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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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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子

河岸上擠滿了人。

此地某個大戶人家要嫁女,紅妝十裏,宴席鋪滿了街道,連慶三日,本地的鄉人、路過的游客皆可以參宴,酒香意美,河面上的千百花燈更是寄托了許多祝願,在對岸煙火燃亮夜空之時,所有人都投去了目光。

越錦書被擠在臨水水榭裏,他真的只是路過,卻被喜悅的人們帶到了熱鬧歡欣之中,便也不掙紮,隨著大家一起看花燈和煙火。

起了一陣夜風,有什麽東西飄到了臉上,略癢,越錦書看向側旁,看到了繁燈明光下清冷清麗的一個人,飄到他臉上來的是她發上的絲帶。

越錦書楞了楞神。

少女有所察覺,轉首看向他,眼中無波無瀾。

意識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冒犯,越錦書俯首打算道歉,正這時,第二輪煙火鳴響於夜空,鄉人們熱情高漲,紛紛往欄桿處湧,少女大概也是路過被帶到熱鬧中的,此刻被擠的有點無措。

越錦書下意識扶了她一把。

少女看了他一眼,抓住欄桿借力,從人群中躍起,轉眼便不見了身影。

人們一陣驚呼。

越錦書也有些不適應此間熱鬧了,見狀便也以輕功從人群中抽身,他飛到水榭上方,正看到了方才的少女。

“姑娘,方才在下有所冒犯,對不住。”

“沒關系。”

少女又道,“謝謝。”

說罷,她的目光轉去了絢爛明亮的無盡煙火裏。

這是他初見鏡心瀾之時。

一道淩厲的刀風襲到了面門,越錦書端起茶盞,腳下一點地面,淡定起身,飛離了茶桌,實木桌子頃刻間便被長刀劈成了兩半。

那把刀見他避開,有所不服,又追了過來,越錦書只好擲了茶盞,去接對方的招式。

交鋒過後,秦度把長刀往地上一杵,道:“姓越的,你果真有幾分本事!”

越錦書:“承讓。”

秦度道:“弄壞了你的桌子,不好意思,這樣吧,往後你若是有什麽麻煩盡管到定海鏢局喊秦度幫忙!”

“大公子,那個人是誰?”神祇宗弟子見府裏住進來一個陌生的少年,好奇問道。

少年內斂而安靜,常常一個人站在院子裏,要麽舞劍,要麽望著花花草草發呆,從不主動與人說話。

“一個嗜劍的孩子,叫暮雲,他本出身江湖名門,家裏遭了變故,現下無處可去,我便請他到府裏先住著。”越錦書道,“你們當他與我一樣,不要過分打擾。”

“是。”

住了沒多長時間,平暮雲便過來告別:“若要修劍,需見識大千世界。”

越錦書聞言沒有挽留,只贈了些盤纏給他。

平暮雲道:“越公子大恩,暮雲來日定當結草銜環以報。”

“小賊!給我站住!”

街上忽有一聲怒喝傳來,正在酒樓上吃飯的秦度和越錦書看了過去,只見一名少女身手矯健地穿梭在鬧市人群裏,追著一個賊眉鼠眼的男人跑,她拔出腰間彎刀,本想擲過去狠狠給小賊一擊,又顧慮到街上人太多,怕自己準頭不行誤傷了人。

賊人正從窗邊跑過,越錦書手中飛出一根筷子,正中賊人肩頭,秦度則直接踏過窗口,飛起一腳踹到賊人後背上,與趕過來的少女一起把人給制住了。

偷.盜的小賊送到了衙門,少女過來向他們道謝:“我叫項柔,一名游俠,方才多謝二位相助!我請二位兄臺喝酒吧!”

待吃過飯喝過酒,項柔一掏腰包,只有三個銅板,根本付不起酒錢。

她尷尬道:“這就不好玩了。”

越錦書溫聲笑道:“你記錯了,這頓是我請你們。”

秦度道:“下次你再請回來。”

又一年星河會武,越錦書受秦度相邀前往星河谷,路遇在江湖上游歷許久的平暮雲,便邀他同往星河谷。

秦度正值熱血好鬥的年紀,回回見了越錦書都要切磋,這回卻先把目光轉到了平暮雲的劍上,直接道:“打架嗎?”

