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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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2章 第二十九章
四月, 無疑是賽程最為繁忙的一個月，也是決定球隊本賽季命運的一個月。
多特蒙德在安聯球場成功贏下了國家德比，短短三天之後, 便要迎接下一場關系重大的比賽。
2017年4月11日, 歐冠四分之一決賽第一回合的比賽打響，多特蒙德即將在主場迎戰摩納哥隊。
這同樣是馬爾塞尤記憶中的第一場歐冠比賽。
畢竟, 乍然丟失了十一年的記憶，馬爾塞尤現在有太多的“第一次”需要重溫。
但是, 剛剛經歷了一場過分成功的國家德比，剛剛打入了一腳從中圈吊射破門的神仙球, 馬爾塞尤無疑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對即將到來的歐冠比賽也多了幾分信心。
那個強大的、自信的、在綠茵場上似乎無所不能的埃裏希·馬爾塞尤，似乎又有一部分回來了。
去往威斯特法倫球場的大巴上, 馬爾塞尤照例坐在靠外圍的位置上，以一種保護性的姿態, 把羅伊斯的小身板圈在自己的內側。
空調風吹得羅伊斯有些冷了, 於是他自己翻了條印著多特蒙德隊徽的毯子出來，像小動物做窩一樣，往自己身上包裹了一圈。
馬爾塞尤伸手, 幫羅伊斯關掉了頭頂上的空調出風口, 於是換來了男朋友一個甜甜的、乖巧的笑容。
馬爾塞尤嘴巴一咧，也笑了出來, 順便幫羅伊斯把頸側的毯子掖得嚴實了些, 再順手刮了刮羅伊斯挺翹的鼻梁——這種與逗小孩仿佛的舉動, 氣得羅伊斯張口, 作勢要咬他。
馬爾科……有點可愛啊？
有點想親怎麽辦？
馬爾塞尤的腦子裏，忽然轉動了些不合時宜的念頭。
然後, 馬爾塞尤竟果真把手伸到了羅伊斯嘴邊，假模假樣地給他咬。
“你咬我，我也咬你！”
“就在更衣室咬！”馬爾塞尤沖羅伊斯擠了擠眼睛，身上不由地散發出了幾分花花公子慣常的氣質。
羅伊斯楞了一下，漲紅著臉卻沒敢咬下去，只輕輕“呸”了一聲，推開了馬爾塞尤的手又默默裹緊了小毯子。
可是只過了一小會，羅伊斯又忍不住湊了過去，用氣音關懷男朋友，“不緊張啦？”
“嗯，不緊張了。”馬爾塞尤也放下了玩鬧的念頭，同樣以氣音答話。
好像兩只竊竊私語的小動物。
“上一場踢拜仁，我兩球兩助呢！”馬爾塞尤說到此處，自豪地揚起了腦袋，音量也不由地提高了，明顯是很為自己的神奇表現感到得意的模樣。
只是這副模樣，卻不像是舉世聞名的大球星，更像是個初露崢嶸的小將。
“摩納哥而已，實力比拜仁差遠了！”
“而且這場我們是主場呢！多特蒙德有全世界最好的球迷！！”
“你男朋友我少說進他們三個！馬爾科你等著看就是了！！”馬爾塞尤說著便快活地瞇起了眼睛，看模樣就像個普通的、愛說大話的、在喜歡的人面前孔雀開屏的高中生。
羅伊斯歪嘴一笑，從馬爾塞尤的身軀後面探出頭來，轉動一雙靈動的綠棕色眼眸，好奇地四處打量了一會。
在確認了坐在他們同一排座位上的巴爾特拉正在閉目養神，又在確認馬爾塞尤的高壯身軀擋住了隊友們全部可能的窺伺視線之後，羅伊斯放心地縮回腦袋，然後伸手環住了馬爾塞尤的脖頸。
“嗯，我的埃爾最棒了，我就等著……”……看了！
