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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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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4章 第 54 章

春暖雪化, 不能再使用冰刺和冰箭防禦村莊,虞歸晚便讓雇工和流民進山砍樹制作木刺和竹箭。

關了一整個寒冬的磚窯也重新開窯,需要大量人手打磚胚。

村民要開墾耕地播種, 不得閑,流民還沒有分地,打磚胚的活就派給了他們,照舊是沒有工錢,飯食也簡單,一人兩個雜糧窩窩頭外加一碗肉骨頭菜湯。

若按葛大娘的意思,菜湯裏就不該多放那幾塊帶肉的骨頭,省得這些人吃飽了沒事幹成天惹事, 好飯好菜給他們吃, 竟養出那麽一起子白眼狼。

她掄起打菜的大勺,耷拉著臉說道:“裏正到底心善好說話,沒將你們都趕出去,現在還許你們在這幹活,你們就燒高香吧。去外頭打聽打聽, 哪個村子不是在往外趕人,誰能好心收留逃難來的?也就是我們裏正了, 你們還不知道感恩, 合起夥來鬧事, 幸虧沒出大亂, 傷了的人現在也養好了, 不然你們還能活?呵!以後別起旁的心思,老實幹活, 等這批青磚燒出來,裏正說了會先給你們起磚房, 外村也會再起一道圍墻。如今這世道,有這樣的日子過就不錯了,還想怎麽著。”

流民被說的羞愧難當,恨不得將頭埋進泥地裏才好。

可要說裏正心善好說話?在場的流民沒有哪個是認同的,那天晚上的村口險些血流成河,哪裏好說話,分明就是索命的活閻王,誰見了都害怕。

還是那位穿青色鬥篷的姑娘溫和良善些,替他們說了好話求了情。

過後他們同村民打聽那是哪家的姑娘,他們好記下這份恩,日後好報答,村民卻警告他們別瞎打聽,當心再惹惱裏正,那就真沒人能保他們了。

“誰能想到屠漢會有那樣的心思,平時看著挺老實的……”

一個流民捧著菜湯嘀咕了一句,還沒嘀咕完就讓旁邊的人捂住了嘴,急道:“你不要命了!還敢提這些事!你要惹禍也別帶累大家!”

呵斥的那人一個激靈,也怕了起來,再不敢亂嘀咕,老老實實蹲在墻角啃窩窩頭喝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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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遼鐵騎是厲害,但北境軍也不是紙糊的,雙方在偏關打的難分伯仲,據說十八屯寨又被北境軍給搶回來了,現在也不知道怎樣,左右是沒有破關,一時半會打不到河渠,百姓也不逃命了,都忙著春耕,這才是頭等大事。

無論打輸還是打贏,百姓都是要吃飯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意,虞歸晚的鋪子每日進賬不少,村裏識字會算數的孩子全都去縣城幫忙,他們可都是有工錢拿的,還不少,年前還知道拿自己掙來的錢給家人買新布做衣裳,孝順著呢。

雇工也借機為自己的家人尋到了活兒,這些人是有工錢的,卻不管飯,但他們可以和雇工合吃一份,分飯的婦人會多給雇工一個饅頭,半碗菜湯。

若想吃更好的,就得賣力幹活拿到獎賞才行。

麥種撒下去之後,外村的圍墻也開始動工,龐大的水車日夜不停轉動,將石塊和磚頭吊上墻頭,眾人甩開膀子堆石砌磚,忙的熱火朝天。

不到一個月就將南柏舍的第二重圍墻修建起來,雖比不上第一重的高大,但這樣規模的村圍墻,翻遍庶州府也找不出。

虞歸晚特意讓人在四角都起了瞭望臺,架起防守的長弓,圍墻四周也做了機關陷阱,村民進出都要十分小心,以免踩中陷阱被竹箭紮成豪豬。

以南柏舍為中心往外擴的七八裏地以及後山的大部分地區,虞歸晚都畫了地形圖,並制了沙盤,在幾個重要的出入口設置陷阱,讓黑鷹和野狼放哨。

訓練出來的死士則分散在內外兩個村,他們除了話少及不與村民走得太近,看上去倒和常人無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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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不遠處正在修建的碼頭,幾只烏蓬船晃悠悠蕩在河面上,雇工擡著裝滿青磚的藤筐上船,還有封了口的大壇子,怪沈的,讓他們搬東西的村民說裏面腌的是鹹鴨蛋,要走水路運到隔壁鄉鎮去賣。

