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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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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第 79 章

這半個月虞歸晚也跟著曬黑了許多, 手和身體完全兩個顏色,胳膊還有幾處地方是曬禿嚕皮的,看得幼兒很是揪心, 晚上幫她塗抹曬傷的藥膏時眼圈都是紅的,她要是再不肯老實坐著抹藥,這人的淚珠子估計就要往下掉了。

她拉過幼兒坐下,指腹擦過那紅紅的眼圈,皺著眉頭說道:“只不過是曬傷,又沒怎麽著,就值得你傷心,以後我要是缺胳膊斷腿的, 你還不哭死過去。”

“我正不好受, 你還說這樣的話來慪我,是存心不讓我安生。”幼兒扭過身去不理她。

知道她這是真生氣了,虞歸晚還有點無措,她也知道自己這個嘴一向說不出好話和軟話,幸虧幼兒脾氣好又大度, 一次都沒有同她計較過,若遇上個小性兒不好哄的, 她還不知要跪多少次才能將人哄好, 偏她又不會哄人, 怕是連著幾個月連床都上不了, 只能睡書房去。

她伸手指點了點幼兒的後背, 幼兒頭也不回,只動了動胳膊將她的手撇開, 不讓她碰。

“還生氣?”她頗為小心翼翼的問。

她也不明白自己都沒做錯什麽,不過就是說話直了些, 怎麽就像幹了天大的錯事似的,氣焰都低了,她何時這樣過?想不明白又不知道怎麽哄人,她就坐在那摳手指頭,嫌不過癮了又去摳胳膊上剛抹過藥膏的曬傷。

身後半天都沒動靜,幼兒忍不住轉身去看她在做什麽。

不看還好,這一看真是又氣又心疼。

一把握住她的手,氣道:“你就是老天爺派下來治我的,一刻都不讓我省心,才抹了藥你摳它做什麽,你瞧瞧皮都破了,還摳,明日又不肯歇著,毒日頭底下曬一整天,出了汗還不知疼的怎麽樣,讓你多穿件長袖子的外衣又不樂意,嫌熱,前兒我剛做好的那件絹紗襟衣,輕薄得很,怎麽就熱了?你就是不肯穿也要找個陰涼的地方避一避啊,偏同那些軍漢一起曬,何苦來?”

拿了藥膏重新幫她抹上,還擋著手不讓她亂碰,嘴裏又嘮叨個不停,讓虞歸晚想起前日別人送來的那幾只鳥雀,有只會學舌的鸚哥就掛在回廊上,每回見了她都要仿著人話念兩句,說的可不就是幼兒日常的嘮叨。

“等過陣子入了秋就好了。”她笑了笑,難得學會說句軟話。

幼兒拿秋水盈盈的眸子橫她一眼,沒好氣道:“你就是要哄我開心也該細想個像樣的理由,誰不知道秋老虎最毒,你又偏說這個。”

“會涼快些,”不想大晚上招幼兒傷心落淚,她將話頭引到別的事上,“嚴抓著他們訓了大半月,總算是有了點成效,不像之前那樣懶懶散散讓我見了就想抽鞭子。說起來那個蒙灰也太沒用了,縱得底下人成這德行,哪裏有個當兵的樣,還不如原先黑子山的土匪。”

她躺下,揪住幼兒衣帶上綴的絡子來回晃,小孩兒似的鬧著玩。

幼兒被轉移了註意力,不再盯著虞歸晚手臂的曬傷。

那兩千北境軍訓得如何她也聽妙娘提起過,也虧了歲歲能治得住他們,沒讓他們在南柏舍鬧翻天,也聽說歲歲訓練士兵的手段層出不窮,把人折騰的死去活來,叫苦連天,村民們要閑著沒事還會跑去看熱鬧,笑話他們活該遭罪。

她對練兵也不懂,許多典故兵策也都是從兵書上看來的,紙上談兵終覺淺,遠不如歲歲有經驗且看得透徹,所以也不亂提意見,只拿了扇子倚在旁邊輕輕搖著,再看看抹在歲歲手臂上的藥膏滲進去沒有。

虞歸晚拖了個竹編枕頭過來枕著,又閑不下來捏幼兒的手指頭,這指頭粉白的像正月元宵那晚吃的糯米皮紅豆餡兒的湯圓子。

她沒忍住送到嘴裏咬了咬,在上頭留了兩個牙印才舍得放開,又拍拍枕頭讓幼兒也躺下。

自從入夏天熱,家裏就都用上了竹編的涼枕,枕芯裏頭塞的還是柏子殼,清爽又安眠。

還有竹節串連編織的汗衫,正是酷暑天穿在外頭的,幼兒也讓人給她做了一件,她日常也穿,只是那天不知刮到了什麽,把汗衫的串線給弄斷了,竹節散開,衣服也壞了,現在還沒有補好,若不然她今日也不會曬傷。

她舉起自己被曬得黑黢黢的手,又將幼兒的手拿過來比較,膚色分外鮮明,幼兒的又白又嫩,她的則像廚房火竈肚子裏的那塊黑炭,皮膚也粗糙些,骨節也比幼兒的要凸起,攤開的掌心上依舊有厚厚的繭子,虎口的地方也有,這是拉弓和握刀留下的磨痕,不可能消除的。