然而，羅伊斯的情話甚至沒能說完，未盡的話語忽然被一陣巨大的爆炸聲蓋住！
“轟——！”的一聲巨響傳來，然後又是兩聲不遜色於之前的爆炸聲，緊接著便是火光沖天！
伴隨著巨響、火光和濃煙襲來的，還有隊友和工作人員們驚慌失措的尖叫。
生長在和平年代的、條件優渥的球星們，還是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馬爾塞尤和羅伊斯，都在彼此的眼光中，看到了混合著驚愕和恐懼的神情！！
正在說話的羅伊斯，在猝不及防之下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登時便有鮮血從唇角溢出。
感覺到熱浪從自己身後襲來的時候，馬爾塞尤則是毫不猶豫地張開手臂，緊緊抱住羅伊斯，以自己強壯的身軀將男朋友的小身板護在懷裏。
馬爾塞尤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砸在了自己的後背上，卻半點都沒覺得痛。
他只把身前羅伊斯的身子，抱得更緊了一些。
馬爾塞尤在垂眸時瞥見了羅伊斯嘴角的鮮血，於是登時便慌張了起來。
他用幾乎要把男朋友揉進身體裏的大力抱著羅伊斯，一面護著他，一面一疊聲兒地哄他、關心他。
“馬爾科不怕，不害怕~~”
“馬爾科乖，沒事的啊~~！”
“馬爾科不疼，不疼的，我們馬上就去看醫生~~！”
仿佛出於某種本能，馬爾塞尤將羅伊斯護在懷裏，又用低沈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著羅伊斯。
仿佛丟失的那十一年記憶從不存在，仿佛現在的羅伊斯並不是兩個人之中更顯成熟的那個，仿佛他依舊是羅伊斯的保護者一樣。
巨大的爆炸聲和喧囂聲中，羅伊斯並沒有聽清馬爾塞尤的問題。
但是他看清了馬爾塞尤額頭上沁出的、細密的汗珠，也看清了男人湛藍色眼眸裏，驚慌之外毫不掩飾的關懷神色。
羅伊斯張了張口，又吐出了一小口的鮮血，卻覺得一顆心都酸酸澀澀的。
這卻使得馬爾塞尤更加緊張了，也把羅伊斯抱得更緊了一些。
幸好，羅伊斯面朝著爆炸發生的方向，也看得清大巴裏的動向。
驟然發生的爆炸看似駭人，卻似乎沒有造成嚴重的傷害。他們對面的車窗破了個大洞，但是好消息是汽車沒有起火！
而且，看周圍隊友的模樣，似乎都是驚慌大於痛苦。
“繼續往前開！快離開這裏！！”
“離開爆炸區域——！”
是斯文·本德的聲音，盡管因為高度緊張而有些破音。
多特蒙德的大巴司機懷著巨大的恐懼，搖搖晃晃地駕駛著車子，依言駛離了爆炸區域。
而後，有還可以行動的隊友在最初的恐懼過後，互相攙扶著，快速離開大巴。
於是，羅伊斯用力拍了馬爾塞尤幾下，提醒他回神。
“我——沒——事——！！”羅伊斯扯著嗓子，對因為看到他流血而失了方寸的馬爾塞尤大喊，又連打帶踹地催促他趕緊離開。
小情侶倆互相攙扶著，正待離開了座位，又瞥見了對面座位上，滿身鮮血、捂著右臂哀嚎不止的巴爾特拉。
於是，馬爾塞尤一手保持著將羅伊斯護在身前的姿勢，另一只手隨便一提溜，便把還在瑟瑟發抖的巴爾特拉直接帶走了。
終於到了遠離大巴的安全地方，馬爾塞尤隨手把明顯受傷的巴爾特拉交給了已經趕到的醫護。
可是他自己，卻同樣被醫護人員攔住了。
到了此時，一直沈浸在高度緊張裏的小情侶才意識到，坐在遠離爆炸的那一側、並且一直被馬爾塞尤護在懷裏的羅伊斯除了咬破了舌頭、吐了兩口血之外什麽事都沒有。