幹活熱出一身汗的雇工脫下外面穿的夾襖,擡手蹭了蹭臉,疑惑道:“放到縣城的鋪子賣不成麽?離得近,多方便吶,裏正又是東家,算錢也快,何必大老遠運去別的地方,這來回就得一天了。”

村民笑呵呵道:“這不是趕上有主顧跟村裏買青磚,有船,我尋思就順路捎過去,也不費什麽事,左右這些船也是裏正的,運費收的低。我家鹹鴨蛋腌的少,就這麽幾壇,放到鋪子賣還不夠當個添頭的,你們都在村裏幹活,不知道鋪子的情況,那都是成交大生意的,貨物都是一車一車往外賣,我們這小打小鬧的,不成樣子,還是別給裏正添亂了。”

雇工想了想,覺得也是。

他們又哪裏知道壇子裏還裝著雪花鹽。

現在沒有正經商隊能出關,虞歸晚又不願意放棄私鹽的生意,這可是暴利,她守著金山不挖反跑出去撿別人不要的碎石頭,傻麽?

她的商隊不好出關,閻羅娘的人可以啊。

村河連著別的河道,四通八達的,還沒有官兵設路障盤查,一路順風順水就能停在隱蔽處,神不知鬼不覺將雪花鹽搬上岸,再由閻羅娘的人喬裝運到喀木六族的地盤。

至於這些財大氣粗的游牧部族是將鹽全部買下自用還是通過別的渠道轉賣去東遼或者其他小國,就不是虞歸晚該考慮的事了,她只要從草原換回來的大批牛羊和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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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開墾的荒地有村民牽著青牛在松土,村裏新制出的犁耙犁地很是好用,再不必一鋤頭一鋤頭的翻,累人不說,還慢。

如今村裏家家戶戶都有一頭青牛,壯勞力多的人家一天就能開出三四畝地。

堆上了肥,先種一些瓜菜養養土,到了夏季就能種秋大豆,這個東西好,能做豆腐、豆皮、豆幹、腐竹,還能發豆芽,榨大豆油。

去年村裏也種過,就是收成不多,村民都留著煮豆飯了,本來是想勻一些出來餵牛羊的,但虞姑娘說牛羊吃多大豆會脹氣,不好,就沒有餵了。

後來虞姑娘從府城運回來好幾車大豆油,炒菜很香,還沒有胡麻油的苦味,又不像香油那麽貴,所以今年村民都想多種些大豆,等收成了好榨豆油。

還有個東西虞姑娘也讓大家夥種,之前都沒有見過,據說也能榨油,叫落花生,是虞姑娘跟江南來的商隊買的種子,長得像豆莢,剝開殼子裏面是裹著粉衣的種子,有村民試著吃過,味道極好,放些油炒一炒還特別下酒。

“加把勁,今天就能把這塊地犁完,抓緊時間堆肥,好種上瓜菜。”

村民幹勁十足,就盼望著日子能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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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長鶯飛,身姿矯健的草原馬奔過村河的淺灘。

途經一處樹林,看見有桃花盛開,虞歸晚勒住韁繩讓馬兒停下,折走滿滿一枝粉嫩的桃花抱在懷裏,迎著春日的暖陽飛奔回村。

正在地裏種花生的村民直起腰,將鋤頭豎在地上撐著身體,遙遙瞧見她騎棗紅馬過去,就怪道:“哎?虞姑娘懷裏怎抱著一枝桃花,她何時愛這些花兒粉兒的了,還以為她進山打獵去了呢。”

另一個正在忙活的村民擦一把腦門上的汗,氣喘籲籲道:“給幼兒姑娘帶的吧,自去歲秋天開始,幼兒姑娘就甚少出門,也不去村學教書了,聽說這幾日虞姑娘正在物色教書先生,要請到村裏來教書,這樣的好事我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我家那幾個娃娃居然也能讀書咧。”

“可不是嘛,我也不指望他們將來能科舉當官,只求能多認識幾個字別做睜眼瞎,別像咱們似的一輩子只能種地就行了。那天我聽葛大娘說,虞姑娘有意在府城再開一個鋪子,夥計和賬房肯定都要從縣城的鋪子調過去的,外頭聘的人本事再大也不如咱們自己人用的順手,你說是不是?我想著到時縣城的鋪子肯定有空缺,說不得咱們這幾家的孩子就能頂上,他們去年也是跟二丫、佟潼一塊識字學算數的,就是愚鈍些,學的慢,別的幹不了,幫著收錢賣貨總能成。”

