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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 1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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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第 180 章

接風宴亦是慶功宴, 搭起千裏長棚,宴席從村子東頭擺到西頭,美酒佳肴, 絲竹聲聲,戲臺唱腔,口技雜耍等等,熱鬧非凡,直叫人應接不暇,眼花繚亂。

虞宅中更是座無虛席,凡是接到請帖的人都是拖家帶口來,要不就攜親朋故舊, 馬車在大門口擺起長龍。

葛大娘領著眾仆進進出出忙碌, 已是分/身乏術顧不過來了。

而作為宅子的主人,今晚接風宴的主角,虞歸晚還在內院裏屋陪幼兒。

金方將過來請人的仆從攔在屋外。

“姑娘累了正歇著,主子吩咐了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攪。”

來人急得直跺腳,又不敢在門口大聲, 只得將金方拉到一邊求道:“哎喲我的姑奶奶,外頭賓客盈門, 險些將咱們家的門檻都踏平了。”

客人進了門總得有主人家陪著, 不然將人晾在廳上算怎麽回事。

金方抿嘴, 忙問道:“是誰陪著的?”

“主子不露面, 也不好讓客人幹等著, 傳出去也不像話,幸而老夫人出來幫著應付。”

隨家的舊案還烙著通敵叛國意圖謀反的罪印, 杜氏願不想露面,讓人認出又是一樁麻煩。

可虞歸晚遲遲不出現, 讓客人幹等著確實不像話,遣丫頭來請了好幾次都說未能見到她人,金方又攔在門口不許進。

杜氏只覺腦仁疼,心想回頭定要找幼兒好好說道說道,即使胡鬧也該尋個空閑沒人的時候,哪有現在就關上門胡來的,讓人知道還了得。

沒別的辦法,杜氏也只能出來陪著上門的賓客。

虞歸晚原請的都是關系親近之人,也不論出身,如高腳柳東等都在列,於情於理也都要請曹知縣。

只是他既要來,少不得會有人求上門。

別的倒也罷,不過就是本地的鄉紳富戶,拒了也就拒了,可府城來的世* 家子弟卻不能隨便拒,他們硬要跟來,也只能帶著。

誰都知道這庶州府以後是誰說了算,此時不抱大腿還待何時。

趙崇同虞歸晚同路回的河渠,但他沒有露面,派了賈用來赴宴,也是帶了不少人,應是趙崇在府城的一些老交情的子孫輩。

杜氏怎麽說也是高門出身,又是丞相夫人,對這樣的場面早已司空見慣,應對起來也得心應手,說話滴水不漏。

碰到那些明顯要攀附的也是一推三四五,進退有度,讓人摘不出錯,又摸不準意思,日後就算翻出來也無可說。

見打聽不出什麽,眾人也只得暫時歇了心思,等虞歸晚露面之後再提。

此時就站起身圍著那株紅珊瑚盆景欣賞,連連稱讚世間罕見,就是麒麟城那些王公貴族的家中都未必找得出這樣血紅高大又珠光璀璨的整株珊瑚樹。

再看廳中的其他物件擺設,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當真是富貴奢華。

杜氏穿著新做的雲錦華裳,頭戴珠翠,安坐上首,聽著眾人的誇讚便略笑笑道:“那是從關外得的,是東遼人的東西,歲歲瞧著這顏色喜人,擺著好看,就讓人帶回來擺在家中,不過是討個喜慶。”

眾人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這位殺神的小字竟叫歲歲,當真是與人不符。

東遼割讓二十城的消息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虞歸晚用這筆功績堵上了那些酸儒的臭嘴,卻也不少人好奇她從東遼拿到的好處是鼓自己的錢袋子還是如數供給麒麟城。

現下看來應是前者,不然這麽大的珊瑚樹又怎會被她擺在家中。

其中一個從府城來的世家子弟酷愛奇珍,便說道:“倒也聽說過東遼的貴族藏著許多奇珍異寶,先祖皇帝在時咱們大雍兵強馬壯,東遼也曾來朝貢,送來的貢品中就有整副的巨獸骨架,比城墻都高,進麒麟城時都是禁軍用繩索吊起來才挪進去的,那時我族中祖輩領商隊逗留城中,恰巧看見這一奇景,當真是驚嘆。”

此事有人知道,也有人不清楚,這會子就當奇聞趣事聽。

“果真麽?”

“自然是真的,”那人轉去看賈用,“賈府官應曉得吧。”

火燒到自己身上,賈用也只能硬著頭皮道:“這……我家王爺確實提過,卻沒有公子說的這般誇張,東遼朝貢的那副是象祖骨。”

象祖就是猛獁,要說東遼人確實很愛收集這些巨物的骨架和牙齒,虞歸晚的商隊從草原深處帶回來過許多猛獁牙和象牙,還有一些中原人從未見過的海魚巨骨,但也極少有整副的。

賈用不知虞歸晚到底從東遼人那裏要來了多少寶貝,但她的確不缺奇珍異寶。

虞宅從外面看就是極普通的宅院,入不了這些世家子弟的眼,他們下馬車時心裏是極不屑的,想著到底是村人出身,就算再有功績也跟世家累代的富貴不能比,他們能放下/身段前來就是極給虞歸晚面子了,不曾想入了正堂看到這滿室的奇珍,眼都快被亮瞎了。