反倒是一直護著他的馬爾塞尤，寬闊的脊背上紮著一大塊駭人的玻璃碎片！
玻璃碎片倒是不大，但是只餘下了一小截露在馬爾塞尤的脊背外面，看模樣紮得極深！
幸好，到場的醫護人員反應神速，立刻開始為大球星處理傷勢。
馬爾塞尤已經脊背朝上躺上了擔架，背上的玻璃碎片也被拔了下來。
羅伊斯壯著膽子伸頭去看，才發現馬爾塞尤脊背上、被玻璃刮破的傷口皮肉，正猙獰著外翻著，又有止不住的鮮血從創口處流下來，把男人發達的、一看便讓人覺得安心的背闊肌，染成了鮮紅的一片。
“埃爾——！”羅伊斯發出了一聲悲鳴，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樣，雙膝一軟，倒在了馬爾塞尤的擔架前。
其實不過短短八天時間，但是對於羅伊斯而言，就仿佛噩夢重現了一般。
就在八天前，羅伊斯目睹了馬爾塞尤遭遇車禍，而後被擔架擡上了救護車。
再然後，羅伊斯趁著馬爾塞尤失憶，把心一橫撒下了彌天大謊，也成功得到了這些天美好得像夢一樣的幸福生活。
都怪他不好，羅伊斯想。
都怪他出於一己之私撒下彌天大謊，騙了埃爾相信兩個人是戀愛關系，埃爾才會舍身護住自己，以至於再次受傷。
如果他沒有騙人，如果他和埃爾還是從前的仇敵關系，遭遇了爆炸埃爾肯定甩下他就逃了，又怎麽會為了護他而受傷？
所以……這就是上天對他趁人之危的報應嗎？
可是，要報應應該報應在他身上啊，為什麽要傷害失憶之後對他這麽好的埃爾身上？
心疼混合著痛苦再混合著懊悔，萬般滋味湧上羅伊斯的心頭，直引得他一顆心幾乎碎成了片片。
有那麽幾秒鐘的時候，羅伊斯想說自己後悔了，想要告訴馬爾塞尤真相，想要告訴馬爾塞尤，下次再遭遇危險，千萬不要再這麽護著他了。
因為他們早已經形同陌路，因為他不值得，因為他自私地撒下了彌天大謊才把對方留在身邊，也留在多特蒙德。
可是下一秒，羅伊斯含著淚的綠棕色眼眸，對上了馬爾塞尤充滿關切意味的湛藍色眼眸。
分明馬爾塞尤自己才是受傷的那個，可是他望向羅伊斯的眼神裏，竟只有滿滿的心疼和擔憂。
“馬爾科，我沒事。”馬爾塞尤說。
“馬爾科，我不疼，你不要擔心。”馬爾塞尤又說。
“馬爾科，我的傷真的不嚴重，我不怕，你也不要怕。”馬爾塞尤繼續說。
就仿佛他只是那個二十八歲的、強大自信的、永遠無所不能的頂級前鋒一樣。
但是那句“我不怕，你也不要怕”，還有悄咪咪齜牙的小動作，透露出這個看似成熟的殼子裏，藏著的還是一個分明天真稚嫩卻假裝強大的靈魂。
羅伊斯剖白內心的話語已經幾乎湧到了嘴邊的話語，結果又咽了回去。
他輕輕“嗯”了一聲，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又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後低頭，在馬爾塞尤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個吻。
“嗯，馬爾科不害怕，埃爾也不害怕！”羅伊斯與馬爾塞尤十指相扣，輕聲念叨著，也不知是在哄男朋友，還是在哄他自己。
同樣逃出生天的隊友和工作人員，在驚魂方定之後，正各自舉著手機，給家人們報平安。
馬爾塞尤也受到了啟發，隨口吩咐羅伊斯，“馬爾科，你幫我從褲子口袋裏把手機掏出來，然後給我爸撥個電話。”