“這還沒有個準信兒呢,你就惦記上了,就算有空缺那也得虞姑娘點頭才行啊,多少人瞅著這些肥差呢,以為就咱們想啊。”

“要不咱們去求求幼兒姑娘?她說話有分量,咱們的孩子也都是她教出來的,得她幫說一句,虞姑娘肯定會同意的。”

“哎喲!你快別打這主意了吧,幼兒姑娘輕易不見人,有什麽話都是讓葛大娘來傳,現在不同以往了,哪是咱們說見就能見的,還是老老實實的等虞姑娘招人吧。咱們的孩子要是有能耐被看中就是他們自己的造化,選不上也沒什麽,在村裏照樣也能找活幹,虞姑娘做那麽多買賣,哪哪都缺人,咱們啊,不用愁,且等著吧。”

村民說的沒錯,是很缺人,但虞歸晚不打算像以往那樣招收流民,即使篩選過了,這些人也不見得能信,能指派給他們的活有限,鹽井是絕對不能讓這些人發現的,所以她打算買人。

回到家發現院子裏靜悄悄的,兩個婆子抱著掃帚倚坐在臺階上犯春困,正打盹,嘴巴張著,哈喇子流出來也沒察覺。

金方和喜鵲應是被廖姑拽出門玩耍去了,迎春班的女孩兒們有些留在村裏,眼下萬物覆蘇,田間地頭不少野花都開了,女孩兒嘰嘰喳喳在那邊采花編花籃,廖姑也愛湊這種熱鬧,今早上虞歸晚還看見她簪了滿頭的姹紫嫣紅,美的不行。

春天簪花許是這個時代的習俗,去年村民過著有上一頓沒下頓的日子她也見有人摘了野花簪在頭上,她想著既是習俗,也該入鄉隨俗應個景,她不愛這些,卻可以給幼兒帶回去一枝粉桃,這可是桃樹上開得最好看的一枝。

她抱著桃枝穿過院子來到正屋的南窗下,探頭往裏一瞧,幼兒正坐在書案前翻看賬簿,頭也不用擡,右手就能飛快撥著算珠。

春風拂,桃花香。

可院中並未栽種桃花,香味是從哪裏來?幼兒擡頭尋香,就看到手支著窗棱往裏看的虞歸晚,懷抱一枝開得嬌嫩喜人的春桃。

“回來了?”她合上賬簿起身,“你在哪裏折的桃花,開的真好看。”

虞歸晚本來是想將桃花藏在身後再給她一個驚喜的,可桃枝太張揚了,根本藏不住,也只好隔窗遞過去,道:“河灘那邊的林子,我路過看到就順手折了這枝,送你的。我見村民都在頭上簪花,你沒有。”

春日簪花自古有之,不止民間,連皇室貴族也愛這樣。

幼兒日常都穿的素雅,只偶爾佩戴簪環,倒不是她不喜打扮,只是又不出門也不會客的,在家中戴那些做什麽。

難為虞歸晚忙成這樣還留意這些小事,她取下一朵並蒂的,牽住虞歸晚的手笑著邀道:“你來為我簪上,可好?”

虞歸晚雙眼一亮,單手撐住窗棱,長腿一跨就翻窗進來,伸手攬住幼兒的腰肢,將人帶倒壓在炕上。

在幼兒驚呼出聲之前堵住嘴,又順勢拿掉她手裏的桃花別在發髻上,配著旁邊那支玉蝴蝶簪子,很是相得益彰。

她十分滿意的點頭,道:“好看,越是嬌嫩的花就越襯你。”

幼兒掩住方才被她親過的粉唇,嗔怪道:“你啊,* 不願意走門,倒願意翻窗。”

她也不在意幼兒說自己,將人拽起來,移過銅鏡給她細看。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果真是好看。

幼兒抿唇笑的愈發嬌媚,轉過身拉她坐下,“你來,我也給你簪。”

屁股剛挨著凳子,聞言就立馬跳起來,拒絕的很幹脆,“我不要。”