越錦書攔了一下:“會武還沒開始。”

秦度不管,又問平暮雲:“打嗎?”

平暮雲搖頭拒絕。

秦度還是直截了當拔了刀,平暮雲無奈,只好拔劍相對。

待兩人打完,才發現好大哥越錦書根本沒有關註他們,他的目光在不遠處的一個年輕女子身上。

秦度好奇地看過去。

第一眼:“好漂亮的姑娘。”

第二眼:“絕對是個高手!”

頓時有點激動了,越錦書趕忙把他拽住。

鏡心瀾還是註意到了他們,微微頷首算作打招呼。

越錦書也溫雅一笑。

“鏡姐姐!”非常響亮且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項柔突然出現,撲過去抱住了鏡心瀾的手臂:“好久不見了鏡姐姐!”

鏡心瀾對她笑了笑。

項柔轉頭一看,喊道:“越大哥!秦大哥!你們也在?星河谷裏果然處處都可以碰見熟人!”

她身後一名少年悠哉地走過來:“我跟你可不熟啊。”

項柔一見,又是熟人,頓時興奮無比,拉著眾人便是一通介紹,說到那少年時,道:“他叫拜遙,別看年紀小,劍法可厲害了!我跟他算是不打不相識哈哈哈!”

平暮雲看向拜遙手中的劍,終於對星河會武起了點興致。

拜遙則註意到他的目光,也瞧了一眼他的劍,頓時挑眉一笑。

“你們還要喝多少酒?”束流觴看著癱在她草屋門口的幾個人,已經提不起力氣去罵人,只剩下無奈了。

項柔枕著鏡心瀾的腿,向她舉著酒壇道:“千杯也不夠!”

束流觴往她腿上踹了一腳。

都怪這個人!她就想安安靜靜地待在百草林裏研讀醫術、攻克毒.術,都怪這家夥非要拉著她一起結拜,讓她莫名其妙多了一群煩人又礙事的兄弟姐妹!

“哈哈哈流觴別鬧……”那一腳對於項柔來說一點都不疼,她以為束流觴在跟她鬧著玩。

束流觴氣極,一個人蹲到林子裏生悶氣去了。

沒過多久越錦書走了過來:“抱歉,我們太鬧了。”

束流觴道:“動靜太大,我怕不安全。”

越錦書望向周圍山峰:“擔心引來野獸?”

束流觴:“不止,有人覬覦我師父留下的醫書,總來找我麻煩。”

越錦書聞言,心裏盤算著回去調查一下是哪些人找束流觴的麻煩,打算暗地裏幫著解決了,嘴上又提議:“若想百草林中安全安靜,不如在周圍布設些機關。”

束流觴若有所思。

越錦書道:“我認識些朋友,可找來一些機巧之書給你看。”

束流觴:“多謝大哥。”

“嘿嘿,流觴!”項柔跟了過來,往束流觴背上一撲,在束流觴發怒之前往她眼前遞了一個東西晃了晃,“好看不?”

是一個花冠。

“小阿遙采的花,我編好的,”項柔道,“送給醫術高明、漂亮可愛的流觴妹妹,妹妹別生氣了。”

束流觴還是想生氣,接過那花冠,沒忍住卻笑了出來。

她轉頭一看,大家都在。

記憶混亂又模糊,分不清時間順序,也分不清那些到底是不是他經歷過的曾經。

某一次越錦書難得回到國師府,在花園裏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小小少年,小少年趴在石桌前認真地寫著字,大約是剛識字沒多久,寫得很是生疏。

越錦書走過去,指著一點道:“這一筆錯了。”

小少年擡起頭來,神色疏離發怯,像是遭遇過諸多坎坷的下意識反應。

他長得非常惹人喜愛,性格乍見之下有點像平暮雲,越錦書藏起了在外面落下的滿身滿心的疲憊,溫和道:“你叫什麽名字?”

“清竹。”

越錦書已經猜到了這是誰,師尊在信中跟他提過,神色便又更溫柔了幾分:“清竹,我是你大師兄,越錦書。”

小清竹楞了一下,緊接著笑起來:“師兄好。”

越錦書道:“我來教你怎麽寫。”

“好!”

