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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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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殺

今夜的月光極是潔凈明亮,傾落大地,為飛檐樓臺、碧草林木都染上了一層幽色,而夜風清涼,徐徐將衣袍吹動,卻不曾留下一絲聲響。

論輕功還是練清竹稍勝一些,他整個人好似輕若無物,甚至不曾驚擾風息,但喻尺夜的速度也沒有慢多少,緊跟在他身後。

追的近了,便明確那不止是一縷異樣的氣息,的確是有兩三道黑影往城外荒林而去。

尚未進入荒林,先聽到了兵器鳴響的聲音,其中有一道聲音極為特別,好似月琴弦動,兩人沒有停留,直接循著那些聲響飛去,枯木殘枝飛入身後,肅殺的景象在眼前鋪展開。

清月荒林之下,數名黑衣人正在圍攻一個手持彎刀的女人,方才他們追著的那幾個黑影一入林中也加入了圍殺,女人手中的刀既快且利,黑衣人的身手都不簡單,卻對她難以接近,即便得以接近也要喪命在她的刀鋒之下,周圍已經有五六具屍.體,足以見得這名刀客實力強勁,然而終究難敵人多勢眾,她還是受了傷,刀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喻尺夜認出那把刀的第一時間就沖了上去,練清竹緊跟而上。

方才就覺得異常,真正交手之後更有了些熟悉的感覺,這些黑衣人的身手跟千裏乘風樓中的那名冰禪教刀客有相通之處,這些應是冰禪教弟子。

這是星河劍第一次在練清竹面前見血,此劍乃江湖名劍第三,拿著它的是星河谷年輕一代最優秀的弟子,此時此刻喻尺夜的劍式仍舊未能放開,但只要有沈穩也就夠了,每一劍都不會落在虛處。

練清竹不清楚自己的實力深淺,畢竟他從前總是閉關練功,少經外界風雨,即便和喻尺夜切磋過許多次他還是不清楚自己的實力深淺,可神祇正心與明心聖典並列為當世兩大神功,神祇正心修習者如越錦書是江湖十大高手之一,神祇宗的少宗主雖然年輕稚嫩些,卻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他那溫和輕緩的掌風之下,碾碎的都是利劍強刀。

兩名高手加入,黑衣人很快轉入弱勢,相互打了手勢準備撤退,喻尺夜的劍刺穿一名黑衣人的肩膀,將人擒住留下,練清竹則和那女刀客一起把其他意欲逃脫的黑衣人一一解決。

“你們是?”女人一只手腕淌著血,氣息也不穩,想來是受了重創。

喻尺夜向她抱拳:“項前輩,晚輩星河谷喻尺夜。”

“原來是令谷主的愛徒。”項柔笑了笑,又看向練清竹,心裏已經有了些猜想。

“神祇宗,練清竹。”

“果然是越大哥的師弟。”項柔道,“多謝你們相助,否則我今夜必定斃命於此。”

只憑她手中的刀兩人便把她認了出來,月叱刀項柔,集閑七英之一,越錦書的義妹,拜遙的義姐,她的刀可與拜遙的劍並列,若非中了埋伏又遭圍攻,也不會受此重傷。

喻尺夜道:“項前輩療傷要緊。”

練清竹則拿出了神祇宗特有的傷藥,項柔也不廢話,即刻給手腕包紮,來不及管內傷,便要忙著審問那名冰禪教弟子:“今夜圍殺到底意欲何為?!”

然而喻尺夜壓制下的黑衣人掙紮了兩下突然沒了聲息。

喻尺夜低頭探了探,在他的咽喉處發現了一個小黑點,裏頭沒入的是一根毒針。

突然之間他眉目一淩,一把抓住練清竹的胳膊,又飛快兜著練清竹的腰把人帶到了一旁。

而在練清竹剛剛所在的位置,三根毒針沒入了土中。

幾人的神色都變得凝重。

正這時,一個聲音飄了過來:“阿柔,你還好嗎?”

