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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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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第 29 章

密林中, 血腥味讓狼群更加兇狠,撲上去用利爪和尖牙撕開偷襲者的胸膛,鮮血將附近的土地染成深紅色, 踩一腳都黏糊糊,還散發出讓人作嘔的氣味,刀箭蓋在碎肉和骨頭的下面,驚恐萬狀的活口連滾帶爬想逃命。

“我們是薛三公子的人,你敢……”

話都沒說完就已經被虞歸晚割斷喉嚨,死不瞑目。

廖姑領著其他人在四周搜尋,確定沒有活口了才放心。

“師傅。”

“嗯。天亮前若我還沒有回來,你們就直接回河渠, 不必等我。”擦掉刺刀上的血跡, 她牽過棗紅馬,翻身上去,披著夜色消失在道路盡頭。

狼群正在清掃現場,地上全是啃食過的殘肢斷臂,躲在營地牛車後的車夫聽得打鬥聲沒有了才敢鉆出來, 遠遠看到這一幕,都嚇得面如土色, 戰戰兢兢縮成一團, 不敢出聲。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更不清楚偷襲隊伍的是什麽人, 隱約聽說是劫匪, 他們也不懷疑。庶州本就多山賊土匪,走官道都經常碰到攔路搶劫的, 更別說這種荒郊野嶺。總歸是保住了命,貨也沒有丟, 即使那些野狼啃食屍體的樣子十分駭人,車夫們也還是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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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返回府城的虞歸晚尋到離開前從百姓嘴中打聽到的薛家宅院,萬籟寂靜,唯有正院書房還亮著燭光,薛家父子正在密談。

一身錦袍,頭戴玉冠的年輕男子就是薛家長子薛煥之。

“老三越發胡鬧了,竟讓手底下人去得罪王府。”他很是看不上庶弟薛丕之,尤其是今日之事,提起就皺眉。

坐在長案後面的是薛家家主薛重,對那個不成器的三兒子,薛重也是嘆氣。

“罷了,不提那個沒出息的。讓你查的事,查的如何?”

“還沒有消息。”

薛重轉著手中的玉扳指,精明的臉上閃過一抹陰狠,“九王爺一直盯著,大皇子的人在庶州難免就被縛住了手腳。你暗中多派些人手,一定要趕在別人之前找到隨望京。此女不除,終是禍患。”

薛煥之不解:“不過是罪臣之女,就算活著也掀不起多大風浪,為何?”

“此女曾為太子和長陰公主的伴讀,三人的情誼非同一般,長陰公主又深得當今的寵愛,頗有漢公主館陶之風,若是……”薛重點到為止,“總之,這件事你務必辦好。”

“是。”

“大皇子的人暫且安置在客居,可別怠慢了。”薛重又交代。

“兒知曉。”

父子倆都不知道屋頂上趴著個人,將他們的談話聽了去。

黑暗中,虞歸晚緩緩勾唇,很快就如幽靈般離開。

她避開薛宅巡夜的護衛,在花園的暗角找到夜會的婢女和仆從,從後將婢女打暈了,又逼著那衣衫不整的仆從說出客居的位置,隨後擰斷對方的脖子,屍體藏進花叢。

她潛到客居,將呼呼大睡的幾人殺死。

原本她只是想來薛宅嚇唬嚇唬那個薛三公子,報白天之仇。湊巧聽到薛重父子提到幼兒,還想殺她,便突然興起,搞出些亂子,讓他們互相猜疑,狗咬狗。

做完這些,她又隨手打翻火燭,讓客居燒起來,自己則躲在遠處的屋頂看薛宅的仆從驚慌跑來,大喊救火。

原本安靜的宅院如同炸了鍋,到處兵荒馬亂。

“怎麽回事?!”薛重父子急急忙忙趕到,客居已然變成一片火海。

護衛在後院花叢發現了仆從的屍體和暈在地上的婢女,以及從火海拖出來的幾具屍體,雖被火勢燒了些,但還能看見頸上的傷口,全是一招割喉,幹凈利落。

見此景,薛煥之也是大驚失色,“父親,這……”

薛重臉上變幻莫測,背在身後的雙手握的死緊。在庶州地界,除了九王爺,誰還有這個能耐!