“要不然老頭子該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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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 無疑是賽程最為繁忙的一個月，也是決定球隊本賽季命運的一個月。
多特蒙德在安聯球場成功贏下了國家德比，短短三天之後, 便要迎接下一場關系重大的比賽。
2017年4月11日, 歐冠四分之一決賽第一回合的比賽打響，多特蒙德即將在主場迎戰摩納哥隊。
這同樣是馬爾塞尤記憶中的第一場歐冠比賽。
畢竟, 乍然丟失了十一年的記憶，馬爾塞尤現在有太多的“第一次”需要重溫。
但是, 剛剛經歷了一場過分成功的國家德比，剛剛打入了一腳從中圈吊射破門的神仙球, 馬爾塞尤無疑對自己的實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對即將到來的歐冠比賽也多了幾分信心。
那個強大的、自信的、在綠茵場上似乎無所不能的埃裏希·馬爾塞尤，似乎又有一部分回來了。
去往威斯特法倫球場的大巴上, 馬爾塞尤照例坐在靠外圍的位置上，以一種保護性的姿態, 把羅伊斯的小身板圈在自己的內側。
空調風吹得羅伊斯有些冷了, 於是他自己翻了條印著多特蒙德隊徽的毯子出來，像小動物做窩一樣，往自己身上包裹了一圈。
馬爾塞尤伸手, 幫羅伊斯關掉了頭頂上的空調出風口, 於是換來了男朋友一個甜甜的、乖巧的笑容。
馬爾塞尤嘴巴一咧，也笑了出來, 順便幫羅伊斯把頸側的毯子掖得嚴實了些, 再順手刮了刮羅伊斯挺翹的鼻梁——這種與逗小孩仿佛的舉動, 氣得羅伊斯張口, 作勢要咬他。
馬爾科……有點可愛啊？
有點想親怎麽辦？
馬爾塞尤的腦子裏，忽然轉動了些不合時宜的念頭。
然後, 馬爾塞尤竟果真把手伸到了羅伊斯嘴邊，假模假樣地給他咬。
“你咬我，我也咬你！”
“就在更衣室咬！”馬爾塞尤沖羅伊斯擠了擠眼睛，身上不由地散發出了幾分花花公子慣常的氣質。
羅伊斯楞了一下，漲紅著臉卻沒敢咬下去，只輕輕“呸”了一聲，推開了馬爾塞尤的手又默默裹緊了小毯子。
可是只過了一小會，羅伊斯又忍不住湊了過去，用氣音關懷男朋友，“不緊張啦？”
“嗯，不緊張了。”馬爾塞尤也放下了玩鬧的念頭，同樣以氣音答話。
好像兩只竊竊私語的小動物。
“上一場踢拜仁，我兩球兩助呢！”馬爾塞尤說到此處，自豪地揚起了腦袋，音量也不由地提高了，明顯是很為自己的神奇表現感到得意的模樣。
只是這副模樣，卻不像是舉世聞名的大球星，更像是個初露崢嶸的小將。
“摩納哥而已，實力比拜仁差遠了！”
“而且這場我們是主場呢！多特蒙德有全世界最好的球迷！！”
“你男朋友我少說進他們三個！馬爾科你等著看就是了！！”馬爾塞尤說著便快活地瞇起了眼睛，看模樣就像個普通的、愛說大話的、在喜歡的人面前孔雀開屏的高中生。
羅伊斯歪嘴一笑，從馬爾塞尤的身軀後面探出頭來，轉動一雙靈動的綠棕色眼眸，好奇地四處打量了一會。
在確認了坐在他們同一排座位上的巴爾特拉正在閉目養神，又在確認馬爾塞尤的高壯身軀擋住了隊友們全部可能的窺伺視線之後，羅伊斯放心地縮回腦袋，然後伸手環住了馬爾塞尤的脖頸。