幼兒瞧見了也拿扇子掩面笑個不停,道:“去年還沒這般黑。”

她也有些自尊心,從前未在意的事如今也漸漸在意起來,想過找法子補救,可她天生膚色就不白,捂在衣服下面的或許白些,露在外面的天天這麽曬,想白也難,總不能為了白就讓她換一張皮,那也得有這個條件換才行。

她倒也不至於因為這個就自卑,只要有本事在身,又何必去在意皮囊,幼兒也不是因為這具皮囊漂亮與否才愛她,她也不是要拿這張臉同幼兒交換真心,如今這一切都是她憑本事得來的,她這雙手能將人的頭擰著轉個彎,能一刀刺穿別人的喉嚨,誰能比得過她?

她哼了一聲,架起來的那條腿還得意的晃了晃。

幼兒不明所以,睜著一雙明眸疑惑看過來,“怎麽自己不說話出了半日神,又突然哼唧起來,是哪個又讓你看著不順眼,瞧著不痛快了?”

她又哼一聲,道:“除了你還能有誰。”

聞言,幼兒哭笑不得,“這也奇了,我又怎麽惹著你了,平白無故讓你扣這麽大的帽子,你且說出來我聽聽。”

“你笑話我長得黢黑。”

“……”

“哼。”她可是相當記仇的。

幼兒也沒想到她會在意這個,當即就趴到她胸口認錯,聲音柔得能擰出水來。

“我那話的意思是你今年比去年還辛苦許多,天天在外頭曬,都曬傷了,我看著都心疼,哪裏會笑話,我要真有這樣的想法,不成了那沒心肝的人了,還有什麽臉面留在你身邊,還讓你百般護著。”

才轉移了話題不叫她胡思亂想,如今又將傷心給勾了出來,她近些日身子本也不好,湯藥還沒有斷,虞歸晚可不敢讓她心裏堵著事過這一夜,明日眼下還不掛一層青黑,這樣還怎麽調養身體。

她拍拍幼兒的後背,笨拙的哄道:“我一時嘴快瞎說的,你別亂想,也別傷心,都是我不好成不成?”

幼兒也不是仗著這份寵愛就任性起來沒完的人,聽了這話也止住了情緒,半撐起身體看著她,“本也是我的話惹出來的,怎麽能怪你,”說著又去看她的胳膊,滿眼的心疼可不是作偽的,“若你不想我傷心就好歹聽我一句勸,凡事別太逞強,你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現在年輕還能遭得住,以後老了可有得你受,從前在盛都時我也見過幾個於國有功的老將軍,落了多少病根去。”

她由著幼兒上上下下的看,說:“這話該我勸你才對,如今喝湯藥的也不知是誰。”

幼兒伸手戳她腦門,“正是因為我身體不好喝著藥,才知道那藥有多苦,才想著讓你好好保重身體,別什麽事都搶在前頭。”

她對歲歲也是無奈,誰叫自己偏生就遇著了這麽個冤家似的人,事事要強,不肯讓一點兒,前些日子為了服眾還將頭發剪了,跟那些軍漢一樣留個刺猬頭,摸著都紮手。

“我有分寸的,你就別擔心了,”虞歸晚的眼珠子跟黑葡萄似的,就這麽看著幼兒,能將人的魂魄給勾了去,“過兩日蒙灰和賈用要來看士兵操練,我若不弄些像樣的東西出來給他們瞧,怎能讓他們心服口服,蒙灰倒也罷,我跟他打過,他輸慘了,不服也得服,至於那個賈用,他要的貨早已交清,還賴著不走,肯定是奉了趙崇的命,想看我有無真本事,我又豈能讓他們看輕。”

九王爺能查她,她就不能?就連皇帝的祖宗十八代也讓她查了個底朝天,這裏頭還有幼兒的功勞,她知道的多,趙禎也透露了不少,這也算是利益交換了吧。

想讓她尊稱他人是不可能的,別管是誰,私底下都直呼其名,也就在外面裝裝樣子而已。

幼兒嘆了口氣,道:“罷了,你心裏有數就好。”

“有數的,我沒胡來。”

虞歸晚眼神直勾勾的,突然微微張開嘴伸出一小截舌頭,用貝齒輕咬著故意勾引。

在幼兒挑眉,作勢要擰她大腿時她又躲開,側身趴在被子上笑個不停,那個刺猬一樣的腦袋紮在被窩裏看著還挺惹人喜愛。

幼兒伸手摸了摸,掌心在她被曬黑的後脖頸處停留的時間格外長。

“你小心些,別把藥膏蹭掉了。”

她翻身回來,將兩條手臂舉高,趁幼兒沒留神就把人摟住往下拽,幼兒驚呼一聲,整個人要砸進她懷裏時又被她握住肩膀撐著,兩人中間隔了有一拳頭的距離。

幼兒氣得要捶她,“你這個人,要嚇死我?”

她仰頭吧唧一口親在幼兒的唇上,伸出舌頭舔走上面的口脂,咂砸嘴回味了下。

還煞有其事的評道:“嗯,花汁調的就是香。”

讓幼兒更想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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