杜氏又何嘗不知這些人心裏的想法,歲歲不耐煩應付他們,幹脆就不見,偏偏他們又千方百計上門來,存的心思又能瞞得過誰,不過就是想看歲歲的笑話,以為自己多了不得,家世如何好,現下可是全打了臉了。

卻也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大言不慚道:“聽聞虞將軍已是桃李年華卻還未定親?虞將軍如今是新貴,盛都來人都需讓她三分,可論起出身到底貧寒,又無父母兄弟扶持,這偌大的家業將來也只能帶到夫家去,夫家若瞧得上那自然皆大歡喜,若嫌虞將軍出身不好,門第配不上,未必有世家公子願意娶為正妻,若是為妾……”

“祈公子慎言,”還未說完就被賈用打斷,他神情嚴肅的出聲警告對方,“虞將軍為民征戰東遼,戰功彪炳,豈會拘泥於兒女情長、深宅庭院,為相夫教子所累,奉勸祈公子還是莫要以己度人,也當心禍從口出。”

虞歸晚的終身大事從未有人敢置喙,別說世家公子,就是趙氏皇族中也未必找得出能與她相配的。

若她真想成親,王爺早把世子往她身邊推了,哪還輪得著旁人。

這姓祈的不過是庶州府一小小世家,也敢口出狂言,當真是不要命了。

杜氏也被這個祈公子的話氣得當即寒了臉色,“這位公子好大的口氣!”

祈公子接連被下面子,臉早已掛不住,漲得豬肝一般。

帶他來的人真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讓虞歸晚為妾?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在廳外聽得真真的葛大娘真想讓丫頭將手裏滾燙的茶水潑那祈公子臉上。

她們主子何等的風姿,這世間除了姑娘,誰也配不上主子。

這姓祈的狗肚子裏裝不下二兩油,也敢在虞宅說這樣的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這樣的人就不該放進來,沒的讓主子看見了犯惡心。”餘姐氣哼哼擼袖子要進去。

葛大娘一把拉住她,“你幹什麽去,裏頭都是人。”

餘姐氣不過,罵道:“他算什麽東西,也配說咱們主子,不行,我要進去扇他幾巴掌,不然他還以為咱們好欺負,呸!還世家公子,我看他就是茅坑裏的臭糞。”

虞歸晚和幼兒正巧過來,聽了這話幼兒都沒忍住笑出了聲,“這又是誰惹著了姐姐,讓姐姐站在外頭就罵上。”

歇了歇,幼兒臉上的疲色散了許多,穿著一身蘇繡錦裙,外頭罩一件孔雀毛織的長褂,烏發盤起,珠釵紗花錯落,面若桃花,朱唇皓齒,笑顏柔意,抱著手爐從廊上走來宛如畫中的仙女一般明艷動人。

忽地又被她身旁的那抹亮麗奪取目光,鮮艷如血的紅衣,腰封勒出勁瘦的腰肢,束起的黑發像飄散的墨汁,耳上扣著的瑪瑙珠玉光輝璀璨。

狹長微挑的冷眸,抿緊的薄唇,盡顯嗜殺之勢,視線掃過的地方仿佛都能冰凍三尺或血濺三尺。

“主子,姑娘。”二人恭身退至一旁。

餘姐朝裏頭努嘴,怒氣未消,“裏頭有個蠢東西說了些讓人不愛聽的話,我氣不過正要進去同他理論一番,又怕驚擾了其他賓客,反給主子和姑娘惹麻煩。”

“哦?是麽?”幼兒撫著手爐,轉頭沖虞歸晚笑道,“歲歲,咱們也進去聽聽。”

虞歸晚無可無不可,只點了下頭。

葛大娘掀起門簾,兩人一前一後步入廳中,簪環玉佩碰撞在一起發出叮叮響。

“母親。”幼兒先走到杜氏座旁笑著輕喚一聲。

見著兩人同來,杜氏臉上的怒容瞬間消失,眨眼就笑得跟花兒似的,拉著幼兒的手拍了又拍。

又將虞歸晚召到身邊,上下瞧過,見她這樣冷的天竟穿得如此單薄,又不免念叨。

“天還冷著,怎麽也不穿厚實些,著涼了可怎麽好。”

“河渠比偏關暖和許多,這樣穿著也不冷。”

虞歸晚挺怕她念叨的,一轉身就躲到上首去,神情自若坐下,翹起長腿,視線掃過底下眾人,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

“誰要納我為妾?”

她這話一出,如高腳柳東這些人就只顧忍笑,等著看祈公子等人的好戲。

後者之流則屁股一緊,恨不能腳底生出風火輪,趕著逃命去。

幼兒在杜氏身邊坐下,低聲吩咐金方去外頭拿賓客單子來,翻開看了眼便記住了那位口出狂言的祈公子並他的本家。

讓歲歲為妾?

幼兒攥緊指頭,眼神像刀子似的刮過祁公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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