“嗯，我的埃爾最棒了，我就等著……”……看了！
然而，羅伊斯的情話甚至沒能說完，未盡的話語忽然被一陣巨大的爆炸聲蓋住！
“轟——！”的一聲巨響傳來，然後又是兩聲不遜色於之前的爆炸聲，緊接著便是火光沖天！
伴隨著巨響、火光和濃煙襲來的，還有隊友和工作人員們驚慌失措的尖叫。
生長在和平年代的、條件優渥的球星們，還是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馬爾塞尤和羅伊斯，都在彼此的眼光中，看到了混合著驚愕和恐懼的神情！！
正在說話的羅伊斯，在猝不及防之下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登時便有鮮血從唇角溢出。
感覺到熱浪從自己身後襲來的時候，馬爾塞尤則是毫不猶豫地張開手臂，緊緊抱住羅伊斯，以自己強壯的身軀將男朋友的小身板護在懷裏。
馬爾塞尤感覺到有什麽東西砸在了自己的後背上，卻半點都沒覺得痛。
他只把身前羅伊斯的身子，抱得更緊了一些。
馬爾塞尤在垂眸時瞥見了羅伊斯嘴角的鮮血，於是登時便慌張了起來。
他用幾乎要把男朋友揉進身體裏的大力抱著羅伊斯，一面護著他，一面一疊聲兒地哄他、關心他。
“馬爾科不怕，不害怕~~”
“馬爾科乖，沒事的啊~~！”
“馬爾科不疼，不疼的，我們馬上就去看醫生~~！”
仿佛出於某種本能，馬爾塞尤將羅伊斯護在懷裏，又用低沈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著羅伊斯。
仿佛丟失的那十一年記憶從不存在，仿佛現在的羅伊斯並不是兩個人之中更顯成熟的那個，仿佛他依舊是羅伊斯的保護者一樣。
巨大的爆炸聲和喧囂聲中，羅伊斯並沒有聽清馬爾塞尤的問題。
但是他看清了馬爾塞尤額頭上沁出的、細密的汗珠，也看清了男人湛藍色眼眸裏，驚慌之外毫不掩飾的關懷神色。
羅伊斯張了張口，又吐出了一小口的鮮血，卻覺得一顆心都酸酸澀澀的。
這卻使得馬爾塞尤更加緊張了，也把羅伊斯抱得更緊了一些。
幸好，羅伊斯面朝著爆炸發生的方向，也看得清大巴裏的動向。
驟然發生的爆炸看似駭人，卻似乎沒有造成嚴重的傷害。他們對面的車窗破了個大洞，但是好消息是汽車沒有起火！
而且，看周圍隊友的模樣，似乎都是驚慌大於痛苦。
“繼續往前開！快離開這裏！！”
“離開爆炸區域——！”
是斯文·本德的聲音，盡管因為高度緊張而有些破音。
多特蒙德的大巴司機懷著巨大的恐懼，搖搖晃晃地駕駛著車子，依言駛離了爆炸區域。
而後，有還可以行動的隊友在最初的恐懼過後，互相攙扶著，快速離開大巴。
於是，羅伊斯用力拍了馬爾塞尤幾下，提醒他回神。
“我——沒——事——！！”羅伊斯扯著嗓子，對因為看到他流血而失了方寸的馬爾塞尤大喊，又連打帶踹地催促他趕緊離開。
小情侶倆互相攙扶著，正待離開了座位，又瞥見了對面座位上，滿身鮮血、捂著右臂哀嚎不止的巴爾特拉。
於是，馬爾塞尤一手保持著將羅伊斯護在身前的姿勢，另一只手隨便一提溜，便把還在瑟瑟發抖的巴爾特拉直接帶走了。
終於到了遠離大巴的安全地方，馬爾塞尤隨手把明顯受傷的巴爾特拉交給了已經趕到的醫護。
可是他自己，卻同樣被醫護人員攔住了。
到了此時，一直沈浸在高度緊張裏的小情侶才意識到，坐在遠離爆炸的那一側、並且一直被馬爾塞尤護在懷裏的羅伊斯除了咬破了舌頭、吐了兩口血之外什麽事都沒有。
