蘊過來。

周蘊走了過去在陸永華身邊坐下,雙手緊張交握放在雙腿之間,乖巧地叫了聲:“陸爺爺。”

陸永華點了點頭,看見周蘊額頭上的傷,關心問道:“還有沒有哪裏受傷,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

周蘊忙搖了搖頭說道:“沒事,一點小傷而已,不用麻煩了。”

“既然來了,怎麽也不說來見見陸爺爺啊,我也好久沒見你了。”

“我看是沒臉來見您吧。”傅欣不屑地朝著周蘊翻了個白眼。

陸紀年制止傅欣:“你少說兩句吧。”

陸永華又接著說:“我聽阿謙說,今天宴會的花藝設計是你做的?有心了,我很喜歡。”

“陸爺爺喜歡就好。不知道陸爺爺最近身體可還好?”

“我身體好著呢,倒是你,也不知道你近況如何,介不介意和陸爺爺說說?”

周蘊知道陸永華是真心關心她,回答道:“我這五年一直在江明市,是一位好心的奶奶收留了我,之後我就一直留在她的花店幫忙。”

陸永華聽周蘊這麽輕描淡寫地訴說自己這五年的經歷,可他知道哪有這麽容易。當年周蘊一個小女孩經歷了這麽大的變故,能夠重新開始生活想必是經歷了許多磨難的。

“好孩子,真好。這五年前......”陸永華頓了頓,意識到提及五年前會揭人傷疤,於是假裝咳了兩聲,“能夠放下之前擁有的一切,重新開始,是需要巨大的勇氣的。你的人生還很長,以後也會遇見很多人,經歷很多事,好好生活享受現在。孩子,你做的不錯,沒讓陸爺爺失望。”

“陸爺爺,您的人生也還長著呢,您會福如東海,壽比南山,長命百歲的。”

陸永華哈哈笑了兩聲,“你這嘴啊倒是還和從前一樣甜。”

陸永華說想見見周蘊,本來就是想看看她過得如何,現在看來她不僅從過去的事情中走了出來,也放下了執念,重新開始好好生活了,他也就放心了。

宴會已經接近尾聲,陸家人還要攜陸永華一一送走各位賓客。但是看周蘊如此模樣,陸永華也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

“我讓陸......”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讓陸永華意識到了不合適,於是話鋒一轉:“我讓時安送你回去,你這樣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說著朝陸時安的方向指了指:“諾,就是那小子,前不久剛從國外回來,你應該還沒見過。”

被點了名的陸時安也很樂意充當這個護花使者,鬼靈精地說道:“好的,爺爺。保證完成任務!不過爺爺我們剛才已經見過了。已經是朋友了。”

陸文茵怪聲怪氣地說道:“你這交朋友的速度可真夠快的,你以為你還在國外啊,走大街上誰都能認朋友。”

陸時安聽懂了陸文茵的言外之意,卻嬉皮笑臉地說道:“哎,這就是你的誤解了,外國人雖然熱情開放,也不隨便大街上認朋友的好吧,那我更不可能這樣做了,那我不成傻子了嗎?”

陸文茵簡直要被陸時安氣死了:“我說的是這意思嘛!”

“好了,你倆。吵吵什麽。”陸紀春呵斥道。

周蘊並不想因為自己讓大家為難,對陸永華說:”沒事的,陸爺爺,我打車回去很方便的。我......”

陸永華直接打斷了周蘊:“你就聽爺爺的,讓爺爺也放心。”

周蘊拒絕不得,只得抱歉地對陸時安笑了笑,表示給他添麻煩了。陸時安回她一個溫暖陽光的笑容。

陸謙在帶周蘊進休息室後,就一直雙手插兜靠在門旁邊的墻上,全程沒有插一句話。

“大哥,送客的事就辛苦你了,我先送她回去。”陸時安帶周蘊離開前還不忘對陸謙說一句。

陸謙點了點頭,視線落在周蘊身上,周蘊卻一直低著頭沒有擡眼看他,刻意避開他的視線。

隨即陸謙也偏轉目光,對陸時安叮囑一句:“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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