稍稍接觸了便會發現,練清竹並不像平暮雲,他小小年紀,卻有格外曠達的一面,縱使遭遇過眾多艱難之事,仍是積極的一面更多,在國師府讀書習武沒多長時間,他就淡忘了自小經歷的苦痛,最開始的疏離發怯早已不知丟去了哪裏,笑容天真又清澈,身上沒有陰霾,見到他的人很難不對他心生喜歡。

很長一段時間內,越錦書都很喜歡這個師弟。

靈秀聰穎的少年,脾氣好,懂事乖順,肯吃苦,天資也優越,教他什麽東西都是一學就會,即便有缺陷也會盡力化成自己的優點。

可他就是天資太好了。

一個人太過完美有時會讓身邊的人心生危機,原本的喜愛也會漸漸變質。

尤其在那個人滿心疲憊、對很多事情都感到失望之時。

你窮盡半生追尋的東西他輕易就可以得到,你少年時擁有卻又因為各種原因不得不埋藏的理想他也輕易就可以觸碰,你怎麽可能不發瘋呢?

越錦書大概已經瘋了。

他再也理不清自己的記憶,只剩下一個登臨武道至境的執念。

秦度以長刀艱難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他平生所受的最重的傷就是現在了,痛的不止是身體。

鏡心瀾落在高樓欄桿處,玄衣飄飄,仍舊如同往日般清冷出塵,只是神色間更多了幾分悲憫,她望著越錦書的目光很是覆雜。

項柔跨過重重機關玄門找到了迷霧深處,她的彎刀上有了殘缺,她再也不能像少年時那樣一見到兄弟姐妹就肆意地笑鬧,她幾乎已經不會笑了。

拜遙按照姬隨雁留在楓葉上的指引趕到了重樓疊宇之間,見到的都是故人,他手中已沒有劍,既沒有風誅,也沒有雲嘯。

幾人相對,氣氛很是古怪。

越錦書誰也認不出來,誰也不願記得,他只有煞氣滿身,面目猙獰地飛向了秦度,手中盡是殺招。

拜遙、鏡心瀾皆是一楞,反倒是項柔最先反應過來,彎刀擲出,向越錦書飛旋而去。

……

唇.齒間盡是對方的氣息。

喻尺夜變得非常貪婪,不得滿足,想要索取更多,最好把練清竹的一切都融進他的骨血裏。

平常沈穩冷靜的人動起情來當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他難得有這種模樣,練清竹自然不會拒絕,他們忘記了身處的險境,忘記了自身的傷痕,只記得對相擁之人的貪戀。

錯.亂的呼吸糾.纏不休,就像醉虛林裏浮動不止的雲煙水霧。

……

喻尺夜輕.哼,感覺到了頸間的酥.麻,那是練清竹最愛的地方。

他也想嘗試。

於是身體往前一壓,把吻落在了對方的喉.結上,最鋒利的那顆牙齒由淺至深地慢慢咬.噬。

練清竹“嘶”了一聲,修長的手指滑過赤袍上清晰的麒麟繡紋,游離到背脊上,以撥弄琴弦的方式順著脊骨朝下,並在人家耳邊輕輕道:“尺夜想在此間與我共赴一場雲.雨嗎?”

“嗯?”喻尺夜意態迷.離。

“若想,我便滿足你。”

手指將移未移,並不曾探下去,是一個詢問的意思。

喻尺夜稍稍清醒了幾分,找回理智,低聲笑起來:“……沒時間,不安全,下次吧。”

若是練清竹想,撫琴之手早就不老實了,可惜他還保有理智,但若是今日格外熱情的尺夜願意,他也會拋棄理智。

現下他們又一起找回了理智。

喻尺夜嘆了口氣,解釋道:“我就是……見不到你,心裏發慌。”

畢竟醉虛林比他們想象中的更為危險。

練清竹撫摸著他喉.結上的小痣,發覺自己的視野的確是變清晰了些,笑道:“我喜歡你對我這麽熱情,往後多來點好不好?”

