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8章 線索

關燈
第8章 線索

方淮曳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入目的頭頂是一片白色,隨著她的動作,床邊趴著的方之翠也迅速醒來,她臉上有些疲倦,只摸了摸方淮曳的額頭,然後松了口氣。

“這個燒可算退下來了,”方之翠起身給她倒了杯水,壓低聲音說:“昨天我們上不了國道,但是回去之後我又發現你發燒了,只能帶你到村裏的老醫生這裏來。”

“她醫術很好,在中醫這一手裏是個厲害角色,又學了不少西醫的手段。給你檢查了一下,說是肺部沒有什麽大問題,發燒是因為受涼了,給你打了消炎針和退燒針,只要把燒退下來就行了。”

方淮曳這一回依舊是一個夢也沒有做,這也導致她昨晚見到的那一幕仿佛猶在眼前。

“我們昨天看到的?”她張皇道:“那個吊在樹上的……”

“先不說那個,”方之翠看向她,斟酌了一下才開口,“你昨晚說池塘裏有東西對不對?”

方淮曳點點頭。

“早上我讓粵娭毑不管花多少錢或者去隔壁村借都先借了水泵來把池塘水抽了,”方之翠說:“昨晚上你被救上來之後說水裏有東西,不少人也惦記上了這句話,今天我一提,他們就立馬出力把水泵弄到了。”

方淮曳沒說話,下巴頜縮緊了被子裏,鼻腔裏滿是小診所的消毒藥水味,一雙濕潤的眼睛緊張的回視。

“裏面除了魚什麽都沒有。”方之翠給了她答案,“別說你說的怪東西,就連我昨天下水還在的水草都沒有了,只有光禿禿的湖床。”

就是什麽都找不到還把原本的東西都弄丟了才讓人恐慌。

方淮曳到底是被什麽東西給拖下去的?她為什麽不能上國道?還有她們昨晚在樹上看到的東西,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你知道水稻田邊上是鄉道,一般情況下修路的時候因為鄉道本來就狹窄些,周圍哪怕有樹那也不會留下,基本只有兩側的水稻田。”

“你想說什麽?”方淮曳試探著問,總覺得方之翠接下來要說的話會比前面更讓她恐懼。

方之翠眼底有點憐憫,“所以鄉道邊上沒有樹,我每個月都要從那裏來回數次,很肯定,那裏沒有樹。”

“所以,現在那裏也是沒有樹的嗎?”方淮曳問道。

“是,”方之翠點頭,“沒有樹。”

方淮曳久久沒有說話,她擡頭看向天花板,仿佛思維凝滯了一般,眼神放空。

她翻身面對墻壁,咬了咬唇,好險才沒讓眼淚流下來。

方之翠安靜的等她平覆情緒。

“方之翠,你說我還能離開這裏嗎?”方淮曳輕聲問。

“我不知道,”方之翠低聲說:“但我們總得弄明白這是件什麽事,你說對嗎?”

方淮曳點了點頭。

“那你會怕嗎?”方淮曳又問。

方之翠:“應該不會。”

方淮曳:“那請你保護好我,可以嗎?”

方之翠微楞,不是因為無法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突然轉身面對她的方淮曳面上到底還是落下了兩行淚。

她縮在被子裏,被子的輪廓都在抖動,這是在抽噎。

方之翠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下來,滿是安慰,她替方淮曳擦了擦不斷流出來的眼淚,緩聲說:“好,我一定盡力讓你平安回家。”

方淮曳終於再也崩不住,把臉埋進了她手裏,壓抑不住的哭腔溢出。

方之翠拍著她的肩,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再說什麽。

方淮曳從小到大嬌生慣養,哪裏受過這種罪,她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懼和難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該何去何從,哭到最後成了抱著方之翠沒有半點形象號啕大哭,把她半邊肩膀都哭濕了。

可哭完了,該幹的事還是得幹。

老村醫的醫術非常好,方淮曳幾瓶吊水下去,整個人都感覺好了很多。方之翠暫時沒帶她回靈堂,反而去了喆姨家。$

昨晚粵娭毑回去之後喆姨就沒了用武之處,方知甜那裏方玉不樂意讓她再見,她待著沒什麽事做,也就直接回家睡覺了。

喆姨家晚上看不出,白天看上去就很亂,院子裏雞到處亂跑,門前的一口一立方的小水池裏長了綠藻,鴨子正在裏頭咕嚕咕嚕的吃著,門口還拴了條大黃狗,見到了方之翠開始瘋狂搖尾巴,瞧上去傻乎乎的。