一只黑貓追著老鼠躥上屋頂,看到悠閑趴臥在那的虞歸晚,黑貓嚇得渾身炸毛,發出淒厲的叫喊,轉身就跑。

虞歸晚撇撇嘴,縱身一躍,離開薛宅,趕在天亮起回到隊伍過夜的林邊。

天雷滾滾,暴雨傾盆,雨水沖刷掉昨晚的痕跡。

得知被庶子派出去的三十個護衛都沒有回來,薛重怒不可遏,認定是九王爺派人幹的。

薛丕之也被叫到書房狠狠罵了一頓,怪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做什麽不好,偏偏去得罪王爺府。

客居被殺的為大皇子心腹,想起這事,薛重就恨的咬牙切齒。

到底忌憚王府,薛重沒再敢派人四處搜尋隨望京的下落,再恨也只能把牙往肚子裏咽。待大皇子謀得大位,到那時再慢慢收拾這些攔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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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南柏舍村口卻熱鬧非凡。

知道南柏舍有磚窯,燒出的青磚價格便宜還結實耐用,不僅縣城的富戶排仆從來買,就連附近村莊的村民也來,三三倆倆趕著驢車或牛車,幾個人湊錢買一車,好趕在寒冬大雪來臨前拉回去修自家破敗的茅草屋。

磚窯日夜不停在燒磚,需要大量幹柴。先前已經收過一批柴,還不夠,這些天陸陸續續有別村的樵夫擔柴來賣,能換錢,也可換糧食肉幹,如要青磚,也可,只是百來斤上等柴才能換半車磚。

村口的草棚大多數已經拆了,正在抓緊時間蓋磚房,男女老少都在熱火朝天幹活,需要的人手也越來越多,附近村莊的村民都過來找活幹,只要是能幹的,幼兒做主都收了,工錢按天算,多勞多得,但飯食要自己解決。

來幹活的村民自備幹糧,多是硬邦邦的窩窩頭或者蒸熟的野芋,就這麽坐在冷風裏吃,看的人心酸。

村裏腦袋瓜聰明的孩子就用做肉幹剔除出來的羊骨牛骨熬一大鍋湯,再丟兩把幹菜進去。

骨頭剔的幹凈,上面連根肉絲都找不到,但熬一熬也能出些油脂,鹽又給的足,可比那些稀湯寡水有滋味,兩文錢一碗,幹活的村民咬咬牙也舍得買一碗,熱乎乎的喝下去,再* 啃手裏的冷窩窩頭,也沒覺得日子很苦了。

當然,孩子們也不止賣這一樣東西,還有流油的鹹鴨蛋、五香牛肉幹、羊肉包子、蒸餅、魚湯等等,最低賣十幾文,最高二三十文。

那些為主家來采買青磚的仆從有錢,自是要吃好的,邊吃邊等青磚裝車。

人聚集的多了,隱隱就成了個小村市,多賣吃食,價格都不高,來幹活的人也跟南柏舍的村民買糧,他們錢不多,一般只買幾斤面粉、粟米,肉幹雖香,卻不是他們能吃得起的。

遠遠的都能聽到村口的喧鬧,從府城趕回來的隊伍都驚詫不已,走近了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角樓上負責守村的婦人看到隊伍前面的人,立馬下去打開大門。為防止有不懷好意的人混入,平時只開放小門,只能容一輛牛車經過。

“虞姑娘回來了!”