喻尺夜無有不答應的,親了下他的唇:“好。”

外間樓宇重重,千燈明亮,微風輕拂,風鈴細碎的聲音遙遙傳來。

就像是一個和諧平靜的夜晚。

練清竹給喻尺夜把手臂上的傷口包紮了,握住他的手腕探脈:“以通冥幽蘭引眾人入此境,三千機關布設,南疆毒.霧相輔,入者不得出,如此陷阱真是大費周章。”

喻尺夜的脊背松懈著,額頭抵著練清竹的肩膀,放松自己道:“越錦書所修魔功便是你曾說過的天授神功嗎?”

“不會有錯。”

“魔宗……”喻尺夜思考,“你我已見識過天授神功的厲害之處,雖詭邪陰.毒,修習者卻也的確很強,冰禪教設醉虛林陷阱的目的之一恐怕就是為了引眾多高手過來,以便在越錦書身上試驗天授神功,畢竟這是他們失傳的功法,總是想找回的。”

練清竹和他所想一致:“魔宗教主多年未曾在江湖上露過面,只叫手下六尊興風作浪,是因為多年前他曾在與明心、星河、神祇三宗的沖突中受了重傷,暗中尋醫無數,傷勢一直未愈,便把主意打在了天授神功上,越錦書……已為他們所操控,同修悟禪六訣與神祇正心恐怕還不能達成期望,如今的越錦書應當還沒有真正修成天授神功,他們需要很多實力深厚、內功強勁的高手來利用。”

喻尺夜:“除此之外,感覺到‘報覆’了嗎?”

練清竹:“無處不在。”

魔宗的報覆之心無處不在。

就算不提這幾年越錦書對冰禪教的多次利用,不提四年前星河谷中那場慘烈的血戰,不提更早之前集閑七英對冰禪教的討伐,冰禪教與中原武林之間的仇怨也依然非常深重,正邪相爭,你死我活,從沒有和解的餘地。

而今在這醉虛林中,大家齊聚一堂,無論是集閑七英,還是正道三宗的主要人物都來的差不多了,明知醉虛林有陷阱,還是不得不來。

機關毒.霧之間全是恨意,來者要麽陷在機關陣裏,要麽化為助天授神功成型的養料。

醉虛林的真相之一便是如此。

喻尺夜:“宿懷行一直在為謀逆做打算,有韋麓一前車之鑒,他很謹慎,為起事弄出的所有動靜都推到了冒牌神祇宗造成的江湖混亂上,帝都中觀過祭天禮他便已坐不住,為我們設下一路的‘伏擊’,聚武莊,十字峰,如果都不成,便借助醉虛林陷阱殺我們。”

練清竹的手指勾畫在他的背上,淡淡道:“我為神祇宗主,你學武於星河谷,明心宗則一向不涉黨.爭,三宗,甚至陷在醉虛林裏的大部分人都不可能為霖川郡王所用,不可用之人毀了也不可惜,從這一點上來看,他與冰禪教目的一致,表面上,醉虛林之禍乃至南部武林之禍都是‘神祇宗’造成的,那麽多人死在十字峰下醉虛林中,過後這場血禍必會驚動四方,引起天下討論。”

“神祇宗背後是國師府,國師府要以殘.暴血腥手段滅盡天下武林。”

“為何?因為朝廷忌諱‘俠以武犯禁’。”

“朝廷如今以誰為主?鎮國永昌公主。”

心中雖已有條理,但是經過醉虛林一遭,再聽練清竹把這些東西分析出來,喻尺夜還是覺得心驚:“真是用心險惡。”

練清竹道:“古往今來,凡有天禍,當政之君必得審視自身,下罪己詔以撫民心,二十年前虞地的那次地動造成傷亡無數,當今陛下雖書罪己詔,猶不能撫民心,如今虞地盡頭的醉虛林跟當年的地動有異曲同工之效,一旦釀成血禍,再被人推波助瀾著鬧大,若是處理不當,當政的永昌公主便會成為眾矢之的。”

喻尺夜:“公主苦戰的功.勳染上汙色,霖川郡王再推舉六皇子上位,便是事半功倍了。”

而那個時候,在霖川的謀劃裏,他們兩個當然已經死在了血禍中。

一舉多得,這應是醉虛林的真相之二。

“我有一個疑惑。”喻尺夜頭腦暈沈,挪了挪位置,練清竹輕輕托住他的腦袋,讓他在自己肩膀上枕的舒服些。

“璇璣閣就那麽甘願為他們所用,以機關玄門釀成這一場陰謀?”