“不讓你出去給別人看,只在家給我一個人看。”幼兒再摘下兩朵桃花,滿目期待的看著她。

她內心掙紮了一會子,妥協了。

“我還沒有簪過花,我們那不興這些。”她坐到幼兒身邊,很是別扭的讓幼兒將桃花別到自己耳側,又別扭的往銅鏡裏看,隱隱約約一個影子。

幼兒捧著她的臉,竟看呆了。

“怎麽,不好看?”作勢要將花扯下來,她就說不要吧,這就不適合她。

“別!”幼兒握住她的手腕制止,眼底的柔情化成笑意,“好看得緊,別拿下來,讓我再看看。”

許是春意盎然,讓人難以自持的醉倒其中,虞歸晚的雙頰竟難得的透出紅霞,眼神不自在的四處瞟,就是不看幼兒。

“真好看?”她也有對自己不自信的時候。

幼兒抵著她的額頭,“你本來就好看,在我眼裏再沒人比你更好看的了。”

“嗯。”

她錯開來,與幼兒鵝頸交臥,張嘴咬住幼兒瑩潤的耳垂,舌尖一卷。

幼兒受不了的輕呼出聲:“還是白天呢,你就這樣,婆子們可在院裏,窗子也沒有關,讓人看見還得了。”

她就煩幼兒總啰啰嗦嗦,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看見了又如何,誰還敢多嘴不成。

“那你到底要還是不要?”她抽開衣帶,上衣落到腰間,露出裏頭大紅的肚兜,繡著精致的鴛鴦戲水。

“你!”幼兒生怕這些動靜會將院子裏的婆子驚醒,就趕忙拉了虞歸晚躲到床帳後面,在那淡色的唇上用力咬了咬,當作懲罰,“到底是想讓我要你,還是你想要我的命。”

虞歸晚沒覺得疼,雙手往後一撐,牽引得鎖骨更明顯。

她其實是有些瘦的,飯量大也沒見她長肉。

幼兒的指尖點在她肚兜的鴛鴦戲水上,繡這個可是費了不少心神,原以為她不喜歡這樣的大紅,不願意穿,到底還是穿上了。

“歲歲。”

“嗯?”

幼兒傾身上前,在她耳邊柔聲道:“你適合穿大紅,好看得很,讓我想……”

後面幾個字消了聲。

桃花羞怯,可床帳內的景色卻嬌艷放浪。

犯春困的婆子腦袋往下點,一個激靈就醒了,但耳朵不夠靈敏,沒聽著屋裏的聲音,左看右看發現沒人,又閉眼繼續睡。

這樣悠閑的日子少有,一睡就昏天黑地,再醒來已到了準備晚飯的時辰。

廖姑也從外面瘋玩回來,進門就嚷:“師傅師傅!虞六花今天乖不乖啊,我出門忘了帶它。”

狼崽的體格已經大了,毛發雪白,單是往那一趴就頗有氣勢。

虞歸晚會讓廖姑帶它出去狩獵,也時常將它丟到山裏自己找吃的,碰上虎豹也只能靠自己,打不過可以跑,跑不了就只能淪為獵物然後被吃掉。

很殘忍,但這是野獸的生存法則,弱肉強食,強者才能為王。

幼兒正在給新買回來的仆從講規矩,見廖姑往屋裏沖,就叫住她道:“你師傅累了,還沒睡醒,六花在後院的墻頭上趴著呢,你去看看吧,別再出門了啊,再過一會晚飯就好了,別吃飯了又找不見你人。”

“師傅幹嘛去了啊,累成這樣,這個時辰還在睡。”

“小孩子別問那麽多,快去找六花玩吧。”

“哦!”

廖姑興沖沖跑去後院。

幼兒搖搖頭,將仆從打發給婆子,讓她們看著調/教,若有不守規矩的再來回稟。

她轉身回屋,拔高了燈芯讓屋裏亮堂些,再撩開床帳。

虞歸晚本能睜眼,手往枕下摸,在發現是幼兒後才松開握緊的刀柄,腦袋往旁邊一歪,又要睡過去。

幼兒搖搖她搭在被子上的手,“晚飯快好了,起來吧。”

“嗯。”

她坐起來,還是昏昏欲睡,被幼兒攬到懷裏醒神。

敞開的領口斑斑痕跡,惹眼得很。

剛才廖姑要是不管不顧沖進來,可就全看見了,當然也可能沒來得及看就被虞歸晚一個手刀打暈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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