虞歸晚的性別在南柏舍已不是秘密,高腳柳東等人估計也猜著了,只是沒有揭開。

從上次黑子山剿匪後,他們對虞歸晚就愈發欽佩,虞歸晚成立鏢局,組建商隊,還拉了兩人入夥,如今光分成就能讓他們一家老小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他們更不會跟虞歸晚過不去,態度反而比先前還熱絡,隱隱有幾分以虞歸晚馬首是瞻的意思。

看著數十輛運糧車進村,在外幹活的村民無不露出羨慕的神情,他們不僅羨慕南柏舍的村民,還羨慕能遷居到村外的那些人。才幾天功夫,圍墻外就起了磚房,樣子雖簡陋,卻實打實的用青磚砌墻,足以擋下寒冬的冷風。

他們沒進過村,只在村口遠遠看過幾眼,裏面的房子更好,全是兩三人高的青磚院墻,屋頂是木頭搭建,釘了結實的木板,還蓋了樹皮,不透風不漏雨,冬天燒上熱炕,保暖得很,根本不用擔心凍著,也扛得住積雪。

用木板樹皮做頂的還是很一般的,聽說南柏舍的村民會燒一種叫長條瓦的東西,蓋屋頂方便又結實,就是價高,數量又少,縣城的富戶想買都要提前下定金。他們沒見過,每天從村裏出來的牛車、馬車都蓋著油布,根本不知道運的是青磚還是其他東西,卻也不妨礙他們羨慕南柏舍村民的生活。

“眼瞅就要入冬,再像去歲那般鬧災,日子可怎麽過,一家都要餓死凍死。”

幾個蹲在路邊土堆上的外村人愁眉苦臉,他們是過來拉木材的,幹的都是力氣活,卻舍不得花兩文錢買一碗幹菜湯,只幹咽冷掉的窩窩頭。

有人搭腔道:“聽說那邊起磚房的也是先前來這邊修圍墻,幹了幾個月,不願意走,央求著留下。我打聽了,他們起房子的青磚是賒的,就是價格比賣的便宜些,若不是我家中有老小,又舍不下田地,我也遷到南柏舍來。多好啊,那麽高的圍墻,還有人守村,就算來了山賊也不怕。”

“就算想遷過來,人家也不見得就收。”

他們都見識過南柏舍婦人的彪悍,寡婦村怎麽了,三歲稚童都能將鞭子揮的虎虎生威。

隊伍在眾人羨慕的目光註視下進村,帶回來的糧食和豆油除了分出村民該得的那份,剩下的全部被虞歸晚收進自家庫房。

隨隊伍趕車來的車夫安置在別處,晚上葛大娘領了幾個婦人給他們擡去飯食,拳頭大的饅頭,用盆裝的燉菜,不豐盛卻能吃飽。

虞家這邊,吃罷飯,幼兒同虞歸晚說了她不在家這些時日,村裏都有哪些事。別的倒也罷,秋季的稅糧最重要,已經收齊運去縣衙。

虞歸晚聽她一件件跟自己說,又搬來許多賬冊,神色就有些飄遠。

“回來前我聽到一個消息,大皇子派人來庶州要殺你。”

聞言,幼兒翻賬冊的動作一頓。

早知道盛都那邊不會輕易放過她與母親,可她還是忍不住生出一股悲涼和憤怒。

婆子燒好了洗澡水,來請虞歸晚去沐浴。

屏風之後,虞歸晚趴著浴桶,熱氣熏的她有些昏昏欲睡,半瞇著眼,享受這個時代帶給她的安穩和寧靜,珠簾晃動的聲響也沒讓她回頭。

幼兒盯著她烏黑的後腦勺看了許久。

“人已經被我殺了。”

這句話從虞歸晚嘴裏說出來,她竟絲毫不感到心驚。

虞歸晚對她與旁人不同,明顯到家中的仆婦都將她當成主子。這樣一個殺人如麻,冷面心狠的人,唯獨待她不一般,為何?

嘩啦一聲,虞歸晚轉過身,熱水浸到肩膀處,頭發濕漉漉披著。

“過來。”她沖幼兒伸手。

幼兒將手放到她的掌心,慢慢走到浴桶邊,拿過布巾想替她擦頭發,卻被虞歸晚反握住手腕。

她不爛好心,殺人或許是一時興起,事後卻沒想就這樣算了。

“你想要什麽?”幼兒也不傻,虞歸晚的心思她猜著了幾分,至於她的心?似乎也不如想象中那麽堅硬。

既生過那樣的想法,又何懼世俗人言。

虞歸晚仰頭,挑起幼兒的下巴。

“取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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