聲音遠在百步之外,音剛入耳,下一刻人也到了眼前,項柔瞪大了眼睛:“鏡姐姐?你怎麽在這裏?”

來人一身玄色道袍,手持玉簫,正是明心宗宗主鏡心瀾,亦為集閑七英之一。

鏡心瀾道:“我收到你遇險的消息。”

正如姬隨雁所說,泰山崩裂於眼前也未必能逼得鏡心瀾出手,唯一的例外便是集閑七英中的任一人出事,集閑七英少年相識,因意氣相投而結拜,十幾年來密不可分,相互間都有很深的情誼。

風聲忽而緊迫,林木間簌簌響動,周圍多了數道黑影,將他們圍在中間不留一絲縫隙,而四方枯木之上也多了三個威勢非凡的人。

看來他們的目標正是鏡心瀾,以項柔引鏡心瀾踏入陷阱,喻尺夜和練清竹則是意外。

項柔那只傷了的手握住彎刀,冷冷道:“白木淳,玉禪,宋燃,冰禪教六尊主竟然來了三位,好大的排場!”

喻尺夜皺起眉頭,這三個人中宋燃位列十大高手,是魔宗六尊主中實力僅在殷夢何之下的宗師,玉禪與白木淳距宗師高手也只有一步之遙,沒差多少。

練清竹自入荒林以來唯一的情緒波動便是方才喻尺夜在毒.針襲來時救了他那一把,現下聽到冰禪教也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不過,他之前的想法可能錯了,冰禪教意欲挑釁中原武林,目標不止是他這個“弱勢”的神祇宗少宗主,只是針對他是下了戰書在明處,針對旁人則是在暗處。

白木淳道:“對付明心宗的宗主,自然不敢稍有松懈,我們也沒想到,鏡宗主因為一封真假難辨的信就踏入了陷阱。”

鏡心瀾一向少言,不欲與這些人說廢話,迎著四方蠢蠢欲動的殺氣將玉簫放到了唇邊,她修明心聖典,內功強大,內力深厚,音攻之術遠非千裏乘風樓那日的冰禪教弟子可比,簫聲動,曲樂滾向四方,林中的冰禪教弟子紛紛面露痛苦之色,舉著兵刃不敢上前,唯三個尊主還勉強扛得住。

練清竹聽了一會兒,從袖中取出一支備用的短笛,配合鏡心瀾的曲樂,音攻之力瞬間翻倍,冰禪教弟子心神遭受震懾,不少人口鼻都流出血來,不得不退後才能不遭傷害,三個尊主則不敢再拖下去,紛紛襲向被圍著的幾人,白木淳手中之刃向著項柔而去,玉禪的鞭子卷向了鏡心瀾,本來也打算攻擊鏡心瀾的宋燃註意到練清竹,發現他竟有不遜色於鏡心瀾的功力,當即心驚不已,脫口道:“莫非是神祇宗之人?”

星河劍攔了一下玉禪的鞭子,喻尺夜明白重傷的項柔無法招架白木淳,便又飛速擋在項柔身前。

練清竹也不得不放下短笛,擡手擋住宋燃襲來的一掌。

宋燃只為試探,沒有與他糾纏,轉身往鏡心瀾那邊飛去,直接拍出一掌,冰禪教今日的目標畢竟還是鏡心瀾。

荒林之中殺機密布,夜幕之月都染上了幾分血紅。

項柔傷在右手筋脈之處,本就十分危險,當下那把可以威震武林的月叱刀她卻根本拿不穩,又有內傷在身,此刻沒有昏過去已是意志強大,已經不剩多少鏖戰之力。

喻尺夜代她迎戰白木淳,還要提防玉禪的偷襲,白木淳本不將一個年輕的毛頭小子放在眼裏,認出了星河劍才警惕三分,但他畢竟比喻尺夜多了十來年的功力,喻尺夜扛的略有些艱難。