喆姨還沒睡醒,兩個人便蹲在門口丟玉米粒餵雞。

方淮曳又突然想起來了昨天傍晚在方之翠家同歸於盡的雞和蛇。

她從到了這裏開始就沒碰到過幾件正常事,但仔細想想中間或許也不乏聯系。

她很不想往神鬼的事情上想,但是昨晚上看到的不應該存在的樹終於擊碎了她最後一點掙紮,她只能說自己現在肯定遇上臟東西了。

方知甜在壽衣裏對她的恐嚇、方知甜自己的失神、雞和蛇的同歸於盡、池塘裏的神像和一夜之間消失得無蹤無跡的水草、無法離開鄉道進國道的自己還有疑似幻覺吊死在樹上的人。

這些東西之間肯定有什麽聯系,否則不會這麽密集的出現在她眼前。

“在你們這裏,雞和蛇代表什麽?”方淮曳突然問道。

更多小說資源盡在QQ群8 23 410 647 若失聯請加QQ3616484 774公眾號  柚 紙推 文“蛇和雞,都是好征兆,”聲音從頭頂傳來,喆姨不知什麽時候醒了,站在二樓的陽臺上,低頭說:“雞血熱、去陰辟邪,大吉大利。蛇在任何一種古籍中都屬於靈物,見蛇有很多征兆,但很少有代表不詳的。雞蛇相爭,雞贏蛇敗,只能說一種靈打敗了另一種靈,但一個對你有害一個對你有益,那一日是救你於水火。”

方淮曳懵了一下,似懂非懂。

“喆姨,那邊情況怎麽樣了?”方之翠問道。

“不怎麽樣,”喆姨說:“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方知甜今天正常了點兒,沒怎麽發瘋了,她媽也就暫時歇了送她去醫院的想法,準備先休息休息。”

但是村裏人的口舌就不知道了。

方玉家辦喪事,怪事一樁接著一樁,總要有人考慮一下會不會把這黴頭觸到自己身上,村口的流水席上人都少了不少,只是道場裏依舊煙熏火燎,一派熱鬧,好歹維持住了場面。孝子孝女跪在靈前披麻戴孝,哭得更大聲了幾分,半個村口都能聽著,這是在告訴所有人,她們當兒子女兒的在盡心,靈堂裏也沒什麽問題,老娭毑總會保佑她們的。

“老娭毑的遺物還在不在?”方之翠突然問:“還有四天才上山,遺物是燒的還是陪葬的?”

喆姨一楞,“我也不知道,不過老娭毑生前喜好還挺豐富的,自己準備的陪葬,東西還挺多,應該是準備直接土葬的,你去問一下粵娭毑才行。”

方之翠點點頭。

她們甚至沒有在喆姨這裏久待,問明白了自己想問的事情,便再次開車往道場駛去。

方淮曳在車上摸不清方之翠要做什麽,也沒想等她主動說明,直接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幹什麽?”

方之翠找了個大點的田壟,停下了車。

現在正是下午兩點,陽光大好,水稻田裏稻浪搖曳,被映出一片嫩綠了來。

方之翠降下茶色車窗,有一縷陽光落在她側臉上,掠過唇角的酒窩。

“方知甜是進了老娭毑的壽衣之後開始失神的,她話裏話外也一直在說老娭毑引導她。那畝水塘是老娭毑自己的,雖然不能排除其他釣魚佬來過放了東西進去,但是這樣的可能並不大。我家裏的雞和蛇暫時弄不清楚,你為 什麽不能出鄉道也暫時弄不清楚,但是我們在路上看到的吊死在樹上的人穿的也是壽衣,這段時間整個方家沖只有一家辦喪事。”

她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方淮曳,笑了笑,“我們如果在最開始對一切都沒有什麽頭緒,這麽一整合下來,也能揪出根線索來。”

“這些裏面,能尋到蹤跡的只有老娭毑本人。”

所以她們唯一能入手的也只有老娭毑本人。

方淮曳與她對視,呼出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只和方之翠認識不過兩天,卻總覺得她已經能看懂方之翠眼底的每一個神情。

大概是兩人短短兩天經歷的事情太多,迅速磨練出的默契,她竟然看出了方之翠眼底的含義。

——往前走,就沒有回頭路了,你準備好了嗎?

可是方淮曳本身也沒有別的選擇。

得不到一個結果,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個村子。昨晚上落水時甚至都沒有駛上國道的那一刻痛苦,痛苦到身體出現了保護反應令她幾乎忘記疼痛究竟有多強烈,只有心底留下了深刻的陰影。

與其龜縮起來哀怨自己怎麽這樣倒黴,那還不如勇往直前親手查明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方淮曳的眸光中多了幾抹堅定,她扭頭看向前方,輕聲說:“我們走吧。”

窗外稻浪翻滾,日光下落之處仿若連細小的灰塵都一覽無遺。

無人的鄉道上響起發動機的轟鳴聲,車輛裹挾著泥土像前駛去。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