反倒是一直護著他的馬爾塞尤，寬闊的脊背上紮著一大塊駭人的玻璃碎片！
玻璃碎片倒是不大，但是只餘下了一小截露在馬爾塞尤的脊背外面，看模樣紮得極深！
幸好，到場的醫護人員反應神速，立刻開始為大球星處理傷勢。
馬爾塞尤已經脊背朝上躺上了擔架，背上的玻璃碎片也被拔了下來。
羅伊斯壯著膽子伸頭去看，才發現馬爾塞尤脊背上、被玻璃刮破的傷口皮肉，正猙獰著外翻著，又有止不住的鮮血從創口處流下來，把男人發達的、一看便讓人覺得安心的背闊肌，染成了鮮紅的一片。
“埃爾——！”羅伊斯發出了一聲悲鳴，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樣，雙膝一軟，倒在了馬爾塞尤的擔架前。
其實不過短短八天時間，但是對於羅伊斯而言，就仿佛噩夢重現了一般。
就在八天前，羅伊斯目睹了馬爾塞尤遭遇車禍，而後被擔架擡上了救護車。
再然後，羅伊斯趁著馬爾塞尤失憶，把心一橫撒下了彌天大謊，也成功得到了這些天美好得像夢一樣的幸福生活。
都怪他不好，羅伊斯想。
都怪他出於一己之私撒下彌天大謊，騙了埃爾相信兩個人是戀愛關系，埃爾才會舍身護住自己，以至於再次受傷。
如果他沒有騙人，如果他和埃爾還是從前的仇敵關系，遭遇了爆炸埃爾肯定甩下他就逃了，又怎麽會為了護他而受傷？
所以……這就是上天對他趁人之危的報應嗎？
可是，要報應應該報應在他身上啊，為什麽要傷害失憶之後對他這麽好的埃爾身上？
心疼混合著痛苦再混合著懊悔，萬般滋味湧上羅伊斯的心頭，直引得他一顆心幾乎碎成了片片。
有那麽幾秒鐘的時候，羅伊斯想說自己後悔了，想要告訴馬爾塞尤真相，想要告訴馬爾塞尤，下次再遭遇危險，千萬不要再這麽護著他了。
因為他們早已經形同陌路，因為他不值得，因為他自私地撒下了彌天大謊才把對方留在身邊，也留在多特蒙德。
可是下一秒，羅伊斯含著淚的綠棕色眼眸，對上了馬爾塞尤充滿關切意味的湛藍色眼眸。
分明馬爾塞尤自己才是受傷的那個，可是他望向羅伊斯的眼神裏，竟只有滿滿的心疼和擔憂。
“馬爾科，我沒事。”馬爾塞尤說。
“馬爾科，我不疼，你不要擔心。”馬爾塞尤又說。
“馬爾科，我的傷真的不嚴重，我不怕，你也不要怕。”馬爾塞尤繼續說。
就仿佛他只是那個二十八歲的、強大自信的、永遠無所不能的頂級前鋒一樣。
但是那句“我不怕，你也不要怕”，還有悄咪咪齜牙的小動作，透露出這個看似成熟的殼子裏，藏著的還是一個分明天真稚嫩卻假裝強大的靈魂。
羅伊斯剖白內心的話語已經幾乎湧到了嘴邊的話語，結果又咽了回去。
他輕輕“嗯”了一聲，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又用力吸了吸鼻子，然後低頭，在馬爾塞尤的臉頰上印下了一個吻。
“嗯，馬爾科不害怕，埃爾也不害怕！”羅伊斯與馬爾塞尤十指相扣，輕聲念叨著，也不知是在哄男朋友，還是在哄他自己。
同樣逃出生天的隊友和工作人員，在驚魂方定之後，正各自舉著手機，給家人們報平安。
馬爾塞尤也受到了啟發，隨口吩咐羅伊斯，“馬爾科，你幫我從褲子口袋裏把手機掏出來，然後給我爸撥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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