“都是癡人,有人欣賞璇璣機關,他們便欣喜若狂什麽都不在乎了。”練清竹把從仇冥那裏了解到的東西說出來,“興許宿懷行不是空口許諾,在醉虛林中試驗璇璣機關與魔宗毒.術配合的殺傷力,有朝一日用於戰場,這個戰場可能是六皇子與永昌公主相爭的戰場,也可以是他坐穩位置後禦抗外敵的戰場。”

“這家夥……”喻尺夜有點沒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很有雄心,是個人物。”

這便是醉虛林可以推測出來的真相之三了。

親身在林中走一遭,方能看明白。

大多數人陷在這裏,不知道通冥幽蘭之上的陰謀,也不知道江湖恩怨背後的權爭,更不會知道醉虛林所牽扯的諸多真相,糊裏糊塗便成了“血禍”之下的屍骨,甚至連屍骨都可能無法保全,辛苦修習的內力也要被別人奪取……無論怎樣威名赫赫的一方英傑人物,到了醉虛林就都成了棋子。

喻尺夜嘆了口氣:“當務之急,是破了機關陣。”

練清竹便也把自己跟束流觴分析的情況說給他,道:“仙醫前輩會揪著那個璇璣閣弟子帶領大家找出雲遮霧罩的所有生門,我們的任務是找到機關核心。”

“有頭緒嗎?”

“近在眼前了。”練清竹道,“只是……”

“有何顧慮?”

練清竹:“到目前為止都還是‘棋子’之間的游戲,操控棋局的人一個都不曾露面。”

喻尺夜的聲音漸低:“那就讓他們露面。”

練清竹握緊他的手,另一手撫著他的後背。

喻尺夜道:“好想喝酒。”

可惜他們沒有。

練清竹道:“我聽人說這一帶有一種美酒叫‘醉虛一夢’。”

喻尺夜:“出去之後我們找來喝,怎麽樣?”

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練清竹身上,今晚是徹底放棄了成熟與穩重,言行舉止都有幾分少年氣,就像練清竹最初認識的他,不,最初認識的時候喻尺夜不會對他這般信賴,也不會這麽跟他“撒嬌”。

“好啊。”練清竹笑了笑……啊,他好喜歡這樣的尺夜,好想就這麽一直抱著不松手。

喻尺夜畢竟還是正經的時候居多,又道:“我原以為醉虛林裏可能會藏有宿懷行的兵馬。”

“就像十字峰西南孤峰下的那片林子?”

“嗯,他有野心,明面上的兵馬不夠生事,必得私下屯兵,兵馬都會屯在何處?”

“醉虛林太覆雜,沒有空間再存別的東西了。”

“不妨事,你我到此地,已經成了他們最需要警惕的目標,機關陣最想除掉的也是我們,我們……吸引著大部分註意力,外面……方可趁此機會有所收獲……”

喻尺夜的聲音漸漸沒了。

他中致.幻之毒太深,剛剛與越錦書一場大戰,也受了內傷,多虧意志力強大堅持到現在才倒下去。

“當務之急,你先睡一覺。”

練清竹撐著墻壁坐好,扶了把喻尺夜的腰,讓他在自己身上趴的舒服些,手掌則繼續覆在他的後背上。

溫和舒緩的神祇正心真氣靜靜流淌,助喻尺夜調節內息,療愈內傷。

因為喻尺夜情況不好,練清竹方才沒有提令谷主的事,怕他擔心,但自己還是不免記掛著。

能夠深入到重樓疊宇之中的絕對不止他們,除了令谷主,應當還有姬隨雁,這些人都去了哪裏?被奪了功力?關了起來?還是已經死了?

檐下懸掛的燈籠輕輕搖晃,安靜的光斜落進窗口,光暈中舞動著一只青藍色的蝴蝶。

練清竹隨手揮開,蝴蝶化成輕霧,因風而散。

來探尋他們的蹤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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