另一邊玉禪主要攻擊的是鏡心瀾,宋燃的重點也在鏡心瀾身上,都是江湖名列前位的高手,每一招每一式都攜著十足的危險,但有應對不及便很可能重傷,鏡心瀾沒有餘力再吹動玉簫,雙手應對兩人的攻勢。

練清竹則幫鏡心瀾分擔著壓力,還要留心喻尺夜的狀況,音攻一停,那些方才退出去的冰禪教弟子又卷了回來,他也要擋著,並且冰禪教陰損招式多,像方才的毒.針便不知道會從哪個地方突然冒出來,他也都盡力一一化解,倒也不是應付不過來,只是情況實在太亂,他感覺從來沒有這麽累過,原來混江湖就是這樣嗎?都不知道喻尺夜和大師兄是怎麽混的下去的。

廝殺之中,星河劍之鋒刃沒有在喻尺夜手中暗淡,他盡力一一拆解著白木淳的招式,令白木淳的三分警惕變成了十分警惕,宋燃則目標明確,專心對付鏡心瀾,唯玉禪心思轉的更多,哪裏有空隙她的鞭子便卷向哪裏,眼見喻尺夜循機一劍刺中白木淳的肩膀,背後空門大開,立即一鞭子掃了過去,練清竹沒有一刻不留心喻尺夜的安危,當下來不及多想便飛去一掌,打退玉禪,用手臂生扛了鞭子,帶著倒刺的鞭子卷住了他的臂膀,在他手上拉出了血痕,鞭子的尾端還戳中了他的胸腹,頓時鮮血四濺。

短笛也摔在地上出現了裂痕。

“清竹!”喻尺夜回頭看到這一幕,表情頓時變了,一劍斬斷鞭子,將練清竹拽到了身邊。

受傷的白木淳看準他分神的機會,砍向他的腦袋,項柔驚呼一聲,欲要去攔已經來不及。

一把扇子飛了過來,撞歪了白木淳的刀鋒,白木淳大驚,正要看是誰,喉嚨突然被人扼住,而林中又出現了十數人,手中皆持弓箭,對準了冰禪教之人,冰禪教弟子都不敢再動,白木淳背後的人道:“宋尊主,玉尊主,都停手吧!”

項柔終於松了一口氣:“阿遙!”

來人正是風誅劍拜遙。

喻尺夜練清竹都看了過去,宋燃註意到那些弓箭,回首道:“拜公子,江湖爭鋒,你出動官府的人就不太妥當了吧?”

拜遙的兄長乃靖陽都尉,他帶來的人都是軍中百裏挑一的神箭手。

他道:“你們行陰謀圍殺之事,還要管別人妥不妥當!”

說罷手中用力,殺死了白木淳,又直接飛向玉禪。

風誅劍雖失色,拜遙強者之名似乎還在。

玉禪連忙退後,與宋燃對視一眼,有拜遙加入,再打下去沒有勝算,兩人毫不猶豫便飛身遁走:“集閑七英,下次再戰!”

冰禪教弟子也趕忙奔逃,荒林立時空了大半。

項柔再也堅持不下去,鏡心瀾把她一扶,就地給她運功療傷。

喻尺夜也連忙檢查練清竹的傷勢,找出傷藥給他包紮。

他一直想見的劍道前輩就在跟前,卻沒有心思去搭話。

拜遙默默撿回了自己的扇子,等了許久才有人搭理他,項柔捂著心口,問他:“阿遙,你怎麽來了?”

拜遙道:“靖陽離這兒最近,二姐……鏡宗主得到你遇險的消息之後便通知了我。”

鏡心瀾點了下頭。

拜遙道:“還是來晚了。”

項柔嘆了口氣:“險些交待在這兒,可辛苦這兩個年輕人了。”

“先找個地方休息養傷。”拜遙說罷又轉向兩個晚輩道謝,尤其對喻尺夜補了一句,“你的劍很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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